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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严法师著:日本佛教史(1)

       

发布时间:2009年04月12日
来源:不详   作者:圣严法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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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严法师


  一、古代的日本及其初期的佛教

  (一)日本及其人民
  日本的地理环境
  日本与中国,仅一衣带水相隔,乃系同文同种的兄弟之邦,故以中国人读史,颇感亲切;日本人读了中国史,方知其与中国文化有息息相通之谊,唇齿相依而发扬光大。但以日本人写日本史,不免民族自尊的主观色彩,而失之于偏颇。日本佛教之成长,赖于中国的输入者,自隋唐以迄晚清,未尝间断。其为本国之开创,实在不多。然于日人所写的日本佛教史,大多强调自国先贤的成就,而轻淡中国古德所赐的功绩。
  日本在地图上的位置,北方遥望苏联,西边隔日本海而与朝鲜半岛对峙,西南越过东海又与中国呼应,东方则为太平洋。她是一个岛国,自北而南,依次由北海道、本州、四国、九州等四个大岛及其附近的许多小岛,组成一个蚕形的国家。有人说她像一弯新月,实则更像是蚕。中国地图像桑叶,蚕则以桑叶为其营养而繁殖滋长。她的面积共为三十八万二十余方公里,与中国的四川省相当。
  日本境内,山岳耸立,以本州的富士山主峰,为其国家精神的象徵。河流湍急,地壳脆弱而时有地震,所以养成勇敢进取而心胸偏狭的民族性。唯其气候温和,草木茂盛,景物宜人,有东方的瑞士之称。
  日本的民族
  根据学者的考察,当中生代时,日本岛屿本和中国的东部及韩国相毗连,但至新生代的初期,亚洲东北部与美洲的西北部毗连之处,被海水冲断而成为白令海峡;日本西部与亚洲东部的相接之处,也因地壳变动而陷落,成为日本海。
  日本列岛与大陆断绝后,在长时间中,恐即成为无人的荒岛。据近代考古学家及人类学家研究,日本始有人迹,是在新石器时代的末期,距今约为三千年前。
  考察日本的民族,亦颇复杂,大致上可分三大系:
  一、旧虾夷族:这是白种人,自亚洲西部,经西伯利亚,从库
  二、通古斯族:原居亚洲西部,分先后三批移殖日本。第一批约与虾夷族同时到达。第一、二两批是零星的少数,第三批是大量的。一、二两批称出云族,第三批称为天孙族。天孙族藉武力与智力的优越,以大和地方为根基而经略列岛,奠定了国家的基础。此族即是日本民族的主干,称为大和民族,称为原日本人(Proto Japanese)。
  三、其他的少数民族:这是到达较晚的外来移民,其中包括由南方渡海而去的印度支那(Indo-Chinese)、印度尼西亚族(Indo-Nesians)、尼格利他族(Negrito)、马来亚族(Malayans),以及由中国本部经朝鲜半岛去的汉族。日本史上,被称为准人、熊袭、国栖、佐伯、八掬胫、肥人、飞鳝人等。就是指的这些民族,日本人喜称之为‘归化人’。
  中国去的日本人
  由中国的史书中看,有个家喻户晓的‘徐福入海求仙药’的故事,徐福受秦始皇派遣,率童男女数千人,入海求蓬莱神山及仙药,竟尔一去不返,不知所终。后来传说,徐福到了日本,成了日本人的祖先,并且在日本也真有徐福的墓。但经近代学者的推想,徐福去日本的故事,未必实有其人,却确有其事。他是中国人逃难避乱而向日本移民的象徵。西周之初,东周之末,中国内乱频仍,人民不堪虐政的压迫,相率而避难于日本,或经朝鲜半岛而至日本。‘徐福’为避秦始皇的暴政,所以藉神话传说以说明史实。因此,根据近代学者研究,日本的出云族,便是‘秦’系的中国民族。
  中国秦系的移民,对日本文化的贡献极大。他们多业蚕桑与绢织,圣德太子非常赞美他们开发日本经济之功,叹为‘国家之宝’。他们后来因居邑封地而受姓的,有波多、波田、惟宗、时原、香登、高尾、已智、山材、樱田、三林、长冈、奈良诸氏。
  汉人东渡者,据源光国大的日本史氏族志蕃别汉土条所载:文、净野、武生、樱野、古志、栗栖、高道、桧前、桑岛、丰冈、下日佐等十一氏为汉高祖之后。又有汉灵帝的苗裔,坂上、文部谷、山口、大藏、池边、木津、高田、井上、石村、高向等三十七氏。实则,华人之东渡而入籍日本者,历代以来,已不知凡几了。
  日本人的宗教
  日本古代,一如其他原始民族,宗教信仰是由自然神的崇拜而至祖神及英雄神的崇拜。他们崇信的自然神,包罗日月星辰、山川草木、禽兽虫鱼、宇宙万象,均在崇敬之列,号称八十万神。其中以农神的崇拜,尤占优势。在乡村之中,春季有丰作之祈愿祭,秋季有收获之感谢祭。
  同时,对于建立功勋的明君贤相,以及出类拔萃的英雄豪杰,他们也被视之为神。
  正因为把伟大的人物神格化了,日本各大族为了自我抬高自族的地位和出身,编造出种种祖先的神话传说,并使各大族之间结合成为一个美丽的开国神话。
  据日本古代传说,天地初开,有七神相传,称为神世七代。又生八大洲,最后生天照大神、
  月读尊、素盏鸣尊。天照大神乃教民耕作、养蚕、纺织等业。天照大神之孙琼琼杵尊。又叫做天孙,天孙的后裔,便是天孙族;由素盏鸣尊自高原天逐降出云,其后裔便是出云族。大神赐天孙镜、剑、玉之三种神宝,天孙即率其儿到日向地方建都立国,这就叫做天孙降临。
  日本的第一位神武天皇,是天孙的重孙,故自有天皇之后,又分成两大氏族,由神武天皇延续下来的后裔,称为皇别氏族;由天孙直接延续的其他后裔,称为神别氏族。于是,日本人在宗教神话的基础上,便分裂为好多阶级。天孙族至尊至贵而有与生俱来的优越感。
  他们的天照大神,乃是女性的日神,所以自称为日本国,并以红日作为他们国家的徽志。
  他们,敬畏神威而感谢神恩,古代的社会,是采用‘祭政一致’的方式。天皇是政治领袖,也是宗教领袖。皇居即是神宫,天皇被视为神。这种情形,到了武家政治时代,一度中落,明治维新之时,又复抬头而形成对外扩张的侵略势力。第二次大战结束,日本无条件投降,天皇才又回复成了人的身份。但是,日本民族对于天皇的敬信,由来已久,故仍未便废除。可见其基于宗教信仰的力量,是何等的深远。
  (二)日本佛教史的开始
  日本的历史
  日本之有信史,是从圣德太子的时代开始。因为在此之前,日本尚无历法,年
  代也无从记录。到推古天皇十年(隋文帝仁寿二年,西纪六○二),始由百济僧观勒传入历书,于推古十二年甲子岁元月使用,这是中国刘宋文帝元嘉二十年,由何承天所创的元嘉历。中国历以干支记年,六十年为一元,二十一元(一千二百六十年)为一蔀。又按汉代的阴阳五行之说,相信每逢辛酉岁,国家必有大变革。推古天皇九年,即为辛酉,因而上溯一千二百六十年,定为神武天皇即位之年。实则此乃日本人的假定而已。
  推古天皇时代之前,日本确已有了文化。其文化之开始,即是前面所说,由秦汉的移民,输入了中国的文化。故到圣德太子的时代,已知运用流行于中国大陆的儒释思想。
  佛教的最初传入,是在继体天皇时代(西纪五○七─五三一),佛教的公开传播,则自圣德太子肇始。所以我们介绍日本史,也从此时起步。
  时代的分期
  对日本佛教史的分期法,学者间偶有不同,大致则可分为七期:
  一、飞鸟时代:自钦明天皇至文武天皇期间(西纪五四○─七○七,因其建都于大和的飞鸟地方,故称飞鸟时代。
  二、奈良时代:自元明天皇至光仁天皇,凡七帝约七十年间(西纪七○八─七八一),因建帝都于奈良,称为奈良时代。
  三、平安时代:自桓武天皇至后鸟羽天皇,凡四百年间(西纪七八二─一一九七),因于延历十
  三年(七九四),迁都至平安京,故称平安时代。
  四、镰仓时代:平安时代之末,皇朝势力衰落,武人相争,战乱结果,由源赖朝统一全局,掌握实权,任命为征夷大将军。于后鸟羽天皇建久三年(西纪一一九二),在镰仓地方创设将军幕府,开武家政治的端绪。直到后醍醐天皇元弘三年(西纪一三三三),北条高时灭亡为止。其间因以镰仓为政治中心,故称镰仓时代。
