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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云大师与你谈心

       

发布时间:2010年02月24日
来源:不详   作者:星云法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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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云大师与你谈心》

  作者:星云/口述 郑羽书/笔录

  目录

  师父序/星云

  师父的大智慧我知道/郑羽书

  “话”说这殊胜的“缘”/赵翠慧

  辑一

  人间关系的开始

  得意与失意

  寻得人间好时节

  把“理”收起,“道”在当下

  “禅”与“禅悟”

  娘言?良缘

  恒以惭愧水,洗涤懈怠心

  “生活”比“生死”重要

  人间修行苦

  竹焚不毁节人,不变随缘

  “大”与“小”之间

  庄子的斗鸡哲学

  三界唯心?万法唯识

  学“讲话”,更要学“不讲话”

  “圆”的世界“水”的哲学

  辑二

  石之五训

  妄想摧残人心

  常低头方能得

  实力为立身之本

  无所住而生其心

  以智慧替代情绪

  至乐无乐至誉无誉

  二十四把茶壶

  荣誉就像玩具,只能玩玩

  师父啊,猴子跑了!

  持身不可太皎洁,处事不可太分明

  佛观一粒米,大如须弥山

  自疑不信人,自信不疑人

  心常随人,人莫随心

  鹿野苑的天空

  师父序

  师父的大智慧我知道

  “话”说这殊胜的“缘”

  赵翠慧

  羽书轻轻的一句:你很爱星云师父,又了解我整理《星云与你谈心》的心路历程,来为它写些感想吧!

  当然没问题!我是如此敬爱我的大师,又抗拒不了看似娇小柔美的羽书,她那轻轻的一句却是重重的交代。没关系!我相信“爱能成就一切”,何况“爱有不可思议的力量”,我这么爱他们,只要认真重新捧读十二年前已奉为做人处事指引的《星云与你谈心》,写写读后感,不难的!

  直到彻夜难眠,反复思索,揉掉无数张稿纸,才清楚羽书说“下笔最难,压力最大是整理《星云与你谈心》,工作心情最愉快,收获最多的也是整理《星云与你谈心》”的话是什么意思。没有用心阅读《星云与你谈心》,谁又能懂一位出家人的悲心大愿是如此浩瀚?谁又能懂《星云与你谈心》让每个人的生命都有机会新生、蜕变与成长?

  仰望蓝天,感受到的那份安定,缘自于宇宙对我们的眷顾。我们尊敬的大师,就是用那旷达无垠如蓝天般的心性,苦口婆心、谆谆教诲,启动每个人的智慧潜能。在《星云与你谈心》里,我们看到大师、听到大师、感受到被长者关爱的幸福。我们珍惜这份疼爱,记住师父的叮咛:“恒以惭愧水,洗涤懈怠心”、“心常随人,人莫随心”、“自疑不信人,自信不疑人”、“读书如吃饭,每日三餐”、“学讲话也要学不讲话”……

  犹记得五、六岁时,外婆牵着我去聆听大师讲经说法。远远望去,我看到大雄宝殿上有两尊佛:一尊是坐在后面微笑不语金金的佛,一尊是坐在前面说说笑笑,让大家都很欢喜的“会说话的佛”――我亲爱的大师。从小,我就爱他,外婆说大师就是佛,来人间看我们这群小菩萨有没有爱心、听话,也照顾他们那些大菩萨有没有不比较、不计较的认真修行:给人欢喜、给人信心、给人方便、给人希望。大师教大家广结善缘――存好心、说好话、做好事,教大家尊重包容――知福、惜福、造福,教大家慈悲喜舍――知恩、感恩、报恩。

  大师最擅长以“小”故事说“大”启示,信手拈来,亲切幽默,让徒众毫无压力,却又受益良多。在日常生活中实践佛法,告诉我们走路时,“让人一步”,就是奉行佛陀的大乘普济精神。每个人随时随地、行住坐卧都要自省观照,领会“人生佛学”是大众重于个人,利他重于自利。

  感谢《星云与你谈心》如实重现大师的丰采与文采,让人能更亲近大师,更能意领神会大师的慈心悲愿。景仰大师之余,更庆幸自己能有如此殊胜因缘,得以受教。

  愿普天下之人都能同沾法益,法喜充满。

  (本文作者为加拿大温哥华中文学校创校校长)

  三序因缘

  人间关系的开始

  我个人修行了六十多年了,我一再告诉自己我修持的是“人生佛学”,是为 “人”而修,是为人的一切而修,我体验的佛学已经超越一切宗教,是众生生活的哲理,用什么方式表达可以让更多的人领会我修行中悟得的收获,我多么希望这些悟得的喜悦能与大众分享。

  有人在我的面前批评某个法师笨、反应慢,某个徒儿不懂得做人,苛薄、尖酸,问我为什么收他们为徒?我笑着告诉他们出家人也是人,在家的徒儿也是人,人都会犯错,我不度他们谁来度呢?我修持的是对一切众生的爱,因为有爱,所以对一切事、物、人都可以原谅。

  人与人的相处最需要容忍与互重,不分宗教、种族,互相包容、尊重、帮助、关爱;佛家秉持的和平、慈悲与戒律如果能真实的融进每个人的心中,延伸至家庭、社会、国家,那也就是“人生佛学”的成功。

  有人问:“对敌人也这样吗?”

  我告诉他:“学佛的人没有敌人,最大的敌人是自己,如果心中真有敌人,那么用心去爱自己的敌人是让一个人进步的最大动力。”

  我之所以可以以爱心泛爱众生,是因为我懂得“不苛求于人反求于己”的道理,而我也这样遵行。

  有信徒愤愤不平的来告诉我:“为什么有些不认识你的人要批评你,说你是政治和尚,说你是做生意的和尚,他们只问为什么你有这么多钱可以盖佛寺,却不问你有多少贡献,为什么有些人道德总是被埋没?为什么本是美好的事情也在他们的口中被破坏……”

  我的信徒有无数的为什么,我都心平气和的告诉大家:“不要为我辩驳,我并不因为他们赞美我或谩骂我而增加什么或减少什么,我还是我!”

