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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教中国化的历程

       

发布时间:2009年04月12日
来源:不详   作者:不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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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教中国化的历程
  佛教起源于古印度,公元前后传入中国内地。在漫长的历史岁月中,佛教渗透到中国封建社会意识形态的各个方面,对中国人的宗教信仰、思维方式和民俗风情等,产生了深刻影响。佛教为适应中国社会的实际情况,不断吸收儒、道思想以丰富和充实自身,而发展成为中国的民族宗教之一,成为中国传统文化的有机组成部分。
  汉代三国佛教的初传
  大约公元前2世纪后期,印度佛教传入中国新疆一带。西汉哀帝元寿元年(公元前2年),大月氏国使者伊存向博士弟子景庐口授《浮屠经》,由此拉开了佛教在中国内地流传的序幕。
  东汉、三国时期,佛教经历了从立足宫廷到走向下层民众的传播过程。当时人们把佛教视为社会上流行的各种神仙方术的一种。楚王刘英晚年“更喜黄老,学为浮屠,斋戒祭祠”(1)。他的这种作法得到汉明帝的赞许和肯定。汉桓帝时,在宫中对“黄老”和“浮屠”并行祭祀。(2)据《三国志·吴志·刘繇传》记载,信仰佛教的笮融建造佛寺,塑造佛像,举办浴佛法会,招徕众多民户,促进了佛教在下层民众中的传播。
  东汉末年和三国时期,印度和西域来华译经的僧人不断增加,佛教在移居内地的西域商人中流传,并且吸引了中国一些上层社会人士和汉族知识分子。当时重要的佛典翻译家有安世高、支娄迦谶、康僧会等人。安世高比较系统地译介了说一切有部的典籍,重点是“禅教”之学。他所传译的“安般守意”禅法,与当时神仙方术家的呼吸吐纳等养生之术有相似处,很容易为人们接受。支娄迦谶传译大乘佛教的经典,重点是“般若”之学,以后在两晋士人和佛教界产生了强烈影响。
  当时译经以外来僧人为主,有一些汉族信仰者辅助。主译者和助译者往往用具有中国民族文化特点的词汇翻译佛教经中的某些概念,其中尤多用道家的名词。例如,有的经把“涅槃”译为“无为”,把“禅定”译为“守一”,把“地狱”译为“太山”,等等。(3)同时,译经者也用儒家的思想去理解佛经。三国吴康僧会译的《六度集经》中有明显添加的内容,如“君仁臣忠,父义子孝,夫信妇贞”等,纯为儒家的伦理观念。
  佛教在初传时期,不仅依附于当时占统治地位的中土宗教观念和思想体系,而且以其特有的内容作为中国文化的补充而流传。中国本有善恶报应观念,但没有像佛教那样系统的宗教体系。佛教的因果报应和生死轮回学说,在汉末三国就成为最有影响的教义之一,“故王公大人,观死生报应之际,莫不瞿然自失”(4)。
  两晋南北朝佛教的社会普及与多元化发展
  格义与六家七宗
  两晋是社会动荡和民族大冲突、大融合的时期。两晋时佛教不仅向社会各阶层普及,并且在中国思想领域扎下了根。