  五、吉野及室町时代:后醍醐天皇,为欲收回政权,由于新田、楠、北畠等诸将之勤王,于元弘三年讨灭了当时的‘执权’北条高时,结束了镰仓幕府。但又有足利尊氏,占领镰仓,起叛天皇,进入京都,另外拥立光明院。后醍醐天皇即奉神器,南迁至吉野地方,直到后龟山天皇于元中九年(西纪一三九二),同到京都,将神器传交京都的后小松天皇,乃是日本史上的南北朝时代。南朝都于吉野。北朝的将军幕府,开于京都之室町,故连称之谓吉野室町时代。室町时代约经二百年,当其末叶,天下大乱,群雄割据,故又名为战国时代。战国之结束,是由于大名织田信长及其部属丰臣秀吉,相继平定而告统一,接着便是江户时代的来临。
  六、江户时代:战国之终,由于织田信长,次第勘平,再经丰臣秀吉,完成统一之局。但在秀吉死后,德川家康又起而灭掉秀吉之子,遂于后阳成天皇庆长五年(西纪一六○○),开幕府于江户(今之东京),直到明治维新(西纪一八六八),凡二百六十余年之间,称为江户时代。
  七、明治维新之后:德川幕府第十五代将军庆喜,于孝明天皇庆应三年(西纪一八六七),将大政奉还朝廷,明治天皇祚位,颁诏王政复古。第二年开始维新运动,是为明治元年。经四十四载,明治殁,大正开始,至西纪一九二六年,大正崩而昭和继位。明治迄今,不过百年,日本的进步,位居亚洲第一,足资吾人借镜之处,实在很多。
  佛教初传日本的年代
  比起中国,日本之有佛教,是很晚了。虽然,中国人之移民日本,周秦时代已经开始,佛教的传入,最初也由于中国移民的携带,但要得着此一携带佛教去日本的消息,却已晚在中国南梁的时代。
  根据皇圆撰选的扶桑略记一书,引用法华验记的资料,继体天皇即位十六年(梁武帝普通三年,西纪五二二)二月,汉人司马达到日本,结草堂于大和国高市郡坂田原,安置佛像,皈依礼拜。此系移民日本的华人所信,尚未及于日本民间。但是,华人迁至日本,除了由大陆直接飘海而去的,尚有经朝鲜半岛而东渡的。朝鲜之有佛教,比日本早了一百五十年。于是,凡从这两地去的华人或韩人,均可能带去佛教的信仰。先在他们自己人之间流行。继而亦无形中为日本民间的若干人士所接受。由民间信仰,再影响到上流社会的思想。这是佛教传日的一大主流。
  较前稍晚,根据日本书记所载,钦明天皇十三年(西纪五五二)十月,朝鲜半岛的百济国圣明王,遣臣姬氏达率怒唎斯致契等,奉献释迦佛金铜像一尊,以及幡幢、经论。并且述其功德:‘是法于诸法中,最为殊胜,难解难入,周公、孔子,尚不能知。此法能生无量无边福德果报,乃至成就无上菩提。譬如人怀随意宝,遂所须用,尽依情;此法妙宝亦复然,祈愿依情,无所乏。且夫远自天竺,爰泊三韩,依教奉持,无不尊敬。由是百济王臣明,谨遣陪臣怒唎斯致,奉传帝国,流通畿内,果佛所记,我法东流。’
  这是佛教传至日本的又一主流。日本学者习称前一主流为私传,后一主流为公传。也就是民间传入与政府传入的分别。
  百济王为何将佛教奉献给日本,因为当时的朝鲜半岛,共有三国,百济孤出半岛西南端,东南为新罗,北方为高句丽,而以百济国小民寡,其南邻任那,即为日本势力范围,故常乞助隔海的日本以求自保。百济王对日皇称臣纳贡,佛教为当时中国大陆的显学,百济王以佛教奉献日皇的心态,一如利玛窦将西方科学介绍给中国。
  崇佛与排佛的争持
  百济王以盛情,将佛教奉献日皇之后,倒为日皇惹上了麻烦。因在当时的天皇,虽有至尊的名位,却未能有实权统治全国。全国分由神别、皇别、诸蕃等三大氏族相互角逐。在天皇左右,尤以神别氏族的物部氏、中臣氏及皇别氏族的苏我氏,相争最烈。物部氏为开国以来的门阀,世业将帅,富于保守思想;中臣氏乃神道教之僧侣,拥护旧有神道。苏我氏系新兴势力,尝办理外来移民事务,与华人及韩人接触,富有进步思想。佛教传入,日皇大喜,但仍不能决定如何处置,便交群臣公议,因此,三大氏族,便自然地分成两派主张。
  大臣苏我稻目以为:‘西方诸国,一皆礼之,丰秋日本,岂独背也。’他是赞成礼佛的。
  大连物部尾舆及大夫中臣镰子,乃持反对意见:‘我国家之王天下者,恒以天地社稷百八十神,春夏秋冬,祭拜为事,方今改拜蕃神,恐致国神之怒。’
  两派并峙,各不相上下。钦明天皇便将佛像赐苏我氏,试行礼拜。苏我稻目乃舍其向原之家为佛寺,称向原寺,或以地在飞鸟村之丰浦,而称丰浦寺。此为日本贵族奉佛之始,亦为其有佛寺之始。适值当时天花流行,物部尾舆及中臣镰子即以为疫病之起,实敬佛所致,乃烧佛殿,并弃佛像于难波之掘江。可是灾疫不息,复将佛像捞起,重建寺宇。
  经此一来,两派仇恨愈深,斗争愈烈了。
  苏我马子与佛教
  继钦明天皇而登极的是敏达天皇,以稻目之子苏我马子为大臣,任尾舆之子物部守屋为大连。他们两人仍为佛教问题而起纠纷。敏达天皇十三年(西纪五八四)马子经营佛堂,奉安佛像,并且迎奉僧尼,从播磨国(兵库县之一部)迎得来自高句丽的还俗沙门惠便,以及由惠便剃度的司马达等之女名岛,出家法号为善信尼,同时又由善信剃度的禅藏及惠善两尼。此为日本之有出家众之始。但此所说的司马达等,恐系另一人,而非六十二年之前,由南梁去的那位司马达,因为善信出家时,仅十一岁。但此三尼,均为中国或朝鲜的归化人,不是日本人。
  苏我马子所供佛像为另由百济输入的弥勒像等两尊,他于自邸之东筑佛殿,屈请三尼,大会设斋。司马达等于斋食之上感得佛舍利。献与马子。马子益信,遂将石川地方的自宅,献作精舍。敏达天皇十四年二月,建塔于大野丘之北,再度大会设斋,并将前得之佛舍利,藏于塔顶柱头。
  然而,此时又有疫病流行,物部守屋及中臣镰子之子中臣胜海,趁机上奏天皇:‘何故不用臣言,疫病流行,国民将绝,恐及天皇陆下,岂非于苏我与行佛法之所由耶?’天皇因之下诏,断绝佛法。守屋即行焚烧寺塔,抛弃佛像,并迫马予引渡善信等三尼,剥夺三尼法衣,禁锢于海石榴之街市,且遭鞭打之刑。至十四年六月,马子再度奏准,请还三尼,造新精舍,奉事供养。
  到用明天皇即位,佛法开始兴隆,因为天皇之母,即是马子之妹,用明天皇二年(西纪五八七)卧病之时,召群臣议,欲舍身三宝。物部守屋、中臣胜海以为不可背国神而敬蕃神。苏我马子则引丰国法师入禁中,守屋愈为不快,即同到他河内国阿都地方的别墅去,显示出形势紧张,非同平常了。
  用明在位仅两年即崩,当其将崩,有善信尼之兄(或弟)鞍部多须奈,奉皇命刻佛像建寺而行出家,号为德斋法师。多须奈出家之前的儿子鞍部止利,是个精巧的雕刻匠,被称为鸟佛师,法隆寺金堂的本尊像以及其他好多佛像,均出于此人之手。
  用明崩后,为了皇位继承,两派终于引起了战争,结果苏我氏胜利。马子受用明之皇妹炊屋姬之命,讨灭了为守屋及其支持而谋夺皇位的穴部惠皇子。当时年仅十四岁的厩户皇子,也就是后来的圣德太子,亦参与了马子讨伐守屋的战事,此到下面再说。
  马子胜利,拥钦明天皇与苏我氏女所生的第十二子即位,是为崇峻天皇。然而,苏我氏得势之后,虽然信佛,但以外戚而专权,崇峻即位,不过五年,即被马子所弑,而由敏达天皇之后,即是用明天皇之妹炊屋姬,继登大宝,称为推古天皇。
  推古以前的日本佛教
  崇佛与排佛两派的相抗,相当于中国隋代初期。崇佛派虽屡受挫折,但至敏达天皇时代,佛经佛像、律师禅师、比丘尼、咒禁师、造佛及建寺的工匠等,已相继由百济源源输入日本。及至用明皇朝,物部氏灭亡,崇佛派的苏我氏独盛。讨灭物部守屋之战,实在非常吃力,由于马子及厩户皇子均系佛教徒,在进军之际,厩户皇子头戴四天王像,并与马子同作祈祷,愿天佛相助,因之士气大振。战败守屋之后,皇子建四天王寺于难波(大阪)的玉造地方,并以守屋之奴的半数及其旧宅,作为寺领产业。马子也造法兴寺于飞鸟地方。到了崇峻天皇元年,百济遣来僧惠实等六人,以及寺工、炉盘工、画工等数人。马子也亲向百济僧问佛法。崇峻天皇亦于五年建造大法兴寺。
  可见,在推古以前的士多年间,佛法已很受到重视,及推古女皇即位,她本人自幼夙信佛教
  ,被她立为太子,也就是她的侄儿厩户皇子,又是虔诚的佛子。故自推古开始,日本佛教遂达兴隆状态。
  (三)圣德太子与佛教之兴隆
  厩户皇子
  未成为太子之前,厩户的全名是厩户丰聪耳皇子,简称厩户皇子,是用明天皇的长子。生于敏达天皇三年(西纪五七四),那正是中国的北周武帝下令灭佛的一年。他的母亲是穴穗部间人皇后。当他的姑母推古天皇即位,便立为太子,摄理皇政。
  厩户幼时,尊信佛法,聪敏睿智。十四岁时,便奉姑母之命,与苏我马子共同讨伐排佛派的物部守屋。被立为太子之时。尚不过二十岁,嗣后拟政三十年之间,对于佛法之兴隆、国政之创革,均为日本史上的开山鼻祖。日人敬之若圣若神的程度,大致则有类于中国儒家之推崇为成王摄政的周公相似。可惜其寿不永,薨时仅得四十九岁。