  社会习气败坏,出家人能做的只是引导青年朋友往“心”去追求,不要只重物质,思想应扩大,心胸要开朗,做任何事要想到“利己也要利人”。有年轻的朋友会问:“这世界这么败坏,能救吗?”

  世界虽然败坏,当然能救,佛家的四弘誓愿有四句话――“众生无边誓愿度,烦恼无尽誓愿断,法门无量誓愿学,佛道无上誓愿成。”我们尽心吧!

  有人以为学佛一定要吃苦,要放弃吃好的,穿好的,故意吃坏东西穿破烂衣才叫学佛、修行;其实学佛是教我们如何克服苦难烦恼,而不是一味叫我们找苦吃。有些在家居士,为了学佛,也像出家人一样,要亲戚朋友一个个离开,然后才算皈依学佛;其实学佛的人应该是亲朋好友越多越好。我们生活在人间,要紧的是人与人之间的彼此尊敬、和平相处,使我们的亲友眷属成为学佛的助力,让他们分享我们的成就,才是重要的。

  未成佛道,先结人缘,在学佛的过程里,结缘很要紧,我们常看见某些人做事顺利无碍,到处受人欢迎,这都是从结缘中而来,我希望世人众人广结善缘。你对陌生人行个注目礼,就是眼睛对他结缘了,你赞美某人很好,就是用口与人结缘,甚至我们走路时,让人一步就是奉行了佛陀的大乘普济精神,也许有人认为不重要,但如果大家都能实行起来,社会就成为大乘菩萨的社会。

  我们要生活在人间净土,先要做到没有地狱、饿鬼、畜生三恶道;如果要让三恶道完全消失,就得把人间的贪嗔痴祛除,不与人结冤,也不可以太亲,因为人太亲也会招来许多麻烦。常听到有人被害,有时是因爱而起,爱不到就产生恨,所以人不可以太亲。你是否会觉得很矛盾,前面才说以爱泛爱人类,怎么又说不可太亲,其实并不冲突,我是希望能把怨亲、爱恨化除,用平等心去爱人间众生啊!

  人的修行随时随地可修,我在美国洛城西来寺,有一天遇见专栏作家卜大中先生,我对他说我个人非常尊敬他,他身旁的友人接口说:“卜先生写很多文章,读很多佛学经典……。”

  我告诉他这些都不是我尊敬他的原因,而是我目睹他几乎天天上山来,对挂单在西来寺的陆铿先生与千家驹先生服侍得无微不至。一位七十多岁,一位八十多岁,他们既无恒产,又无权势,可说落难异邦,卜先生又无求于他们,却经常开着车送他们进进出出,这份情义值得我尊敬!

  有人说慈悲有什么好?道德有什么用?坚持慈悲与道德的人,大半是给人欺负的对象,多少人因为对慈悲与道德发生怀疑,所以动摇了人生的态度。我却深信为人奉献的决心,我更相信最后的成就是属于有慈悲心和有道德力的人。

  今日,研究学问的人只重视佛学的玄谈而不重实际的修证;有些人又以为信佛就是吃素拜拜,对人格道德的增进不重视,而缺少对人世的责任感;有的人信佛只忙自己的修行,住在山林或精舍,不问外事,完全失去对众生的关怀,其实真正的“人生佛学”是现实重于玄谈,大众重于个人,社会重于山林,利他重于自利。用佛法净化我们的思想,让佛学作为我们生活的依据,才能让我们生活在喜悦中。

  度众的方式很多种,我用的是自己的方式――“人生佛学”,入世与出世间,我们的尺度要拿捏得一分不差,“人生佛学”就从这里开始吧!

  得意与失意

  在我心中,一直有这感受:

  水可以当茶,茶不可以当饭。

  诗可以当文,文不可以当法。

  曲可以当歌,歌不可以当道。

  技可以当财,财不可以当富。

  名可以当贵,贵不可以当佛。

  人可以当力,力不可以当我。

  凡事为大众不为自己者皆不俗气。

  我生平很得意的一件事是,三十年前到台湾时,有半年之久没有一张纸、一枝笔供我写作。有一次参加秋季###,得到三十元的衬钱,就跑到中坜街上买笔、买纸、买墨水、买笔记本,一下子三十元就花完了,但买得好欢喜。那种“欢喜”三十多年来再也不曾有过。现在我对钱,已能随有随去的处处无迹,实在说,除了六尘的世界外,还有另一个空无的世界!

  这一生中当然也有挫折。

  战乱中无故被捕,在送往枪决的途中,眼前世界一片昏黄黯淡,面对死亡,心中并不十分恐惧,唯念:“我现在才二十二岁,即将赴死,生死宛如水泡一般,刹那间就要消逝无踪。师父和亲人都还不知道……”想着想着,忽然有一个人走来,带我步出刑场。这一次意外的死里逃生经验,对我而言,只不过是乱世中的一段小插曲,自始至终,并没有感到挫折沮丧,或愤恨不满,只是觉得佛法无常的真理,到处都可得印证。

  一九四九年春暖花香之际,来台,由于谣传五百名僧侣被密遣来此从事渗透工作,慈航法师与我等数十名外省籍出家人,遂遭牢狱之灾,牢中二十三天,不但不能躺卧休息,还备受捆绑扣押,呼来唤去之待遇,但那时心中坦荡,并不以此为苦,只是时常感到饥肠辘辘,盼望有人能送饭菜来,后经吴经熊居士、孙张清扬女士(孙立人将军夫人)等百般营救、辛苦奔波,才将我们解救出狱。当时,心中唯存感念,毫无失败狼狈之感。

  初到台湾,由于人地生疏,投靠无门,几无容身之处,后承中坜圆光寺妙果长老慈悲收留,感激涕零之余,当下决心为常住效命,除每日发心买菜、打水、扫地、清厕、服务住众外,还教书、看管山林。在工作时,感恩之心时常油然生起,故能任劳任怨,生活上的清苦则抛诸脑后。闲暇时,便读书自修,撰文投稿,希望自己能有所突破。我相信自己只要有力气,有胆识,不畏艰难,必能有所成就。

