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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煜法师:天心明月 15.格式与局限

       

发布时间:2013年09月10日
来源:   作者:果煜法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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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煜法师:天心明月 15.格式与局限

 

  我们常听说「某人没有人格」,没有人格似必是骂人的话;然禅宗所讲却要「出格」,那么,该有格呢?还是该无格呢?这格的问题,从生活到修行之中,都普遍存在,所以我们今天就来研究「格」。

  国人有词云「格局」,「格局」者,有格就有局,局者局限也。什么叫格局呢?我们且看佛像旁边的光明灯,就很清楚了。每盏光明灯都有一个格子,方方正正的分隔开来,有一尊庄严的佛像,有一盏小小的灯,还有供养人的名字,这很明

  显的是一种格局。由是既成为格式,就免不了局限了,当一个人、一个社会慢慢型成某种格的时候,它已失却了原有的活力、原有的意义。这也就是虽名为「光明灯」,但已不见光明了。

  任持自性.轨生物解

  现在我们且从广义的格讲起,在唯识学上说:「法是任持自性,轨生物解。」什么叫任持自性?譬如我们所看到的这个杯子,这杯子大致是有它稳定的形象,有它明确的作用,能保持着的形象与作用,便叫任持自性。树也是一样,虽能成长,但大致在某期限内能保持着某种形态以被认同,彼亦叫任持自性。至于「轨生物解」,轨是轨道,有轨道就有限制,我们亦常说「轨范」,有轨必有范,范就是范畴。因为物能任持自性,所以我们才能了解它,此即「轨生物解」之意。相反地,如形象经常在变,则我们无法对它做较深刻的认识与肯定。任持自性,其实就是「格」的形式;因此,一切法不管有形还是无形,都必从「格」中而得以认识。

  生与非生

  我们且从格义中来看生物与非生物的差别。譬如木头、石头、砖头等物中,其任持自性的作用就更明显,今天看是石头,明天看还是石头,天天看都没什么不一样,它的「格」非常僵化、局限;再看看植物,今天看与昨天看,似乎没什么大不同,但一个月前与一个月后,就有些不一样,它因能成长,所以格式已不那么死板,可以有点变化了,但植物的变化终究还是很有限的,它只能在原地生长。

  如果进一步讲到动物,动物除了在形体上会慢慢由小长大,会有饥饿、寒暑的感受外,它可以移动位置,今天在这个地方,明天在另个地方,因此,从动物身上,我们更可以感觉到其生命的活力。

  所以,生物与非生物的差别,主要视其「格」而定。如果「格」愈局限、愈僵化,那就愈没生命力;相反地,「格」愈有可塑性、愈有互动性者,我们才称其为生物。

  谁能无格

  接着,再进一步讲到人的格。首先,人最明显表现在外的是身体上的格,每个人的身高、体重,甚至眼睛、鼻子、头发,各长什么样子,这都是他的格。所以会看相的,可以从相中看出他的格调,而什么格调,将会有怎样的命运,都有模式可参考。这是就生理的格讲起。

  其次,心理方面,又有更多的格式:有些人就是贪心重──贪吃、贪名、贪财、贪色;有的人瞋心重;有的人慢心重;所以在心理上,每个人亦都有他的格。世俗常骂人说:「这个人没有人格!」但如果他真的没有人格,他就不可能存在;而既然能看到他、能骂他,则必是因为他有某种格调存在,只是他的格调与我们的期待不相同而已。

  业力与愿力

  格从那里来呢?格主要来自二种,一是业力,二是愿力。身体为什么是这个样子?长相为什么是这副模样呢?以佛法讲,这是业报所成。又人有各式各样的贪、瞋、痴,也是过去生的习性所致,平常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就是指累生累劫所积下来的业障,才形成他的格调,这皆指业力所形成身体或心理的格。

  其次讲到愿力,愿力是透过意志抉择而形成的格调,譬如文学家有他的风格,艺术家有他的风格,政治家、宗教家皆有他的风格。人,最初由他个别的兴趣与嗜好而形成一种格;其次由所从事的职业,也会慢慢形成某种「格」;当中比较高明的,是透过理智的抉择而形成特殊的格调,我们常说宗教情操、爱国情操,事实上,每一种情操也只是另一种格而已。

  这也是说,大部份人的格,是由业力形成的,只有少数的人是由愿力形成的格。因此,在骂人「没有人格」时,是指没有由愿力形成的格,而愿力的格必内含一种积极向上、奋发有为的情操。

  觉之与否

  格之由来可从业力,亦可由愿力,因此,众生修行的重点,乃在于把业力的格变成愿力的格,而这里面又牵涉到一个「觉」的问题──我们对「格」的存在能不能知觉、能不能自觉。多数人的格是由无明业力所形成的,他从生下来就带着这个格,一生一世也就在格中转不出去,且连自己也不觉得陷在格中,这就是「不自觉」。