  圣德太子
  圣德之名,乃是后人追仰其丰功伟绩而给的尊称。当时的太子也有好多尊称,例如圣王、法王、法大王、法主,或者单称为王。又因他的所居而被称为上宫太子。
  外戚苏我马子,虽然专横一时,太子妃,也是苏我氏之女,但到太子摄政,深知氏族社会的弊害,同时他对中国的文物制度,非常钦慕,所以着意经营,仿效改革。但因他与苏我氏的关系
  太深,唯有弘扬佛法,才能达成改革的目的而又不致伤了苏我氏的和气。故于推古二年(西纪五九四,隋文帝开皇十四年) 二月,给大臣马子颁下兴隆三宝之诏。到了推古十一年十二月,制定紫、青、赤、黄、白、黑等六种冠位,纠正向来氏族的世袭制度,以臣、连、国造、伴造等的贵贱阶级,如今所制的冠位,则属于因有功勋的个人,而分等级,因此一扫氏族国家时代世袭门阀政治的弊端,开启登用人材之门,以确立朝廷政治的权威。
  推古十二年四月,圣德太子又制定了宪法共十七条,以佛教的思想为精神的指导,用儒家的义理为政治的设施,采法家的原则为推行的方法。以期推行佛法,实施仁政,阐明君臣之义,宣示天皇神圣,暗斥当时豪族的跋扈欺君与祸国殃民。现在将其十七条宪法中的佛教思想介绍于下:
  宪法中的佛教思想
  宪法第二条条文:‘笃敬三宝。三宝者佛法僧也。则四生之终归,万国之极宗。何世何人,非贵是法。人鲜尤恶,能教从之。其不归三宝,何以直枉。’皈依三宝之功,能够直曲杜枉;人虽或者向恶,若能教化得法,无不从善如流。教化之法寄于信仰的最高指导,唯有对于三宝的信仰,才是人间最高的指归;不但是普天下的各国应以此为极高的指导原则,就是胎、卵、湿、化的四类众生,若舍三宝,即无脱苦之门。大意如此,可见圣德太子对于三宝崇信之深切,可谓无以复加了。
  宪法第十条的条文:‘绝忿弃瞋,不怒人违。人皆有心,心各有执。彼是则我非,我是则彼非。我必非圣,彼必非愚,共是凡夫耳。是非之理,讵能可定。相公贤愚,如镮无端。是以彼人虽瞋;还恐我失。我独虽得,从众同举。’这一条的内容及形式,都有点像四十二章经的格调,乃是运用佛法以训勉人民从自家心地上做工夫的。其中的用词遣句,也都在尽力采用佛典语汇,例如‘绝忿弃瞋’、‘人皆有心,心各有执’、‘共是凡夫’等,均甚明显。
  圣德太子之崇信佛教,并以归敬三宝,实践佛法而教国民,那是他的最高明处。他知道惟有以佛教信仰的启发与自觉,人间始能达成真实和平的目的,以之对付氏族之弊,不过是其一端而已。
  据余又荪的隋唐五代中日关系史的意见说:‘太子提倡佛教,其所收之效果。大约言之,为(一)以佛教之教义而养成和平和睦之精神,导动乱之人心趋于正途。(二)接受佛教之文化以促进日本文化之发达。(三)当时日本停滞于氏族社会阶段,每一氏族各信奉其氏神,形成分裂之现象。太子提倡佛教,超越各氏族氏神之上,使人民普遍信奉佛教,由信仰统一以促成国家统一。’

  佛教中心的飞鸟文化

  推古天皇都于奈良县的飞鸟地方,文化史上称为飞鸟时代。此一时代的中心人物是圣德太子,此一时代的中心文化是佛教文化。圣德太子虽对于当时中国大陆的各种学问:佛、儒、道、法与经籍史籍,无所不通,但他专注于佛教文化的推展,却是事实。所以,
  当时的日本,是以佛教文化而放出灿烂的飞鸟文化。
  飞鸟时代的佛教事业非常之多,现举其重要者介绍如下:
  一、创建寺院:圣德太子建有在大和地方的法隆学问寺、中宫尼寺、橘尼寺、池后尼寺、葛城尼寺,以及摄津的四天王寺、山城的蜂岳寺(亦名广隆寺),此七寺最有名。尚有苏我马子所建的法兴寺等好几个寺。到推古晚年时,计有寺院四十六所,僧侣二千三百八十五人。在这些寺院之中。以今之大阪的四天王寺及奈良县的法隆学问寺最有名。四天王寺的兴建缘起已如前述。法隆寺的用意在于兴隆佛法。为建此寺,除了日本工匠之外,特向百济招来寺工、瓦工、雕刻工、画师等,大陆佛教艺术的输入,一时达于鼎盛。其中以法隆寺的建筑,日人称为现存世界的最古木造建筑物。原物系推古天皇十五年所建,但可能会被火烧一次而于元明天皇和铜年间(西纪七○八──七一四)重建,纵然如此,距今也有一千两百五十多年的历史了。
  二、讲经制疏:圣德太子深达佛理,故于推古十四年秋,受天皇之请而讲胜鬘夫人经三日。其次又于冈本宫讲赞法华经,颇得天皇嘉许,而将播磨国之水田百町施太子,太子转施法隆寺。太子说法时,于俗服之上加着袈裟,宛如沙门,而以优婆塞之身份自居。唯仅以三日的时间,讲完胜鬘经,其简略可知。太子选择胜鬘经,是因此经是叙述一位皈依释尊的女性菩萨胜鬘夫人;推古天皇为女性,日本开国神话中的天照大神,也是女性的太阳神,此可谓观机逗教之举。至于
  法华经,乃为中国佛教家誉为经中之王的一部重要经典,会三归一,畅佛陀的本怀,示佛教的极致。中国的天台智者大师,也正好活动在这个时代,此真所谓:‘东海有圣人出也,此心同此理同;西海有圣人出也,此心同此理同。’
  圣德太子不但讲经,并且为经制疏。他作有法华义疏四卷、胜鬘疏一卷、维摩义疏二卷,合称谓‘上宫御制疏’。此为日本最早的佛教著述,就中的太子亲笔草本法华义疏四卷,现仍存于日本的皇宫,视为传国之宝。
  三、对外交通:推古之世,太子的政治建设是在休养生息的原则下完成的,对内对外,皆不主张用兵。尤其对外政策,愿以不亢不卑的对等地位,与中国接触,并尽量吸收中国的文化,以助长日本的进步。从中日交通史上看,推古之世,遣使入隋,先后计有四次。初次是隋文帝开皇二十年,即推古八年,第二次为隋炀帝大业三年,即推古十五年,第三次为大业四年,第四次为大业十年。第一次在日史无记载,而见于中国的隋书倭国传。自第二次起,日本派遣了大批通晓中国文化的学者来中国留学,例如隋书倭国传中说:‘大业三年,其王多利思北孤(天皇的日本读音)遣使朝贡,使者曰:“闻西海菩萨天子,重兴佛法,故遣使朝拜,兼沙门数十人来学佛法。”’这就是使臣小野妹子及其所带的一批人员。其中有名的有八人:倭灌直福音、奈罗译语惠明、高向汉人玄理、新汉人大国、学问僧新汉人日文、南渊汉人请安、志贺汉人惠隐、新汉人广齐。这些人的头上两字如奈罗、高向、南渊、志贺,都是地名,汉人是指研究汉学的人,下面两字才是名字。他们到了中国,留学时间极长,都在十五年至三十二年之间。直至唐有天下,他们才回日本。将其所学,建设日本。比如学问僧日文,文化革新时被任国博士,且举为僧官的十师之一。
  当然,除了遣使入隋之外,对于朝鲜半岛的往还,更加密切,故有惠慈、惠聪、惠观、观勒、昙徵等沙门,先后自半岛赴日,传播佛法。因此,又藉这些朝鲜半岛的沙门为媒介,将盛行于中国南北各地的佛教及其他文化如天文、地理、方术、历书,介绍到了日本。试看圣德太子在未遣使入唐之时,所讲所疏的三部佛经、胜鬘经,是刘宋文帝元嘉十二年(西纪四三五)自印度到江南扬都的求那跋陀罗,译于丹阳;法华及维摩二经,是姚秦弘始三年(西纪四○一)到长安的鸠摩罗什所译。胜鬘出于南方,法华、维摩出于北方。以此可见,到了飞鸟时代,盛行于中国南北朝时代的佛典,日本都已由朝鲜半岛输入了日本。不过,尚有一个事实,我们切不要忽略了,那就是直接由中国大陆移民而去的中国人,也是主要的文化使臣。
  僧官及僧尼令
  由于政府提倡佛教的信仰,寺院及僧尼数目日增。推古天皇三十二年(西纪六二四),已有寺院四十六座,僧八百十六人,尼五百六十九人。天武天皇九年(西纪六八一)之敕中,有‘京内二十四寺’之语,以此可以推知飞鸟京都的佛教盛况。持统天皇四年(西纪六九○),于七大寺作夏安居的僧数,竟达三千三百六十三人。
  僧尼人数激增的结果,必有流弊发生,是以在推古三十二年,开始设立僧官制度。僧官分为僧正、僧都、法头的三等。迄大化革新之际(六四五──六四九),又选十师任命为僧官。于天武天皇二年(西纪六七四),成立三纲之施设,即以僧正、僧都、律师,称为僧纲。养老六年(西纪七二二)以后,置僧纲所于药师寺。各寺亦设三纲,即为寺主、上座、都维那。僧尼本有戒律制裁,但到养老年间。朝廷所颁的养老律令之中,即有专门为僧尼而制的二十七条,称为僧尼令,将僧尼纳入政府法令的管束之下。它的隶属系统,由上至下是:治部省──玄蕃寮──僧纲──三纲──僧尼。
  初期佛教的思想
  我们在未结束本章之前,应了解一下初期的日本佛教,其思想状态究竟如何?
