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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论《礼记》的中庸和谐思想

       

发布时间:2010年04月24日
来源:历史教学问题   作者:潘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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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记》是战国到秦汉时期的礼学资料的汇编。从其内容上来看,《礼记》中有对《仪礼》所作的阐释,也有对孔子及其弟子言行的记录,但更多是对礼学所作的通论。《礼记》继承了自西周以来的礼治主义,对礼治的合理性进行了更加系统的阐释,对汉代以及汉代以后中国古代社会的整合产生了广泛而深远的影响。《礼记》中社会和谐思想显然具有强烈的阶级性,但它某些理性思想原则,可以为我们构建现代和谐社会提供有益的借鉴和传统的思想资源。

儒家倡导以礼治国,孔子提倡人们的一切行为都要“齐之以礼”,即要求人们的一切行为都要置于礼的规范和约束之下,作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孟子虽然多言“义”,但是也十分重视礼治。荀子在先秦礼学史上占有重要的地位,他对礼的社会功能进行了详尽的阐述。在孔、孟、荀等人看来,礼就是为国之具,没有礼,治国就寸步难行。《礼记》的各篇的作者是战国到秦汉时期的儒家思想家,他们在继承前人的基础之上,对儒家的礼治主义作了进一步的阐述和发挥。

在中国古代,尊卑、长幼、贵贱、亲疏是最主要的社会关系,礼的主要功能则是区分、规范、确认并维护这些关系。《礼记·曲礼上》云:“夫礼者,所以定亲疏、决嫌疑、别同异、明是非也。”《哀公问》借孔子之口说:“丘闻之,民之所由生,礼为大。非礼无以节事天地之神也,非礼无以辨君臣、上下、长幼之位也,非礼无以别男女、父子、兄弟之亲,昏姻、疏数之交也。君子以此之为尊敬然。”可见,礼的主要功能就是对各种社会关系进行“辨”和“别”。通过对这些社会关系进行“辨”和“别”,从而对社会成员的身份和等级进行确认。在儒家看来,人类社会的等级现象是天经地义的,必须如此且只能如此,只有差别鲜明、等级确定的社会才是合理的。尊卑上下、长幼亲疏各有分寸而不淆乱,这就是儒家合理的社会秩序。《礼记》认为,“礼”正是维护这种社会秩序的最有效的工具,如果没有礼,等级秩序就无法建立,社会就会陷入混乱无序的状态,更不会有什么和谐了。

通过“别”,则能达到“序”。《乐记》云:“礼者,天地之序也。……序,故群物皆别。”孔子颖达疏:“礼明贵贱是天地之序也。”《礼运》又云:“故先王秉蓍龟、列祭祀……故国有礼,官有御,事有职,礼有序。”对于“礼有序”,清人孙希旦解释道:“惟上下一于礼,故官有所御,而事得其职,所行之礼莫不顺其次序也。故天下国家可得而正之意,而极言其功效之盛也。”可见,《礼记》所说的“序”,实际上就是社会秩序和规范,正如葛兆光先生所说:“礼仪不仅是一种动作、姿态,也不仅是一种制度,而且它所象征的是一种秩序,保证这一秩序得以安定的是人对于礼仪的敬畏和尊重,而对礼仪的敬畏和尊重又依托着人的道德和伦理的自觉,没有这套礼仪,个人的道德无从寄寓和表现,社会的秩序也无法得到确认和遵守。”

为了使整个社会等级秩序井然,《礼记》强调社会各阶层或社会成员的生活应该有严格而细密的规定,这在祭祀和服饰方面表现得很明显。如《曲礼下》认为,只有天子才有资格祭天地、祭四方、祭山川、祭五祀。诸侯只能方祀、祭山川,祭五祀。大夫只能五祀。而最低等级的贵族士只能祭其先。祭祀时所使用的祭品也有严格的规定:天子以牺牛,诸侯以肥牛,大夫以索牛,士则以羊和豕。礼对人们社会关系的确认,使得人们的等级关系明朗化、确定化,由此将所有的社会成员联成为一体,形成一个由低到高、由卑到尊的等级序列。