  一九五七年,得各地信徒之助,在新北投购得一屋,为其命名“普门精舍”。记得那年一场台风豪雨,如排山倒海般,倾盆而下。忽闻屋后轰然作响,原来半山腰的落石滚滚而下,时值半夜,一片漆黑,无法找人来帮忙,唯有安然端坐,念佛诵经,祈诸佛菩萨加被。记得那千军万马的风声雨声,呼啸不停,心中倒不惧,只感叹:“好不容易结束流浪奔波的生活,得以安住读书办道,现在如果房子垮了,恐怕别人要见笑,星云没有福气。唉!随缘吧!”次日天亮,风停雨罢,信步踱出屋外检视灾情,只见山上半部仍完好,但下半部则因完全崩落而架空,精舍居然没有被落石压垮,众人目睹此景,莫不咋舌称奇,为我捏一把冷汗。随缘乐观的个性,使我历险如夷,真不知道什么是挫折和失败。

  佛光山开山的最初十年,也都是在与狂风暴雨搏斗中成长。佛光山土质不好,易被冲刷。而当初兴建时,由于经费人力的缺乏,没有确立防洪系统,大雨来时,浩浩洪流,顺着山势滚滚而下,往往将挡土墙冲毁,泥土随大水流去,可说十分危险,我经常率领弟子在半夜三更搬沙包,甚至用棉被来挡水填洞与山洪抗斗。虽然在暴雨狂风下,每个人都全身冰冷疲惫,心中却充满法喜,颇有成就感。佛光山就在这样的血汗交织下开辟而成。

  回首来时路,这一生中纵遇惊涛骇浪,山穷水尽,心中仍能一保常态,充满信心与希望,故能视顺逆一如,虽有挫折,但从未有失败之感。

  得知孙立人将军往生,深感“岁月是所有事物中最难分界与似是而非的”。我跟随僧侣救护队来台,是孙将军的军队所办,其一生事迹,在中、老年人的记忆中是十分深刻的。在孙将军漫长的三十五年幽禁生活中,一九七九年曾到佛光山住了三天,转眼,已是二十五年前的事了。

  孙将军的遭遇让我联想到一个小故事。

  卫灵公身旁有位很得宠的美少年弥子瑕,有一天,陪着灵公到果园散步,发觉桃子的味道甘甜,就将吃剩的一半分给灵公食用,灵公非常赞美道:“爱我哉!忘其口味,以啖寡人。”

  又有一次,弥子瑕因父病,情急之下驾着灵公的车子赶回去探病,灵公更夸赞其孝心。日久,弥子瑕的容貌日益衰退,也因而失去灵公的宠爱,两人的感情也日渐疏远,无论他做任何事,都招致灵公的厌恶,甚至受到“是固尝矫驾吾车,又尝啖我以其余桃”的不满。

  君伴臣,要不要你,都在他的一念之间啊!

  登天难,求人更难;

  黄连苦,贫穷更苦;

  春冰薄,人情更薄;

  江湖险,人心更险;

  知其难,甘其苦,

  耐其薄,测其险,

  可以处事矣,

  可以应变矣。

  不知你以为然否?

  寻得人间好时节

  我修持禅门的临济宗,临济宗的重点不在个人领悟禅旨,而在悟后如何重新面对人生和世界。南泉普愿说道:“须向那边会了,却从这里行履。”我常想,佛法并不是单纯解决自己的觉悟问题,同时还有一个普度众生的问题,所以我更秉持六祖教义去修行布道,广结善缘。有次,美国《论坛报》记者赫里先生问我如何在一年多的时间,能转西来寺附近的美国居民剧烈反对之语为赞美拥护之声?我告之西来寺是一公开开放的寺院,不分宗教,不分种族,只是给人服务,给人欢喜与结缘……我话未毕,他似有所悟。

  今年是我四十多年来第一次离开台湾过年,也是五十年来,出家后第一次和母亲在一起过年,从母亲手中接过两元的压岁钱,心中好暖和;当她坐在轮椅上,我为她推车的一刻,她最得意,她说别人尊敬我,我尊敬她,这不是她的伟大,而是我真正的孝顺。

  她顺口说了一个小故事;有个儿子在外经商,写了封家书给妻子:

  秋海棠身体保重,金和银随意花用,

  麒麟儿小心养育,老太婆不要管他。

  哪知这信妻子秋海棠没有收到,反被母亲见着,老妈妈于是回了一封信给儿子:

  秋海棠得病在床,金和银已经花光,

  麒麟儿快见阎王,老人家越老越壮。

  逗得身边的几位徒众笑了。

  有位政治人物从波士顿打来电话,提到有意随我出家的念头,是福德因缘?是一时困扰?人生道路上,千变万化,对未来国家的前途,个人事业,是有所知?是无所知?茫茫前程,真要般若智慧来抉择。我想起,有一恶人,临终忽有领悟,他说:非为理所克,理为法所克,法为权所克。权,似乎是最至高无上的了,但为天所克。天网恢恢,报应是极可怕的。缅怀邦国,为之抚然。

  在一次家庭布道中,有位信徒问:“如何建立美满家庭?”

  我勉以:“你乐我苦,你大我小,你对我错,你有我无。”

  另一位信徒问:“如何才能快乐?”

  我笑答:“以众为我,以忙为乐,以勤为富,以忍为力。四正勤中,未生善令生起,已生善令增长;未生恶令不生,已生恶令断之。而忍则是一种力量,一种智慧。”

  “师父,您靠什么补品维持健康呢?”

  众信徒笑,我称:“智慧、慈悲、乐观、明理、感恩、满足,这些都是我的健康补品。”

  “请师父开示如何读书?”

  “读书时,先缩小自己。创业时,再扩大自己。”

  “大师,贫穷者,如何行布施?”

  我告之:“布施奉献法门多,初品钱财与物质,中品发心力供养,上品随缘说好话,上上品心存欢喜与恭敬。”

  一位信徒问得好:“什么叫随缘?”