  此所谓初期,是指奈良时代以前的飞鸟时代。
  由于日本早期已有他们自己的风俗习惯及神祇的信仰,所以,佛教虽为日本接受,却已和印度及中国所行者略有不同,此即日本化的佛教或佛教化的日本之特色,此与以后的发展颇有关系。
  圣德太子深信佛法,但他却于推古十五年,颁发祭祀神祇之诏,信佛崇佛,仍不废日本古来的诸神崇拜。太子亲率群臣,祭祀诸神。以作国民的示范。此在日本学者,以为是独立性的文化自主的表现,实则是为适应当时民间的要求而行的权巧方便。
  由于祀神的旧习俗,初期的日本佛教,特重助德之祈祷,史家称之为祈祷佛教。
  物部氏灭亡之后,苏我氏在政治上的势力很大,待苏我氏灭后,由孝德天皇即位(西纪六四五),继圣德太子的余绪而革新政治,称为大化(年号)革新。在佛教方面,自推古十四年以来,规定各寺于每年四月八日及七月十五日设斋会,即是浴佛会及盂兰盆会,这种仪礼的形式,颇合日人的口味。
  当时盛行的佛经有金光明经、法华经、仁王般若经、金刚般若经、药师经、观音经等,他们不求明白经义,只期藉咒愿力而延长寿命、消灾、愈病、祈雨、护国,他们仍以求神的心情奉佛,祈得现实生活的平安与如意。
  其对净土之信仰,也有可述者,古代日本对于墓窟的建筑,非常讲究。由古墓的发掘,见其凡为人间的生活所需之衣食器物,墓中一应俱全,尚有家畜家禽及仆从奴婢的土制偶像。此系认为墓窟即是死人的国度。但至大化革新之际。鼓励薄葬,代之而起的是沙门道昭随佛教的输入,而带去的火葬法。此时佛教的净土思想,已为日本人所接受,取代了墓窟思想。在日本人看净土,乃墓窟世界的升华。接着,为求冥福,乃改原先的建墓思想而为热烈地建筑佛教的寺院。他们的建寺心理,有同中国人的修建宗祠。例如推古天皇二年,诸臣连(官阶)等,各为酬报君亲之恩
  而建佛舍,又如葛城氏的葛城寺、秦氏的广隆寺、藤原氏的山阶寺(即兴福寺)、纪氏的纪寺,都可说明这一倾向。故而直到近世,日本之信佛与奉神,并行而不冲突,寺院及神社,也互通生气。日本佛教史上之有僧兵、一揆(匪类)之战祸杀伐,皆为其他佛教地区之所绝无。原因在于日本初期的佛教思想之中,即混有日本神道教的成分了。
  由于信仰佛教而着重现实生活的祈祷,故至文武天皇时代(西纪六九七──七○七),有一位叫做役君小角的人出现,这是一个道教化的佛教人物,他能役使鬼神,为之采薪汲水,若不用命,即以咒术缚之。他诵的有密教所博的孔雀明王经神咒,他虽与道教关系密切,后世称之为‘修验道’或山岳宗教的鼻祖,将之列为日本密教的一个旁支。

  二、奈良时代

  (一)古京六宗
  何谓古京六宗
  所谓古京,乃后世史家为便利,以古京平城京与新京平安京,两相对称而立。奈良时代定都于平城京,后人称为古京。奈良时代的佛教,主要宗派的建立,共有六家,所以称为古京六宗。
  所谓六宗,即是:三论宗、成实宗、法相宗、俱舍宗、律宗、华严宗。其实,成实及俱舍两个小乘宗,是附属于三论及法相两个大乘宗而输入,后来也无何发展,故被称为‘寓宗’。以此六宗而对后起于新京的天台及真言两宗,显出全部日本佛教的源头,除了禅宗之外,取自中国佛教的财富,均尽于此了。
  现将日人桥川正所着概说日本佛教史第四章,所列古京六宗的一表,抄下参考:
  俱舍宗──有宗──┐
           ├─寓 宗──┐
  成实宗──空宗──┘      ├─小 乘──┐
  律 宗────────独立宗──┘      │
  法相宗──有宗──┐             ├显 教
           ├─ 三乘教 ─┐     │
  三论宗──空宗──┘ (权大乘) ├─大 乘─┘
  华严宗──缘起论宗── 一乘教 ─┘
             (实大乘)
  此表所标大小权实的立论,是根据凝然大德八宗纲要的观点。凝然是华严宗的人,所以这是贤首教的判教法。
  一、三论宗:日本的三论宗,最初是由高句丽沙门惠观,于推古天皇三十三年传入。此人曾
  来中国,亲近嘉祥寺的吉藏大师,学习三论宗。后奉高句丽王之命,派到日本,住元兴寺盛弘三论。于大化二年(西纪六四六),奉敕在宫中讲三论。并创建井上寺于后河内。门下俊才颇多,著名者有福亮、慧轮、慧师、智藏、僧旻等人。实则于推古十年去日本的百济沙门观勒,也是三论法匠,但他未事弘通,所以日本以惠观为三论宗初祖。
  惠观门下的福亮,祖籍中国江南,是归化了日本的出家人。他学三论,兼通法相,又到中国研究三论奥义。返日之后,住元兴寺,任僧正。大化元年被选为僧官的十师之一。
  此后,智藏与道慈,也入唐学三论。智藏本是福亮的俗家儿子,于天智天皇时代(西纪六六二──六七一)入唐,依吉藏大师学。持统天皇之世(西纪六八七──六九六)返日,住法隆寺,宣讲三论,为三论宗的第二传。
  道慈是智藏的弟子,于大宝元年(西纪七○一,则天武后大足元年)入唐,通学六宗,但以三论的根柢而师事吉藏之法孙元康。养老二年(西纪七一八,唐玄宗开元六年)返日住大安寺,为三论宗第三传。此人风格清高,长屋王(高市皇子的长子)招赴诗宴,他固辞不往,并谓:‘僧既方外之身,何烦入宫赴宴。’他颇不满当时僧风,着有愚志一卷,惜已不传。
  智藏门下尚有智光及礼光二人,颇崇西方净土,同住元兴寺。智光的著述很多,除了现存的净名玄论略述四卷及般若心经述义一卷之外,尚有已失传的大般若经疏二十卷、法华文述记五卷、净土论释五卷、盂兰盆经疏、中观疏记等。所以这是一位奈良时代有数的三论学者。
  道慈之后,尚有善议、安澄、勒操等次第相传。智光之后,则有灵睿及药宝、愿晓等,灯灯互传。前者称为大安寺流,后者称为元兴寺流。
  从大体上说,奈良时代以前,是以三论宗为佛教义学的主流。进入奈良时代,则为法相宗的全盛时期。至奈良末叶,三论宗已非常衰微了。
  二、法相宗:法相宗的传日,是由入唐留学于玄奘门下的道昭之功。当时玄奘自印度及西域诸国游历归来,德望重于一时,门第三千,七十贤士,上足四人。玄奘所传唯识法相,乃当时最新的佛教思想。道昭于孝德天皇白雉四年(西纪六五三年,唐高宗永徽四年)入唐之际,正逢其盛。但是,道昭非仅一介义学沙门而已,他约于齐明天皇七年(西纪六六一)归日之后,建禅院于元兴寺之东南而住,收藏了许多经论。同时尽力于社会公益专业,周游全境,于路傍穿井,于河口设船及造桥。文武天皇四年(西纪六七六)三月,世寿七十二岁示寂,是为法相宗初传。
  法相宗的二传是智通及智达,于齐明天皇四年(西纪六五八)奉敕入唐,与道昭同学于玄奘门下,又学于窥基座下。智通返日后,于大和国创观音寺,盛弘法相。
  智通入唐后的四十五年,又有智凤、智鸾、智雄,于大宝三年(西纪七○四)奉敕入唐,师事中国相宗的三祖朴杨智周,合此三人为法相宗的第三传。
  智凤门下出有一位智德兼备的大弟子义渊,他创有龙盖、龙门、龙福、龙泉、龙象等五寺。大宝三年任僧正,被尊为一代耆宿。圣武天皇因尊其学德,乃赐姓冈连,而改其原有俗姓的市往氏,并以其兄弟承传此姓。
  义渊门下龙象争荣,其中以玄昉、行基、良敏、宣教、行达、隆尊、良辨等最为有名。世称为渊门七上足。若以三论宗的道慈列入,则为八上足,因为道慈亦尝学法相于义渊座下。
  玄昉于养老元年(西纪七一七,唐玄宗开元五年)入唐,也是学法相于智周之门。唐玄宗深爱其才,准三品位,赐紫袈裟。于天平七年(西纪七三五)归日,携回经论五千余卷,藏于兴福寺。是为法相宗的第四传。
  以上相宗共分四次传日,一二两次,称为南寺传,即是元兴寺传,亦称为飞鸟传;三四两次,称为北寺传,即是兴福寺传,又称为卸笠传。考察其源头。南寺传是受学于玄奘,北寺传则汲流自智周,故其思想有所出入。但在南北两寺之间,另有一派的相宗传承,即是药师寺、东大寺、西大寺。