《礼记》认为,礼治是实现社会和谐的必由之路,而中庸之道则是在实行礼治的过程中所应持有的原则。孔子十分推崇中庸,他说:“中庸之为德也,其至矣乎,民鲜能久矣。”孔子把中庸作为一种至高的境界,作为处理人际关系、政治关系和社会关系的实践原则和方法。《礼记》则更加系统地提出了中庸理论。《中庸》曰:“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成中英先生在理解儒家思想中的和谐概念时,十分精辟地将《中庸》的和谐概念概括为“中和”。笔者认为,中庸之道的“中”,不同于折衷主义、调和主义的中,不是不讲原则、不辨善恶的调和与折衷,而是指适度、适当,即无过无不及。中庸之道的“和”,不是指两个事物间彼此完全相同,而是指不同事物比例协调、配合得当,从而达到总体上的和谐状态。

在《礼记》中,中庸之道的“中”的表现之一就是对人欲的节制。《礼记》认为,人受到外物的诱惑就会产生各种欲望,如果这些欲望得不到节制而任其发展,则会发生犯上作乱、争夺悖逆之事,从而使社会得不到安定。《乐记》云:“夫物之感人无穷,而人之好恶无节,则是物至而人化物也。人化物也者,灭天理而穷人欲者也。于是有悖逆诈伪之心,有淫泆作乱之事。是故强者协弱,众者暴寡,知者诈愚,勇者苦怯,疾病不养,老幼孤独不得其所,此大乱之道也。是故先王之制礼乐,人为之节。”《坊记》亦云:“礼者,因人之情而为之节文,以为民坊者也。故圣人之制富贵也,使民富不足以骄,贫不至于约,贵不慊于上,故乱益亡。”礼则能限制人的欲望,从而减少祸乱,社会就会趋向于一种安定和谐的状态。这种调节作用,《礼记》称之为“制中”:“夫礼所以制中也。”孙希旦解释说:“礼者天理之节文,所以裁制人事之宜,而使归于中者也。”礼的这种节制作用,使得“人事”能达到一种“中”的状态,即和谐的状态。

中庸之道的“和”首先体现在礼与乐的结合上。虽然“别” 是礼的主要功能之所在,但是如果一味地强调“别”,势必造成对立昭然,反而不利于“别”。《礼记》的作者于是提出以“乐”来弥补这种不足。《乐记》:“乐者,天地之和也。礼者,天地之序也。和,故百物皆化;序,故群物皆别。”《乐记》:“乐也者,情之不可变者也,礼也者,理之不可易者也。乐统同,礼辨异。”《郊特牲》:“乐由阳来者也,礼由阴作者也,阴阳和而万物得。”《乐记》:“乐者为同,礼者为异。同则相亲,异则相敬。”可见,《礼记》的作者试图在礼的“别”与乐的“和”之间寻求一种和谐与统一,礼与乐两方面十分周延地概括了一切事物之间的互相依存的状态,同时进一步地论证了社会生活中的内容也是周延的、完整的。

“和”还体现在对“伦理本位社会”的追求上。在这样的社会里,政治伦理化了,《大传》云:“圣人南面而听天下,所且先者五,民不与焉:一曰治亲,二曰报功,三曰举贤,四曰使能,五曰存爱。五者一得于天下,民无不足,无不赡者。”同一篇又说:“服术有六:一曰亲亲,二曰尊尊,三曰名,四曰出入,五曰长幼,六曰从服。”在这两段论述中,“治亲”和“亲亲”都是放在首位的。《礼记》试图将道德伦理泛化到国家的政治生活中,《哀公问》借孔子之口说:“古之为政,爱人为大。所以治爱人,礼为大。所以治礼,敬为大。”《燕义》云:“礼无不答,言上之不虚取于下也。上必明正道以道民,民道之而有功,然后取其什一,故上用足而下不匮也,是以上下和亲而不相怨也。和宁,礼之用也。此君臣上下之大义也。”在这里,《礼记》的作者更强调是君王为政,必须以爱、敬、和亲为施政的根本,实际上是强调伦理道德在社会治理方面所具有的重要作用。

