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觉经中的我人众生寿命四相
一位佛友在学习《圆觉经》的过程中,对于“净诸业障章”中所说我相、人相、众生相及寿命相四相的文字,觉得难以明白其中义理。知我初入佛门正是由读此经而生信,特与我作过一番探讨交流。对于我的答复,他也基本上感到满意。但我还是觉得心中不安,深恐谬解经义,遗误于人,便找来圭峰大师的《圆觉经略疏》,悉心阅读,作进一步地研究,启悟甚多。今结合自己的体会,谈谈自己的粗浅理解。
我、人、众生、寿命四相,若按《金刚经》等,则称为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此四相,“统唯我相,但由展转约义,故有四名。”(统统都是我相,展转相生,而表现为四种不同的我相。)在《金刚经》中,只是提出了四相的名目,至于究竟何为四相,古今注解甚多,而很少见有以《圆觉经》来解释的。甚至当代有一些知名学者,在解《圆觉经》所说四相的时候,竟脱离经文,任意发挥,直不知所云,令人深感惋惜。
圭峰大师指出:四种我相实际上各各又有二相,“一迷识境,二迷智境。初(迷识境之四相)者:谓取自体,为我(相);计我展转趣于余趣,为人(相);计我盛衰苦乐种种变异相续,为众生(相);计我一报命根不断而住,为寿者(相)。迷智境者,即此经说。”故知一般为人所理解的四相,只是“迷于识境”而表现出来的四相。并不知尚有“迷于智境”而表现出来的四相。如大师言,此经所说四相,乃是迷于智境的四相,而非迷于识境的四相。若不能分清此二种四相的异同,必于此经所说四相扞格丛生。
迷于识境的四相,通俗的解释如下:“(一)我相,谓众生于五蕴法中,妄计我、我所为实有。(二)人相,谓众生于五蕴法中,妄计我生于人道为人,而异于其余诸道。(三)众生相,谓众生于五蕴法中,妄计我依色、受、想、行、识五蕴和合而生。(四)寿者相,谓众生于五蕴法中,妄计我受一期生死之寿命,长短不一,因人而异。”(见《佛光大辞典》“四相”条。)圭峰大师的解释与此基本相同。
经中净诸业障菩萨问世尊:“若此觉心本性清净,因何染污,使诸众生迷闷不入?唯愿如来广为我等开悟法性,令此大众及末世众生作将来眼。”世尊回答说:“一切众生从无始来,妄想执有我、人、众生及与寿命,认四颠倒为实我体,由此便生憎爱二境,于虚妄体重执虚妄。二妄相依,生妄业道;有妄业故,妄见流转;厌流转者,妄见涅槃。由此不能入清净觉,非觉违拒诸能入者。有诸能入,非觉入故。是故动念及与息念,皆归迷闷。何以故?由有无始本起无明为己主宰,一切众生生无慧目,身心等性,皆是无明。譬如有人不自断命。是故当知:有爱我者,我与随顺;非随顺者,便生憎怨。为憎爱心,养无明故。相续求道,皆不成就。”从开头这段经文可知,执着于四种我相,正是清净觉性遭受染污的根本原因。因为妄计四种我相,由爱我故,于顺逆境,起憎爱心;由憎爱心,造业受果,故有六道流转轮回;修行之人若不知四种我相是生死之本,厌生死而求涅槃,则依旧落在我相的圈套中。所以唯有去除此四种我相,我们这些末世的众生才能得到修行佛法的真眼目,我们的修行才会真正有所成就。故大师判此一章为“除我入觉”章。此段经文中有几处文字也不易理解,因本文重在解释何为四相,故从略。
以下分别解释四相。圭峰大师说此迷于智境的四相,其行相与通常所说四相迥然不同。通常所说四相,即迷执识境之四相,证得初果的圣人就已断除此四。此中所说迷于智境的四相,是为大乘菩萨修证的境界,不是二乘罗汉之所知晓。四段文中,第一“约事验我”,第二“悟我成人”,第三“了迹迹生”,第四“潜续如命”。