  为了缓和阶级矛盾和民族冲突,北方少数民族统治者和偏安江南的东晋王朝大都扶植佛教。出身羯胡的后赵统治者石虎曾指出:“佛是戎神,正所应奉。”(5)他在中国历史上第一次明令汉人可以出家。石虎长期奉“神僧”佛图澄为“大和尚”,让他参与军政机要,并支持他的传教活动。佛图澄的弟子们以后分居南北各地,有力地推动了佛教的传播。
  两晋时期译经的数量和质量都超过了汉末、三国。译经开始由国家主办,有较为完备的译场组织。对中国佛教有较大影响的经律论大多在这个时期译介过来。西晋竺法护和东晋鸠摩罗什是最重要的两位佛经翻译家。鸠摩罗什的译籍达到了新的水平,影响大,流传广。
  东晋时期,推动佛教中国化进程的两位里程碑式人物是道安和慧远。道安(312—385年)是佛图澄的弟子,后赵灭亡后辗转到达襄阳(今湖北襄樊市)。为了迎合东晋朝野崇尚玄学的的风气,他着重弘扬般若学,“讲《放光经》,岁常再遍”(6)。他全面系统整理佛教典籍,撰写了中国第一部经录——《综理众经目录》,奠定了中国佛教典籍目录学的基础。他参照当时已有的戒律撰写了《僧尼规范》,对僧尼生活、修行及僧团制度等作出规定,“天下寺舍,遂则而从之”(7)。他主张僧尼以“释”为姓,成为永式,强化了中国佛教的宗教统一意识。
  慧远(334——416年)是道安的弟子,长期以庐山为传法基地。他针对东晋朝野有关沙门是否应礼敬王者的争论,著《沙门不敬王者论》。他指出,沙门教化众生,所为已“协契皇极”,不必感恩礼敬王侯,而可“抗礼万乘”。(8)在很长时间内,此论所述是佛教处理与封建王权、纲常名教之间关系的基本原则。他大力宣扬阿弥陀佛净土信仰,对以后中国净土宗的形成有重要影响。
  当时僧人在研究和宣讲佛经时,出现了所谓“格义”的形式。竺法雅、康僧朗在向弟子们讲经时,“以经中事数,拟配外书,为生解之例,谓之格义”(9)。“经中事数”指佛经中论述的佛教专有概念或命题,“拟配外书”指援引儒、道等家典籍中的概念去类比、解释佛教义理,以达到理解佛教译籍的目的。“格义”实际上虽为沟通中土思想与印度佛教架起一座桥梁,但并不是准确理解印度佛教思想的可靠手段。
  玄学取代经学成为中国占统治地位的思想,是汉魏之际意识形态领域的巨大变革。玄学重《老子》、《庄子》、《周易》,侧重探讨现象世界所依据的本体,是一种哲学思辨性很强的本体论。玄学之风的盛行,对佛教界产生了深刻影响。像《世说新语》中记载的名僧,如支道林、支愍度、竺法深、竺法汰、竺道壹、康僧渊、康法畅、于法开、帛尸梨密多罗等,在生活态度、学问修养、言谈举止、风度情趣等方面,与玄学清谈名士十分贴近,表现出当时僧侣的特殊时代风貌。在玄学的刺激下,般若学成为佛学中的显学,出现了所谓“六家七宗”。这些学说的观点,是学问僧为了迎合社会时尚,借助玄学本论的思辨模式和概念,论证般若学诸法性空的本体论。六家七宗中影响大的是本无、即色、心无三家。
  本无宗认为世界万有,本体为空,即“一切诸法,本性空寂”(10)。所谓“空”、“性空”或“本无”,实际上与《般若经》中的“法身”、“真如”等是同义语。它论证现实世界和世俗生活的虚幻不实,是要引导人们追求佛教宣扬的涅槃彼岸世界。此说在哲学上与何晏、王弼的“贵无论”有相通之处。即色宗认为世界万有皆由因缘和合而生,故无自性,是“空”。这本来是符合般若学思想的,但是支道林又讲“色即为空,色复异空”(11),把色与空又割裂开来。在就现象直探本体方面,此说与郭象的“自生独化论”有相似之处。心无宗主张心不执著世界万有,但又不否认一切事物和现象的存在,即“但于物上不起执心,故言其空。然物是有,不曾无也”(12)。在把般若性空理论作为指导修心养性的原则方面,此说与西晋裴頠的“崇有论”有相通之处。以后僧肇对各家观点进行批判总结,所著《肇论》在中国哲学史和佛学史上都具有重要意义和深远影响。
