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瑞相法门寺

莲花瑞相法门寺
　　一个雨后的下午，我踏上进谒法门寺的路了。
　　山中的雨总是有点让人难以琢磨。昨晚还是泼水一般，轰轰烈烈打在窗上，让人无法入眠，今早，就有一轮红日爬上山巅，一带青山就变幻出五光十色，真是个难得的好天气！原本我对法门之行能否实现有些惴惴，既有天公作美，真的是有缘了。从陕甘交界的大山中出发，越野车迎着朝阳疾驶，心早就飞进了那古意斑斓的圣地，对路边的风景视而不见，现在也没留下一丝印象。
　　在宝鸡吃过了有些味道的饺子，驶上了宝鸡到西安的高速公路。打开车窗，任塬上猎猎的风吹乱头发，没一丝午后的瞌睡，正好体味周原上的蒸蒸王气。上了绛帐到法门寺的高速公路，便惊诧于陕西的人文环境了。前几天才去过麦积山石窟，指引这一中国第四大石窟的，只是在数十米宽路边小小的一个铁牌子，很搪塞地用红漆写了“麦积山”三个字，再划一个很刺眼的箭头，就算完事大吉，还不如路边饭店的招牌气派夺目。而陕西竟专门修建了高速公路，并堂皇地以之命名，去县城的路反而是路边牌子指引的小路，两相比较，让人感叹良久。
　　还没到韦河，就见河边高地上矗立着一座塔，远远望去颇有些玲珑的感觉，从其形制来看，不会晚于元或说没有元塔的习气，未能近观，不敢妄言。这大略算是向朝谒的人们报个惊喜吧：前面就是法门真身舍利塔了。
　　车停在法门寺前宽阔的广场了。太阳正烈，拿了相机，急急地在场地各处选景：背景有一朵祥云在飘渺，那湛蓝的天空下，高耸的真身舍利塔直须仰视。前殿礼佛，后面便是地宫藏有释迦牟尼佛指舍利的真身宝塔了。有一个时期，买了文化史丛书中的“定陵”和“兵马俑”，不知因何未能得到《万世法门》，待得惊觉，连三催四地到处去找，竟然一无所获，还闹了大笑话：卖书的店员想当然地震惊，神秘兮兮语我，“这书怎么能卖呢”。寻觅经年，春天时还是亏了小友从上海帮我带来，好好地谢了伊一场。也算是与法门的一段因缘。
　　进得法门我便觉得有些异样，后殿礼佛，心中的异样便即明了，这是个大乘丛林，后殿供的是五方五佛，完全的密宗，而前殿还有净土的焰口呢。“宇殿狭小，能容无数信士；佛门广大，遍收有缘之人。”于是便知自己斤斤于门户之见，有些着色相了。西庑有通进的长廊，为了等其他几人同进地宫，便在这里暂停。印象中，杭州的灵隐是有长廊的，但不是营造之功，反是上世纪六十年代法难时，要成为“劳动人民”的休憩场所，大肆改制所为；好象解州的关帝庙西庑也有长廊，曾与明心在那空荡荡的所在稍事休息，便即出去觅食了。法门的西庑长廊却内容丰富，有许多镶在框里的照片，是建国后第二任住持澄观大和尚圆寂毗荼的记录，场面恢宏，并有五色舍利花惊现于世，想是大师功德圆满，有此瑞相。仔细地看着法师自圆寂至毗荼的十余组照片记录，不觉便与同来的人走散，重新整衣净心，要到塔下的地宫了。
　　重造的地宫宏大富丽又不失谨严，又在原地重新布置了唐代地宫的复原场景，可以窥见千余年前的旧制。一枚真身舍利，三枚影骨，同为佛门圣物，赵朴老言“了如一月映三江”。在三枚佛指舍利前虔敬参拜，尤其是于真身舍利前三次礼敬，几欲泪下，流连再三，有些不肯去了……
　　出了法门寺的山门，同行的问我还去不去博物馆看看，时间不多了，也没动要去研考的心思，干脆回答不去。现在想来，以我这等专业人才，无论是从职业还是专业角度，都不可能舍弃机会呀，竟至没想去看一眼文物，也是不可思议：单是那千年之谜“秘色瓷”就足以吊人胃口，更不要说丝绸等不易见之物了。可当时真的一点没想去，大约此行真的是虔心礼佛，是一次入法门，而不是游玩寺院了。
　　车驶上高速公路，从窗口回望法门，一朵祥云如五瓣莲花，正笼罩在真身宝塔上，这等莲花瑞相也该是不多见的吧，有缘一见即是福份了，不要再拿相机了，留一份随散随聚的缘吧……
　　韦河边上，那座塔又在望了，从这次的角度才看清，是座空心的砖塔，难怪透着那么玲珑有致呢。
　　（苍草 2001年8月10日寄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