  “随缘不是随波逐流,而是珍惜当下。当下不在他方净土,而是求自内心。”

  每当弘法布道至凌晨返回寮房,总想起沩山禅师:“欲做佛门龙象,先做众生马牛。”慈航菩萨亦云:“若有一人未度,绝不自己逃了。”愿力也!惭愧如我,只有更发广大心,愿人间佛教光照大千,众生咸令得###乐!

  徒儿上佛光山来看我,凄凄的说:“师父,我真白修了,脾气坏透,对任何事不耐烦,对整个大环境更是厌恶至极,怎么办?”

  我看看她:“不会啊!你很好;我要到大慈育幼院同他们说几句话,你要去吗?”

  当她坐上我的车,她讶异我会开车,她心中一定有个问号,我为什么自己开车?

  我问她:“你觉得我车开得如何?”

  “师父车开得真好,很稳,坐起来很舒服。”

  “你注意到了吗?我开车,别人都让我。”

  她似乎悟了慢条斯理、不急躁的道理。

  “师父应该常常在路上开车,我开车像开战车,但我也会让您。”

  我故意放慢车速:“有个女人,长得很丑,在村子里,大家叫她丑女,没有人要与她交往,她孤独、痛苦,想以死来结束自己,当她走到河边,正要跳入河中,有位禅师抓住她:‘姑娘,人有两条命,一命是自己的,一命是众生的,属于你的命已经跳河死了,属于众生的命请你珍惜。’

  丑女似有所悟,心想,他们不喜欢我,但我可以喜欢他们啊!于是,她在村子里热心而主动的助人,给人方便,给人欢喜,赢得许多赞美,也不再有人认为她丑了……”

  徒儿开心的说:“谢谢师父开示,就算是美女,不懂得包容与付出,别人也不会认为她美。”

  徒儿到了大慈育幼院,对我说:“师父,这里的老师和院童真的把快乐写在脸上,他们真是有福的人!”

  当徒儿要下山时,我面告她:“记住,此后,凡是金钱、事业、友情、感情,没有结果的,都不必谈了!人不必都成佛,也不可能都成佛,但得身心安静,物我相谐,也就接近禅的境界了。有几句偈语,你带着――

  春有百花秋有月,

  夏有凉风冬有雪,

  若无闲事挂心头,

  便是人间好时节。”

  把“理”收起,“道”在当下

  “禅”与“禅悟”(1)

  “禅”,不管在什么场合,都是最常被发问的题材,其实禅是言语道断,心行路绝,不立文字,教外不传;但为了把禅的境界介绍给有兴趣的人,又不得不藉着言语来阐述,所以也只好说:“妙高顶上,不可言传,第二峰头,略容话会。”

  禅的最大特色是――独立承担,自我追寻,自我完成,禅最直接的方式是从生活上去实践,一屈指、一拂袖、上座下座,无一不是禅。

  禅也不是想像中的枯木死灰,老僧入定,真正的禅师是生活风趣而有幽默感的,禅更不是神秘的东西,它是不离生活,所谓穿衣、吃饭、睡觉都是禅。所以古代的禅师,对修禅的人当头棒喝是教禅,禅者的扬眉瞬目是论禅,一日不作一日不食是参禅,赵州八十行脚是修禅。

  佛门的历代祖师大德,大多是从苦行中修道开悟的,尤其是禅宗,以黄檗禅师的种田,沩山禅师的采茶,石霜禅师的筛米,灵严禅师的做鞋,临济禅师的栽松,仰山禅师的牧牛,雪峰禅师的砍柴,云门禅师的担米……所以就是在厨房里煮饭烧菜,也与打坐、参禅、念佛一样,是在修行,烧出可口的菜肴是道行也是一种艺术。

  禅需要用心去体会,用言语文字阐述反而更引起大家醉心的追求。

  “禅悟”是一体两面,“悟”是非思、非想、非言,不必解释的当然道理,但很多人关心“禅”,却忽略“悟”,这都不是真正懂得禅。

  禅,有时提示我们“内心世界”与“心外世界”的差别,常人总以为心外的世界很宽很大,而不知心内的世界更宽更大。佛经上说:“心包太虚,量周沙界。”可见人的心量有多宽敞。

  禅也告诉我们,无分别而证知的世界,才是实相的世界。我们所认识的千差万别之外相都是虚假不实,幻化不真,甚至我们所妄执的善恶也无“绝对”的。好比我们用拳头无缘无故的打人一拳,这个拳头是恶的,但我们好心帮人捶背,这个拳头又变成善的,可见善恶本身没有自性,事实上拳头本身无所谓善恶,这一切不过是我们对万法起的差别与执着。禅的世界是要我们超出是非、善恶、有无、好坏、荣枯等相对峙的世界,到达一种绝对真实与圆融的世界。

  禅也明示我们“物我合一”的观念,我们常认为物是物,我是我,物我之间的关系是对立甚至不能相融的。究其原因是因为我们把世间的“空有”分开,因此产生种种的矛盾、冲突、差别,但在禅师的心中,物我是一体的。外相的山河大地与内在的山河大地无区无别,大千世界就是心内的世界,物与我之间已没有分别,而将它完全调和起来,泯除物我的对待,才能得到圆融的统一与实相。

  禅也叫我们从差别中认识平等,从###中认识寂静。要从有限的时空中去创造无限的时空,以有限的生命去扩充无限的生命。如能体悟“无生”的道路,超越时间“去”“来”的限制,生命就能在无尽的空间中不断的绵延扩展,不生亦不灭。所以禅也不是知识与口舌的逞强争胜,而是知行合一。

  宋朝的欧阳修,有次到嵩山游玩,见一老和尚独自阅读经典,上前请益:“禅师住此山多久了?”

  老僧答道:“非常久了。”

  “平日诵读什么经典?”

  “法华经。”

  欧阳修问道:“古代高僧,临命终时,能预知时至,谈笑自如,生死自知,是何原因?”

  “是定慧的力量。”

  “禅”与“禅悟”(2)

  “现代的人寂寥无几,又是什么原因?”

  “古德念念皆在定慧,临终哪里会散乱,今人念念皆在散乱,临终哪里会有定慧?”