  也有一种格,最初虽是由愿力所形成的,但最后也不自觉了,且沦为一种惯性的力量。譬如有些人天生喜欢布施,常做些慈济的事务,他未必很清楚这样做,是为了什么?然既不清楚又何以一直做下去呢?这是他过去的愿力所熏习成惯性的力量。也有的人虽没特别要持什么戒,可是他的生活形态却严谨而有规矩,这也是宿愿的力量。以上不管是业力或宿愿所形成的格式,如果不自觉,基本上还在生死之中;即使是宿愿,因没有再觉的关系,那终是不可靠的。因此,真正的格是要透过理智的分析判断加以认定的。

  作与受

  自觉又分为两大类,一是被业力牵引,不能作主,但还知道自己在格中,如我个性贪玩,自己虽知有这习性在,心也想改,但不是一下子就能改得过来的。这虽由业力所牵,仍在格局之中,但因能自觉故,便能从疏远而渐出离。因此,这与前面讲的宿愿不同,宿愿所成的善行,因未经再觉的关系,所以那善的力量终究会慢慢退失;反过来说,虽是业力所形成的恶习,只要能透过自觉,终能慢慢跳出来,所以觉之与否,是修行的关键。

  在为业力所牵的自觉下,其又有受与作的差异,首先讲「受」。对某些已形成的格局,在短时间内没办法改变的,你只能先加以接受。譬如说,你就是这样的体质,或有某种太重的习气;又如台北的天气,就是这样闷闷不清爽;现在的世界局势,就是这个样子,谁能改变它呢?即使能改变的也太有限了。这都是早已形成的「格」,故我们只能先安忍接受它;如不愿接受,就只会觉得更痛苦而已!而接受之后,能改变的、能调适的,还是要慢慢去调适,这是指受的心态。

  其次,比较积极向上的,是要从「作」中建立起一种新的格调──人的格、物的格,或其他种种的格。就像盖房子,首先要将结构确定,那边有柱子,那边有门,那边有窗,在还没盖之前,这格是由你来决定的;同样地,画家画一幅画,在画还没上笔之前,这格还没形成;但等他画上去之后,这格就已显现出来了;文学家、艺术家、宗教家也都以个人的智慧、聪明、才华,而建立起个人的格调。

  在这时代,每个人都积极地想要建立自己的格调,好象要把商标贴在额头,好让别人很快地知道自己的特质。这只为前面所说到的一种现象──我们能对某物有所了解,基本上是透过他的格而加以认定的。没有格便无法了解,所以,每个人都希望表现出他特殊的风格,以增加别人的了解,以博得别人的认同。

  僵化与死亡

  格的建立,虽辛苦不易,但过一段时间后,又往往变成僵化。在最初没有格的时候,因没有固定的形式、没有刻意的轨范,所以,整个生命充满了生机;而等到格慢慢形成局限,则能够变化的可能性愈来愈少,那也就是说,变得愈来愈僵化。

  此僵化的结局,不管是物或人皆如此,譬如植物幼小的时候长得很快,可是到了一段时间后,就慢慢不长了,从固定后,又慢慢衰老死亡;人也是一样,身体长到成熟之后,就衰老死亡;心理上的格、有为的格、以意识所建立的格,也都一样,过一段时间后皆慢慢趋向于僵化。例如唐诗,最初是一种新的体裁,大家拚命写,写了一段时间后,这格就僵化了;之后宋词取而代之,宋词过一段时间后,也一样僵化死亡;同样地,每位艺术家最初皆有他特殊的风格,但是慢慢地,他的作品千篇一律,像八股一般。僵化的格式没有生命力,所以不免于死亡。

  个人的格如此,团体的格、民族的格或文化的格皆然。一个团体可能要经过长时间之后,才能慢慢形成他们的格,像现在的公司讲到要建立「企业形象」;甚至说文化,希腊文化、罗马文化,每一种文化在经过几百年几千年之后,它的格也慢慢趋于僵化而转向于没落,在人类的历史中,不管是个人、民族、文化都难免陷入僵化而死亡的结局。

  决定僵化的迟早,其有二种因素,一、格局的大小:如果格局小就僵化得快,譬如农禅寺,只有这么一小片土地,东盖西盖,很快地就没地方可盖了。没有弹性的空间,这格局就僵化了。同理,小树,格较小,二、三个月就饱和了,所以便开始衰老,这是半年生或一年生的植物;但如果是大树,却可以几百年几千年生,而格还不至于僵化。一个人生命格局的大小,就看他立志奋门的目标,如果目标很小,也很快就满了,而不能突破、超越。格小僵得快,这很好理解。

