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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海大師傳(一)

       

发布时间:2009年04月12日
来源:不详   作者:宋大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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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大魯居士著
  能海上師傳序
  能海上師傳刊行感言
  一、在家時期
  二、出家因緣
  三、赴藏學法
  四、譯述弘建
  五、再次赴藏
  六、廣轉法輪
  七、涅槃自在
  八、般若正見
  九、德行成就
  十、功德事業
  編後語
  參考文獻
  譯述著作
  講錄筆記
  能海上師傳序
  八一年春接海公上師前侍昌明師寄來宋大魯居士所擬之上師傳稿,囑整理補充後印行流通,遂與滬上僧俗同學商討,將隆蓮師及宋居士所擬之海公上師傳稿油印送諸上座,徵求意見,並囑編者主其事。八三年春,編者本擬赴川,請教隨海公入藏之普超師等,不意超師忽焉西歸,因即發願,迅速親近先後隨師入藏求法僅餘之二位上座。先禮請照通上座至滬,詳明第二次入藏經過。繼即赴蓉,親近永光法師,了知首次入藏情況。返滬後,又至天臺,將所錄請照通師審閱校正。不久照師赴溫,旋又入滅,既慨法門健將,復弱一人,亦欣海公事蹟得以倖存,若不精勤迅速,第二次入藏事蹟,將無聞於世矣。文成後,又請久隨上師學法之仁清師詳為校潤,仁師以八六高齡,於高明寺,不顧嚴寒,夜以繼日,月餘方成。復經京滬蓉渝大德上座同學道友參酌增刪。業已定稿,呈請出版,若有不足,今後再改。務求實事求是,確切無誤,記述上師之懿行碩德,提高僧俗弟子對師德之正信,促進正法久住,以報師恩於萬一。
  海公上師弱冠遇藏喇嘛於雲南,復聞法於北京大學張克誠先生。於得嗣後四十日,即毅然捨俗,出家受具。為求學修佛法之全部,不畏艱險,二番入藏,幸遇額魯巴清淨傳承康薩仁波卿,得珠勝灌頂,隆重付法。師得教傳全部大法後,先後近三十年中,晝夜不停,不辭勞瘁,將黃密儀規要典,或譯或述,介紹於漢地,而且於四川、五台、上海等地,親自建立顯密修行道場六處,創漢族黃密僧團之先例,此事於我國佛教史上,實堪大書特書者,而上師無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從不自行誇耀,始終以誦經、譯經、講經、修戒、修定、修慧、攝僧教傳、住持教證正法為己任,直至文革開始打擊擾亂僧團之當日,尚伏案整編正待完成之《阿含學記》。文革中雖受盡折磨,卻視若等閒,不怨不尤,真實做到:「乃至斷命不報不鬥害,觀若生身父母悉順承。」如行而說,如說能行,師其庶幾乎!上師之道心堅韌,於違緣障礙中,均能隨意通過,始終堅持宏傳正法之大願。但六六年底,五臺山紅衛兵悍然宣佈:解放全山寺廟,遷返全部僧人。上師弘法大願,受到致命打擊,曾問左右,是否應走,左右曰諾,上師認為世緣已盡,再住無益,方下離世之決心,囑人代為請假,於數小時後,即六七年元旦凌晨,端坐而逝,說走就走,何等灑脫,何等自大,於此益見上師修持之真實道力。
  上師苦心創立之諸道場,於文革中皆受嚴重打擊,今幸黨中央撥亂反正,落實宗教政策,根本道場成都近慈寺,原址被工廠強佔強拆,經僧俗弟子積極反映,得中央及各級領導之深切關懷,將成都市郊建築宏偉之石經寺作為拆毀近慈寺之補償,現已住僧五十餘人,依近慈家風,傳顯密佛種,根本道場之重光,指日可待。其他海公上師生前修建諸寺,亦望逐步恢復。龍興塔及譯經院等佛教事業,願能繼續圓滿發展,以暢吾師之宏法本懷。。吾等為弟子者,在國家大好形勢下,應共同奮起,為繼承上師事業,作出貢獻,願讀師傳者,聞師行者,均能獲分外之法益也。應編者之請,為序如是。
  乙丑冬月釋定智序於成都石經寺
  能海上師傳刊行感言
  稽首近慈大願王,臺山蜀川建法幢,
  願回正法五百年,律密性相齊放光。
  一代大德能海上師坐脫五臺山垂二十年矣。際慈國祚昌盛,法運向榮,上師之傳記亦得刊行問世,其大法昌明之嚆矢乎?余何幸於新中國建立之前後,得瞻禮皈依、聆聞圓音於春申。其進止威儀,道風德馨,銘刻甚深。上師不惟顯密圓通,性相融貫,悲智宏深,譯著等身,真修實證,宏範僧倫。最難能而至極重要者,還在於完整而系統地將顯密大法光顯弘傳於世;更具體而善巧地實踐運用於建立如法僧團,嚴淨道場,如在四川、上海、五台諸地所建立之清淨道場。使法流傳繼,正法住世,宏範三界,劂功偉矣!蓋時丁末法,僧綱久隳,漢地寺宇,能實踐上殿過堂者已不多觀!標誌正法傳承之半月誦戒、結夏安居、六和相親,浸至不聞不知矣!惟上師秉如來之法炬,融理於事,繼正法於僧統,即相顯性,實為法注永續、正法久住、人天普度至關重要之大事也!
  曩者宗喀巴大師在西藏發願轉末法為正法五百年,而中興藏密。當抗日勝利之後,上師宣導率四眾弟子共發宏誓,願再轉末法為正法五百年。上師平生弘宣普賢行願品最廣最多,其躬行實踐十大願王,深入普賢願海者,非斯之謂歟!願今日凡上師之親教弟子,及景仰高風之四眾師友,欲報佛恩師恩、進趣菩提道者,其惟護持光復四川五台等地之清淨道場,與出版上師全部之譯著,以廣續上師轉末法為正法五百年普利群生之宏願偉業乎?
  佛曆二五二八年冬 皈依弟子鄭頌英謹識
  一、在家時期
  海公上師俗姓龔,名學光,字緝熙,1886年丙戌臘月22日誕生於四川綿竹縣漢旺場。父名常一,母張氏。有姐一,長師十歲。後遷家縣城,父以攤販為業。不數年,父母相繼去世,姐弟相依為命。師就附近私塾讀書。年稍長,漸聞維新與變法之爭,即留心國是。戊戌變法,志士被害,舉國震動,師決定離家,覓救國之道。十四歲,入成都東大街恒升通匹頭商號為學徒,號東鐘體乾見師敏慧,令隨其私塾師學,變受器重。數年,遂通諸子。又自博覽新出書刊,愛國熱忱,與日俱增。
  師深感清政腐敗,國勢垂危,外侮頻仍,民不聊生,國家興亡,匹夫有責,乃毅然以天下為己任,決心棄商從戎,以強吾華,遂於1905年考入陸軍學校,刻意攻讀,同學有劉湘、喬逸夫等。
  1907年,軍校畢業,成績優異,被派赴康定鎮守使部任偵探大隊長,約一年,升營長,以勤能稱著。1909年偕喬逸夫讞赴雲南講武堂任教官。時朱德總司令,川中將領楊森等均肄業之。後討袁之役西南戰將多出此校。1910年講武堂結束後,經二廣、上海返川。升任團長兼川北清鄉司令。經師治理,盜匪悉平,民獲安靖,師乃辭軍返渝。
  1914年聞謝子厚居士談佛源老法師於成都三義廟講經,心甚好之。師時任營長。某日騎馬帶兵,巡經該寺,見一法師講經,姑在門外聽之,隨即皈依佛門。此師最初入佛之因緣。
  同年袁世凱陰圖竊國,設將軍府,羈縻異己將帥,師亦在內。師以澄清之願難滿,旋思改習園藝,以實業富民,然亦無此機遇。
  1915年前後,逢緣東渡日本,考察政治實業,對日本佛教之盛行,頗多感觸,但無意留日深造,半載轉向回北京。
  二、出家因緣