  欧阳修虽是宰相之尊,却也在佛法中找到他的安止处。

  苏东坡在江北瓜州任职时,与金山寺只隔一条江。有一天,自认修持有得,写一首偈来表达其境界,得意地派书童过江把偈子送给佛印禅师,内容是:

  稽首天中天,毫光照大千;

  八风吹不动,端坐紫金莲。

  佛印禅师阅后,拿起笔批了两个字,请书童带回去。苏东坡以为禅师一定会赞叹自己境界很高,打开一看,只见“放屁”二字,无名火不禁升起,于是乘船过江找禅师理论。佛印禅师早已站在江边等他。苏东坡一见禅师就气愤的说:“我们是至交道友,你怎么开口就骂人?”

  禅师却气定神闲:“骂你什么呀!”

  “放屁二字哪!”

  禅师哈哈大笑:“你不是八风吹不动了吗?怎么让我一屁就打过江来?”

  这也证实禅的境界是超诸文字语言的,言语上说“八风吹不动”,没有真实的证悟,是经不起考验的。

  禅的有与无、动与静、行与解、净与秽,是需要证验与实践的,禅诗有云:

  达摩西来一字无,全凭心地用功夫,

  若要纸上谈人我,笔影蘸干洞庭湖。

  如果再问什么是禅,我就回答:“睡觉去吧!”

  我如此浅释“禅”与“禅悟”,无非是满大家的愿而已。娘言?良缘

  母亲从扬州辗转到洛城西来寺探望我,我将母亲安单于山下客房。她虽已九十一高龄,但神采奕奕,步伐比我还快;她没受过教育,但所知历史甚多,记性又好,又喜开口,我成了她最佳听众,满口扬州话,却常语出禅机。

  她看到佛前的香花供养,说道:“我不要香,也不要花,只要凡夫的一点心意。”

  在宝藏馆看到佛陀说法的坐姿,她说:“讲经说法的人常常度人得道,但讲道的人是不易得道的,讲道的人若得道,那地狱众生谁去度呀?”

  走到客堂,她对围在身边的人群说:“以前扬州有个女人,生四个女儿,皆送给别人家,长大后女儿一个个又回到她身边,她却一个个送去出家,邻居都说她是疯女。有一天她对大家说要去朝南海观音,大家又以为她在说笑,正当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时,她在打坐中往生去朝南海了。”

  母亲对佛光的徒儿们说:“在中国传统思想下,女人总要一修不受公婆气,二修不受丈夫欺,三修怀中不抱子……你们都是有根基的,才会出家,又有师父教导可以得道,否则就要六道轮回了,你们都很伟大!”

  陪着母亲散步到西来寺左下坡时,我用钥匙开了侧门,告诉母亲:“这侧门是往西来寺的近路。”

  母亲说:“正门?侧门?人生在世,上等人是迎上门,中等人是人待人,下等人是求不成,哪有什么近路?”我暗想人世间现实的一面,真被她一语道破。

  我辞别母亲赴夏威夷大学弘法,我知道这一走至少两个多月,母亲说:“我不会管你,别人也不敢管你,你为何要对自己如此严格!不可太劳累呀!”

  在一个月中,我走过亚、美、澳三大洲,举行十四场佛学讲座,七次皈依典礼,十余次随缘开示与座谈,闻法信众有万人以上。

  在夏威夷大学的三天演讲,据一位当地信众告诉我,是夏威夷开讲佛法以来,听众最多的一次,虽然很想再与他们共研佛法,奈何往澳洲的行程紧跟在后。

  “禅”与“禅悟”(3)

  “禅”与“禅悟”(4)

  我患糖尿病十多年,未服药物而能一切如常,想是与我早年的丛林苦行有关,就以吃来说,早年的丛林生活中,吃最多的是沾有鸟粪的豆腐渣,发臭的酸菜,长蛆虫的萝卜干,这些食物我是倒进喉咙,闭气吞食,一来训练肠胃的消化力量,二来练就了闭气功,所以直到现在我始终不贪吃,一碗白面也觉得可口。

  我也告诉信众具“大众化”性格是一个领导者不可或缺的要件,尤其是与人共处时,有的人不习惯施些口惠,隔阂、误会、猜忌就应运而生;如何让干部坦诚诉说他的需要,仔细听他的建议,认真考虑他的要求,这是主管必须用心的。泥土经过水流才平坦,木材用绳墨测量才平直,人要广纳别人的规劝,才是进步之方。所以我一再强调“广结善缘”是人与人之间沟通友好的不二法门。

  有人说读书不达世务是腐儒,不体圣言是呆汉,不懂求进步,只固守己见排拒他人,终究会被团体、社会所淘汰。人我相处在于彼此快乐,如此才能安心,站在对方的立场“体贴”一下,不以情绪待之,我以为“世事如同棋一局,有远见者胜”。

  有徒众问我怎么会写文章的?忆起写作也有一段心路历程。

  我在栖霞佛学院就读时,有一次作文课,题目是“以菩提无法直显般若论”,那时年纪尚小,还不懂题目的意思,但我仍很用心的写了好几张作业纸,老师批阅后的评语是――

  两只黄鸥鸣翠柳

  一行白鹭上青天

  老师竟然给我批了诗,兴奋的拿给学长看,学长说:“这诗的意思是‘不知所云’。”

  又有一次,作文题目是“故乡”,老师给我的评语是――

  如人数他宝

  自无半分毫

  文章写不好是不知所云,写得好则有抄袭之嫌,这个过程似乎是每一个想成功的行业所必须历练的,所以说没有天生的弥勒、自然的释迦。

  人生是一连串的责任累积,责任则是来自自我的要求和别人的期许,就算你抱着自了的心态,可忍心辜负别人对你的期许?就如同我养子弟,如养芝兰,既积学以培之,更积善以润之,不敢有所懈怠。人之所以不会进步,就是将自己视野的界限,误认为是世界的界限,我一直以此警惕自己。

  我对徒众说每个人都是由四种骨头组成――

  许愿骨:老是希望别人替他完成工作。

  颚骨:只管说话,不做其他事。

  指骨:专指责别人所做的一切。

  脊骨:承担责任,做大部分的工作。

  人,都要有骨气,但要看是哪一种骨。

  有人问我:“人为什么会苦恼?”