  南北朝的佛教学派
  南北朝时期社会相对稳定。经过民族大融合,佛教在帝王的自觉扶植下,通过与儒家和道家的深层冲突和融合,进入了多方开拓,多元发展的时期。特别是诸多佛教学派的涌现,标志着中国佛教基本迈入成熟阶段。
  南朝帝王都支持佛教。特别是梁武帝,其崇佛信佛的各种活动在中国历代帝王中是最突出的。据说他于中大通五年(533年)在同泰寺讲《摩诃般若经》,与会高僧千人,僧俗听众达319.642人,(13)有力促进了本来就兴盛的南朝义学。北方佛教虽经历了北魏太武帝和北周武帝两次灭佛事件,但为期短暂,而大多数北朝帝王是积极支持佛教的。北方佛教寺院和僧尼人数增加到空前的规模。北方佛教重视兴办福业和建寺造像的特点很显著。北魏文成帝和孝文帝花费大量人力物力在云冈和龙门开凿石窟,雕刻佛像,并且资助造寺和译经事业。北方朝廷对佛教的控制比较严格,建立了比较完备的僧尼管理机构。在这种情况下,北方佛教僧侣自觉臣服帝王的意识也比较强烈。北周道安声称“君为教主”(14)。
  南北朝时期佛经翻译方面的主要成就,是印度唯识学派的著作大量译出。随着佛教译籍的增多,佛教研究也在更广阔的领域展开。中国学问僧编撰的著作空前增加。更为重要的是,佛教学派在南北各地形成,如毗昙、成实、三论、涅槃、地论、摄论、楞伽、法华等学派。各学派的僧人多以研习一部经或论为主,兼弘其他若干部经论,其师承、组织很松散。
  佛教学派所研究的典籍兼涉大小乘佛教。阿毗昙学派以研究一切有部著作为主,尤重《阿毗昙心论》、《杂阿毗昙心论》等。这些书着重诠释名相概念,被视为佛教的入门书和大乘佛教的补充,对于传播佛教基本教理有重要价值。成实和三论学派则基本上是东晋般若学的沿续。
  南北朝佛学的重大变革,是大乘佛教心性论的兴起,佛学重心从本体论过渡到心性论。涉及此类问题的主要学派是涅槃、地论以及摄论等学派。涅槃学派的心性论可以竺道生为代表。他根据法显译《大般泥洹经》中“一切众生,皆有佛性”等话语,大胆提出“一阐提人”(善根断尽者)也有佛性,皆能成佛。此说后来得到昙无谶译出的《大涅槃经》的印证。地论相州南派的心净说与儒家性善论有相似处。地论相州北派的阿梨耶识“依持”说与性恶论相近。摄论派的识含“染净”二分理论与性具善恶论有相通处。此外,《大乘起信论》所述“一心二门”说也直接与此有关。佛教论证心性问题,主旨在于探讨人是否先天具有成佛的内在根据,这是与儒学心性论不能相混的。
  南北朝佛教学派通过研究多种佛典,提出了一些与中国本土思想分别有契合点的学说,由此加深了与中国固有文化的融合,为隋唐佛教宗派的建立提供了资料、理论和组织准备。
  隋唐时代民族佛教宗派的形成
  隋唐是中国封建社会的全盛时期,此时佛教也出现了飞跃的发展,具备了与“儒教”、道教鼎足而立的资格。隋唐佛教发展的重要标志是宗派的形成,由此奠定了中国民族佛教的基本格局。