  師以強兵救國之志弗遂,實業興邦之願無緣,英雄無用武之地。乃一志潛心佛法,追求人生真諦,利他自利。1915年聞四川廣漢張克誠先生在北京大學講授佛教哲學,極為精闢,引人入勝,試往聽之,大為嘆服。遂不辭遠道,前往聽法。自謂相去二十餘里,每日早往晚歸,因心切聞法,亦不覺路遠。久之相與友善,張先生亦時往師處,為之講說,並示以所著《佛教的成唯識論》、《法相宗彌勒學提要》等書,師細讀深研,如獲至寶,於佛法哲理,認識更深。驚歎宇宙人生之奧秘,竟全在佛法之中。由是常念:「天上天下無如佛,十方世界亦無比,世間所有我盡見,一切無有如佛者。」我今既已找到歸宿,豈可當面錯過,入寶山而空手返?復觀國之不治,軍閥紛爭,皆因當權者煩惱熾盛,若能深明佛法,自然國泰民安。於是漸萌出家之念,決心獻身佛法,挽回人心,以期在人生根本問題上對國家、社會有所貢獻。
  既思出家,乃返蓉,商之於姐。姐以僅有一女,無後不許。勉從姐意,只得暫緩待機,刻意準備,並作弘化。
  1916年重慶居士請師講《百法明門論》,謝子厚潛來聽法,大為嘆服,蓋前後判若兩人矣。次年師發心在成都創辦佛經流通處,深得川軍劉禹九支援,供少城公園基地,並馬廠田四十畝作常年經費。師將自置傢俱、盆景等,亦悉送往。由謝子厚任少城佛學社社長,常請法師居士講經說法,如佛源老法師、著名學者劉洙源教授、余沙園教授、邵明叔居士等即常在此講學。師既聽講,亦自說法,聽眾常無虛席。《俱舍》二字,曾講七天,足見學識已甚深廣。因之結識學者不少,華西大學教務長程芝軒,即其一也。
  其時師自住文殊院,以便聽講,嘗告人曰:「每聞鐘聲,輒動出家之念!」及婦孕,出家之念益熾,乃出售其成都附郭田四十餘畝,莊房一阮,共得三千八百餘元,除酌供家人生活外,悉助少城佛學社。1924年,生子述成,方四十天,乃遂然割愛離親,禮重慶天寶寺住持佛源老法師為剃度師,出家為僧,法名能海,字闊初,其年師三十九歲也。
  1925年春,師赴新都寶光寺從貫一老和尚受具足戒,由佛源法師任羯磨師,同戒有永光、果瑤、果玉、果蓉、傳品師等。受戒之日歡喜無量,自念今已出家受具,即是叢林之主,從此可以內護正法,廣利有情矣。
  三、赴藏學法
  師於學佛後,精勤博學,於漢地顯教各宗,靡不深究細學,而猶感不足。又曾閱北京雍和宮藏經目錄,知有密乘經論甚多,已發學密之心。受戒後,至重慶講經,擬東渡日本留學佛法,同戒果瑤師擬赴武昌佛學院進修,同住重慶,遇南京某學員謂曰:「西藏佛法極為豐富,漢地未譯者,藏地均有,漢地已譯而藏地缺如者甚少,故學法應至西藏。」師甚嚮往,並見報端大勇法師由日回國,稱日本密法遠不如西藏之殊勝,遂決定赴藏學密。並與瑤師相約偕往。時同戒永光、果蓉、傳品三師亦擬赴藏,而已先抵雅安。師即函請永師等稍待,與瑤師,經樂山,朝峨嵋,達雅安。五人會合,擬赴康定,因戰爭受阻,暫住雅安,由師為眾講經。後有巡思師加入。
  1926年正月,起程赴打箭爐,中經大相嶺,設有工事,翻山即陳相令部,該部旅長孫昂齋住漢源,師等不順路,未往晤,直達康定跑馬山。依止降巴格格,六人各譯法名。師號雲登嘉錯,意為功德海。官方韓道尹,知師在內,又未見旅長,心生疑惑,不准久留,只許出關或返回。幸有居士相熟,得住聖寓廟,準備出關衣靴,約一月餘。廟中有外道,初擬收僧為徒,後被師等念經禮懺威儀所化,多人皈依佛門。出關有南北二路,北路易行,南路艱險。而韓官強令南行。三月抵里塘,值巴塘西南鹽井縣,少數民族抗稅路阻,即在里塘,請雜哇格西為師,用因明書,預習藏文。未及半月,同行中四人前後返川。師為永師一人講《法華》《楞嚴》,後有居士數人加入同聽。
  時大勇法師在京辦佛教藏文學院,率學生廿餘人南下入藏,1926年10月抵康定,韓道尹受化皈依。師聞佛源法師圓寂,悲甚,擬歸,勇師勸阻,同住跑馬山依止降巴格格學藏文、《比丘戒》、《菩薩戒》、《密乘戒》、《菩提道次第》、《俱舍論》等,並經灌頂,受度母等密法。師既學法,又為居士講經,永師維那。秋藏文學院改組,共有大勇、大剛、能海、法尊、觀空、永光師等十七人。暫先留學語文,決定次春入藏。共發大願曰:「赴藏求法乃吾儕之志願,境愈困難,志愈堅定,縱令碎骨粉身,尚期來生滿願,何況其他乎!」
  1927年,師與永師到里塘那摩寺,依止降陽清丕仁波卿學《六加行》、《朵馬儀軌》等。老格西以精進第一稱著,曾從拉薩禮大頭至五台,十餘年始達,住十方堂禮大寶塔,若干年方返。師親近彼時,年已八十餘,所言皆一生經驗。師暇時又為居士講《楞嚴經》。老喇嘛極讚拉薩佛法殊勝,謂師於漢地宏布法流必能起大作用。故勸師往,莫誤時機。師不捨,喇嘛借方便促行,並馳函康薩仁波卿為之先容,師方決意速往。於是年冬返蓉準備資糧,講經於大慈寺、文殊院。翌年正月,在昭覺寺舉行法會,居士供續藏一部,由永光師帶至康定。其先已由永師帶頻伽藏一部至康。師又赴重慶講經,籌集數千元,於四、五月轉回康定。時降陽仁波卿已圓寂,贈師法語及法物等,師戴恩難忘。
  師講經後,有慈青師等十餘青年僧隨永師至康定學法。師返康後,續講《楞嚴經》圓滿。 1928年6月20日,師與永光、永輪、永嚴師四人,起程赴藏。餘人留康,二部藏經等全托商運,錢亦交商匯藏。
  四人出發,隨帶口糧、糌巴、衣服、帳篷、茶葉、針線等。用背架飾為藏族朝山者,手持長矛而行。行十餘里,次日仍遠見那摩寺,後翻山抵甘孜,見勇師,繼續前進。後勇師即圓寂於甘孜。旅途每晚撐帳篷過去時夜,燒茶吃糌巴。離康定三、四日,遇一背槍騎士,攜一空馬,立於半山路口,狀如盜匪,甚可疑懼。問自何來?曰那摩寺。其人則曰吾亦老喇嘛弟子也。眾乃喜。為防不測,將新衣換路人舊衣而行。
  行廿餘日,至大積寺,過此即屬藏界,有駐軍,阻漢人通過。只能回避鬧市及官守之處。或半夜早起而行。一次欲至金沙江邊,途遇一人,謂有捷徑,隨行一日,贈以布匹糌巴等,彼自先行,令師等隨後,不意此人取物而逃,早無蹤影。只得邊走邊問,抵金沙江。
  途中氣候懸殊,晴雨多變,雨則濕透,晴又曬乾,日常數次。晝熱夜冷,若更轉寒,勢必下雪,倍增艱辛。雪積七、八寸,一片茫茫,不辨道路與溝壑,溝中滿布棘刺,因靴前後底早穿,僅留中間片段,雪地踐行,棘刺入足心,凍僵無感覺,午後轉暖,方知有刺。晚覓高燥處,上架帳篷,下墊毛毯,舒帶抽擘,先伏於地,後轉向上,令襟據下,衣背在上,踡足而眠,方覺稍暖。衣即是被,別無褥蓋。以靴代枕,晨起靴凍,需鼓大勁,方能穿入,穿好即需前行,否則,久坐即易凍僵也。
  若遇大山,一日不能過,須宿山上,因山頂太冷,則數人擠睡於一處,上蓋帳篷,晨起雪滿篷,雪大時篷塌,盡壓於身上,須掃淨,方能行。河水結冰,須赤足涉水而渡,雖牛馬亦畏寒不敢行,上岸時,泥石冰水粘遍腳底,因凍木故,亦不覺痛,待稍坐,抹去冰石,再著靴前行。因赤足行久,腳底皮增厚,趾長肉甲,衣成膏油,虱滿全身。夜則猛獸四嚎。或近旬不見人煙,需備足乾糧,各自背負而行。求法之苦難可具述,亦因諸苦,磨煉得力。昌都為康定至拉薩之中點,自康定至昌都,行約二月。昌都至拉薩,因足力已強,一月即到。初一日一站,後一日可二站,雖遇奇苦,亦不思避,唯恐不達拉薩,或被發覺,遣返漢地。直至同年九月廿七日安抵拉薩,始大快慰。