  会苦恼的人是对苦乐、荣辱、得失、生死太计较,被其所牵制;如果能从中解脱出来,自在、快乐自然唾手可得。

  有位信众告诉我:“我学游泳很久,就是学不会,有一天作梦,梦见我在游泳,很会游,醒来之后,我照着梦里的游法,结果一游就会了,这是什么道理?”

  我告之此为“独头意识”,我曾有多次背经文的经验,在睡觉前熟读后就寝,第二天醒时,身体不动,回想睡前背诵的经文,一下就背会了,挺管用的。

  有位“当位”的信徒请我开示如何为官?

  我告之为官之要――用心要正、律己要廉、事君要忠、事长以敬、处事要信、待人要宽。

  为官之忌――迁怒部属、官僚气势、急于功名、贪财好利、虚浮敷衍、心量狭小。

  他当知我意。

  “一”有许多妙用――

  一水贯通五湖四海

  一月遍照万国九州

  “禅”与“禅悟”(5)

  一雨普润三春草木

  一心广含十方虚空

  ……

  但,大地呀,众生呀,权力呀,你可懂得“一念之间”吗?“生活”比“生死”重要

  尽管现代科技文明带给大家在生活上有很大的贡献,但科技却不能让大家情意交流,在相处上就很苦。故沟通、来往、融洽,实在比科技在实质上更让人有贴切感。

  太虚大师的人间佛教思想是“生活比生死重要”,生活解决了才能了生死;有出世思想才能做入世事业。大乘佛教是先了生后脱死,先重视生活问题的解决,再来谈往生西方。所以我一再提倡“生活第一,生死第二”。但有些人不太实际,一信仰佛教,就忙着要了生脱死,眼睛闭起来不看人,嘴巴闭起来不说话,暮气沉沉,只想入山林闭关。我告诉徒弟们――“不参破,不闭关,不开悟,不住山。”

  现代人口边常讲的修行,是形式上的、逃避式的,无慈悲、无佛法的修行,都是佛门小乘、不发心的焦芽败种!

  道源长老曾云:“修行、修行,把佛教都快修完了!”大家对佛教不热心、不关心,假借“修行”名义而不过问,佛教自然就快要完了!

  印顺长老也说:“修行、修行,其实有些人将修行当作懒惰的代名词。”对弘法家务不热中,对利生事业不积极,不想做事的懒人,才想到要修行。

  佛道遥远,非那么简单容易,不是用嘴“嚷嚷”就是有修行。佛光山丛林学院的学生,每天清晨四时三十分起床,然后早课、典座、过堂、打扫;七时到十时,上课、过堂、跑香;下午一时三十分到四时三十分,上课、出坡;晚上七时到十时,晚自习、晚课;十一时,打坐、安板。行解并重的修行每天十四小时以上。

  修行非口号、形式,而是要将佛法运用到生活中、修行在生活中,用慈悲的语言度人,用慈悲的眼光待人,用慈悲的面孔对人,用慈悲的手助人,用慈悲的心祝福人……生活中有佛法,才叫“修行”!

  还有,社会上一般人士只喜欢做善事,但比善事更高一层的是文化、教育,慈善事业任何人都可以做(小偷、强盗依然可以用赃物来布施),而教育、文化事业就非有般若智慧者,不易做到。所以改善社会风气,要彻底从心灵改变起。多鼓励助学贷款、委托研究、奖励出版……以激发大众对文教事业的重视!

  除此,人生活在世上是要快乐的,故我提倡的人间佛教就是要大家从佛法中获得快乐、幸福。如何“快乐”呢?有名会带来盛名之累,有钱烦恼会更多,情爱易招致是非纠纷,这些都不是究竟快乐。有宗教信仰能使我们有个安身立命处,使自己活得更自在!(但若无正知正见,信仰反成为执着,易生邪见。)信仰能让生活升华,扩大信仰能获得更多我们想要的东西。

  就像我对器官移植的看法――我赞成器官移植,与其让身体被虫蛀、腐烂,不如将有用器官加以移植,让别人能延续生命。人生在世都有缺陷,何必要求死后一定要“全尸”呢?

  在《庄子》书上有一则故事说:

  尧在一次微服探访民情时,碰见一位封人(国境管理员),封人盛赞尧说:

  “你真是圣人!愿您长寿、多子、多福。”

  但尧却不悦于这种祝词,封人不解问为什么?

  尧:“男儿多,愁虑不绝;钱财多,烦事增加;寿命长,需要忍耐的耻辱也多。虽是你好意祝福,我还是敬谢不敏。”

  封人:“我们把您当成圣人的想法可能错了。天生我才必有用,无论您有多少儿子,如果您依照天道教导他们,一定没有什么愁烦之事;虽然拥有庞大的财产,若能乐善好施,也不会有什么困扰;如果对人生有何厌烦之感,大可云游四方,自由驰骋,如此又如何遭受耻辱呢?”

  尧听后,举手为谢。

  曾参与大陆法门寺宝物挖掘工作的范炳南先生来看我,他在宝物挖掘的过程中亲历了很多神奇瑞相,忍不住要与我分享。

  法门寺位于陕西扶风之北的崇正镇,以收藏佛陀遗迹“佛骨”。佛骨不知增加多少人信心,却也历经不少苦难(兵灾、挖掘、盗墓)。唐宪宗时,刑部侍郎韩愈上《佛骨表》谏其非,使宪宗大怒,而贬为潮州刺史。

  文革时,红卫兵集众要挖掘地下宝物时,有好几万条青蛇窜出保护,很多护法都劝阻不要再挖,红卫兵只好盖上。可是不久,红卫兵又再度进行挖掘工作,大约就差再挖一锄,法门寺住持和尚用焚身死谏来阻止,红卫兵只好再封口。

  一九八六年,一群考古学家,在进行挖掘工作时,特请法师诵经念佛,挖地深度约有几十尺,地窖一打开,到处芳香扑鼻,在地面上的法师佛号声句句分明,法师们全身通红、放光,感动在场的每一个人,大家简直不敢相信。地窖下有二千一百七十多件的宝物,现皆陈列于法门寺博物馆。几年来的展出,令北京的中山博物馆黯然失色。