第一“约事验我”之我相,从一切事境中,证知我相无处不在。“云何我相?谓诸众生心所证者。”什么是我,我在何处?这是很难自见的。但是从一切的事境中,可以马上得知自他迥然有别,这完全是一种不假思索的行为。这种不必思索即知有我的心理活动,即是我相。可能有人会说,有时候我们在修禅定时忽觉得我不存在了,是不是就是破除了我相呢?没有,那仍然是我相。“设令修道舍妄证真,但觉有心,总名我相。”总而言之,只要有心识存在,觉得有个什么,你称它空也好,无也好,佛性也好,真如也好,真人也好,法身也好,只要有此执认,统统都是我相。
“譬如有人百骸调适,忽忘我身。四支弦缓,摄养乖方,微加针艾,则知有我,是故证取方现我体。”人在四大调和之时,自然忘身,修禅而忘身实由于此。如果肢体不调、手足失度,或者调养不当而加以针炙,这个“我”又回来了。修行之人,因为过着燕居静室、归隐深山的生活,不经营什么事业,也没有什么引生憎爱的违顺境界,习闲成性,往往能够暂时相忘于江湖,不觉自他差别之相,便自以为证得无我。实则不然。心既未能真正达到一切平等,故顺境逆境现前相逼之时,憎爱之心油然而生。这个时候就知道我相宛然尚在。
“其心乃至证于如来,毕竟了知清净涅槃,皆是我相。”以上是为我之粗相。此明细相。其中有二重能所,心是能证,如来是所证,此为第一重能所;如来为能证,清净涅槃为所证,此为第二重能所。修道之人,即使是证得了爱猫扑.爱生活佛果,甚至是说哪怕你是成就了的佛陀,证到了清净的涅槃,只要还有能与所的存在,仍然是我相。当然,成佛、证得涅槃,是一回事,随顺众生的迷情强说为二;而且,既然成佛证得了涅槃,心境交融、能所俱泯,何来此二重能所?当知这也是随顺迷情而作的假设,目的只在使修行者从有无能所上来认清是否真正消灭了我相。
第二段“悟我成人”,悟知我相为非却又落入人相。“云何人相?谓诸众生心悟证者。”我相是“心所证者”,人相是“心悟证者”,“觉前(我相)为非,不复认此(我)而作证心”,是为“悟证”。如经所言:“悟有我者,不复认我。所悟非我,悟亦如是。” 悟到心中有个我相,不再执着于这个我相,这是对的;但是还得知道,如果你执着这个悟,那么“非我”是所悟,“悟心”是能悟,能所宛然,与前我相之失仍旧一个样。
所以说,“悟已超过一切证者,悉为人相。”即使你于一切能证、所证,都能知其为非,不生执着而获得妙悟的超越,仍然是落在人相之中。此为人相之粗。
“其心乃至圆悟涅槃俱是我者,心存少悟,备殚证理,皆名人相。”进一步明其细相,此中“圆悟之心”是能悟,“涅槃境界亦是我相”为所悟。此悟心,是于平等寂灭理上起执,与于诸差别境事上所起计执不同,故此妙悟,可谓已穷尽一切事理。只因悟迹未除,能所宛在,所以仍名人相。
第三“了迹迹生”,去除前“所证”、“悟证”之迹,而落入“证、悟所不及”之众生相。“云何众生相?谓诸众生心自证悟所不及者。”这个“心自证悟所不及者”,很不好理解。我与佛友在交流时,曾把它理解为“抽象概念”。如说“我是我,我不是你,此为我相;我们是人,不是别的生命,此为人相;我们都是生命,不是没有生命,这是众生相。”这里的我、人、众生等,是从诸法之中抽象出来的概念,并无具体的实指。我当时以为这就是“所不及者”之意,其实这种理解是极其错误的。故特别提出来向佛友作深深的忏悔。如大师言:“觉前能悟,悟是所觉;悟既成所,觉又名能;展转无穷,皆成能所。能所及处,皆是相待。了此无定,故离前非计所不及,谓免诸过,不觉此计又是众生。众生者,不定执一之谓也。”考察前之人相,悟心若存,能所宛在,故觉其为非。继而推知此觉非之心若存,则能所依然,这样穷推下去,能所的对立终无穷尽。于是以为离于悟心,在那证悟之心所不能到达的地方方为究竟之处,认为这样可以避免我人二相之过失,却不知又落于众生相中。这里所谓的众生,并非是指“众因缘和合而生”,而是“心中不可有任何执着”之意。执着于不执着即是众生相。