  隋文帝自幼长在佛寺,自然就对佛教有特殊的感情。他认为“我兴由佛法”(15),所以一生热心兴办佛教事业。在隋朝两代帝王支持下,隋代佛寺有3985所,僧尼236,200人,(16)并形成了天台宗、三论宗和三阶教等宗派。
  唐代大多数帝王自觉扶植佛教。唐太宗虽讲“至于佛教,非意所遵”(17),表明他个人并不信仰佛教,但他非常重视利用佛教维护自己的统治,特别积极支持玄奘的译经事业。武则天利用佛教为自己改唐建周造舆论,诏令“释教宜在道法之上,瑙服处黄冠之前”(18),抬高了佛教在三教中的地位。到唐玄宗时,佛教相继形成了法相、律宗、净土、华严、禅宗和密宗等宗派。
  唐代社会各阶层举办诸种法会有流行之势,有些佛教礼仪是印度佛教或西域佛教所没有的。随着佛教在民间的传播,中唐以后出现专为俗人讲经的活动——“俗讲”。另外,还有民间的传教资料——“变文”不断增加。这是佛教深入社会的表现。
  唐中期以后,由于佛教急剧发展,激化了它与世俗地主阶级和封建国家的矛盾。唐武宗的“会昌灭佛”措施,沉重打击了佛教。唐宣宗继位后,又开始扶植佛教。唐末社会动荡,不利于佛教宗派的整体复兴,由此出现佛教各宗派不平衡发展的局面。
  佛教各宗派大多具有比较稳定的传法地、相对独立的学说、公认的师徒传承,并在社会上拥有一定的信徒。大多数宗派深刻影响了友邻日本、朝鲜和越南等国,使中国成为佛教对外传播的中心。8世纪以后,佛教也开始在中国西藏地区流行,并发展为藏传佛教。
  天台宗的实际创立者是智yi(539-598年)。本宗突出宣扬“止观”,把它作为解脱的根本途径,并且用以概括全部佛法,其观点超出了印度佛典的范畴。它的理论基础是“实相”论,主张通过“止观”修行体认和契合“实相”(不依赖人的认识而存在的世界真实体相)。本宗提出了“一心三观”、“圆融三谛”、“一念三千”、“性具善恶”等止观修行和心性理论。
  三阶教的创立者是信行(540-594年)。他宣扬“末法”(佛法将灭)时期已到,应普敬普信一切佛法,尤应普敬自己和众生本具之“如来藏”。三阶教主张行乞苦行,以“无尽藏”(为发展佛教而积累储备的财物)的财物施舍,并反对净土信仰。自信行死后,三阶教屡遭朝廷政治打击,被视为异端,至宋初湮没无闻。
  三论宗由吉藏(549-623年)创立,继承了南北朝三论学的传统。本宗以“八不中道”和“真俗二谛”为理论核心,强调用否定方法说明本体的不可知和不可思议,但最后又把真与俗归于无碍。本派继承印度大乘空宗的思辨模式,影响很大。
  法相宗的创立者是玄奘及其弟子窥基,重点宣扬印度瑜伽行派的理论。本宗细致分析精神活动的过程、特征和趋向,以“实无外境,唯有内识”(19)为理论原则。本宗把“识”分为三类八种,以第八识为精神主宰,也是承担业报轮回的本体。它主张人们通过修行,熏习第八识所含藏的无漏善种子,断舍有漏恶种子,从而达到解脱。本宗认为有一种众生,由其本性(第八识中的种子)决定,永远处于生死轮回中,不能解脱成佛。这种观点与中国佛学的主流和儒家正统伦理观念有违。
  法藏(643-712年)创立的华严宗继承了地论学派,并接受了法顺、智正、智俨等人的思想。华严宗以法界缘起为理论核心,并以独创的“四法界”、“十玄门”、“六相圆融”等学说论证整体与部分、一般与个别的圆融无碍关系。本宗创造使用了许多成对的概念,大大丰富了整个佛学的内容。宗密说:“统唯一真法界,谓总该万有,即是一心。”(20)这种理论认为“一真法界”变现世界万物,理事无碍,事事无碍,一切事物和现象都可以相互容摄,相互包容,佛教各种法门之间的关系也是如此。这种理论有利于吸引来自社会各阶层的信徒。华严思想对宋代理学有深刻影响。