  我第一次往大陆时,法门寺免费招待参观舍利,亲睹佛骨,令我益发度众广大愿心。

  感冒甚久,尚未痊愈,徒弟说:“师父,您再看一次医生,吃两天药就好了。”

  “我故意不让它好。”

  徒弟不解的望着我,接不上我的话。

  我笑答:“比丘要带三分病才有道心;二是要当你们的榜样,生病也要做事,要懂得‘为法忘躯’;三是考验自己,磨练自己。”

  但愿徒众们能了解我的愿心。

  人间修行苦

  徒弟一见到我双膝落地,泪水不止,她诉说挚友猝然而逝,死者一生助人不求回报,却被朋友陷害无数,连毕生血汗买下的房子都因替朋友担保而被法院查封;他的能力强,遭长官猜忌而不得翻身,连太太与好友过从甚密,他都责怪自己公务太忙,无暇陪伴而原谅太太,极力挽回婚姻……这样一个正值壮年的人,无病无痛,好端端的走,这世间何公道之有?

  我极力安抚她不平的悲痛,我赞颂她挚友的欢喜受报。他来人间修行,人间修行本就比出家修行苦,在世界上,什么人都可能辜负我们,唯有因果是不会辜负我们的。学佛要学心里的富贵,世间的好坏不要太认真,有时不好也好,人间修行本就要在社会上扮演吃亏的形象,慈悲、道德、忍辱、牺牲,都要欢喜承受;现实的世界本是五欲六尘的世界,人我纷争的世界,重重灾难的世界,更是身心无常的世界。我更赞颂她的挚友懂得从小我的人间到大我的人间,一个人要得到快乐,必须扩大小我,融自己于大我,从大我中懂得快乐。如同一枝蜡烛光,把它分传给很多枝,每一枝都亮了,并不影响第一枝的光明,反而更增加空间的亮度。

  有首偈语:“佛法在世间,不离世间觉,离世求菩提,犹如觅兔角。”佛道在哪里?佛道在世间,佛道在大众身上。经云:“诸法因缘生。”一个人要想获得快乐,必须化私为公,化我为众。

  人更要从接受的人间到报恩的人间,从前的人“滴水之恩,涌泉以报”,韩信接受漂母一饭,后以千金相报。可是,现代人,你对他施以九十九分的恩惠,只有一分不如意,他就会永远记恨你。人与人若能怀感恩之心,则仇恨、嫉妒便会消失于无形,是非烦恼亦匿迹于无影。

  我面告徒弟:“佛门中人,生死乃一如也,既然有生,怎能无死?挚友是有了成就而去,倒是你,你要继续人间修行,多保重,保住好身体才能精进事业。我六十多,每天为弘法事业忙碌不堪,深怕来不及做,不做会后悔,你更要为文教事业努力。”

  事业要有成是很辛苦,伯爵山庄的庄主张姚宏影女士,先生去世多年,一片江山由她独自打下,她七十一岁了,曾经对我说:“师父,我这一生都是在求人家,说好话的情况下,事业才成功的。”

  所有领导者的心境皆如此啊!要做一个有成就的人,谈何容易!

  黎玉玺写信告诉我要辞去记者职,做一年闭关专修,我常想在家徒众对佛法的精进,真令人佩服,我曾对徒弟说福报好的人入寺出家,出家人的心愿较易达成,要个育幼院,十方信众的力量就自然汇集,要成就任何事业,助力自然就来,在家众有时因缘不够,所以要更艰苦精修。

  才回到山上,一弟子对我说:“师父,我们都知道您在外弘法,像空中飞人,对时光长短、空间远近早已忘记,也不会介意,非常辛苦,但可别忘了在本山您的徒弟也很需要您,请您留点时间给我们。”

  我很受这些话感动,但我也训之:“若以色见我,以音声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见如来。”若我的徒众认为每天在我身边跟前跟后的,才算亲近我,那我可要失望了!

  想着“人能弘道,非道弘人”,能让更多的人享受法喜,也就忙得不知道什么叫累。

  连续一星期在空军官校、兰屿、海军陆战队、成功岭、宪兵学校、金门及数个军团弘法,勉励他们多亲近善知识,追求内在的体验,才有力量!

  我直觉军中更需要佛法,因军中生活是硬的,佛的生活是柔的;军人是勇敢的,佛是慈悲的,如能勇敢加上慈悲就更好了。军人重外在,佛讲求内在。军人要物质的生活,也要精神的生活,有心外的生活,也要有心内的生活,有前进的人生,也要有后退的人生,有开放的人生,也要有关闭的人生,有接受的人生,更要有感恩的人生。

  听说军中素食风气很盛,我告之素食可以培养耐性,老虎、狮子虽是肉食,但凶猛而后继乏力;牛马虽吃草,但个性柔和且有耐力!

  在一座谈会上,有人问道:对外界有人批评我是政治和尚的看法。以前对这问题,总觉我一切言行作为根本与政治无瓜葛,“非心非佛”,而不承认。不过,现在觉得“即心即佛”,政治和尚没有什么不好,“政”是大众之事,没有资格参政的是那些被褫夺公权的人,佛教负有改善社会、净化人心之责,地藏菩萨肯到地狱去救度众生,我们为什么不能到群众中去广度众生!非心也好,即心也好,我仍是我!

  人处在现代的社会,要给人利“用”,才是有用之人,不计得失,把自己融在大众里,平等相处,才是做人处事之道。

  有信众问我的人生观,我笑答:“以无为有,以退为进,以空为乐,以众为我。”

  徒众亦问道:“如何亲近师长?”

  我答:“见解一致、思想统一、精神相依、甘苦与共、生死不易、荣辱不离、两心相通、人我一如。”凡此皆人间修行也!

  竹焚不毁节人 不变随缘(1)

  竹焚不毁节人 不变随缘(2)

  人生若不想留白,在于自己的思想,快乐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在于是否有意义!

