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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晃与文成帝─英年早逝的天才父子政治家大力推广佛教于北魏的功勋及期政治目的

       

发布时间:2009年04月12日
来源:不详   作者:曹仕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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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晃与文成帝─英年早逝的天才父子政治家大力推广佛教于北魏的功勋及期政治目的

曹仕邦
中华佛学研究所副研究员
中华佛学学报 第九期(1996.07.出版)
页次:99~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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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晃与文成帝

─英年早逝的天才父子政治家大力推广佛教于北魏的功勋及其政治目的


曹仕邦

中华佛学研究所副研究员

提 要:

治中国佛教史或魏晋南北朝史的学人们都知道北魏佛教所以大盛
,缘于释昙曜在献文帝之世奏请设立“僧祗户”和“佛图户”,后者
提供了替寺院耕作与洒扫的人力,俾僧尼能过安定生活;前者则提供
慈济资源,俾遇上灾荒之时寺院能向民众施赈。曜公这两项大手笔的
企业性经营,依本文的研究,其实背后是太子拓跋晃与文成帝献文帝
的祖父和父亲的鸿图远略。这两位英年早逝的天才政治家有意通过佛
教来帮助少数的鲜卑人有效地统治多数汉人,用以巩固北魏的异族政
权,因此设计大力推广释迦遗教于黄河流域,昙曜不过是他们父子的
工程师和执行人。即如曜公在文成帝时所开凿的著名云岗石窟,其实
此举亦带有强烈的政治目的,并非专为佛教而建设。

(作者按︰本文原属仕邦于民国七十九年~八十年度缴交本所的研究
专题《三武毁佛期间中国沙门的潜迹避祸与复教》中的一章,今稍作
改写以应本学报邀稿。)

关键词:1.胡族少数统治 2.佛陀与胡主 3.英年早逝的天才政治家
们底远见 4.释昙曜的企业才能 5.僧祗户和佛图户对佛
教的推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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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佛教史上的第一次毁佛出现于北魏太武帟(424~451在位)
之世,这次摧毁佛法的激烈行动,治史者皆知是司徒崔浩(382~451)
和道士寇谦之(卒于442) 对太武帟的策动。而灭法行动展开之前,僧
尼们缘于获得崔浩的政敌太子拓跋晃(以下简称“太子晃”,428~
451)缓发诏书而颇能及时逃避,今不多论,而崔浩与太子晃所以成为
政敌,牟润孙师(1908~1988)在〈崔浩与其政敌〉(注1)中略云︰

崔浩政敌虽多,而皆先败。能为浩之敌,且足以致浩于死地者
,盖为景穆太子晃,史称恭宗者也。浩本天师道世家,晃则信
佛甚笃,二人信仰既异趣,故斗争亦甚烈。(页85~86)

据牟师所言,则太子晃与崔浩的激烈政争是缘于两人信仰的“异趣”
那么简单了。是否真个如此?仕邦经过一番研究之后,知道两人不同
信仰的背后有胡、汉统治权争夺战的问题,甚而北魏佛教能够在法难
之后更有发展,竟然亦出自太子晃住世时的鸿图远略,故讨论北魏佛
法日后的大盛,不能不自太子晃讲起。牟师治学往往浅尝辄止,对所
研究的问题懒得深入探讨,因而成就终究有限。(注2)

一、太子晃的鸿图远略及其灵感的来源

研究中国佛教史的人都知道北魏佛教在灭法后的兴复,释昙曜(
约446~470时人)其功阙伟,他所建立的“僧祗户”与“佛图户”制
度,固然提供了整个北朝中
──────
(注1) 这篇论文收在注《史斋丛稿》中,北平︰中华书局出版,1987。
(注2) 牟师得臻八十高寿,而毕生所撰学术论文仅有收在《注史斋丛
稿》中的二十六篇共三十九万一千六百八十字。至于身后由友
人李君学铭博士主编的海遗杂著(香港︰中文大学出版社,1990
)中所收刊于报章杂志的小随笔共七十篇,所谈的是“福康安
是否清高宗(即一般人囗中的“乾隆皇”)的私生子”?“杨
贵妃入宫时是否处女”?“酸白菜”,“北京的饽饽”等无聊
问题,不能算学术作品。据李博士牟润孙教授编年事略(附于
海遗杂著页471~475)略云︰“迨润孙师荣休久,偶或召见,
余始拜谒其家,寻且或半月一晤,或三周一晤,每晤,润孙师
必縰谈经史或治学为文之道,至会心处,则抚掌而笑。师生对
谈,不觉日晷之移”(页471)。其实,即使尚在执教期间,牟
师也是如此这般地只顾囗头谈论而懒得执笔将治学心得写成论
文。
附记︰这编年事略页472 所述自1932年至1948年之间,有十二
年左右的牟师“事略”空白未作交代,不知是抗日期间战乱频
仍,史料散佚而无从著笔?还是这属于佛家所谓“不可说”之
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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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寺院的安定生活和慈济俗世社会的基础,而他所主持构筑的云岗
雄伟石窟,更保留迄今。然而曜公在毁佛之时,曾有意以身殉教。北
齐魏收(506~572)《魏书》(注3)卷114〈释老志〉略云︰

先是沙门昙曜有操尚,又为恭宗(注4) 所知礼。佛法之灭,沙
门多以余能(注5) 自效,还俗求见。(注6)(昙)曜誓欲守死,
恭宗亲加劝喻,至于再三,不得已乃止,密持法服器物,不暂
离身,闻者叹重之(页1444下)。昙曜以复法之明年,自中山
被命赴京,值(文成)帟( 451~465 在位 )出见于路(页
1445 上)。