  善无畏、金刚智和不空来华,译出《大日经》、《金刚顶经》,始形成密宗。本宗认为众生与佛体性相应,如修“三密”(即手结印契,口诵真言,心观佛尊),就可以使身、语、意“三业”清净,即身成佛。本宗重视供养、秘密仪规、密咒等,广泛用于诸如祈祷息灾祛病、退敌护国等方面,曾广泛流行于社会各阶层。
  唐代《四分律》流行全国,道宣(596-667年)撰书弘扬,创立律宗。道宣主张诸恶莫作的“止持”和众善奉行的“作持”,提倡止恶与行善并重。本宗以阿赖耶识的“善种子”作为“戒体”,并把大乘佛教重视心性修养的思想引入律学。道宣的律宗以后成为中国佛教律学的正统。
  道绰(562-645年)和善导(613-681年)对阿弥陀净土信仰作了系统论证,被奉为净土宗祖师。他们认为,只要修习念佛法门,众生皆可凭阿弥陀佛本愿的神奇力量往生西方净土世界。严格说来,净土并不是一个独立的宗派,而是佛教各宗派基本都接受的信仰体系。由于口称念佛简单易行,西方净土成为中国社会上流传最广的佛教信仰。
  禅宗实际形成于唐初道信和弘忍时期。慧能(638-713年)从学于弘忍后到曹溪(今广东韶关)传禅,其思想颇多创见,形成南宗。弘忍另一弟子神秀(?-706年)在北方发展,形成北宗。唐代后期北宗衰落,南宗成为禅宗正统。慧能的禅法以般若中观论和佛性论为理论基础。他在承认一切众生皆有佛性的基础上,把归依佛解释为归依每个人先天具有的佛性,提出“识心见性,自成佛道”。他反对一切外在的崇拜对象,同时神化了自“心”。他以空扫相,提出“无念为宗”,主张保持对一切现象都既不贪取又不舍弃的心理状态。他不重坐禅重顿悟,主张“一悟即至佛地”。(21)他主张把禅的体验、般若的智慧贯彻到日常生活中的每时每刻。唐末以后,从慧能弟子怀让和行思系统下分别形成临济宗、沩仰宗、曹洞宗、云门宗、法眼宗。唐末五代,禅宗盛行,禅与生活结合更为密切,并且出现了自由、旷达、生动活泼的传禅方式。五宗虽然都祖述慧能思想,但侧重点有所不同。五宗的教禅理论各具特色,如临济的“三玄三要”,曹洞的“五位君臣”,沩仰的“圆相”,云门的“一字关”,法眼的“对病施药”,等等。从唐末开始,禅宗具有了压倒其他各宗派的绝对优势,成为中国佛教的典型代表。
  隋唐佛教宗派的形成,标志着佛教中国化的基本完成。
  宋以后民族佛教的持续发展
  除宋徽宗一度采取使佛教道教化的措施之外,两宋帝王一般都利用和扶植佛教。宋太祖于乾德四年(966年)派沙门行勤等157人到西域求法取经。太平兴国七年(982年)创立译经院。到宋神宗时,来华梵僧很多,“天竺沙门竞集阙下,则无若兹时之为盛”(22)。但是,宋代的译经几乎对佛教发展没有产生什么影响,这说明佛教的中国化已经基本完成。从宋代开始,佛教作为中国民族宗教之一完全走上自主发展的道路。
  在两宋帝王支持下,宋代《大藏经》的刊刻取得显著成就。宋太祖于开宝四年(971年)派张从信到益州刊刻《大藏经》,由此刻经之风盛行,并影响到民间,推动了佛教文化事业的发展。北宋中期以后,宋王朝为了解决财政困难,加强了对佛教的经济控制,采取鬻牒、征免丁钱、出卖紫衣师号、征收寺院田产税等措施,搜刮佛教僧人,使经济关系进一步渗透到佛教寺院。
