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教高收费，谁的地盘谁做主？

2009-6-20 10:23:49 中国经济导报

清晨，北京市某幼儿园门口，几位刚送完孩子的家长在一起聊起了幼儿教育的话题。幼儿园收费偏高，已经成为家长们关注的焦点之一。 本报记者陈昊/摄

　　本报记者 崔国玺
　　
　　 春季，是适龄幼儿进入幼儿园的高峰期。3月下旬，供职于沈阳市某私营企业的王旭终于把自己2岁半的儿子送进了市内的一家双语幼儿园。这是她经过一番咨询和论证后才决定的。
　　 这家幼儿园的托费3岁前每月2100元，3岁后每月1800元，其中包括每天早晚专车接送孩子的费用。幼儿园的一日三餐以每天10元钱为标准。让王旭特别满意的是，幼儿园采用双语教学：半天中文，半天英文。用小王的话说，“这钱花得值，我们家长决不能让孩子从小就输在教育起跑线上。”在沈阳，像小王这样的家长大有家在。
　　 正像一句广告语话说的那样，“我的地盘我做主”。在幼儿教育市场里，消费者们往往处于被动地位，面对处于主动地位的幼儿园开出的高价，也只能被动的接受。作为政府价格主管部门来说，应该扮演怎样的角色呢？是完全看市场运作，还是有所“调控”，这值得深思。
　　
　　高价未必买来实惠
　　
　　 近年来，学前教育这块教育市场上的“大蛋糕”，吸引了大量民间资本。民办幼儿园雨后春笋般的出现，一定程度上解决了孩子的学前教育问题。但是，部分私立幼儿园的高收费让不少家长感到负担颇重。“上个幼儿园比大学都贵！”近年来，在沈阳乃至全国其他大城市里高企的幼儿园收费标准受到市民们，特别是适龄幼儿家长们的广泛关注。与此同时，公办幼儿园日益萎缩，让市民为孩子选择相对平价的公办幼儿园的机会逐渐减少。
　　 记者在沈阳市调查时发现，上文中王旭选择的这家双语幼儿园的收费标准还不是最高的。有的幼儿园收费标准达到了每月2000元左右，这其中还不包括首次入园缴纳的押金（等于1个半月的托费）。此外还有注册费100元、书本费每学期120元、被褥及其他用品200元、校服费290元等等。此类幼儿园主要是针对收入相对较高的家庭。它们大多分布在高档小区内，教学设施先进，采用国内外先进的教学理念，有的甚至聘请外教任课，开设了诸如“电脑课”等相对“高端”的课程。
　　 然而，有时候高收费和高质量之间并不能画上等号。本报记者曾与多位学前教育界人士探讨过相关话题。专家们认为，多数家长希望孩子从小多学外语、多识字、多学艺术项目等，功利性很强。而不少高收费的民办幼儿园迎合了家长们的这一需求，纷纷开设此类课程，有的还建立起一套由外籍教师任教的课程体系。“学前教育一定要尊重孩子的成长规律，重在培养孩子们的各种兴趣，开发他们的潜力。相关部门要加强管理，减少一些民办幼儿园不符合教育规律的功利性营销手段。”一位幼儿教育领域专家告诉本报记者。
　　
　　 巨大收费差距并未满足不同层次消费需求
　　
　　 一般认为，一个繁荣而健康的学龄前教育市场，应当能够提供符合各消费层次人群的不同需要的幼儿教育服务。在沈阳，除了有些收费高昂的私立幼儿园之外，收费相对低廉很多的有中、低档次幼儿园也有不少。但是，这种巨大的收费差距是否就能满足人们不同层次的消费水平呢？
　　 今年元宵节刚过，2岁半小女孩圆圆的妈妈刘红几乎把腿都跑直了。刘红只是想在沈阳市铁西区为自己的宝贝女儿选一家自己认为收费比较合理的幼儿园。刘红夫妻都在铁西区某超市打工，圆圆的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都没有固定收入，所以，刘红对于幼儿园的收费标准非常敏感。她对本报记者感叹道：“现在的幼儿园收费标准怎么这么高？而且不同幼儿园之间的收费相差也太悬殊了！”