  到拉薩後,先朝大昭寺,隨即赴哲邦(蚌)寺。該寺分四劄倉(藏語,即寺內大區):羅舍林、古母、登陽、阿巴札倉,前三學法相,後者學儀軌。每一劄倉分諸康村(藏語,即區內基層),師等先住羅舍林劄倉之甲冗康村。一般漢僧皆住此。初依一格西學法,其人不識上師宏願,多所求索,並限制求法,師欲退出,得眾僧支持,遂到古母劄倉之瓦須彌村,親近康薩仁波卿。
  師曾自述:「初於跑馬山動身往拉薩時,請示於老格西,問能否得好師。老格西為授記,必得善知識。到拉薩後,雖有依止善知識為照料衣食,而學法之善知識,久未值遇。」
  繼往古母劄倉親近康薩仁波卿,「初隨眾請傳真實名經,嗣後每遇喇嘛傳經必去。積久,與從喇嘛學之格西漸熟,始試請代呈欲求親近之意,姑試言之,初不敢存必能得請之期望,以喇嘛弘法利生之事極多,其親侄亦請他人教授,初學遠人,何敢期望見宮牆哉?殊喇嘛慈悲欣然矜許,蓋憫漢人求法不易,特予方便,亦猶我等今日,見有洋人發心學者,不惜多方攝引也。既蒙聽許,同學超一法師,先移榻古母劄倉,某初心尚遲疑,後終亦同去。既去之後,隨意請法,……不知次第,……喇嘛有暇即喚去,不待半年,意中所求之法已悉傳畢,更不知從何問起。乃思如此學法,畢竟不成片段,始請喇嘛開示學修之途徑。喇嘛仁波卿大笑,謂汝等亦有此問乎?令格西飭書賈印《現觀莊嚴論朗寫》(廣大解)。宗喀巴大師作《現觀莊嚴論》註釋有二種,一為《經鬘》五十卷,一為《廣大解》共三十卷,此即三十卷之本也。」教學中,仗喇嘛慈悲,多方譬解,每次令師先陳所見,然後詳為講說。師自亦精進,短時衝破文字障礙,而得通達此大論也。
  師遵依止法,依止康薩喇嘛,每日三次禮拜,每晨用壇遠背水登樓,供喇嘛供水燒茶,晴雨寒暑無間,並作擦杯掃地等雜務。喇嘛欣喜,慈悲見教,不計時間,隨到隨教,由此所學既多且快。喇嘛住何處,師即隨住,喇嘛出外念經,師亦隨往。長隨五年,深得喇嘛顯密法要。所學顯法,以《現觀莊嚴論》為主,結合《般若》五會(即小品般若),兼及《入中論》、《俱舍》、《戒律》、《因明》,包括各派註疏宗要;密法則以《文殊大威德儀軌》為主之四部密法,及灌頂開光等,獲得宗大師嫡傳二十八代之殊勝傳承。
  1932年,二部藏經商運方到,喇嘛即付存羅舍林劄倉。師因感財力不足,擬返川一行,經喇嘛許可,即取道印度回國。衣物經書,隨身背負,步徒刑月,始達印度。途中一次饑渴倒地,不省人事,遇一藏民,攜有水囊,供給飲料,師方醒悟,繼續前進。至菩提道場,行大禮拜,發願宏揚佛法,利益眾生,不意忽患吐瀉重疾,腹巨痛難忍,仍堅持禮拜不輟。數日,病益篤,自分不起,乃以康公所賜衣服、舍利等心愛法物,贈寺僧佛金師,通身放下,生死由他,萬般皆空,唯念師恩未報,如何得了。似於定中見一長老,形色異常,師前趨禮,彼問:「欲何求?」師答:「要宏揚佛法,利益眾生。」長老曰:「汝敲鐘,我即來。」既而出定,頓覺身心輕安,重病若失。起見旭日臨窗,猶如隔世。乃急電上海劉湘辦事處長,匯去旅費,轉回上海。
  此係隨從永光法師親口所述之親身經歷。
  四、譯述弘建
  一九三二年返滬後,掛單海潮寺,住持厚遇,贈師手杖一根留念。
  一九三三年初回渝,於長安寺講《心經》,旋即返蓉。春文殊佛學院請講《俱舍論》。秋於佛學社講《華嚴經十地品》,於大慈寺講《龍樹菩薩勸誡王頌》,冬又講《仁王護國經》三七,聽眾遞增,每座達一千四、五百人,盛況空前。並將與佛金師共同自印請回之舍利一粒,供文殊院建塔供養。
  一九三四年赴五臺山廣濟茅篷作半年安居,講《基本三學》、《盂蘭盆經》後,閉關靜修,並譯集經論。亦助茅篷發展作多貢獻。是年曾應上海佛教淨業社之請,赴滬宏法,法會極一時之盛。
  一九三五年返五台,安居中講《比丘日誦》、《比丘戒本》、《菩提道次第科表》。應請赴太原講《比丘戒》及《金剛經》。旋即返川,並赴里塘禮敬那摩寺老格西靈位。又從跑馬山降巴格西學《中論》。不久回蓉,繼續譯述。
  一九三六年上海舉行丙子息災法會,師應邀赴滬,於覺園班禪大師紀念堂講經,每天皆先說戒,後講經,顯密兼宏,深入淺出,四眾雲集,恒逾千數,盛況稀有,皆大歡喜。講經之餘,仍勤譯事。講經圓滿後,再赴五台,住廣濟寺,譯集不輟,其時已集《文殊五字真言儀軌》(此乃師自造,曾獲康薩喇嘛讚賞)、《菩提道次第科頌》、《定道資糧》、《比丘戒集頌》(均師自集,非譯稿),並譯出《大威德十三尊儀軌》等。
  是年四月初文殊聖誕,應請接任茅篷住持,外緣仍由廣慧老和尚經理,師專領眾薰修戒定,回向眾生。四月十六日領眾結夏安居。寺內分禪堂與念誦堂,禪堂坐禪修觀,與普通禪寺同,原住僧人早晚上殿外,在此參禪。念誦堂又分觀誦與霽誦。觀誦依儀軌持誦觀修,講誦依經律辯論決譯。其時來山學法者約四十人,先辦觀誦。師擇行持有素者,親領念《大威德十三尊儀軌》,餘念《五字真言》。安居期內每日下午講經二小時,則二堂合聽,初月分講《四分戒本》,中月講《定道資糧》,後月講《菩提道次第攝要頌》。未入二堂之內外寮職,一齊安居,上客堂僧亦可加入。諸方長老法師來山安居者,另有客寮,隨眾與否,聽其自便。無論上中下座,辦道者皆能滿願。師在五台,多得鬍子笏居士護持出力。
  師除領眾行持外,並親近菩薩頂札薩喇嘛,隨學隨譯《現證莊嚴論》,兼學其他密法。是年夥,請人造大威德雙身像,高約四尺。冬像成,師自燒護摩,請札薩喇嘛裝藏開光,並傳大威德十三尊灌頂,師與弟子對喇嘛本尊隆重供侍。
  是年冬,因藏密法派與內地僧團共住一寺,難免抵觸。師深感欲宏宗大師法流,非獨自建立道場不可。乃與札薩喇嘛商議,取得同意後,於一九三七年初,將本尊像及眾弟子,遷至善財洞住。全寺僧從百餘人護送,師散襯相酬。
  一九三七年春,山西太原海子邊佛教會會長力空和尚、省主席趙戴文、居士李曉峰等請師講經。即留少數人看守道場,餘眾隨赴太原。與弟子同步行,沿途集中念經修法。並誡弟子,凡於說法處應威儀具足,防護他心,免生疑謗。
  至太原,講《菩提道次第科頌》、《文殊五字真言》及《金剛經》。因念居士晝夜無暇,改在晚間講,聽眾日增,多有工人官幹等,及異教徒聞法心悅誠服而皈依者。法會圓滿,四眾挽留,即在太原安居,一切依律行持,托缽受食,由居士供養。安居中講《生起次第》。
  七七事變發生,《生起次第》尚未講竟,師謂學法艱難,魔障眾多,國事要緊,只能暫止講授,修法應變,故《生起次第》末後有[譯講未竟,適倭人侵華]等語。安居圓滿後戰事爭仍頻,師曰:「回山已不可能,國難當頭,非少數人力量能回轉,必須辦大法會,集中群力,但目前因緣不具。」又告人曰:「各位可各找住處,告我地址,我回川覓地,辦起道場,再給你們匯錢來川。」足見師雖處逆境,愛國護教之心,有增無減,悲憫弟子,無以復加。
  弟子等不願離散,要求隨師入川,由李曉峰借助成行。師先率三、五人到漢口,住佛教正信會,餘人隨至。正信會地小,難容多人。應武昌三佛閣大鑫和尚之請,舉辦法會,講《仁王護國經》,四眾雲集,供獻極豐,悉歸三佛閣常住。又為萬廣寺比丘尼,講《比丘尼戒》。
  講戒後,師即入川,弟子欲從而缺川資,得二商船,優待僧人,免費供食,並給零錢。九月抵渝,即辦法會,講《仁王護國經》。師每日講經、譯經、誦經不斷,又需接待來賓,備極忙碌。
  法會後,由居士陪同至蓉,先住文殊院,舉辦法會,規模遠勝重慶,講《仁王護國經》、《菩提道次第》、《普賢行願品》、《金剛經》,直至冬月告一段落。