  奈良时代的相宗著名学者有很多。行基门下出有法海、行信、胜虞。胜虞门下出有源仁、慈宝、泰演、守印、护命等人。玄昉门下出有慈训、善珠、行贺、常腾等人。除此两人之门,义渊之下的另外高弟所传者,亦出有神睿、玄宾、贤憬、修圆、德一等人。可见奈良时代的相宗学者
  ,几已为北寺派所包办了。
  尚有可述者,以上各人之中,以护命及善珠二人的著作最多。神睿则与三论宗的道慈,并称为教界的二大人物。护命及德一两人,又是与天台宗最澄论战的两大论敌。总之,法相宗在奈良时代,人才辈出,形成了当时佛教思想的最大主流。
  三、四、成实宗及俱舍宗:成实宗是依成实论而得名,它在日本未尝独立成派,而是附属于三论宗下的。天武天皇时代(西纪六七三——六八五),百济沙门道藏,造有成实论疏十六卷。凝然之时(西纪一二三九——一三二一),尚见到此书,但在日本史上,专门学成实的人,实在太少了。往往是由三论学者附带研究的。
  俱舍宗何时输日,不得确知,大概是随同着法相宗的道昭返日而附带去的了。但是俱舍要比成实的情况较好,例如护命及明诠,都是俱舍学者,尤其护命,他承新罗的智平之说,主张‘有为法体不生灭’之义,而与其他各人所主张的‘有为法体生灭’之说相异。俱舍虽为法相的寓宗,但它却被视为佛教的基础学问,故学习的人亦较多。古来以东大寺为俱舍宗的根本道场。
  五、华严宗:华严宗初传日本,是在圣武天皇天平八年(西纪七三六,唐玄宗开元二十四年),由唐僧道璇首先带去了华严章疏,但他并未弘扬。当时有良辨,曾受道璇之教,至天平十二年十月,良辨始请了一位来自新罗的审祥法师,开讲晋译的六十华严。他曾入唐亲从法藏大师受学,故系根据法藏所着的探玄记,连续讲了三年,并集京师大德十六人为其听众。因此,日本即以审祥为华严初祖,良辨为二祖。
  良辨门下出有实忠、安宽、镜忍等,而以实忠为三祖,等定为四祖。圣武天皇天平二十一年,敕诸寺讲说经论之际,因以华严经为本,并敕东大寺为华严本寺而称为华严寺。圣武天皇极重华严,乃以华严思想而实现其政教一致的理想。故而华严宗在当时,已占有帝王宗教之地位。
  六、律宗:一般均以唐僧鉴真赴日,为日本律宗之始,实则前述之善信尼,尝赴百济受戒;推古天皇之世,亦有百济律师抵日。天武天皇时代,更有沙门道光,奉敕入唐学习律藏,返日后奉敕作有‘四分律抄撰录文’一卷。天平八年,道璇至日,亦携有律宗章疏,并在其驻锡的大安寺,讲‘行事钞’,这是戒律思想的显著流布。道璇门下的善俊,也是明律之名匠。不过,到此为止,虽有戒律之讲学,却尚未能设置戒坛,未能如法如律以三师七证正式受戒。结界、登坛、受具的传戒大法,则有待于鉴真律师的努力。
  鉴真律师
  鉴真律师是扬州江阳县人,十四岁时随父入大云寺,见佛像,受感动而求父亲许他出家。唐中宗神龙元年,依道岸律师受菩萨戒,景龙元年至长安。次年,受具足戒于西京的实际寺。嗣后即巡游南京,究学三藏。回到扬州,开始弘律,声动江淮之间。唐玄宗开元二十一年,道岸的传人义威律师入寂后,他即以四十六岁的盛年,被许为天下授戒大师。据其弟子思托的
  ‘唐大和尚东征传’载,当时的鉴真,已前后讲大律及疏四十遍,律抄七十遍,轻重仪十遍,羯磨疏十遍。而在讲律传戒期间,兴建寺院僧舍,供僧十万众,造像不知其数。
  到了五十五岁那年,发起赴日之愿。系由于当时随使来华的两位日僧荣睿及普遍,恳请他‘东游兴化’。他问众中何人愿去?众人默然。唯有他的高弟子祥彦,竟持反对意见,认为大海难渡,去者‘百无一至,性命难存。’于是,鉴真拍案而称:‘是为法事。何惜生命,诸人不去,唯我即去。’祥彦听了也说:‘大和尚若去,彦亦随去。’因此,纷纷表示相同意愿者,共二十一人。
  可是,要去日本,真不容易,先后六次,历十一年,五次失败,第六次才如愿以偿。前五次不是被官方发觉,阻留不放,便是在海中遇风,船破折回。其中最艰难的是天宝七年的第五次,乘船漂至海南岛的南端,他再由广西、广东一路传戒向北。可是,由于旅途劳顿以及水土不服,为他而滞留中国多年的日僧荣睿,病死在梧州;常随弟子祥彦,也病死在吉州的船上;他自己在韶州,因瘴患眼,而被一个外国庸医,误治成双目失明。在他整个赴日的行程之中,总计有三十六个比丘先后死亡,道俗二百多人中途退出,唯有另一日僧普遍及鉴真的弟子思托,自始至终,追随着他而同到日本。
  唐文宗天宝十二年,第六次出发,仍系随着日本遣唐使返航日本而偷渡出境,经过三十四天海程,终于十二月二十日到达日本的鹿儿岛南端。这次随同鉴真赴日的,尚有他的亲信弟子二十三人,中有智首等三位女尼及三位胡僧。他也带去了大批的法物,其中有佛肉舍利三千粒,佛像一批,金字华严经八十卷,大佛名经十六卷,金字大品经一部,大集经一部,南本涅槃经四十卷,四分律六十卷,法励的四分疏五本各十卷,光统的四分疏百廿纸,镜中记二本,智首的菩萨戒五卷,灵溪释子的菩萨戒疏二卷,定宾的饰宗义记九卷及补饰宗记一卷,戒疏二本各一卷,观音寺高律师的义记二本十卷,南山的含注戒本一卷及疏,行事钞五本,羯磨疏等二本,怀素的戒本疏四卷,大觉的批记十四卷,音训二本,比丘尼传二本四卷,玄奘的真本西域记一本十二卷,南山的关中创开戒坛图经一卷,次第禅门十一卷,天台的止观、玄义、文句各十卷,四教仪十二卷,行法华忏法一卷,小止观一卷,六妙门一卷,明了论一卷,以及王右军的真迹行书一帖,王献之的真迹行书三帖等。
  开坛传戒
  鉴真律师到日本时,已六十六岁了,但他在日本所受的殊荣,也是空前的。可以说他是受到了日本朝野举国的欢迎和崇仰。他在至日后的第二年二月一日到了难波(今之大阪)港,唐僧崇道等先已在恭迎。第三天,大纳言正二位藤原朝臣仲麻吕,遣使奉迎,亲来拜谒的日本高僧有三十多位。二月四日入京都,圣武天皇派正四位上安宿王,亲到罗城门外慰迎,安置于东大寺。二月五日,日本宰相、右大臣、大纳言以下高官百余人,亲来礼拜问讯。并由天皇派遣刚
  由中国归国不久的遣唐使吉备真备为朝臣敕使,传达天皇口诏:‘大德和尚,远涉沧波,来投此国,诚副朕意,喜慰无喻。朕造此东大寺经十余年,欲立戒坛,传授戒律,自有此心,日夜未忘。今诸大德远来传戒,冥契朕意,自今以后,授戒传律,一任大和尚。’过了几天,圣武天皇又封鉴真为传灯大法师。
  圣武天皇于唐天宝八年让位,成为上皇,自称沙弥胜满。于天宝十三年(西纪七五四),日本孝谦女皇天平胜宝六年四月,在东大寺大佛殿而建立日本的第一座戒坛,登坛受戒的第一个人,即是圣武上皇,接着皇后、皇太子等求受菩萨戒者四百四十余人,舍旧所受戒而再禀具的亦八十余人。此后即于大佛殿之西,设戒坛院,重叠三层,以表菩萨的三聚净戒。
  考察鉴真所传的戒律思想,他是站在四分律分通大乘的立场,兼南弘山及相部二宗的。自此,日本除东大寺外,尚于西国观音寺(太宰府)及东国药师寺(下野),各设戒坛一座,合称为天下三戒坛,举行传戒。唯其东大寺准‘中国’(佛法盛行地)方式,以十师传授,观音寺则准边地(佛法微弱区)授戒法,以五人僧传授。
  鉴真律师在日本弘律十年之后,即于天平宝字七年 (西纪七六三)五月,以七十七岁高龄示寂。初五年住东大寺,后五年住于他自建唐招提寺。他也精通医药,故对日本医药知识的贡献亦至大。鉴真赴日之际,正是华严宗在奈良盛大之世,华严开启理想之境域,戒律指导生活之规范,
  相得益彰。
  (二)东大寺与国分寺
  圣武天皇与东大寺
  圣武天皇是一位虔诚的佛教徒,热心于佛教事业之推展,并以佛教思想来建设他的国政。当他即位之时,度僧三千,并请六百僧人于宫中转读大般若经。基于佛教慈悲精神而行大赦、禁屠宰、免税、施药、施米,以利人民及于含生。