  唐伯虎有一首诗――

  人生七十古来稀,前除幼来后除老,

  中间光景不多时,又有炎霜与烦恼。

  过了中秋月不明,过了清明花不好,

  花前月下且高歌,急需满把金樽倒,

  世上钱多赚不尽,朝里官多做不了,

  官大钱多心转忧,落得自家头白早,

  春夏秋冬捻指间,钟送黄昏鸡报晓,

  请君细点眼前人,一年一度埋荒草,

  草里高低多少坟,一年一半无人扫。

  人,如何解?寒山大师有一首诗选:

  昨夜得一梦,梦中一团空,

  朝来拟说梦,举头又见空,

  为当空是梦,为复梦是空,

  相计浮生里,还同一梦中。

  这真是浮生若梦,有什么好在意的?

  “大”与“小”之间

  《维摩经》上有句“我有法乐,不乐世俗之乐”,是我与弟子们的道念;前两天才剃度出家的男众弟子赖国栋,就读台中商专,是个谦恭有礼、生性乐观、肯于助人的好青年,我勉其好好用功,尤其是身着僧装,更应有使命感,在校的表现要比以往更合群、更主动、更慈心。他虚心的说:“师父,您放心,我一定做到。”

  我叮咛着:“只要你安心,我就放心。”

  在家庭普照中,我对信众开示:“发财,该发什么财?有形的金钱、股票、投资……皆靠不住,要发信仰的财富,发忏悔的财富,发勤劳的财富,发知足的财富。有理想、有抱负的人生,处事着重于该为不该为,不在乎别人的批评,要有接受别人批评的雅量,才有资格与人共事,一个人心量有多大,事业就有多大,心能容多少,成就就有多少!处处提醒自己,要不断自我学习,凡事要重新调整思想,重新估定价值。过去只知自己,现在则要为大众而轻自己,以前重出世,现在要重入世!”

  退役不久的宗住问我:“师公,您那么‘强’,我们要如何才能跟得上?”

  我忙告诉他:“在佛门,我的梵呗、法器并不好,也不会英、日文,徒弟中语言、梵呗,能力比我好的人很多,唯一我认为比别人强的地方在性格与心量。

  性格:我好广结善缘,欢喜与人为善,不灰心,不退缩,不会将徒弟认为是我私有的。

  心量:我能包容能力比我强的,能包容意见和我不同的人,我不计较别人的过失。出家五十年,没有自己的时间,更谈不上享乐,总是不分昼夜本着良心,不怕挫折的为弘法度众事业着想。”

  我为信众们开示:“习惯能控制命运,迷信能控制命运,情念能控制命运,权力能控制命运,业力能控制命运。

  坏习惯如同麻醉药,腐蚀我们的性灵,蚕食我们的生命,毁灭我们的幸福。迷信使人生蒙上一层阴影,无法见到自性的光明。要免除感情的束缚,必须持有智慧的利剑,烦恼、痴爱才得以断。《出曜经》言:‘伐树不伐根,虽伐犹复生;伐爱不尽本,数数苦复生。’权力欲更易腐朽我们纯真的本性,在饱尝权力的滋味后,是无法品茗人生本味的。口中所说,心里所想,身体所做,此三业虽能控制我们的命运,但控制业力的却在自己。既有这么多控制命运的力量,当然也有改变命运的方法,观念、信仰、结缘、持戒都是良方。”

  我一生在六波罗蜜布施、持戒、忍辱、精进、禅定、般若上修持,我告诉信众,有智慧的宗教是具有涵养慈悲的道德。

  信众问:“如何祛除心上的贪、嗔、痴三大病?”

  我回答:“佛经里有两句话――勤修戒定慧,息灭贪嗔痴。有次我在日本的日光公园,看到雕梁上雕有三只猴子,一只掩着眼睛,一只捺着耳朵,一只捂着嘴;这三只猴子不正暗示我们不当看的不看,不当听的不听,不当说的不说,就可祛除我们内心被贪嗔痴所覆盖的烦恼吗?”

  母亲终于偿了宿愿――到台湾来看看佛光山,看看我的徒众。当她看到满山满谷的香客到寺里拜佛,她说:“佛祖哪要我们上香,只是要我们真诚向善的一片心。”她觉得台湾的人充满了道德、善心;感慨的谈到文化大革命时,家乡的寺庙被破坏,最伤情的是家中的一尊观世音菩萨被丢在河里,为了保存我的照片,只好在墙上挖个洞……这些年跟我联络上,她也因而受到重视,但她对县长、乡长这类人她不一定要招呼他们,对那些乞丐则主动去跟他们讲话,也常济助他们物资。

  我故意逗她说:“要是我,县长、乡长才要去招呼呢!”

  母亲白了我一眼:“热的火炉不必用扇子扇。”

  其实母亲对佛法的领悟力很强,她对徒儿说:“菩萨不在天上,天上清闲无事可为,菩萨都在人间,热闹的人间若布满活菩萨,众生就可出离苦海。”

  很多媒体想采访母亲,我征询她老人家的意见,她连连摇头:“不要,人愈小愈好,像你这么‘大’,这么‘大’不苦吗?”她怜惜的望着我。

  我忙说:“您才大,没有您哪有我?”她笑得好开心!

  母亲的三餐非常简单,早晨一点茶,偶尔面,中餐一碗豆子粥,晚餐一碗粥,配小酱瓜、豆腐乳。几十年习惯都如此,即使加一、两样菜在桌上,她也很少去碰。我常想,母亲有如此健康的身体和思想,跟她的“简单”很有关系。

  她虽高龄,仍满心童稚,在万佛城抽了两张法语――

  从征万里走风沙南北东西总是家

  落得胸中空索索凝然心是白莲花

  无边风有眼中眼不尽乾坤灯外灯

  柳暗花明千万户敲门处处有人应

  她笑着说:“好准哦!我现在就是这样,到处都有家,到处都有人。记住啊!下半年我还要来逛逛。”

  母亲很能了解我的心,在信徒大会上,我说希望成立世界性的国际佛光会,实践人生佛学的理想,她在与大众见面时说道:“天堂就在人间,人人心中有个灵山塔,好向灵山塔下修,我要大师好好接引大家,他是大家的,不是我的……”母亲替我的人生下了注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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