  两宋王朝对内空前加强君主专制主义,对外向强敌妥协退让,内忧外患始终存在。在这种历史背景下,佛教僧人突出了忠君忧国意识。大慧宗杲说:“予虽学佛者,然爱君忧国之心与忠义士大夫等。”(23)随着儒家进一步吸收佛教和道教思想发展为“道学”或“理学”,佛教内部融合儒、道思想的趋势也日益增强,契嵩和智圆等是当时援儒入佛的代表。承认儒家伦理的正统地位,逐渐成为僧人们的共识,沙门与王者抗礼的时代彻底结束。佛教突出的政治伦理特色,是其中国民族化的重要表现。
  天台、华严等宗曾在宋代一度复兴,但在理论上并没有新的显著突破。各宗思想的进一步融合成为趋势,教禅一致,禅净兼修,禅戒一致,逐渐为绝大多数僧人所接受。禅宗在宋代进入鼎盛阶段,并得到士大夫的全力支持。宋代禅宗以临济、云门、曹洞三宗为主,在禅学上出现了多途发展的局面。
  《景德传灯录》刊行后,禅宗的《灯录》、《语录》大量涌现,成为教禅学禅的资料。以诠释公案为中心内容的文字禅兴起,是宋禅的一大特色。汾阳善昭倡“公案代别”,对公案进行修正性解释,创“颂古”,以韵文对公案进行赞誉性解释;圜悟克勤联系经教、颂古解释公案,撰写了《碧岩集》,这些都深刻影响了禅宗界。追求玄言妙语,钻研代别、颂古和评唱,成为禅僧的必修科目和丛林时尚。这种情况的出现,表明禅宗重视语言文字在把握真理和明心见性中的作用。力主文字禅的慧洪说:“心之妙不可以语言传,而可以语言见。盖语言者,心之缘,道之标帜也。标帜审则心契,故学者每以语言为得道浅深之候。”(24)文字禅是对唐代禅学思想的一大突破。两宋之际,曹洞宗僧人宏智正觉倡“默照禅”,强调静坐和空幻体验,并着重吸收《庄子》中“坐忘”、“心斋”、“梦蝶”等思想,成为禅学与庄学融合的代表。临济僧人大慧宗杲在批判默照禅的基础上,倡导看话禅。他主张通过参究公案中具有不可解释性的“活句”话头而获得证悟,把思想认识、直观体验和现实生活实践等问题融为一体解决。宋代以后,看话禅始终是中国禅法的主流。
  元王朝建成了一个幅员辽阔、民族众多的大帝国。元代统治者允许多种宗教并存。在这种情况下,包括藏传佛教在内的中国民族佛教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大融合,同时也出现了诸多重要变化。
  元王朝推崇佛教,重在做功德法事,从建寺造塔、赐田斋僧、写经印经,到帝后受戒受法,各种法事常年不断。元王朝尤重喇嘛教。至元七年(1270年)帕思巴被封为帝师,由此确立了帝师制度。藏传佛教僧人在元王朝支持下不断进入内地,成为佛教的上层人物,为汉地佛教增添了新的内容,同时也使密教成为显学之一。“秘密之法,日丽乎中天,波渐于四海,精其法者,皆致重于天朝,敬慕于殊俗。故佛氏之旧,一变于齐鲁。”(25)元王朝鼓励讲经,至元二十五年(1288年),在江淮诸路设立36处御讲所,选派精通佛典的僧人讲经。所讲经典有《法华》、《华严》、《金刚》、《唯识》等经疏,(26)由此大大推动了义学的兴盛。当时人甚至认为:“我国朝秘密之兴,义学之广,亦前代之所未有。”(27)至元二十五年在京城举行教禅说法,其结果是“使教冠于禅之上”(28)。元代朝野上下出现了“尊教抑禅”(29)的风气。这压抑南方禅宗的做法,与元王朝歧视南人的民族政策有关。