  东大寺之建造,先后费时达十年,自天平十五年,敕诸国募化,为大殿奠基,至天平胜宝四年,始行落成。圣武上皇亲率孝谦天皇及文武百官,莅寺为大佛开光。请自天竺来的婆罗门僧正菩提迁那为导师,道璇为咒愿师。此次法会之盛大,佛法东渡以来,前所未有。
  东大寺的伟大处,是在建筑工程之庄丽。大佛殿的规模,重叠四层,四面各十一间(两柱之间的间隔),建坪一千三百五十坪,高十五丈六尺。南中门外,尚有两座高三十二丈的七层塔婆,东西对峙。再看殿内的佛像,本尊毗卢遮那铜像,曾经八度改铸始完成,像高五丈三尺五寸,镕铜七十三万九千五百六十一斤,炼金一万四百三十六两。胁侍为各高三丈的二臂如意轮观音坐像及二臂虚空藏菩萨坐像,分列本尊的东西两侧。此寺被称为四圣建立,那就是由于圣武天皇的心愿,行基菩萨的劝化,良辨为之开基,菩提迁那为其导师。
  东大寺与国分寺
  考察圣武天皇创建东大寺的用心,实为受华严思想的启示,以此作为其理想政治的象徵。他以东大寺为日本帝国的中心道场,令诸封国各建国分寺,为此中心的附属。
  华严教系的梵网经中说:‘我今卢舍那,方坐莲华台;周匝千华上,复现千释迦;一华百亿国,一国一释迦。’卢舍那佛即是毗卢遮那佛的同名异译,他是本尊,释迦是本尊的化身,化身属于本尊。因此,圣武天皇以东大寺象徵国都,以东大寺的本尊象徵天皇;以国分寺象徵诸国,以国分寺的释迦象徵各国的国司;以百亿释迦象徵各国的人民。因此,可用一表对照说明:
  ┌理想……卢舍那佛→千华大释迦→百亿小释迦
  └现实……天皇→诸国的国司→人民
  国分寺的建立
  讲到国分寺的出现,先要介绍金光明经。自从天武、持统、文武天皇等历朝以来,盛讲之金光明经,为西凉昙无谶的四卷译本,至圣武天皇时则用唐义净的十卷译本,叫做金光明最胜王经。圣武天皇神龟五年(西纪七二八),书写金字最胜王经六十四部,每国颁一部,并令转诵,祈祷国家之平安。这是开创国分寺的预备工作之第一步。
  天平九年,全国天花流行,为求禳灾,为求福国利民,令各国各造释迦丈六像一尊,并写大般若经一部,这是第二步。
  天平十国,令各国各造金光明四天王护国寺(僧寺)及法华灭罪寺(尼寺)一座,各写金光明最
  胜王经及法华经一部,分置僧尼二寺。并令各造七重塔一座,安置天皇所颁的金字最胜王经。至天平十三年,便诏以僧尼二寺而建立国分寺。僧寺住二十人,封户五十户,施水田十町;尼寺住十人,施水田十町。僧尼每月八日必须诵最胜王经,每半月行诵戒羯磨,每月六斋日,禁止国人渔猎屠宰。于是,完成了佛化政治的理想。
  思想源流
  东大寺及国分寺的模式,乃是来自中国。推古之后,日本渴慕逆移殖学习中国文化制度,不遗余力,佛法则是其最大的一环。隋唐时代的中国,佛教发展,如日中天,寺院之建筑,亦极辉煌。现在列举数端如下:
  一、隋文帝仁寿元年(西纪六○一),雍州以下三十州,各建塔以分置舍利。(广弘明集)
  二、则天武后天授元年(西纪六九○),武后诏于东西两京及天下诸州,各建大云寺一座。(唐会要、资治通鉴)此乃根据大云经的经名为寺名。圣武天皇则亦以光明经护国及法华经灭罪为寺号。
  三、唐中宗神龙元年(西纪七○五),于诸州置佛道二教寺观各一,佛教为中兴寺,道教为中与观。同三年,改中兴之名为龙兴。(旧唐书中宗本纪)
  四、唐玄宗开元二十一年(西纪七三三),令天下州郡,各建一大寺,号龙兴寺及开元寺,并将武后时的大云寺改为开元寺。(佛祖统纪、释氏稽古略)
  可见,圣武天皇的国分寺,渊源于隋唐,而非别出心裁。再说大佛像的铸造,也是学自中国的风尚。例如唐高宗自咸亨三年(西纪六七二)开始,历时三年多,在东都洛阳之龙门,造立了一尊卢舍那佛石像,身高八十五尺,胁侍二菩萨像,亦高七十尺。此后,又有则天武后,于久视元年(西纪七○○)发愿在洛阳北邙山的白司坂,造大铜佛。中宗神龙之初,加以修缮,而告竣工。
  (三)奈良佛教的文化及其利弊
  慈善事业
  奈良佛教的可贵处很多,慈善则是其一。于元正天皇养老七年(西纪七二三),在兴福寺内设施药及悲田二院。这要追溯到圣德太子的福田事业,他曾于四天王寺设置敬田、悲田、疗病、施药等四院。敬田是寺院的三宝部份,即是人民归敬三宝的道场;悲田是贫穷孤独者的救济所,为养老院及孤儿院的性质;疗病及施药,是公共卫生设施。圣德太子除令人民笃敬三宝之外,并设悲田、疗病、施药之三院,乃国家之大基,教法之最要。由此发展而有了奈良时代的慈善事业。
  天平二年(西纪七三○)四月,圣武天皇的光明皇后,将她宫职的经费,节省下来,设置施药院,又置悲田院以济贫病之辈。被皇后亲身洗涤疗养的癞病患者,亦达千人之众。这种慈爱精神,史家传为美谈。她的女儿孝谦天皇,也继母后遗志,于天平宝字元年,为了救济贫病之徒,以垦田一百町,永远拨给兴福寺的施药院。
  同时,自飞鸟时代以来,佛教沙门,多精医术。例如:法莲以医道济民而于养老五年接受褒奖;鉴真律师亦精医药,虽已双目失明,仍以鼻嗅辨别药种,而为日本汉医仰为其祖。圣武天皇临崩之际,受诏入内寝的看病禅师,达一百二十六人。佛教重视医药,乃基于当时盛行的梵网经中所说:‘看病福田,第一福田’而来。
  一般的公益事业
  从事公益事业者,有三位代表人物。一是法相宗的道昭,他巡锡全国,在人多之处及交通要道之傍,穿了很多井,造了很多桥。
  另一位是行基菩萨,他和他的弟子,比道昭做的公益事业更多,游行全国,造桥筑堤,修路架屋,开发水利,而且工程浩大,非同小可。例如:木津川的泉大桥、淀川的山崎桥。又于摄津都西郡的比卖岛崛川,开了一条长六百丈,广八十丈,深六丈五尺的大港。又设布施屋于各交通要口,供给没有川资的旅人住宿。行基的事业,实在感人,他一生中,除了公益,尚设立道场四十九所。
  还有一位是和气法均尼,她是和气清麻吕之姊,俗名广虫。当时孝谦天皇因沙门道镜事件而出家为尼,广虫侍伴孝谦天皇出家,法名叫做法均。她也做了好多感人的事。天平宝字年间,有藤原仲麻吕(惠美押胜)之乱,平定之后,其党徒三百七十五人,当处斩刑,由于法均尼向天皇乞谏而减处流刑。乱后天下发生大饥馑,人民多有将幼儿抛弃而不能顾的,法均尼派人收养者,达八十三个。
  教育的普及
  谈到教育,又要说到圣德太子,他以法隆寺为研究佛法的学问寺,即是寺院中的教育机构。日本的学校教育,实即以此为发源。推古天皇十六年,随使臣小野妹子来华者之中,即有四位学问僧及四个学生。其中的学问僧日文及高向玄理,到了大化革新时,被任为国博士;另一学问僧请安,返日之后,则成为中大兄皇子(即后来的天智天皇)的老师,教授周公孔子之教。可见当时的学问僧,乃是兼通内典与外学的。
  根据佛教思想而发展教育的人,则为吉备真备。他于灵龟二年(西纪七一六,唐玄宗开元四年)入唐留学,天平七年(西纪七三五)返日。他是大政治家,也是大教育家,甚至有人说他是日本的仓颉,日文由他发明,此固不足采信。但他设立教授内学及外典的‘二教院’,虽是由推古时代的学问寺发展而来,却将日本的学校教育,又向前推进了一步。
  另有一位大纳言石上宅嗣,他于宝龟十一年(西纪七八○)出家,法名梵行,舍其旧宅为阿閦寺。在此寺之一隅,别设芸亭院,陈列内外兴的各种图书,公开由人阅览。此乃是以佛教为中心的日本第一所公共图书馆。
  可惜,以上的二教院及芸亭院的遗迹,今已不明其所了。
  文学与美术