为什么把“执着于不执着”称之为“众生相”呢?经云:“譬如有人作如是言:我是众生,则知彼人说众生者,非我非彼。云何非我?我是众生,则非是我;云何非彼?我是众生,非彼我故。”这几句文字说明第三相名为“众生相”的原因。如有一个人称自己为众生,由知可知他所说的众生,不是特指自己,更不是指的别人。当他说“我是众生”这句话时,如果“众生”与“我”的内含外延是完全一样的,这句话就成了多余的废话;实际这句话的意思,是为表明“我”是“众生”之中的一员,所以这个众生,不仅仅是指我;同样,这个“众生”也不仅仅是指我之外的其他众生,因为我也是众生中的一个,所以说“众生者,非我非彼”。如“非我非彼,即是众生”,非我相、非人相,空此二相,故名之曰众生相。故经言:“但诸众生了证、了悟,皆为我、人。而我、人相所不及者,存有所了,名众生相。”“证”即我相,“悟”即人相。“了”知若存有“证”、“悟”之心,皆为错误。故空去我相,则证所不到;空去人相,则悟所不达。二相皆空而心无执着,这是对的;但于此“心无执着”而存有执着,就落入了“众生相”。
第四“潜续如命”的寿者相。已知心无执着亦是执着,所以于此不执着也不执着,认为依此修行,心念不起,可免前三种过失,奉此为修行要诀。由其堕在无执业智,禅门所谓“堕在无事甲里”,虽不有意去起心动念,而细微的心念,仍旧是生灭相续,未能停止,如同平静水面之下的潜流。此刹那生灭之相,如同命根一样相续不断,所以称它为寿命相。
“云何寿命相?谓诸众生心照清净,觉所了者。”以自心照于自心,而不向外驰求,则心地清净,所以说心照清净;由其心净,故能觉了前我相、人相、众生相三相之过失。此觉了前三相之觉心,能除彼前三相,却不能自除此清净觉心,是故心相潜续而不断,由此落于寿命相中。
是什么原因使得此清净之内照,只能除前之三相而不能自除呢?这就好比镜子之能照物而不能自照,眼睛之能观物而不能自观一样,“一切业智所不自见,如同命根。”一切的智觉,无论它是染污的外驰,还是清净的内照,皆只能了知他物而不能自见,此乃必然之理。若以此清净内照之“一切业智”为修行无漏业的究竟功夫,必不能自除其觉照之相,此之觉照,必定是如同命根一般刹那生灭相续,而不能自断。
是故经云:“若心照见一切觉者,皆为尘垢。觉、所觉者,不离尘故。如汤销冰,无别有冰知冰销者,存我、觉我,亦复如是。”内照之清净心为能觉,所照觉之一切心相为所觉,能所宛然,对立如故,故知此内照之清净心,仍是使心性遭受染污的尘垢。以喻明之:比如用沸腾的热水去融化冰块,若冰皆融为水,就不会再有能知冰融为水之冰的存在。由此反观,“此业智既照前三相皆尽,则是我病未尽。如冰若言我尽,即此言尽之冰,便是不尽。”其中水喻真性,冰喻四相,沸水比喻智慧。以智慧之沸汤销融四相之坚冰,则坚冰与沸水俱灭而湿性独存。此喻心迷成我,今以智慧之悟心以消之,则我相与悟心俱尽,而真性之照体朗然独立。是故当知“无别有我,知我尽者”,若智觉之内照仍存,则识情之坚冰未化。
此四种我相任有一种,其它三种亦必同时存在。总而言之,在智境之理体上若迷,必表现为经中所举四种我相,“虽经多劫勤苦修道,但名有为,终不能成一切圣果。”修行佛法,首先应去除贪嗔痴等,同时也要破除我见,并于一切佛法乃至于涅槃,皆不应存法爱之心,才能到达真正的“觉城悟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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