  二、机构的弹性:如果农禅寺房子不是用硬体盖,而是用软体──如组合房屋等,今天大殿太小,明天重新组合一个,今天男寮不够,这边拆那边装,很快就解决了,这是因结构比较有弹性的关系。而用硬体的结构虽比较稳固,风吹雨打不受影响,但它的可塑性小,便容易僵化,用软体结构则利弊恰好相反。机器也是一样,一部专业化的机器,专作杯子,它能作得很好,但若要改做其他东西,就不适用了,这是因其机构弹性度太小o愈稳定者,即伸缩的空间愈有限。

  前面已说到「生与非生」的差别在格之不同,如果格局小,格局死板,就死得早。一般人或一个民族最后总陷入僵化的死局,这是因他的格局总是有限度的,而且机构也没有无限的弹性;反之,若格局可以不断地发展,机构有无限弹性,则它就可以一直活下去,而不会僵化与死亡。

  调适与生机

  如何使格不陷入僵化?这便要调适,要能随着因缘去调适。如何调适呢?据我的理解,人最初还是有格的,而且最初要让别人很容易暸解你,这格还不能太大,太大则别人还不容易认清楚;弹性度也不能太好,太好则变化多,别人也不容易捉摸。所以最初的格不要大,形象可以比较确定些,人家就易于认识肯定你了。

  例如盖房子,如果格局太大,则三年五年盖不出所以然来,人家反而会没有安全感;所以,不管在做人或做事,最初的格都不要大,但却要有前瞻性。前瞻性即预设有将来发展、突破的余地,如将房子盖在山崖峭壁边,将来就没有地方可以扩充了,除非把崖补齐、把山铲平,那工程太大了,非人力所能为,因此,要有前瞻性,想到可能有的变化。第二是形象,最初不妨明确些,但也要有相当大的弹性。

  所以有格、还是无格,最初是有格,但这格不是死的,要经常保有转换的余地,且在变化中必使前后衔接一贯,不要在前后变化之间产生脱序的现象,譬如我们的社会,现在是在变,但因缺乏前瞻性与可塑性,所以一变就脱节了。

  变调的格

  现代人常讲到变。变,大家都说要变,但正常的变是在前瞻性与可塑性中完成,即使在变化中而不失其统一性,可是很多人就没有这样的智慧,所以会产生一些变调格。此变调的格,首先曰「跳槽」:一种格局已发展到没办法突破的地步,于是再去找另一个格,钻进去。就像盖房子,没地方好盖了,怎么办?再去找另一块地盖。这新格,在某段时间内,虽仍有发展的余地,但也将很快地饱和了。艺术家、文学家也是一样,若自己的风格已到了没办法突破的境地,就学他人的格,甚至有的没办法用理性去提升,故只能学一些非洲人的艺术、野蛮人的艺术。这种用「套装」、「跳槽」的方式──往一种现成的格跳,必成为前后不衔接的脱序现象。

  在修行中,也有类似的状况,有的人今天学禅打坐,觉得还不错。但过一段时间后便无法突破,于是又去学密、学本尊等,希望很快突破。这也是只把旧格丢掉,换个新格而已!

  第二种变调是多格的聚合──即这格还在,但另找其他的格钻。彼一时之间好象又扩展了许多空间。像现在很多企业讲「多元化」经营,有很多附属的公司,但众公司之间未必有很好的统一与协调,它只是把很多不同的格凑合起来而已,而格与格的界限并没有消除,所以在内部的运作上,就会产生很大的困难。

  现在很多人花了相当的时间在做协调沟通,开会虽多,却是议而不决,为什么呢?因为现代人都贪心,只贪求发展,却不能建立起一套有前瞻性的模式来发展,故表象上虽发展得满快,但实际上整个格调不但没有变大、变高,反而使内部壁垒坚深,在沟通协调上有着无比的困难,于是把所有的时间、体力都浪费在无谓的争议上。最后当内部沟通困难到无可容忍的地步时,这个企业组织便开始陷入瓦解的窘境,总之还是死路一条。

  自我形象

  现代人都讲自我形象,此形象略有二种,一是别人所认同的,二是期待于自己的。人活着总在格之中运作,差别只在格的大小与死活而已,世间的格如此,修行的格又怎样呢?很多人对「修行」的印象,错以为把自己套入另个格局中就是修行,如钻牛角尖则格已在其中矣。若只从一个格跳入另一个格,则终不出轮回的本质。