  此时的日本文学,是以汉文学为主,以汉诗为盛。由于圣武天皇的提倡奖励汉文学,例如他亲自抄录隋唐人的作品中,又多系佛教文学──王居士的诗,真观法师的颂、诗、赞、奉请文,释灵实的赞、杂文、祭文,释僧亮的诗等。所以日本在此期间的佛教诗歌,也有不少,例如作于天平胜宝年间的‘佛足石歌’最有名,共有二十一首。又如智藏、辨正、道慈、道融等四人的诗,则汇于诗集‘怀风藻’中,尤以道慈最为能手。
  再说美术,当圣德太子薨后,其妃橘大郎女,为追怀太子而刺绣帷帐两幅,描写太子所期往生的佛国净土的情形,后世称此为天寿国绣帐,或称为天寿国曼荼罗,这是合刺绣与绘画而为一的佛教美术。
  由于中国美术品及美术家的不断输入,奈良时代的日本美术,较前代已有长足的进步。在雕刻方面,以东大寺法华堂的日光、月光二菩萨像,以及同寺戒坛院的四天王像,最为有名。在绘画方面,则以药师寺所传的吉祥天女图,最为有名。
  政教混同的弊端
  所谓奈良文化,其最大的功劳者乃是圣武天皇。他以保护佛教作为推行政治的建设,所以有天平文化之称。但是,圣武天皇的目的,是在政教合一,故他让位之时,即自号为沙弥。此后他的女儿孝谦天皇,也出了家。其经过是这样的:
  天平宝字二年,孝谦让位,淳仁即位。至五年,由孝谦的宠臣藤原仲麻吕,企图控制天皇及上皇,逼孝谦上皇及淳仁天皇,以临时行幸之名,迁都至藤原仲麻吕所经营的近江保良宫。适孝谦上皇得病。诏沙门道镜前去诊病,奇验,因得上皇的信任,自由出入宫廷。仲麻吕见势,遂觉地位不保,而向上皇奏诉道镜怀有野心,上皇闻之大怒,而还平城京的法华寺出家,法号法基尼。仲麻吕知道大势已去,便于宝字八年(西纪七六四),起兵作乱,被称为惠美押胜之乱。乱平,上皇重祚,即是称德天皇。有了出家天皇,即起用出家的道镜为太政大臣禅师,次年又授道镜法王之位。同时起用沙门基真为法参议大律师,圆兴为法臣。称德天皇第三年,又为道镜置法王宫职,行使任命大夫以下的官职之权,并用法王宫职之印。法王的供养,同于天皇。最后,道镜竟起窥得皇位之念。称德天皇第六年驾崩之后,道镜终于失败。一时政治混乱之极,故被日本史家诟病不已。
  写经佛教
  日本与中国,同文同种,他们的片假名,是采用正楷汉字的边傍组成,他们的平假名是采用草书汉字的边傍组成。他们初有文化,均用汉文,因此,佛教由中国输入,便省了译经的工作。佛教从印度传到中国,不知耗费了多少人的智力精力,用在译经上面。日本得天之厚,不必译经,便将精神致力于写经上面。由于大乘各经,多鼓励读诵、书写、供养的功德。在印刷术尚未发达之时,流通佛典,广布佛法的唯一方法,的确也靠书写。此在奈良时代,特别隆盛。例如:大宝律令中,规定政府的中务省图书寮,司理写经之职。奈良时代的皇后宫职,开有写经所。圣武天平六年,诏设写经司,置有长官专任其职,此为写经的黄金时代。除了政府官设的写经事业外,尚有寺院的及贵族的私设写经所。写经运动对于日本文化的贡献,实在很大。唯其流于形式主义而不以经义的实践为重,故被史家将奈良时代称为写经佛教。
  同时,由于朝廷全力提倡佛教,佛教的运动,便集中于京都所在地。天皇迁都,著名的寺院往往也跟着迁徙。据说天武天皇九年(西纪六八一),京内寺院有二十四座,养老四年(西纪七二○),都下有四十八寺读药师经。寺院集中于都市,固然利于发展,但也难免因此而染上了市嚣的尘习。僧尼生活,易受声色所动而趋于堕落。

  三、平安时代

  (一)天台宗的开创与发展
  新京的气象
  奈良末叶,政治纪纲颓废,社会秩序混乱。至延历十三年 (西纪七九四,唐德宗贞元十年),桓武天皇自古京迁都至平安(今之京都),目的是在整顿纪纲,统一民心,刷新风气。
  对于佛教政策,也与上次迁都时不同,上次迁都,把飞鸟的寺院也迁至平城,这次则首先自延历四年起,限制建寺,禁止将土地施入寺院,禁止寺院作营利事业。并且下令,整肃僧风,矫正教政一致的弊习。如今迁移新都,规定旧京的寺院,仍当留置原地。到了新都,另外创建东西两寺,以作庄严及镇护国家。于是面目一新,教界的新人物也开始出现了。最有名的,那就是开创天台宗的最澄,以及密宗的鼻祖空海。
  最澄传教大师
  最澄是近江国(滋贺县)人。传说他是我国后汉孝献帝后裔,于宝龟十年(西纪七七九,唐代宗大历十四年)十三岁时,投大安寺行表之门出家为僧,二十岁受具足戒于东大寺。见到平城京的佛教现状,竞以虚荣为事,颇为不满,于是发金刚不坏不退之誓愿,登比睿山,隐于山林,以建立道心之宗教,绝‘服饰之好’,断‘嗜好之欲’。
  此时,天台教的典籍,已由鉴真律师传到了日本。最澄先学唯识章疏,入山之后,专修天台三大部及四教仪等。至延历十六年(西纪七九七),由于内供奉寿兴之推奏,列最澄为内供奉之一员,以近江国的税收,受理比睿山寺的费用。所谓内供奉,是推选十位戒律精严德智隆高的大德,原系供奉于宫中之内道场,又称为十禅师。次年,于山上讲法华经。此后讲筵年年不绝。二十年,邀请六宗七大寺的诸山大德来山,开大法会,命名比睿山寺为一乘止观院。这个法会,是智者大师的圆寂纪念日,后来永为定式而改名霜月会。二十一年,由于和气弘世及和气真纲两兄弟的发起,礼请最澄出山。至高雄山寺,启建法华三大部之讲筵。讲筵终期,即奉天皇下达入唐求法之诏,遂应命上表,感激皇恩,并谓于法华之深旨尚须探求贯通,于天台之章疏尚未得其定本。
  延历二十三年,最澄随同遣唐使,乘船来华。他的身份是还学生,以别于留学生。留学生是长时期的学习,还学生是作短时期的视察观摩。另有随行的留学生圆基及妙澄,加上一个为他担任译语的沙弥义真。
  最澄来华,于唐德宗贞元二十年九月一日,船到明州(浙江宁波)休息半月,即南下至台州,访龙兴寺座主道邃。适逢开启摩诃止观等的天台讲筵,最澄即在欣喜之下,传受了天台法门,并得到天台章疏二百余部。其次又谒佛陇寺的行满,承传天台教义。道邃及行满,均系天台六祖荆溪湛然的弟子,最澄是做了天台七祖的传人。
  可是,最澄留华期间,虽尚不足一年,他却除了学习天台教,又跟国清寺的惟象传受了密教。在越州(绍兴)的龙兴寺,又受善无畏及金刚智的法孙晓顺阿阇梨的密法灌顶,并得经疏一百余部。同时又在禅林寺的翛然座下,传受了禅法心要,此可能是南宗旁出之牛头系下的禅。
  因为当时的道遂,盛倡台密禅融和之说,行满则主张台禅律并修之论。最澄受其时风影响,便在中国承传了台密禅律的四宗大法,日本天台宗之不同于中国的天台,便是在其融和了这四宗的思想而成。因为最澄所传,非仅天台而已,此实含有综合佛教的倾向。
  天台宗的成立
  贞元二十一年(延历二十四年)五月,最澄返日。第二年,奏准天台法华宗为古京六宗之外的独立宗,并与六宗的地位相等。
  但是,此一新宗成立之后,南都(平城)的法相宗,即起而与之作义理之论争。其论争焦点,是在三乘一乘权实之问题。此实继承中国佛教之争议的余绪。法相宗的主将是德一,他首先作法华新疏以难破最澄,他以法相宗的立场,判法华经为权教;最澄起而反击,判法华经为一乘实教。德一为此著书,约十多部,最澄反驳之着,也有八、九种。
  又有一个问题,从来日本全国僧尼受戒,即以鉴真所建的天下三戒坛为准,但于最澄归国之后,认为天下三戒坛是小乘戒,他的天台宗为求彻底的独立,标榜要另设大乘戒坛。这在南都六宗,当然不会同意,因而又引了一阵论战的纠纷,故而一直等到最澄圆寂后第七日,始获准建立。
  最澄以五十六岁的庄龄,寂于弘仁十三年(西纪八二二),四十五年之后,于清和天皇贞观八年,谥号传教大师。此亦为日本之有大师号的嚆矢。
  最澄的门下
  最澄自立大乘戒坛,主要是看不惯奈良南都佛教的腐败。南都为都市佛教,他所建立的是山林佛教,淡泊名利。所以他有两句名言:‘衣食之中无道心,道心之中无衣食。’