《礼记》所说之礼,在本质上是对社会进行整和的秩序。不过我们必须清楚地认识到,这种对社会进行整合的秩序是是以伦理为价值取向的,礼成了道德标准和道德观念。这种带有浓厚伦理色彩的“礼”并没有仅仅停留在个人的修身之术上,而是由近及远地推衍到国家的政治生活中。《曲礼上》:“道德仁义,非礼不成;教训正俗,非礼不备;分争辨讼,非礼不决;君臣上下,父子兄弟,非礼不定;宦学事师,非礼不亲;班朝治军,涖官行法,非礼威严不行;祷祠祭祀,供给鬼神,非礼不诚不庄。是以君子恭敬、撙节、退让以明礼。”可见,礼的作用渗透到社会的各个方面。《礼记》的作者从伦理道德入手,主张在政治统治中要充分发挥道德精神的善化民心、防患于未然的功效,《经解》云:“故礼之教化也微,其止邪也于未形,使人日徙善远罪而不自知也,是以先王隆之也。”礼对社会秩序的整合起到的是一种教化作用,礼的作用是防患于未然,而刑法则更多地体现出强制的力量,是在事情发生之后起到一种惩戒的作用,正如《大戴礼记·礼察》云:“礼者禁于将然之前,而法者禁于已然之后。”

但是在法家思想盛行的时代,《礼记》的作者当然也会看到刑法对社会所具有的规范作用。《乐记》云:“故礼以道其志,乐以和其声,政以一其行,刑以防其奸。礼乐刑政,其极一也,所以同民心而出治道也。”《乐记》又云:“礼节民心,乐和民声,政以行之,刑以防之。礼乐刑政,四达而不悖,则王道备矣。”不过,《礼记》的作者并没有将刑法提高到与礼一样的高度,《哀公问》借孔子之口曰:“为政先礼,礼其政之本与。”国君施政,以礼为先,礼是国政的根本。至于刑法,则是在治国方面对礼的补充,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才用之,不能起到支配的作用。

《礼记·礼运》提出了“小康”和“大同”两个概念。不少学者将“大同”视为早期儒家思想中的“乌托邦”,其实,如果从《礼运》的思想脉络来看,“大同”是对远古历史记忆的一种恢复,并不具有乌托邦的性质。《礼运》的本旨是要探讨礼的起源以及礼治的重要性,正如唐人孔颖达所说:“子游所问唯论礼之运转之事,故以《礼运》为标目耳。”孙希旦亦云:“礼运者,言礼之运行也。”

《礼运》描述了大同之世的图景:“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男有分,女有归。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己;力恶其不出于身也,不必为己。是故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故外户而不闭。是谓大同。”根据孔颖达的理解,大同之世就是所说的“禅让”时代,“在禹汤之前,故为五帝时也。”这是一个前礼乐时代,人们团结和睦,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是因为那个时代人们紧密团结对于生存来说是非常重要的,而礼乐的生活尚没有出现。

而小康之世则是与礼治密切相关联的,《礼运》描述了小康之世的图景:“今大道既隐,天下为家,各亲其亲,各子其子,货力为己,大人世及以为礼,城郭沟池以为固,礼义以为纪;以正君臣,以笃父子,以睦兄弟,以和夫妇,以设制度,以立田里,以贤勇知,以功为己。故谋用是作,而兵由此起。禹、汤、文、武、成王、周公,由此其选也。此六君子者,未有不谨于礼者也。以著其义,以考其信,著有过,刑仁讲让,示民有常。如有不由此者,在执者去,众以为殃。是谓小康。”在小康之世,由于家天下的世袭制度成为权利传递的主要方式,因此,必须实行礼治来维护君王的统治。《礼运》叙述大同之世在前,叙述小康之世在后,目的就是想通过大同之世导出小康之世实行礼治的重要性,所以当子游问“如此乎礼之急也”的时候,孔子就说:“夫礼,先王以承天之道,以治人之情,故失之者死,得之者生。”可见,《礼运》并不是主张回到大同之世,而是以礼治为立足点,努力实现小康之世,这才是儒家理想的和谐社会图景。

在小康之世中,禹、汤、文、武、成王、周公都是十分重视礼治的重要性,通过礼治,社会才能达到和谐。《礼运》对小康之世作了进一步的描述:“四体既正,肤革充盈,人之肥也;父子笃,兄弟睦,夫妇和,家之肥也;大臣法、小臣廉,官职相序,君臣相正,国之肥也;天子以德为车,以乐为御,诸侯以礼相与,大夫以法相序,士以信相考,百姓以睦相守,天下之肥也。是谓大顺。”可以看出,这些构想虽然基于现实,但是实际上仍然带有很大的理想成分,这些景象在中国古代的某些王朝和某些地域曾一定程度上得以实现。小康社会的特点是,每个社会成员都在严格等级序列中明确自己的身份,充当特定的角色。人们各就其位,各司其职,各安其分,各奉其事,各得其所,整个社会井井有条,和谐安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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