  其時僧俗皈依弟子甚眾,咸望有一專修黃密之道場。諸方長老初擬就某寺顯密共住。以無主權,師不同意。乃由文殊院退居法光老和尚,將其下院南郊近慈寺,供師開辦道場。該寺年久失修,師往看後,甚滿意。即與二人,住入破寺,先修法堂,作大威德殿,再修住房。二、三月基本就緒,能容七、八十人。
  一九三八年三月,師弟全部遷入,近慈寺道場正式成立。以後1940年修宗大師殿及藏經樓,41年修護摩壇,42年修沙彌尚,45年修譯經院,殿宇重重,蔚然壯觀,成為內地首創之黃密根本道場。
  一九三八年春,應綿竹祥符寺之請,舉辦講經法會。法光和尚接任方丈,師任寺主,主法,並傳部分弟子《護摩儀軌》,因法會人眾,需數人同時念修故。
  祥符寺講經圓滿後,抵孝泉,禮龍護舍利塔,念經修法兩日。至德陽崇果寺講經,令眾弟子回近慈寺安居,餘少數聽經後,作後安居。是年春,譯成《行起次第津要》。安居中續講《生起次第》及《定道資糧》,安居圓滿,居士供衣。冬月初八譯《上師無上供養觀行法》竟。
  一九三九年春舉行首次傳戒,得文殊院引禮師相助。三月,赴峨嵋山禮禮普賢,於金頂燒護摩。接毗盧殿住持,另請清明師代理和尚。以當家普天師佐之。旋赴佛學社、文殊院、昭覺寺講戒、講經畢,回近慈寺。時日本侵華戰爭激烈,由官方請師主法,於重慶長安寺辦息災法會,亦請喜饒嘉措大師參加。師率弟子數十人赴渝,因感災難深重,須先修七天加行,誦經燒護摩。由於漢奸告密,於開經首日,日機即來疲勞轟炸,晝夜不停。國民黨人倉卒逃命,並接走喜饒大師,而遺留師等。弟子眾甚感義憤,向師建議,吾等自籌經費,自辦法會,勿用官方插手。蒙師讚許,同赴巴縣豐門場法主寺安居,該寺係師之師兄能碧師之廟,經費由重慶居士籌集,按月送寺。僧眾日誦《大威德》四次,晚加念咒。講《生起次第》,講至加持鈴杵時,師忽患痢疾,日瀉數十次,弟子勸師暫息,師云:「國難當頭,講此無上密,有障難,應多懺悔求加持。」堅持講說,以致聲音微弱。弟子等堅請休息,師允:「不能超過三日,法流不能中斷。」遂移座椅近廁所,一則上廁所方便,一則納涼靜養。第四日病稍好轉,繼續開講。可見師為法流永轉,不惜己身之一切。
  解夏後,九月道經自流井,應佛學社請,講《菩提道次第》,經資中縣開示二日。十月初返近慈寺,燒護摩半月。復應綿竹祥符寺請,傳戒講經。十一月底抵彭縣龍興寺,演講佛法大意四日,各縣聽眾聞所未聞,皆大歡喜。皈依者三百餘人,其中有某校學生百餘人,復請師簽各留念,師欣然一一滿願。旋禮舍利塔,見塔頹廢,裂為四分,已塌其三,僅存一瓣,乃發願重修。商同縣佛教會、佛學社及龍興寺住持,成立重建龍興寶塔臨時籌委會,並通過簡章等。十二月初,師又赴渝,繼續主持法會,圓滿後回近慈寺。準備明春傳戒,師承多屬本道場人。
  近慈寺根本道場又各護國金剛道場,以總持顯密修行三學功德,回向護國利民也。內分學戒堂,五年學戒;學戒之前,先學威儀事相等,名學事堂,學戒以後,進修加行,名加行堂,外來僧眾已曾學戒者亦可入此;最上金剛院,由臺山來川諸上座所居,專修金剛乘法;未滿廿歲之沙彌,則另設沙彌堂,學戒學法,作為比丘之基。每年結夏安居,傳授大戒,半月一次誦戒,上半月燒護摩十五天,經常講經灌頂傳法,每日念誦修定,如法薰修。觀堂持缽,三衣不離,一切悉遵佛制。最盛時常住比丘近二百人,沙彌七、八十人,講經傳戒期間七眾約五、六百人,黃密道風,名聞中外。
  五、再次赴藏
  1940年應請接任新都寶光寺法主,講《大彌陀經》,舉行傳戒。安居前,慈青法師由藏歸來,拜白師曰:「喇嘛親口囑,願來內地弘法。」並謂康公將興供養,師所存銀,如何使用,公甚念師。師聞之喜甚,立即籌備進藏迎請。由居士眾發心供養,購置大量印藏經紙張、緞子、哈達等,由弟子照通、融通、普超、正臨、仁慈、清泉、澄心師等隨侍,於五月初六日從近慈寺出發。先到文殊院,由劉文輝派車送至雅安。留數日,買茶葉運康定。因山高難上,師坐滑竿(即簡式轎子),眾弟子步行。
  其時盜匪遍野,途有二處匪窩,極難過。念經時,師教多求護法保護。念畢一軍人持名片求見,乃劉文輝之處長姓呂,素信三寶,戰爭中頭部中彈未死,今帶兵數十為劉運物,願偕西行。上坡至半山,呂派近身衛士二人,持槍趕來,謂前面正值搶劫,特來相護,因免於難。
  至康定住安覺寺,不數日慧光師趕來,師為居士講經,傳《十三尊儀軌》。照通、仁慈、正臨、慧光四位先運物至甘孜候師。途中正臨畏難而退。清泉侍師講經圓滿而退。澄心陪師抵甘孜後,因病退回。其時茶葉亦到,師即雇雲南邦騾子直達拉薩者二十多頭,隨其牲口百餘,浩蕩進發。師騎騾,眾步行。
  每晚撐帳篷露宿,以石支作灶燒茶,有柴拾柴,無則牛糞。一次山宿,老鼠遍野,普超師喜呼為寶鼠山。是夜大雨傾盆,雷電交作,山洪爆發,振耳欲聾,急流沖於帳內,既不能臥;篷矮,亦無法站,蹲以達旦。師云:「求法不易,應生難遭想,莫因困難退信心,應倍增堅強。」
  行數日達雀兒山,此山難過,常有暈山窒息之險。師騎騾,與騾邦先行,徒眾隨後,相距約半句鐘,師念徒眾,即令騾邦住宿以待,自坐石上,望欲穿,及相見,師含淚問云:「未受傷耶?」眾告未傷,師始開顏。愛徒眾有如是者。
  至德格,因急於西進,見范縣長略談數語即行,至金沙江邊,水深急。騾子浮水過,如群鴨,人則皮筏渡。過江即藏境,住船村劄喜旺都家,邊防官因貨物多、不諳藏語、未送禮物等因,不允通行,需藏方政府證件。住數日,騾邦不能久待,先去,不退運費。師謂求法艱難,並不希奇。一面令普超師電漢藏府及康公,請求協助通行。一面自行譯校《當已卻甲》及《馬哈嘎拿》儀軌,令照通師謄清,續譯《吉祥天》,餘眾念經。仁慈去德格學習。一月後康公呈請藏地政府來電放行。以未給當地守官財物,又謂來電未及差使之事,而欲留難,師現怒相曰:「若無差使,即拋物江中!」藏人見師怒,頓生敬畏,方允給差使。乃派烏拉(藏語,即當差)隨送,馬五匹,犛二十餘頭。即賜以茶葉半箱,低價售予茶葉一箱。師與四徒騎馬進發,范縣長派一人護送至昌都,聯繫烏拉等事。
  在赴昌都途中,遇漢人蔡通司(藏語,即翻譯),閒談中知所雇係官差,被前人說成民差,價高一倍,從中取利。師直斥其非,令彼痛哭流涕,表示改悔。
  至昌都,需換證明,先住蔡姓家,後住喇嘛廟,請喇嘛念經,供茶。十天左右證件下來。仍廿餘牲口前進。過昌都二、三站遇大雨,因無雨具,大眾通身淋濕。後至一小屋,邊念經,邊烤火,師曰:「求法艱辛,吾等騎馬,衣服淋濕,還可烤乾,不算辛苦,比第一次進藏背架子,衣服爛透,超勝多矣。」眾聞悅服,笑聲相和。
  每日上山多,下山少。至拉薩需翻三座大山:一洛加那山,轉折極多,無直路可行;二旦達山,懸崖削壁,萬丈冰雪;三哈那那山,山頂平原,一望無際,禿無草木,遇風雪甚險。
  抵旦達山時,山下有一旦達將軍廟,旦因運糧遇風雪犧牲,師為之上哈達。初一日踏雪到山坡,次日清晨上,陡滑不能騎,空氣稀薄。師臉色蒼白,由二藏人扶持,蹣跚而上。中午至頂,下山陽坡,冰漸少,回望山頂,起霧喬風,幸已過。
  每至一處,師輒令照通師先行至站,聯繫當地頭人(即支差)派牲口,及背水燒茶,照師負責作供,師至後稍休息,飲茶誦經,每日如是。
  騎士均知騾馬背上如有落物,馬必奔跑。一次,師從馬背上墜下,一足尚在鞍中,該馬卻絲毫不動,讓師徐下,否則危險不堪設想。非護法之保護歟?