  最澄寂后第二年,比睿山的一乘止观院,更名为延历寺。寂后第六年,大乘戒坛在山上建立完成。最澄门下数百,上足弟子则有义真、定光、圆澄、圆仁等。
  义真即是初以沙弥身份,随最澄来华任其通译的人。最澄寂后,为比睿山第一代座主。根据大师遗志,于山上创建戒坛院,振兴大乘圆顿之菩萨戒。义真门下,则出有圆珍,后为第五代座主。
  圆仁与圆珍
  圆仁出于最澄之门,但他又于仁明天皇承和五年(西纪八三八,唐文宗开成三年)来华。在中国凡九年,正好赶上唐武宗会昌法难,目击沙门还俗者约三千人,佛像佛经,摧毁殆尽!然其在中国亲近的大德之多,范围之广,不让其师。他依终南山的宗睿学悉昙;从嵩山寺的全雅传受密教仪轨及曼荼罗等;于大兴善寺的元政受金刚界之大法;于青龙寺的法全传胎藏界之大法;又就醴泉寺的宗颖学止观法。会昌法难,圆仁险遭池鱼之殃,化装成道士身份,始逃出长安,而于承和十四年,返回日本。
  圆仁返日之后,一心发展比睿山的延历寺,先后建立总持院、定心院、法华三昧院、常行三昧院等,一时殿堂达于鼎盛。同时承最澄之遗业,推展了舍利会、天台大师供会、不断念佛会等的法会,开发了山门的基础。贞观六年,以七十三岁之高龄示寂,八年被谥为慈觉大师。其门下之有名弟子,则为安慧、慧亮、长意、相应、安然,尤以安然最为著称,深达圆密两教之奥旨,厌离名利之争夺。
  圆仁继定光为第三代座主,其弟子安慧为第四代座主,第五代座主,则为义真门下的圆珍。
  圆珍于十五岁时投义真门下出家,三十九岁,即是文德天皇仁寿三年(西纪八三,唐宣宗大中七年)来华游学。他在中国的路线是从福州、台州、越州,经河南的洛阳而入长安。此期间,他依良壻学天台;又从福州开元寺的般若多罗、长安大兴善寺的智慧轮、青龙寺的法全等,传受密教。特别是法全,授他两部之大法以及抄写的仪轨。大中十二年返日之时,携去典籍四百余部达一千卷,其对文化输日之贡献,可谓大矣!
  圆珍归去之后,贞观元年,受大友氏之请,住近江三井的园城寺。八年奏准以园城寺为天台睿山的别院。十年以园城寺为传法灌顶的道场。宽平三年(西纪八九一)七十八岁入寂,至醍醐天皇延长五年(西纪九七)谥号智证大师。
  良源及其门流
  圆珍以后,天台宗的座主,约七十年间,均由圆珍的系下产生,此所谓智证门徒。圆仁系下仅保有京都之法性寺、山科之元庆寺等山外的势力,直到良源出来,成为第十八代座主,圆仁系才又恢复到山门(此睿山)的势力,此所谓慈觉门徒。
  良源十二岁出家,二十六岁参加承平七年(西纪九三七)于兴福寺召开的维摩会中,即以理辩击败了南都的义昭;又于应和三年(西纪九六三),在清凉殿设法华会,论破了法相宗。世称之谓应和宗论,于是名声大振。至康保三年(西纪九六六),遂继位天台第十八代座主,僧官位次累进为大僧正。自行基以来二百二十年间,已未见有大僧正的任命,故此系为良源的殊荣。
  当时,睿山因曾受火灾而寺舍失修,异常荒芜,良源悉心为之中兴,重举学事,力行法会,恢复了昔日盛世的状态。另有自最澄以来,共有三塔或三院,即是睿山的东西两塔,加上横川一塔。在此之前。由于智证门徒,力量不及,所以横川地方景况寂寥,至良源时代,三院则达于同样的繁盛。此真是事在人为了。
  良源于宽和元年(西纪九八五)化去,享寿七十四岁。其门下之盛,比拟孔子与罗什三藏,所谓门徒三千,贤士七十,四哲为最。源信、觉运、寻禅、觉超,号称四哲。四哲之外,尚有性空、增贺、安海,亦为一时龙象。
  由源信及觉运之下,分为二流。
  源信隐于横川兜率谷之惠心院,专以著述为己任。着有一乘要决三卷、大乘对俱舍抄十四卷、妙行山要集六卷、往生要集六卷等,共有七十余部百五十卷。宽仁元年入寂,世寿七十六岁。以其学风所被,弟子们即形成一种门风,自此以下,出一学派,仰源信为创祖而称惠心流。
  觉运,常住于檀那院,大张天台教义,着有一实菩提偈、观心念佛、念佛宝号、草木发心修行成佛记各一卷等。他与源信虽同阐天台,意趣则互有出入。后人以其有别,故分之为惠心与檀那二流。由此二流又各出四流,总称为山门八流。
  八流与两流
  此八流是指良源之下的系统所分出。先由惠心流出觉超,三传出忠寻;檀那流出遍救,三传出澄豪,两流并行,盛极一时。
  澄豪称为慧光房流,澄豪门下颇众,又出三流:长耀开创竹林房流(亦称安居院流),智海开创毗沙门堂流,尚有圣融吸取竹林房流而开出猪熊流,总称之为檀那四流。
  忠寻门下的皇觉,开出椙生流。皇觉之后,经范源、俊范,至静明而开出行泉房流。静明门下出政海而开土御门门迹流。由惠心流而兼吸檀那流的证真,复开出宝地房流。合称之为惠心四流。
  以上两大系八支流,总名之为山门八流。
  现在再说寺门二流。因在良源之后,比睿山上以慈觉门徒的势力隆盛,智证门徒则处于劣势,致到智证门徒的余庆,出任第二十代座主时,受慈觉门徒的压迫,就职仅三个月,即辞退而去。余庆受迫之后,率领智证门徒千余人,下山移至三井的园城寺,而与山上的延历寺对立。因此分裂为山门与寺门。自此之后,两门之间,即屡有争战,互成水火。
  寺门派,后亦分为二流。由圆珍之门第四传而出千观,经元范而出澄义及范守,范守之下的良明,则与澄义拮抗,争辩义理。后世遂称澄义一派为龙渊房流,良明一派为智寂房流。合称为寺门二流。
  为便于记忆,现将天台宗的门派,列表说明如下:
  台密的发展
  上面已经说到日本的天台宗,是承受了台、密、禅、律四宗的思想而成。其中除发展天台本宗的宗义之外,则以发展密教为最可观。因别于空海所传的东寺密教,故称为台密
  台密的主流有三个人,即是最澄、圆仁、圆珍,被分别称为根本大师(最澄)流、慈觉大师流、智证大师流。最澄倡圆密一致说。圆仁主张圆密一致之中应有一分差别,密分理及事,圆密之关系,乃为理同而事别。也就是说,从理而言,释迦与大日是相同的;从事而说,则有差别。台密之大成者,乃是圆仁的弟子安然,他进一步而倡理同事胜,以为大日胜于释迦,故其不免有自失台教立场之嫌。
  圆仁之下出良源,因其常住横川,故称川流。安然之下出皇庆,皇庆居于东塔南谷,故称谷流。谷流之末,又有相实的法曼院流、良佑的三昧院流、荣西的叶上流、圣昭的穴太流。穴太流之末,又由澄豪创西山流。其以义争而分之派别,总共有本末十三流。
  (二)真言宗的开创与发展
  空海弘法大师
  平安初期,日本佛教界出现了两大慧星,一位是最澄;最澄生后七年,第二位便是空海的诞生。
  空海于宝龟五年(西纪七七四),生于赞歧国造的后裔佐伯氏之家。佐伯氏这一族人,自大化革新之后,出了好几位高僧,例如圆珍,即与空海同一血统。空海幼学论语孝经等书,延历十年入大学寮,修学明经道,此系儒学科目,专攻中国古圣先贤之书,但终不能使他感到满足。于是
  发心皈依了三宝,并作三教指归,以批判孔老释三教的优劣,用述其入佛的大志。他评老庄为神仙小术,孔孟是俗尘微风。此书作于延历十六年,当时二十四岁。他的怀抱是‘念念厌离朝市之荣华,日夕饥仰岩薮之烟霞。’欣求山林生活,与最澄相同。
  空海出家,二十三岁,于东大寺受具足戒,此后即巡游诸国,修炼苦行。他之成为密教的大师,也有其原因。他曾在佛前祈求:‘吾从佛法,常求专要,三乘五乘,十二部经,心神有疑,未能取决,唯愿三世,十方诸佛,示我不二。’由此而感一梦:有人指示他,大毗卢遮那经,便是他应所求的。遂于大和高市郡久米道场的东塔之下得到了此经,使他解决了一部份疑惑,但其仍有未足,因之发心来华,传受密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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