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学奥理的哲学探究

佛学奥理的哲学探究
　　黄心川
　　本人有幸早先拜读了方立天教授洋洋百万言的近著——《中国佛教哲学要义》一书，感到莫大的欣慰。这本书总结了我国解放后乃至近现代我国研究佛教义理的历史经验，从中国文化宏观的角度阐扬了中国传统文化的精髓，继承和发扬了我国老一辈佛学研究家汤用彤、吕澄、陈垣、蒋维乔、任继愈等等的优良传统，从历史比较和实证的方法和角度对中国佛教哲学作了全新的解释，堪称我国佛学研究中具有里程碑意义的学术研究著作。作者首先从当代社会科学和人文科学中的核心理论——现代人学、宇宙论、科学认识论的角度把佛教哲学概括为人生论、心性论、宇宙论和实践论等四个方面并进行了系统深入的论释，在解释中不仅追索作为中国佛教哲学渊源的印度佛教义理的原意和真正的涵义，另外，探索了印度佛教哲学在中国社会历史条件下同中国固有的儒、道哲学相结合的民族化过程，凸现了中国佛教哲学思想的特色和异彩，从而总结了中国佛教哲学的理论思维、成果与中国哲学思想发展的规律。当然在阐述中国佛教哲学的发展过程中无疑也就阐扬了中国文明的智慧、传统文化的价值，因此有着十分重要的历史和现实的意义。
　　此书在写作方法上有着重要创新，从民国初年以来，中外学术界和佛教界一直开展了对佛教本质的研究和讨论，有人认为佛教是一种宗教或一种哲学，也有人认为佛教既是或非是宗教和哲学。这场争论不仅在中国而且也在世界范围内展开，参加争论的既有佛教徒也有非佛教徒。方立天教授对这个问题的态度追随了汤用彤教授的足迹，认为佛教既包含着宗教，也包含着哲学这两个方面，佛教哲学形成了佛教信仰体系的理论基础，也就是说对佛教的研究要放在人类宗教和哲学思维共有的理性基础之上，既要入乎佛教其内，也要出乎佛教其外，对佛教要有“同情之默应”和“心性之体会”，我觉得这个态度是十分正确和必要的，也是科学研究要求我们的实事求是的态度，这对我们学术界和宗教界的合作，彼此的相互理解都有着十分重要的意义。另外，作者在此书写作中，搜集材料的丰富，论证的确切，逻辑的严密，语言的通畅等等优点，我在此也就不赘言了。
　　在当前我国佛教的阐述和研究中，有着十分不平衡的现象。从近年来发表的学术著作和论文看，对佛教历史、宗派的研究比较集中和突出，但对佛教学理或者佛教哲学的研究相当落后或者正在萎缩，有影响的科研成果极为罕见，这当然与佛教哲学的难度有着一定的关系。我国古代对佛教义理之辩一直有着优良的传统，每个朝代或每个宗派都有传世的杰出之作，因此在佛教的著作中形成了一个传统，某一位大师写了一本重要的著作，后人就有注释、重注、章句、文摘、格言等等，蔚成一个庞大的理论系统。因此，我国佛教义理的研究和阐述在很多方面超越了印度或者佛教南传的斯里兰卡、泰国等等，这是佛教的一笔精神财富，也是我国传统文化的瑰宝。另外对佛教哲理研究的不深入，也会对佛教其他领域的研究如佛教戒律、道德伦理思想、佛教艺术等等有着十分重要的影响。至于我国学术文化研究的主要线索和历史层面——儒释道三教的结合与排斥与佛教的教理更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和影响，因此，对我国传统文化的研究也必须加强对佛教哲理的研究。我想方立天教授费时十五年的研究为我们作出了一个良好的榜样，提出了问题，开辟了途径，使我们可以顺利前进。在我国向小康社会迈进的过程中，佛教作为我国传统文化的支柱之一，必将日益与社会主义相适应，在道德伦理和精神文化建设中发挥它当有的作用。我想方教授这部书重要的历史和现实意义也就在这里。
　　（《中国佛教哲学要义》，上下卷，方立天著，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2年版。作者为中国社会科学院世界宗教研究所研究员）
　　稿件来源：中华读书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