  在元代,天台宗以天台山为中心,华严宗以五台山为中心,禅宗在北方有万松行秀一系的曹洞宗,它以嵩山为基地,继承宋代圜悟克勤的禅学,以评倡公案为特色。另外还有海云印简一系的临济宗,在政治上发挥了较大作用。南方是临济宗的天下,以高峰原妙一系为代表,主要继承宋代大慧宗杲的参究话头的传统。南方倡导看话禅的代表人物注重隐修、静坐。明本指出:“非禅不坐,非坐不禅;惟禅惟坐,而坐而禅;禅乃坐之异名,坐乃禅之别称。”(30)他们对看话禅体系颇多修正和补充。他们还重视从更广泛的范围融合佛教各派,以适应当时佛教的现实状况。明本指出:密(包括喇嘛教)、教(指天台、华严、法相)、禅(指禅宗)、戒(律宗)是“四宗共传一佛之旨”(31)。明本的弟子千岩元长和天如惟则对禅密、禅净的融合提出了新观点。除上述宗派外,在宋代就出现的白莲教、白云宗也在民间流行,引起元王朝的重视。
  明太祖朱元璋早年曾出家为僧,了解佛教内幕,所制定的佛教政策严密而且针对性强,不仅奠定了明代佛教政策的基础,而且影响了清代佛教。
  朱元璋称帝第一年,就诏令禁止白莲社、大明教和弥勒教等一切“邪教”。洪武年间,诏令佛教分为禅、讲、教三宗,对三宗僧人的服饰、职责、义务及修行都作了规定。讲僧以讲经为主,朱元璋特别提倡义学沙门讲《心经》、《金刚》和《楞伽》三经。瑜伽教僧通过做法事而超度亡灵,追荐冥福,成为人们慎终追远尽孝道的体现者。瑜伽教僧单列出来,不仅说明民间法事盛行,而且标志着中国佛教的又一大变化,其影响不仅限于明代。按当时的规定,禅宗僧人没有教化世人的职责和义务,失去了与社会的联系,这是对禅宗又一打击。
  明代佛教对儒家进一步产生影响,这在王阳明、李贽、袁宏道等人的思想中有所反映。另外,“善书”、“宝卷”之类著述的流行,也标志着佛教在民间的普及。
  明代前中期,佛教诸宗派均无起色。到明末,佛教出现了复兴局面。紫柏真可、憨山德清、云栖袜宏等代表人物,继承了宋元以来教、禅、净、戒并重和三教融合的传统,从理论到实践上有着全面接受佛教遗产的特点,这也是以后佛教发展的趋向。明末禅宗复兴的势头更猛,以临济宗的密云圆悟系和曹洞宗的无明慧经系为主,旺盛发展的势头一直保持到清初。
  清代在僧官制度及对佛教管理方面受明代影响较大。清代佛教总的说来与明代差别不多。清帝雍正继元世祖和明太祖之后,对禅宗实施了第三次限制。在其《御选语录》中的20篇左右序文中,主张禅教一致、禅净兼修,禁止禅宗呵佛骂祖、结交士大夫。他的目的是要彻底消除禅宗的个性,使禅宗与其他宗派混同。这恰好是佛教在封建社会后期演变的总趋势。从雍正以后到鸦片战争之前,佛教自身没有再发生大的变化。
  中国民族佛教的特点
  隋唐时期富有民族特色的佛教宗派的创立,奠定了中国民族佛教的基本格局。这些佛教宗派把印度佛教的教理与中国传统的思想文化相结合,在组织上又采取了中国封建的宗法制度。概括地说,它们有如下特点:
  把中国道家和玄学的本体论,与印度大乘佛教的以真如、佛性为本体的宇宙本体论相结合,进而依据“不二入法门”,提出“真俗不二”、“体用相即”的佛教哲学。天台宗的“一念三千”、“三谛圆融”,华严宗的“四法界”、“六相圆融”,都具有这方面的意义。
  以佛性为觉悟基因的心性论吸收了儒家的人性论思想。孔子讲“性相近”,孟子讲“性善”、“良知”,荀子讲“性恶”,董仲舒提出善、恶、中的“性三品”说……,这些可以说都在不同程度上被佛教不同宗派所吸收。如天台宗讲“心具善恶”,华严宗讲“一切有情皆具本觉真心”,禅宗讲“心性本净”,“识心见性”,人人可以成佛,等等。