  一般藏族支差,對烏拉打罵勒索,極不講理。師戒弟子平等相待,不得打罵。當差到站不能返家時,師則送茶給錢,關懷備至。藏人感激涕零曰:「喇嘛真慈悲,實在好!」
  有時一大站需行數日,不換差,牲口無人喂,師令隨從買料喂之,烏拉豎大指曰:「漢人真慈悲,如此愛護藏家牲口。」
  九月間抵拉薩前,先經嘎登寺山麓,師偕二人先朝宗大師肉身塔後,共宿德慶。聞康公不在拉薩,師納悶。次日師與融通師騎馬先行,探知康公在拉薩護法家,即往覲。公允派人來迎,師眾大喜,乃定翌日拜見康公。
  次日先隨康公朝大昭寺。寺為尼泊爾墀尊公主所造,寺內供奉文成公主下嫁時所請之釋迦牟尼佛像,原現比丘相,宗大師發願正法增住五百年,特製純金五佛冠,供佛成報身相,即無正法末法之分,一戴大小恰合,可知所能滿願。大昭寺是三大寺之集合點,每年正月興供二十餘日。另有文成公主所造之小昭寺,供尼泊爾墀尊公主所請之不動佛像。
  然後正式拜見康公,供茶葉、綢緞甚多、銀制法器一套及畫有十六尊者之菩提樹葉等。師白康公:「願將所存悉隨師用。」喇嘛極喜。弟子四人趨前頂禮,師一一介紹,翌日,康公為四人各取法各,一一與漢名相應,足見康公記憶超人。
  弟子等先住宇陀,師令從蒙藏委員會秘書李貴霖處學藏文。至十月,喇嘛欲令漢僧學習藏地寺規,曰:「捫朗晴波(藏語,大昭會)將臨,以住寺為宜。」師毫不猶豫,放棄原訂計畫,令弟子住入哲蚌寺甲冗康村,由永光法師介紹梯茲格格(藏語,即師父、保人),每人依止一師。
  師常隨喇嘛學法,喇嘛任住何處,師悉隨之。喇嘛住哲蚌寺,師即住本劄倉甲冗康村。將所學深思善修,每日早午晚三次頂禮,不分晴雨。常求喇嘛來漢弘法,喇嘛笑允。喇嘛至曲水講寂天菩薩所造《入行論》等,師領融空師等同往,其間喇嘛為師一人傳密法,年底方回哲蚌寺。41年正月初舉行捫朗晴波。喇嘛住宇陀,師即住附近藏民家。有時喇嘛住麻尼日錯(離拉薩不遠之修麻尼茅篷),師亦隨往。常依學經,並譯《毗沙門儀軌》。師常以山珍海味,供養喇嘛,以表敬意,融通師曰:「喇嘛不多食。」師曰:「不論食不食,供養即對。供釋迦佛者,亦非吾等食用乎!」在捫朗晴波中,師在大昭寺供佛及僧,一次萬多人,在本康村供五次,一次數百人。平時在康村供茶,師必親臨廚房,注意調味。故遇師上供,全康村歡喜。諸寺莫不知有雲登嘉錯者,弟子亦蒙其澤。但師一再教導,不可特殊,要守寺規,並說:「喇嘛為人謙虛,號涼穹,即膽小意,應學喇嘛德性,不得仗勢。」師位至古劄,高於康村格格,但仍尊敬彼等。康村有人放茶,師雖不去,人必爭送,因師常厚酬送者故。大昭會後,照通師將所得襯錢,除還債外,二、三十藏銀,全部供師,師即搭衣持銀,往見喇嘛,歸笑謂:「吾將汝銀,全供喇嘛矣。」師初不用侍者,喇嘛開許方受。
  大昭會後,僧眾各回本寺。師將學法者分為兩類,學法相者,自謀生活,艱苦學習,一般靠寺廟供襯,足夠大半年,欠二、三月。學儀軌者,每月五十兩銀生活,隨弟子自願參加。融通、慧光師學法相,自尋師承。普超,照通師學儀軌,由師自教。不久喇嘛法體違和,師常憂戚,一提即淚,謂眾生無福。稍愈,拉薩拉那團長請喇嘛於家中講《上師無上供養觀行法》。師與弟子同去,師自任侍者,日侍左右。師謂喇嘛修白文殊成就,具有三眼,細觀能見之。照通師聽經時,從側面視之,三眼宛然。其間喇嘛法體又違和,休息二日,圓滿時師與弟子大興供養。數日後,師請喇嘛舉行時輪金剛大灌頂,師坐喇嘛旁。圓滿後,各還原處。
  師以請喇嘛來內地弘法為第一要務。二、三月間喇嘛由曲水回拉薩,師約照通師中途相迎,候坐草地,師曰:「喇嘛問及照通師,師曰即大昭會供銀者,喇嘛問照師:「何時返漢?」照師曰:「師何日返,弟子何日返。」師即解釋曰:「喇嘛何時赴內地,他即何時返。」喇嘛點頭稱善。
  四月間,師電內地佛教會,請電迎喇嘛來內地宏法,後接回電,由蒙藏委員會譯成藏文。五月初五喇嘛誕日,師約觀空、恒演、隆果、園賓、勝聰、滿度法師等,同請喇嘛來漢地,因蒙藏會將佛教會譯成多人聚會之處,喇嘛閱後,不解多人為何,不甚意願,故未正式答應,師亦感未能如願。
  師自進藏以來,得康薩喇嘛四百多種大灌頂。半年內傳完各種儀軌,金科、護摩、壇場等無一不備,既得全部密教傳承,一面將未學者學全,一面從事翻譯,如五大金剛、息增懷伏等。過去學略,今則學廣。生圓二次第在札薩仁波卿處曾學部分,灌頂開光等儀式學亦未全,今在康公座下補學圓滿。獲得宗大師清淨法流之全部寶藏。藏地比丘學法多年亦所難得,而師全得之,是誠師之福德智慧純厚所致,或亦內地徒眾機緣將熟之兆歟?可不勉乎?
  時近慈寺數電催歸,師不顧,喇嘛知悉,令師速返。不久喇嘛又欠安,師集弟子於宇陀念經,祝康復。師憂心忡忡,雙眼濕潤。喇嘛愈後,旋又示疾,師又接電促,喇嘛決斷曰:「汝速歸,我即愈。」並強作藏地跳神狀曰:「汝看吾有何疾?」師無奈,只得令照通師準備返川行裝。其間喇嘛時病時愈,師隨侍不離。喇嘛赴麻尼日錯專修觀音法,回哲蚌時,已不能騎馬,改坐轎子。師一路隨侍,到瓦須彌村。喇嘛將平生弘法之衣服法器,如三衣、東嘎、披單、裙子、缽、法螺、寶瓶、妥巴、鈴杵、靴子及顯密法寶,全部傳予上師,並允到內地弘法。師不勝歡喜,著照通師返川準備轎子,再來藏恭迎。
  帶回漢地者廿餘馱,大半是帶去紙張所印經書,包括堯悉頌繃,即宗大師三父子全集(宗大師十八函,傑草(或嘉曹)仁波卿八函,開珠(或克珠)仁波卿十二函)及加傾頌繃(不動仁波卿二十八函)等。餘屬法器衣物糧食等。所請法寶先送近慈寺,後有部分到五台。行裝既備,隨連長級藏官返川。按藏制彼無現金工資,只給烏拉五百,由彼換錢。師買甲本烏拉騎馱共三十匹。起程日,師又赴哲蚌寺喇嘛處,帶回不少經書,裝二鐵箱,未加封,照通師表示不悅,師笑曰:「我多親近一次喇嘛,就是福氣,汝何不悅?」使照師知省。午後起程,至晚便宿,因藏官需做生意,行程特別遲緩,數日未出拉薩境,仍在哲蚌山后,一日可達哲蚌寺,其時師清理?寤盒,內一紙包寫明喇嘛頭髮,打開一看,全生舍利,師甚喜,眾欲爭,師按住曰:「對喇嘛要生大信心,但勿外傳。」每人分二粒。即請藏人引真誠捷徑,返哲蚌寺看望喇嘛,第三日趕回,弟子出迎,見師含淚曰:「善知識難遇,福氣不夠矣!」實則喇嘛已去曲水,病復加重,眾聞戚然。後留拉薩學法之融通師以此事白康公,公曰:「此非吾德,乃雲登嘉錯之功德也,因吾發送人者多,未聞有生舍利者。雲登得舍利,是其功行也。」
  師一路悲念喇嘛,一晚藏官來閒談,涉及喇嘛,師即悲淚,藏官權慰之。
  喇嘛功德不可思議,七天之內能傳完大般若經,二十日內,能傳完全部藏經。白文殊成就,語輪速急,聞者生樂觸;韻音美妙、神智特勝。一晨念經後,怡然告師曰:「近慈寺沙彌,上師供念得好!」師遲疑,喇嘛以手摩師頂,師即宛然聞沙彌念誦之聲,足見喇嘛定力之深,千里如咫尺。一次,師背水,雪中滑跌,水傾破,十分焦急。喇嘛忽親臨,招師令返,並述空理,令師開解。一次,施主供養喇嘛上好鈴杵數付,師在前座頗覺愛好,喇嘛即付一套云:「雲登嘉錯,卻者(給您)!」師大喜,終生受用不離。師曾講如何善巧神足、讀此可知。喇嘛隨機說法。應器施教,令學人隨分獲益。應世接物,當機立斷,片言決紛爭,智深慧捷,定力所感。一次腳腫流水,仍上馬外出。謙下慈悲,平易近人,路遇人問,即下馬待,常單騎而行,不多侍從。見經教寺廟,必披額低頭而過,表尊重。被奉為西藏之月輪,或大皈依處,非偶然也。