  佛法讲出家,就是要出格,枷因格有,没有格,怎么会变成枷锁呢?故能出格,才能出枷。世间人都是用「格」来认识一切,于是说修行该是什么,出家又是为何,甚至讲经的法师又应该如何如何,我们都以格去认识它,甚至以格来要求它。像我这个人,今天台北有课,明天台中有课,于是到处有人称我为法师,法师长、法师短,听多了毛骨悚然,为什么呢?因为他们在称呼法师之前,就已拟构了太多格式准备套人──法师应该慈悲、法师应有威仪、法师应能恒顺众生......,我只好答曰:「去你的吧!不要跟我来这一『套』,我什么也不是,因此,怎么套也套不牢。」

  人皆用格去认识别人,同时也用格来要求自己,这不只是生活的问题,同时也是修行的问题,因如果你的形象已被套定,就已死在格下了。所以,在密宗有一种修行法门叫「普颤行」,即每一位行者尤其是成名的法师,最后必须到一个人家皆不认识你的地方去,去做一般人看起来疯疯麻癫癫的荒唐事,为什么呢?因为要除去格,所以把自己弄得与过去的形象完全不一样,别人没办法用一个格去套他,当然自己也不用一种格来塑造自己。

  很多人都抱怨说:「你不了解我!」我们很希望被人了解,但反过来问:「你真的希望就这样被格住、套牢吗?」我想也不是,所以对格的认识与取舍,除非是真正有修行的人,否则很难突破格局的限制。

  佛教的格化

  最后,我们再以格式来看佛教的发展:最初释迦牟尼佛只是讲四圣谛、八正道,一种直截了当的修行原则,其中并没有什么形式与格局,可是后来整个佛教的发展,仪式却愈来愈多,而且大部份还是从婆罗门教、印度教等早就僵化的格中接收过来的。如为急速发展,而把一些僵化的格纳入系统里,则每个格与格之间,必是格格不入,所以佛教慢慢形成各式各样的宗派、各式各样的山头。印度佛教最后终因僵化而灭亡,我国的佛教发展到今天,也好不到那里去。

  某次一位居士跟我讲到佛教,他说:「佛教,我不懂,但佛教给我的感觉是──很有格。」很多人想到上大殿就害怕,怕不知该怎么站、不知该怎么坐、不知怎么走,怕犯了禁忌,招来横祸。其实这不是佛法的问题,而是人的问题,而是众生的问题。

  因为很多人对格太敏感了,以致当佛教的格愈来愈明显时,就有很多人被格置在外面,如果以此说他们没有善根,那未免于「马不知脸长」之讥嫌。各式各样的格在最初建立时,是有它的便利,因为与这格相应的信徒就能够进来,所以短时间信徒会增加很多,但既以多格的形式发展,又怎么可能希望形成大统一、大圆满的结局呢?

  空观与出格

  佛教修行是叫我们出格,但发展的结果,却是格愈来愈多,所以历史上宗教师或艺术家,真正能出格者是非常少,但如真要修行,还是要往「出格」这条路走。出格不是没有格,而是从已有的格中,变成有更大的涵容量与更大的可塑性,那该怎么办呢?我想:格其实就是我见、自性见的表现,因此,从因缘观、从无自性、无我的理论去深入,并透过修行的努力,终能慢慢达到较圆满的境地。

  最后要问一个问题,大家都在这边打坐,打坐给人的印象──就是很有格,盘腿、结手印,这是身体的格;用方法也是一样,眼睛不看、耳朵不听,只是专注于一个方法──数息,一、二、三......十,再数,还是数字,还是在格局里面。现在要请问各位的是:用这样的修行方式能出格吗?如果说能,又怎么能出格?如果说不能出格,那各位还打坐吗?

  现因时间关系,简单讲一下「打坐」的格。打坐不在表现坐姿,有些人觉得坐姿很标准便很得意,其实有什么好得意呢!还是在格之中嘛;打坐也不在于把数息数得很好而已,数息在于用这样的方式来断除我们的妄想执着,当妄想执着伏得愈多、断得愈多,格也就愈来愈松而能出格。前面讲到人的格主要是由业力形成的,如果不用修行的方法,即不能消除这些业障,所以,打坐的出格,是从能降伏过去生生世世所造成的业障、隔碍,而成无格的境界。

  有格为方便

  佛法以格入门而达到除格的目的,所以「有格为方便,无格为究竟」。佛教虽有很多格,但如果能体会到用格只是一种方便,此方便是要除掉内心的贪染执着,则不会一头栽进现成的格局里而自寻死路。会修行的人,知道格祇是垫脚石,用过了,便跳出去了,从此不再在格中,经典里有句话「以楔出楔」,因有一个格在,故用另一个格把它打掉,而打掉之后,就不再有格了。

  「有格为方便,无格为究竟」,如果我们真能暸解到这一点,则不论在做人做事、在修行、在体悟上,都会有较大的把握。

  民国八十年五月十二日,讲于农禅寺般若禅坐会,张秋梅、陈秀文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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