  发挥大乘佛教的“真俗不二”、“即烦恼是菩提”的理论,主张出世不离入世,生活日用即为佛道。在这方面,禅宗尤为突出,寄坐禅悟道于日常生活之中,说“平常心是道”,“不修不坐,即是如来清净禅”。
  采用中国封建宗法制度,建立各宗师徒间的嗣法制度。在这方面,天台宗和禅宗在唐宋时期比较突出。
  中国民众一般兼信儒、释、道三教,寺院与信徒之间没有形成特殊的从属关系。中国以皇帝为首的封建专制主义中央集权强大,寺院都受到各地官府的管辖,从未形成如同日本“僧兵”那种特殊的武装集团。(32)明清以后,佛教受到统治阶级的严格控制,在教义理论上没有新的发展。僧人文化素质下降,学僧渐少。僧人出入民家经办丧葬追荐法事者日多,佛教日趋世俗化。
  (1)《后汉书·楚王英传》。
  (2)《后汉书·襄楷传》。
  (3)杨曾文:《中国佛教及其源流》,见王戎笙主编《马克思主义历史观与中华文明》,第167页。本节其他处参考此文不再注出。
  (4)袁宏:《后汉纪》卷十。
  (5)《高僧传》卷九《佛图澄传》,《大正藏》第385页下。
  (6)《出三藏记集》卷八《摩诃钵罗若波罗密经钞序》,《大正藏》卷五十五第52页中。
  (7)《高僧传》卷五《道安传》,《大正藏》卷五十第353页中。
  (8)见《弘明集》卷五,《大正藏》卷五十二第29页下。
  (9)《高僧传》卷四《竺法雅传》,《大正藏》卷五十第347页上。
  (10)吉藏:《中观论疏》卷二引,《大正藏》卷四十二第29页上。
  (11)《世说新语·文学》注引《妙观章》。
  (12)元康:《肇论疏》卷上。
  (13) 萧子显:《御讲摩诃般若经序》,见《广弘明集》卷十九,《大正藏》卷五十二第237页上。
  (14)《广弘明集》卷八《二教论》,《大正藏》卷五十二第138页上。
  (15)《续高僧传》卷二十六《道密传》,《大正藏》卷五十第667页下。
  (16)《释迦方志》卷下,《大正藏》卷五十一第974页下。
  (17)《旧唐书》卷六十三《萧瑀传》。
  (18)《唐大诏令集》卷一一三。
  (19)《成唯识论》卷一,《大正藏》卷三十一第1页中。
  (20)《注华严法界观门》。
  (21)上引均见敦煌本《坛经》。
  (22)《佛祖统纪》卷四十四,《大正藏》卷四十九第405页下
  (23)《大慧语录》卷二十四,《大正藏》卷四十七第912页下。
  (24)《石门文学禅》卷二十五《题让和尚传》。
  (25)《佛祖历代通载》卷二十二,《大正藏》卷四十九第732页上。
  (26)据《大明高僧传·志德传》。
  (27)虞集:《佛祖历代通载序》,《大正藏》卷四十九第477页上。
  (28)《佛祖统纪》卷四十八,《大正藏》卷四十九第435页上。
  (29)宋本:《有元普应国师道行碑》。
  (30)《天目中峰和尚广录》卷二十七。
  (31)《天目中峰和尚广录》卷十一。
  (32)杨曾文:《中日佛教的比较》,载北京大学日本文化研究所编《中日比较文化论集》,吉林教育出版社1990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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