  途中普超師染疾,師甚急云:「未離欲之護法不願法傳內地,吾等任務大,要將佛法傳到內地,不識眾生有無福分,應多念經求護法,廣行法施!」不日普超師病癒,師喜。
  沿路遇寺廟,必供燈、上哈達、興供養。一次遇黑教廟,師曰:「笨波(黑教藏音)者粗而不細,稍有道理。」仍去一朝,上哈達,蓋尚有些許關係也。
  九月抵昌都,因等烏拉,師偕數人先赴甘孜以待。得悉台源、能觀二師去世,師心悲痛,留函普、照二師,囑妥運經書,至成都。己先行。經康定,得永光師轉來喇嘛圓寂噩電,師悲啼嚎泣,痛念恩師永訣。
  十一月經書達近慈寺,師派弟子迎抬,每抬上一哈達。山門外鐘鼓鐃鈸齊鳴,師率全寺僧眾手執幡蓋香華,列隊恭迎藏地大法來中夏矣!師返寺後,即勤事翻譯。
  以上主要根據隨從照通師所述切身經歷。
  六、廣轉法輪
  師赴藏前,即 1940年5月,傳法於台源和尚,主持寺務,並委能觀法師(前華西大學教務長程芝軒)負責法務。臘月初八,宗大師像開光,由喜饒嘉錯大師親來主法,極一時之盛。四一年春由台源老傳戒一期,莊嚴隆重。及秋,不幸台觀二師相繼圓寂,師悲痛失臂,寺務復由師自行主持。初建沙彌堂,由興法上座為堂主。
  一九四二年春,師主譯《大時輪上師相應法》於近慈寺,並舉行大威德金剛大灌頂二十餘日。四眾雲集,興大供養,盛況空前。安居中講《大威德生起次第》。
  一九四三年赴綿竹開辦西山雲悟寺作為專修之所,命金剛院上座靜修閉關。師即在此安居,譯《大威德生圓次第秘密伽陀》、《三尊勝讚供養飲食觀行儀軌》、《水陸供施儀》、《清淨法身天香供養法》等。改任清定法師為沙彌堂堂主。
  往返綿竹途中,曾兩應鼓縣人士之請,講經於龍興寺。因修塔之宿願未了,於法筵園滿,觀感益深。與鼓地人士再商重修龍興寺佛塔,因茲事體大,非賴全川全國力量不可,於十一月初二,由師及法光和尚等率諸山長老及四眾,設壇宣誓於文殊院,幡蓋鈴鐸,香華酥燈,種種供養,由師述其因緣,聞者歡喜,皆發大心,成立重建益州龍興塔籌委會,訂立建塔方案,並作緣起及誓願。(見覺有情一九四八年六月號)是年年底,龍興塔僅存一瓣放光三日,人皆稱異。
  一九四四年春在龍興寺安居,自建磚窯,僧眾參加製磚,兼督窯工燒製。塔式仿印度菩提道場舍利塔,正中一大塔,四隅各一小塔,先監製木刻模型,高一丈餘。並興修模型塔,高二十四米。安居中講《生起次第》、《定道資歷糧》及《圓次大要》,並譯出布登大寶論師集造《佛塔修造供養功德義利分別集經》(見覺悟有情一九四八年七、八期)。是年蔣介石曾派人請師出任國民參政會參政員,後又聘入陪都宗教聯誼會(蔣令:孔祥熙、白崇喜、何明華、太虛、於斌為孔教、回教、基督教、佛教、天主教理事,師為顧問。)師均毅然謝絕。
  一九四五年春,偕部分上座至鼓縣太平寺安居,講《法蘊足論》大意及《大威德圓成次第》。譯《律海心要》,秋季講於近慈寺。圓滿後赴廣漢龍居寺傳戒,臘八戒期圓滿,講《菩提道次第》及《佛塔功德經》。冬,近慈寺譯經院部分落成,師親撰門聯:「通聖言而遍寰宇,導世界以趣大同。」示譯經宗旨,並著手培養學人,研習漢藏語文。
  其先美國學人羅加思,得瑞典漢學家高本漢馬悅然教授介紹,來近慈寺聽經,請師說皈依,留住三月。同時,比利時天主教徒二人,美國哥倫比亞大學研究生,亦來近慈寺聽講。四川華西大學學生,常逢周日赴寺聞法。
  一九四六年住成都之美國新聞處長持羅斯福總統親筆函見師,請赴美國講學:「中國四川成都南郊近慈寺,能海大法師:敬請駕臨我國,宏揚佛法,以濟國人道德之貧乏。」師以法力在身,未往,並曰:「今後有人去!」
  是年春,昭覺寺舉行和平法會,請師講經,每日三、四千人,盛極一時。後因峨山毗盧磚殿被焚,師囑普超師籌修復,準備為普賢菩提薩埵裝藏開光。五月譯經院印出《法蘊足論》及附講《阿毗達磨義》。始譯《毗盧儀軌》,並迎蒙古阿闍黎興善喇嘛,請示手印事相、金科繪製次第要義,師禮事至誠,率眾從學。重慶弟子,發起鑄造大威德銅像一尊,仿北海白塔所供,委託北京加工。
  一九四七年,師於鼓縣太平寺安居,每月燒大火供十五座。五月半起,擇要敷講《法蘊足論》、《圓成次第》、《生起次第粗細修法》、《慧行刻意》等。譯校《大威德怖畏金剛甚深道第二圓成次第》前三卷。譯完《毗盧儀軌》,印發弟子。並請興善喇嘛教念誦手印等事相。經房印出奘師譯《藥師琉璃光如來本願功德經》。師修慈聖庵,由智山師主其事。師應重慶僧俗之請,在鄭壁城居士所供之別墅中,成立重慶金剛道場,命清定法師住持。四月十五日作第一屆安居,一切軌制,悉依近慈根本道場。七月北京大威德銅像運到,師親率全寺僧眾迎至近慈寺,盛況空前,供奉於威德殿,並請章嘉活佛參加開光,四眾踴躍。
  一九四八年講《毗盧儀軌》,親領部分僧眾學習念誦。加緊燒磚,並為鼓縣模型塔鑄頂培基,於年內落成。興善老喇嘛製就木雕大威德金科,繪製毗盧金科等,存譯經院。解夏後,赴京迎請札薩喇嘛,並發起印行龍藏,道經上海。九月一日,駐錫覺園,為清定法師弟子,傳授《大悲儀軌》、《五字真言》、《雅馬達嘎略法》、《護摩略法》等。謨《普賢行願品》約二周。又應妙真和尚之請,赴蘇州靈巖山二日,開示法要。廿六日飛北京,於北海菩提學會講《律海十門》,於居士林講《定道資糧》,京滬勝會,聽眾之盛,感受之深,一般罕見。十月十八日陪札薩喇嘛來滬,廿一日同機飛蓉,迎喇嘛住譯經院,教授弟子。為鐵象寺傳比丘尼戒事,與貫一老和尚商定,授隆蓮法師為尼和尚,以建立二部僧傳戒。
  一九四八年師曾函復清定法師「汝在東南宏法,不必回川。」四九年應清定法師請,派常超師等四位上座赴滬助辦法會,後因覺園來僧漸多,滿二十人,即成立上海金剛道場,開始安居。是年峨山磚殿修造將竣,師率四眾在新修之慈聖庵安居。由融空照通師負責,籌備裝藏,每日四座《大威德》,二座《毗盧儀軌》,由蒙古喇嘛領念。自恣後,裝藏開光,磚殿彩畫一新,普賢聖像全身貼金,面部泥金,極盡莊嚴。講《普賢行願品》圓滿後,又應請到嘉定了性洞及重慶講經。然後回近慈寺傳戒。
  是年秋,講經於龍興寺,所掛對聯,已寓起義圖新之意。十二月川將鄧錫候、劉文輝、潘文華在鼓縣龍興寺策劃起義,師亦參與。九日發出通電,中外震驚,四川西康即在和平聲中解放,後雲貴二省亦相繼解放。道場五大金剛像成,由滿勝、照通二師負責彩畫,貼金裝藏,由師主持,隆重開光。
  一九五零年春在綿竹雲悟寺譯《大威德怖畏金剛甚深道第二圓成次第》後二卷競。解放軍代表來詢進藏應注意事,師為之一一如實介紹。如應準備糧食、雨具、炊具等,遇有毒水,飲水放牧均應注意等等,問者極滿意。
  時人民政府通知,凡有田者慶徵公糧。師令弟子響應號召,將全部存米上繳,並設法辦清退押,受工作組表揚。
