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将永远是天堂

　　从布达拉宫到大昭寺，再到哲蚌寺……它们总是以一股莫名的力量吸引着最虔诚的信徒。
　　很多游客把它们摄入镜头，然后赞叹不已。但是，他们的到来，似乎并没有改变这些地方什么，而这些地方也未必会改变他们什么。相对于西藏人的虔诚，忙着拍照和赞叹的游人只是过客，而天堂将永远是天堂。
　　也许在许多藏族人的眼里，天堂应该是寺庙的模样。在拉萨，我有事没事地就去寺庙里逛。数日下来，我满脑子都是天堂的影子了。
　　先说说大昭寺，它建于公元647年，是西藏第一座寺庙。和布达拉宫作为世俗和精神的中心不同，大昭寺是西藏纯宗教生活的中心。每天每时每刻，都会有无数虔诚的信徒面向大昭寺而站，磕着长头，有的会磕上几天。他们带来了垫子、酥油茶，还有奶酪，白天磕头，到了夜晚就睡在大昭寺门口。没有人驱赶他们，即使那些乞丐，他们也在这里得到了尊重。
　　而且，作为藏传佛教最神圣的寺庙，大昭寺并不从属于哪个教派。在以前，西藏的教派之争非常厉害。喇嘛们经常为彼此的信仰而战，把生死置之度外。而大昭寺却使他们都放下心中的执著，各烧各的香，各拜各的菩萨。
　　大昭寺内有大量的稀世珍宝，这让我看得眼花缭乱。在这其中，最著名的是公元641年大唐文成公主带到西藏的释迦牟尼十二岁等身金像，据说全世界就这么一座，是十二岁的释迦牟尼自己开的光。
　　释迦牟尼佛像前，点着数盏高大的纯银酥油灯，一排燃烧的火苗飘在灯碗之上，长明不灭。听熟悉这里的藏民说，以前有老鼠从这酥油灯里跳出跳进，在信徒和守殿僧人的头顶上跑来跑去。所以，进大昭寺以后，我就抬着头使劲往殿梁上看，很可惜，我什么都没看到。我只好想象了一下它们的样子——天堂里，一群快乐的老鼠在奔跑。
　　在说说哲蚌寺，它是世界上最大的寺庙。哲蚌寺有意思的地方，就是从下往上看，不觉得它庞大。但走到顶上俯视整座寺庙时，许多原来隐匿的房子就显露出来了。这真是一个奇迹。
　　我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在哲蚌寺里游荡，开始对殿墙上的壁画产生了兴趣：我看到一处墙壁上画着一些酷刑，专门来惩罚草菅人命的庸医。在这里受惩罚者被千刀万剐、大卸八块，然后合拢成原状，接着又循环往复永无休止地遭受这种惩罚。还有一些饿鬼的周围摆满了山珍海味，却永远也吃不到，因为他们的嘴是针眼，吃进去的东西会变成铁水流出来……
　　这名目繁多的酷刑，使我感觉像但丁的《神曲》一样荒诞。不过，藏民们都相信，如果违反其中的任何一条，一切惩罚都会降临。
　　我碰到四川省色须寺一个叫丹增云登的大师。他很骄傲地把他的母亲——坐在门墩上休息的老阿妈介绍给我：“这是我母亲，她72岁了，她去过尼泊尔、印度、泰国……”
　　在大昭寺和哲蚌寺的天台上，我都看到有僧人辩经（佛经辩论）。数十个僧人坐在垫子上，围成一个半圆。一个年轻的僧人站着，他不断地发出挑战声，向其中坐着的一个瘦弱僧人大喊大叫。每喊一声，就击掌一次，以配合自己说话的气势。那个瘦弱的僧人看样子全被他给镇住了，而其他坐着的僧人也低沉地附和着那个年轻僧人。
　　有游客在旁边看着，不断地拍照。他们的到来，似乎并没有改变寺庙什么。相对于西藏人的虔诚，忙着拍照和赞叹的游人只是过客，而天堂将永远是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