　　 记者按照刘红提供线索，走访了铁西区规模不一的几家幼儿园。记者发现，这几家幼儿园的收费标准确实很不一样。刘红最后选中的一家较为知名的儿园每个月托费880元，伙食费一天8至9元不等，每半学期100多元的教材费，如果家远还可以接送，每月加收150元左右。这样算下来，平均一个月费用总计1200元左右。刘红告诉记者，孩子一个月的托费，几乎就是她一个月的工资，她实在承受不了。
　　 方圆一公里范围内还有另外2家幼儿园，一个规模相对较小，每个月托费约200元，伙食费一天5元钱，一个月下来总共约400元。而记者走访的另一家幼儿园收费每个月托费约为300元，算上其他杂费，一个月大约500元。也就是说，在如此相近的地方出现了3种不同的托费标准，而400元与1200元之间相差了两倍之多。
　　 记者在采访中发现，目前沈阳市幼儿园的收费主要由三部分构成：托费、伙食费和其他杂费。
　　 伙食费方面，沈阳各家幼儿园的差别不大，一般是在6元/天～9元/天之间，个别幼儿园能达到10元/天。托费方面，各家的差别就比较大了。公办幼儿园收费相对较低，比如沈阳市沈河区一家公办幼儿园每月托费只需240元，于洪区教育局下属的一家幼儿园每月只需380元。但是，这些收费较低的公办幼儿园，都是面对其所述机关或单位的内部职工的，“外人”要想入园，都得通过关系或付出更高的费用。私立幼儿园收费相对高出很多，有的高达1800元/月，甚至更高。整体来看，目前沈阳市市区内的幼儿园托费普遍在600元/月～900元/月之间。
　　 孩子入园需要交纳的另一项开支就是所谓杂费，这部分开支并不确定，但有时候也会很大。这其中包括孩子参加各种学习班或技能学习的费用，还有书本费等。家长赵明告诉记者：“这笔费用不确定，但有的时候这笔费用一个月就要好几百块钱。”
　　
　　高门槛与高收费密不可分
　　
　　 幼儿园的高价之风到底是怎么形成的呢？采访中，有许多人把板子打在了民办幼儿园的身上。然而，不少民办幼儿园也在向记者大吐苦水。他们在接受采访时说出了这样的观点：随着家庭收入增加，家长对幼儿园的各种要求也变得越来越高，于是民办幼儿园的场地费、办园硬件、各种特长班的艺术器具等费用都随之“水涨船高”。另一方面，民办机构本身也有营利的诉求，这就从根本上决定了民办幼儿园要比公办幼儿园收费高。一些低收费的民办幼儿园，往往位置偏僻，硬件设施很差，聘用的教师素质不高，很难让家长放心。多数低价民办幼儿园盈利空间有限，甚至也出现了经营困难。市场竞争的结果是，为了满足家长的需要，高收费民办幼儿园变得越来越多。据了解，目前民办幼儿园的价格主要为市场自主调节，各园都是自主定价，具体收费标准只需到其上级主管部门和价格管理部门备案即可。
　　 一位业内人士告诉记者，无论是在公立还是私立的幼儿园，托费、伙食费等各项费用除了当前物价上涨的因素外，还与开办幼儿园较高的门槛关系密切。
　　 沈阳市政府有关开办幼儿园的新规定是，新建幼儿园必须具有独门独院，面积在800平方米以上的场所。而且每个班级都要配备活动室、寝室、盥洗室，这就需要至少十个大房间。以每平方米4000元的价格来计算，800平方米的面积，只是购置场地的费用就要在320万元左右。如果是租房子的话，每月的租金也要近万元。
　　 在资金方面，新开办幼儿园的规模在３个班的，注册资金最低限额为5万元人民币。新开办幼儿园的规模在4个及4个以上班的，注册资金最低限额为10万元人民币。加上购置各种玩具、教学用具和桌椅板凳，算一算，没有50万元启动资金，很难开设一个私立幼儿园。一家私立幼儿园的负责人张宏颖给记者算了一笔账：像我们这样的私立幼儿园，老师的工资为每月1500元左，还要包吃住，再加上保险等开支，接近2000元/月。园长和主要管理人员的开支更高，一般在3000～4000元/月。此外，还需要支付煤水电气等费用，以及房屋装修、更换玩具的开销。这样计算，我们有这样一个有15名教师的幼儿园一个月的日常开支在10万元左右。