  是年九月,師專程送札薩喇嘛回京,先住北海菩提學會,旋遷西黃寺。該寺例辦摩尼法會,已中斷六年,師助三百元,令其恢復。並應請在居士林講《金剛經》,為解放後首次法會,聽眾踴躍歡喜。上海金剛道場亦呈函邀請。師偕仁敬師十月十八日赴滬,開講《比丘戒》、《律海十門》。又到蘇州、寶華山講經、講戒十餘日。回滬講《菩提道次第心論》。同時建造大威德金科,印行三尊聖像。並親書法卷,交仁敬師抄清後,授清定法師接法和尚阿闍黎位。
  一九五一年新正,師為滬上弟子舉行大威德五部大灌頂,三百餘人分五壇,十日完成,又講解三日。復應陳銘樞等之請,赴漢口講《菩提道次第》。古曆六月應邀赴京講《定道資糧》。十月以特邀代表身份,參加全國政治協商會議。朱德委員長遞條相問,並親赴四川組,暢談闊別,憶昔聽課,極其生動云。
  是年土改,農民實現土地還家,近慈寺百名僧人分得離寺較遠百餘畝田,而近處之自種田四十餘畝全被分去,應否爭取,僧眾不決,函問上師及佛教會。師曰:「決不同農民爭土地,任工作組和農民處理決定。」佛教會復信,亦依師說。後經土改復查,此四十餘畝田地,全部換還寺僧。
  一九五二年初,再校《大威德怖畏金剛甚深道第二圓成次第》前三卷。赴五臺山廣濟茅蓬安居,講《基本三學》。清涼橋能悟師請師往住,師赴橋視察,深感原屬律寺,處境清靜,可建道場。秋赴上海金剛道場,每日上午譯經,下午講《普賢行願品頌解》。原擬續講《生圓次第》全部。近慈寺上座,如先學、照通、請佛、成佛、仁光、能法、通一、常浩、果護等得清定法師通知先後赴滬。但師於十月底應邀赴京,出席中國佛教協會籌備會。會後返滬,續霽未畢,十二月復應邀參加以宋慶齡為團長之和平代表團,出席維也納世界人民和平會議,約一月餘。會後取道莫斯科經外蒙回京,住廣濟寺,隨同行緬甸僧眾返上海金剛道場,講完《行願品頌解》。彌陀誕日邀請喜饒嘉錯大師來道場傳長壽法,演說《四法印》,師親自奉侍,為眾表率。出國期間,清定法師遵囑講《華嚴十無盡藏品》。
  一九五三年印出《現觀莊嚴論根本頌》及《顯明義疏》,以及所集《辯識阿含集頌》二部巨著。新正起講《基本三學》約一月,又講《現證義疏》二品。三月中旬,又舉行大威德灌頂二壇,各數十人,極為殊勝。法會圓滿,決定上五臺山,開辦道場,選定清涼橋吉祥律院,傳戒宏戒,進修定慧,一遵近慈寺規。令先學師等部分上座先去修理住處,準備安居。照通、仁敬、仁定師等,隨師赴京,籌備運送藏經至清涼橋。師在京參加中國佛教協會成立會議,當選為副會長。並在居士林講經後,先行上山,住善財洞,弟子等隨上,因培修等事,趕後安居。十月於清涼橋開講《四分律根本阿含》。
  一九五四年春師到廣濟茅蓬,為大殿毗盧佛裝藏,由照通師計畫,通一師製作。上海金剛道場居士二十四人朝台,參加裝藏寫經,並聽師講《慧行刻意》等。講經後返清涼橋安居,培修殿宇,師以古稀之年,親自參加各項活動。清涼橋氣候達零下三十餘度,師選中此地,以其可以半年學修,半年勞動,地處深山,遊客甚少,適宜修行。故雖生活寒苦,有師導,眾心熾然向道也。
  五月初參加山西省政協後回橋,八月由四川省選任第一屆全國人大代表。九月初赴京出席會議,參加國慶觀禮。十月底回橋,續講《四分律根本阿含》。
  一九五五年春,重校《圓成次第》後二卷。於清涼橋舉行傳法,以投票方式,推選有十夏安居以上之上座為和尚,選出先學、照通、諸佛、成佛、通一、常浩、貞意七位為和尚。師親給法卷。能作戒和尚傳戒。新戒可自選一人為戒和尚。師自居戒源和尚,戒壇名慧燈堂。旋赴滬,在金剛道場講《菩薩戒集頌》。中間應邀赴京,參加以郭沫若為團長之代表團,出席印度新德里召開之亞洲國家會議。會後朝禮聖跡,取道仰光回滬,講完《菩薩戒頌》。每日下午令清定法師入室,引修大威德生圓次第,細密開示甚深法要。五月離滬赴京開會,清定法師至車站送別時,師有難得再見之語,清師依依惜別,無限惆悵。在京出席人大一屆二次會議後,返清涼橋,開講《現證莊嚴論義疏附講》。
  一九五六年,安居後,因重慶金剛道場來信,派照通、仁定師赴渝,為佛像裝藏開光。量自赴京參加人大一屆三次會議。八月與趙朴初接待日本佛教徒。九月初在首都機場迎接國際佛教僧侶代表團,並在廣濟寺及雍和宮,舉行歡迎儀式講經法會。九月二十八日參加中國佛學院開學典禮,五台僧常浩、通一等六人進入該院學習。於參觀國慶典禮,送別僧侶代表團後,即赴太原佛協,轉交城玄宗寺,禮曇鸞祖師道場。十月底回橋,十一月續講《現證》。
  一九五七年初講論圓滿後,赴京出席全國佛教代表會議,有一居士提出修改戒律,師不許,謂戒乃佛親自制定,不得隨便改動,居士猶未學戒,如何改戒?故改戒議被否決。會後於居士林講經,弟子照通、仁敬師等,抓緊將龍藏運至五台。師返太原出席山西省政協後,四月初回橋安居,講《皈依三寶攝要頌》,冬與臺山部分僧人赴京參加反右學習。其間出席全國人大會議兩周。
  一九五八年初學習結束後回清涼橋,三月赴廣濟寺安居。參加五臺山反右學習,七月底結束。再次當選為全國人大第二屆代表。九月底到太原養病。年底聞在京主持修塔之鄭壁成居士病故,急赴京助理後事。
  一九五九年春西藏叛亂,師發表談話,載人民日報。時班禪大師到京,會同在廣濟寺及雍和宮舉行法會及講經,並出席全國人大二屆一次會議。會後赴大同雲崗朝禮石佛,回廣濟茅蓬安居。五月接待喜饒嘉錯大師及趙朴初朝台。十月底開講《上師無上供養觀行法》。
  一九六零年一月底開講《舍利弗阿毗雲禪定品》。三月底赴京出席全國人大二屆二次會議,回廣濟茅蓬。五月下旬出席太原省政協會議。後赴京住廣濟寺作半安居,九月初回碧山寺,參加政治學習。開始精研《增一阿含》,撰寫《學記》。
  一九六一年六月學習結束,回清涼橋,十月初八開講《辯識阿含》及《慧行刻意》。
  一九六二年正月講圓滿,二月赴京參加全國佛教代表大會。朱德委員長親赴廣濟寺,為師贈衣。會中獲悉近慈寺老喇嘛病重,急飛回蓉探望,住三周,舉行傳法儀式,由永光法師主持近慈寺。出席四川省政協會後,隨四川代表赴京,參加全國人大二屆三次會議。會後回五臺山善財洞安居。十月八日在清涼橋對照《辯識阿含集頌》講《四分律藏》。
  一九六三年在清涼橋安居。因年邁體衰,不堪久事奔波,向人大及省政協請假。十月初八續講《律藏》及《辯識阿含》。
  一九六四年續講《律藏》及《金剛經》、《增一阿含入道品》,並經常教修《三皈依觀》。四月在清涼橋安居。五、六月培修楓林寺,師對此甚關心,親往指導,為毗盧佛裝藏開光,助金上千,九月準備赴京,因臺山宗教辦事處勸阻未果。未幾,即參加廣濟茅蓬四清學習。
  一九六五年,四清學習結束後,回善財洞安居。住該寺近二年。每日念誦外,全神閱讀《雜阿含》,整理《學記》。一九六六年繼續研讀《阿含》,寫《學記》,直至文革。
  七、涅槃自在
  一九六六年夏,十年動亂開始,寺廟首當其衝。鬧事者先綁架僧團一人遊街,至善財洞師住處,喧嚷一陣而去。數日後,於顯通寺開會鬥爭深德上座,用板車推師出席,令師對文革表態,師一言未發,有人欲打師,老侍者仁慧師,以身衛護。由是師與侍者同被禁於一室。為首數人,製造眾罪,誣陷誹謗,劃師為黑幫首領。師不但不怨,且若無事。又有人持棍逼打侍者,師毅然挺身而出曰:「有事問我,不需打他,他不知道。」彼等見師正氣凜然,未敢輕犯。其間茅蓬及清涼橋慈海、圓徹、照通、智敏師等十餘人被揪出,共關於一室。個別善良青年,見師年高,供師細糧,師謝謂能粗食,彼仍暗中將白麵饅頭置師碗中。
  二月後,清涼橋全部僧人被遷至山下,令五、六位僧人回橋,嚴刑酷打,搞逼供訊,結果一死餘傷。橋上全部聖像被毀,師室內經書、法器、財物,被搶砸一空,僧眾均被查抄。九月十日,廣濟茅蓬僧人亦被查抄,經像被毀。下午師及深德師被鬥,七人陪鬥。十五日師移居茅蓬,被解除侍者,參加勞動,只堪粗食,集體生活。師雖備受種種凌辱折磨,始終逆來順受,不失常度,坦然置之,不怨不尤,且觀眾生業力現前,甚可悲憫,今雖惱我,消我宿業,瓦解有緣,令發菩提也。文殊菩薩十種無盡甚深大願之二:「若有眾生,譭謗於我,瞋恚於我,刑害殺我,是人於我自他,常生怨恨,不能得解,願共我有緣,令發菩提之心。」師常願曰:「三界眾生無餘作恚怒,不存須微怨恨不視聞,乃至斷命不報不鬥害,能作利彼忍度圓滿求加持。」又曰:「十萬虛空盡邊際,有情普利修習故,文殊如何所行為,願我行為亦如是。」於彼大苦磨難之中,竟能如是泰然處之,安然自若者,非成就文殊大願,圓滿忍波羅蜜之現身說法乎?於此益見師如說能行,學行一致極其可貴之真實功德也。
  是年底紅衛兵宣佈解散全山寺廟,遣返全部僧人,各回原籍,師問:「是否當走?」左右茫然應諾。卅一日晚,師照常隨眾學習,並無不適,曾有小孩數人入室打擾,隨即散去,一切正常。是晚中夜,師起小溲,遇澄宗師曰:「明日代我請假,就說我不好了。」次日六七年元旦,深德師起身,見師搭衣擁被,雙趺端坐,呼之進早齋,不應,急告鄰鋪之圓徹師:「老法師咋不動耶?」圓師趨前視師,則早已宴然坐化矣。師是晚起解之後,約二、三小時,說走就走,撒手而去,全身溫暖如生,頂門最熱,非生死自在、功夫純熟,曷克臻此?嘗有人請師顯些神通調伏眾生,師曰:「今不能顯,臨終時看。」最後一著,果然如此自在。
  荼毗之日,有聞異香,亦有舍利。師世壽八十一,僧臘戒臘均四十三。
  四人幫粉碎後,一九七九年三月,在五臺山佛教協會主持下,於顯通寺召開能海法師追悼大會,為師昭雪平反,推翻一切誣陷不實之詞。國務院宗教事務局,中國佛教協會等,均有唁電及代表出席,諸山長老及各地信眾紛紛電唁或來人,同悼一代大師,與世永訣,而大師之懿行碩德,豐功偉績,則將與世同存,永垂不朽。
  一九八一年於靜寂穆肅之寶塔山麓,建成師之舍利白塔,藏密形式,莊嚴如法,前有石碑,由趙朴初居士撰書塔鉻,文曰:
  承文殊教,振錫清涼,顯密雙弘,遙遵法王,
  律履冰潔,智刃金剛,作和平使,為釋宗光,
  五頂巍巍,三峨蒼蒼,閟塔崇嶽,德音無疆。
  佛曆二千五百二十五年八月 趙朴初敬撰並書
  師一生弘法利生之大願大行,必將永久鉻記於佛弟子心中,並將繼續策勵有情,趨向菩提,窮未來際,利樂無盡。
  八、般若正見
  佛滅度後,漸分諸宗。阿底峽尊者入藏之前,西藏佛法正從朗達瑪禁佛後逐步恢復,尚無公認之標準。因至印度學法者既多,承傳亦多,學者不能融會貫通,或重密輕顯,或重顯輕密、或輕二乘、或廢自乘,致有大小顯密空有之諍,修者唯趣於神變奇異之事,且相互衝突妨礙,真為了生死而修行者,寥若晨星。阿底峽尊者入藏,著《菩提道炬論》,以皈依三寶發菩提心二門,整頓西藏佛法。以觀一切眾生皆父母故,教派之我執法執自化於無形,而佛教遂復歸於統一。臨寂時,弟子請傳法要,唯教以深信業果為無上法門。得尊者承傳者,唯在家弟子仲登吉,雖居白衣,一切依戒而作,非無矩度,然以居士擔荷聖教故,比丘日少,西藏佛法又復陷入危險。宗喀巴大師應運而興,既承阿底峽尊者之教法,又重比丘戒。顯教則有五部法相:《現證莊嚴論》、《中論》、《入中論》、《集量論》、《俱舍論》、《比丘戒》。密乘則有三部、五部、二十餘部《二次第》之修法。熔釋迦世尊一代時教、大小顯密於一爐,不惟不相衝突,而且適見其互助互成之妙,故有第二法王之稱。由宗大師傳至二十八代康薩仁波卿,又轉授於海公。故海公之教,即是從釋迦世尊以來一脈相承之教,法流極為清淨。所謂般若正見,即自釋迦世尊乃至歷代祖師輾轉達相承之修行正路、經驗要訣也。
  師在康薩仁波卿座下,專精修學深廣般若,具得般若傳承正見。晚年於清涼橋講經時曰:「若問我等是何宗派,應曰大般若宗。學般若故,以般若為宗。」
  廣般若方面,師始終以宗喀巴大師《菩提道次第》為唯一準繩,藏人讚歎《菩提道次第》為「完全次第」。完全者三乘兼修,顯密圓融;次第者配合巧妙,循序以進。於此可見額魯巴(格魯巴)傳統家風也。
  入道方便,首重師承。得法流甘露,滋養慧身。以教言,聽師一夕談,勝讀十年書,以證言,經驗作導引,知道路曲直,得有形無形之攝持,不墮邪險,無迂回遲緩,穩速抵家。師嘗自述依止學法之經驗曰:「若不依善知識之教授,惟自鑽研書籍,讀誦極多,修戒仍不得下手方便,修定亦不別邪正。」因特譯出《事師五十頌》,先依十德擇師,而後嚴格按弟子法修學,必得殊勝利益。
  漢地盛行大乘,多有自命不凡,對聲聞緣覺,斥為小乘;對人天十善,更不屑顧者。師依宗大師教導,認為三士修法不可偏廢。上士不離中下士所修法,否則基礎不穩;中下士亦應回小向大,發大乘心,修在乘行,否則如來斥為焦芽敗種。師又認為修行不易成就者,原因雖多,最重要者皆越中下士之行,而不肯修,雖名上士,實少資糧,故應從下士法修起,認定黑白業果,深細觀察,能長大智,為中上士打穩根底。中士者出離生死,趨向涅槃,若不修此,一切盡屬世間法矣。故必須重視聖教根本別解脫戒,決不能自命大乘,而忽視之。不知對治煩惱,而欲修行成就者,非空中樓閣而何?從來有成就之大德,無一不具中下士堅實基礎。上士者觀自苦求出防,觀他苦發菩提。願皆離苦,得涅槃樂,上士恒勤求,自苦他安樂,難行苦行,在所不辭。關鍵在於不輕聲聞緣乘,亦不廢自乘。出離心,菩提心,以及正知正見,道之三要得以建立也。
  關於顯密問題,師曰:「顯是密之顯,密是顯之密,有則雙存,無則並遣。若不知顯,則不了密之性相,若不知密,則不悉顯之作用。」顯教乃密教之基礎,密教乃顯教之善巧方便。二者相互配合,相得益彰。密法若背離顯教之基礎,即無異於外道。故學人必須有堅實之顯教基礎,方堪學密。有謂學密者,可不必拘泥於別解脫戒,師則斷然不許。因密法講即身成就,速度愈快故,要求愈高,虧損律儀,直墮獄地。如飛機少一螺釘,危險極大,不比普通車輛故也。
  一九四五年師於太平寺講《圓成次第》,盛讚根本乘與密乘暗合道妙之處,發前人所未發。曰:「密法若不與小乘合,有人說不是佛法亦無以自白。大乘中雖有根據而證據少,若以根本乘合之,則不多不少,相數恰合,安能謂其非佛法乎?」又曰:「若無《生圓次第》,則《法蘊足論》為虛設可惜;若無《法蘊足論》,人將謂《二次第》為外道,亦無可辯白。」此義無著時始略為揭示,又不可為外人道,外人有不知而興謗者故。根本乘與密乘處處可以扣合,不顯明合說者為防盜取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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