　　 记者在采访中还了解到，与私立幼儿园相比，一些省级、市级的公办示范幼儿园的开支中由主管单位承担了大部分，因此在经营上的负担要轻得多。这就形成了公立幼儿园相对于私立幼儿园的先天成本优势。
　　
　　幼儿园收费标准规范势在必行
　　
　　 幼儿园收费标准偏高，让一些低收入家庭经济负担很重。另一方面，幼儿园的收费模式也不尽合理，有时候也会让消费者感到莫名其妙。
　　 家住沈阳的读者刘洋曾向本报记者反映过这样一件事，3岁的女儿某个月里只上了3天幼儿园，而当她找幼儿园要求退回部分托费时，幼儿园却告诉她，只要超过2天就要按全月收取700多元的托费。刘洋认为，幼儿园这样收费很不合理，应该按孩子上学的实际天数收取托费。
　　 沈阳一家幼儿园的园长于梅说，沈阳的幼儿园基本没有按天收取托费的，如果像旅店一样按天收取托费，那样幼儿园的收入也会减少很多，有的幼儿园甚至会因此亏损。
　　 沈阳市物价部门对此的解释是，物价部门对此没有明确规定。涉及退费问题，家长在送孩子入托时，应与幼儿园签订协议，在这一问题上进行明确规定，以避免发生纠纷。
　　 幼儿园的高收费问题被业内人士称为一块难以解决的“坚冰”。而这其中最难打破的就是学前教育公益性的缺乏。这直接导致高价民办幼儿园成为家长的无奈选择。“坚冰”如何打破？有关专家认为，一方面要规范管理民办幼儿园的办园行为及收费标准，另一方面要从根本上扩大优质公办幼儿园的资源，体现出学前教育的公益性。
　　 据记者了解，在沈阳市无论是公立还是私立的幼儿园，其收费标准的制定遵循的都是有备案的市场指导价。
　　 以省、市级示范幼儿园为例，国家根据其软、硬件综合情况，将其划分为一类、二类、三类三个层次。这些幼儿园的收费标准，必须严格符合其分类。也就是说，三类幼儿园的定价范围不能高于二类幼儿园的标准。政府价格主管部门按照省、市教育部门提供的名单，考评其定价情况。但是，在实际操作中，这种考评究其能起到多大作用，也许就没人能说得清楚了。
　　 学前教育是孩子的启蒙教育阶段，对其健康成长会起到十分重要的作用。为此，去年下半年，国家教育部积极协调国家发展改革委和财政部等相关部门出台了关于幼儿园收费标准的暂行办法。现在，人们期待着这个办法能对幼儿园收费规范得更好一些，更统一一些，让幼儿园的收费更加透明，更容易让人接受。
　　 日前，沈阳市教育局有关人士在接受记者采访时称，学前教育更要体现出政府公益性，要让每一个孩子都能进入高质量的幼儿园，从根本上解决入园贵、入园难的问题。2008年，沈阳市开始了惠民幼儿园的改造。2008年10月，首批惠民幼儿园投入使用，每月收费约为500元左右。2009年沈阳将新改造100所惠民幼儿园，其中城区80所，农村20所。沈阳的目标是逐步取消“家托”。“我们还将对民办幼儿园加强指导，减少不符合教育规律的功利性手段；对公办幼儿园，增加数量，同时努力提高教育质量。多方合力，才能给娃娃们创造美好的幼儿园生活。”该负责人说。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沈阳市各级政府和有关部门破解幼儿园高收费的“破冰”行动已经开始。公众有理由相信，这项涉及千家万户的“民生工程”，一定会做得更好、更精彩，能让更多的贫困家庭的儿童也上得起幼儿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