〈释老志〉称昙曜本来有意即使伏诛也不肯奉敕还俗,后以太子晃
(注7) 劝喻再三,始不再坚持。后来佛法兴复,曜公为文成帟自“中
山”征召入京,“中山”是北魏的一个郡,(注8) 这说明了太子晃将
昙曜送到外郡去匿居(因为他仍能“密持法服器物”)以求免祸。换
言之,曜公是混□民间而受到太子保护的僧人。

何以太子晃刻意保护深具经营才能的昙曜?这便要从太子晃信奉
佛教的政治原因和他的鸿图远略讲起了。

在论述太子晃奉佛的政治原因之前,先得介绍一下他的才能。《
魏书》卷4下〈世祖太武帟本纪〉附〈恭宗景穆皇帟本纪〉略云︰
────────
(注3) 台北︰艺文出版武英殿刊本,约民国48~50年间出版。以下引
用二十五史均据同一版本。
(注4) 据《魏书》卷4 下〈恭宗景穆皇帟晃本纪〉,太子晃身后为儿
子文成帟追尊作“景穆皇帟,庙号恭宗”(页72下)。
(注5)“余能”指沙门除了佛法之外的其他本领(即所谓“外学”)。
他们既已还俗,自然用自身的各种外学在社会中谋生。
(注6)“求见”即“求现”,指还俗沙门在社会中以外学求表现。
(注7) 参注(4)。
(注8) 《魏书》卷106 上〈地形志〉称中山郡属定州,领县七,户五
万二千五百九十三,囗二十五万五千二百四十一(页1210上)
。其始,仕邦以为“中山”是“山中”的倒置,若然,则太子
晃是将昙曜送入山林去避难。后来检鼎文书局出版的《中国学
术类编》中的《魏书》,其页307 亦称“初昙曜以复法之明年
,自中山被命赴京”。鼎文书局本魏书是映印自中华书局出版
的排印本《魏书》(北平,1974),中华书局编印包含魏书的
二十五史之前是经过精心的校讎,故知“中山”二字无误,确
是指北魏的“中山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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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宗景穆皇帟讳晃,太武皇帟之长子也。延和元年(432)立为
皇太子,时年五岁。明慧强识,闻则不忘。及长,好读经史,
皆通大义,世祖(太武帟)甚奇之。(太武帟)西征凉州,诏
恭宗监国。(太平真君)四年(443),恭宗从世祖讨蠕蠕,至
鹿浑谷与贼相遇,虏惶怖,部落扰乱,恭宗言于世祖曰︰宜速
进击,掩其不备。尚书令刘洁固谏,以为尘盛贼多,须军大集
,然后击之。恭宗谓刘洁曰︰此尘之盛,由贼恇扰,军人乱故
,何有营上而有此尘?世祖疑之,遂不急击,蠕蠕远遁。既然
获虏候骑,(问知)蠕蠕不觉官军卒至,上下惶惧,引众北走
,经六七日知无追者,始乃徐行。世祖深恨之。自是恭宗所言
军国大事,多见纳用,遂知万机。初恭宗监国,曾令曰︰周书
言任农以耕事,贡五榖,任圃以树事,贡草木(中略)。其有
司课畿内之民,使无牛家以人牛力相贸,垦殖锄耕,其有牛家
与无牛家一人种田三十二顷,偿以私锄功七亩,如是为差。至
与小老无牛家,种田七亩,小老者偿以锄功二亩。皆以五囗下
贫家为率,各列家别、囗数;所劝种顷亩,明立簿,目所种者
于地首,标题姓名,以辨种殖之功。又禁饮酒、杂戏,弃本沽
贩(注9) 者,垦田大为增辟。正平元年(451)六月戉辰甍于东
宫,年二十四。(页71下~72下)

依〈本纪〉所述,太子晃是一位早慧、好读书而有才能的天才少年政
治家,早在太延五年(439)太武帟率大军西伐北凉(注10) 之时,已
委任十二岁的他监国,而更在太平真君四年他十六岁从征蠕蠕之时,
缘于表现了敏锐的观察力而为父皇激赏,由是令知万机。同书同卷〈
世祖太武帟本纪〉略云︰


(太平真君)五年(444)正月壬寅,皇太子始总百揆,侍中中
书监宜都王穆寿、司徒东郡公崔浩,广平公张黎,侍中建兴公
古弼辅太子以决庶政。上书(于太子者)皆称臣。(页66下)

这就是他“知万机”的实况。至于恭宗本纪称太子晃在“监国”期间
下令增辟田亩,奖励农业以致北魏“垦田大为增辟”一事,北宋司马
光(1019~1086)《资治通鉴》(以下引用简称《通鉴》)(注11)系
此事于太平真君五年太子晃“总百揆”之时
─────
(注9) 中国人传统视农业为“本”而商业为“末”,故“弃本沽贩”
即谓农夫放弃耕作改业沽贩。
(注10) 《魏书》卷4上世祖太武帟本纪,页62下。
(注11) 上海︰古籍出版社,19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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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3903),大抵司马温公认为太子晃十二岁监国之时未必能思及于
此,故改系此年吧!《魏书》卷94〈阉官传〉中的宗爱传略云︰


宗爱(卒于452),以罪为阉人,历碎职至中常侍。正平元年,
世祖以(宗)爱为秦郡公。恭宗之监国也,每事精察,(宗)
爱天性险暴,行多非法,恭宗每衔之。给事仇尼道盛、侍郎任
平城等任事东宫,微为权盛,世祖颇闻之,(宗)爱遂构造其
罪,诏斩道盛等。时世祖震怒,恭宗遂以忧甍(页988)。

这里明志太子晃是一位“每事精察”的人,加上前面所交代的他的行
政能力,于是提供了我们推知他何以在毁佛期间,刻意保护有企业头
脑、深具经营能力的僧人昙曜底原因了。

首先,北魏太武帟是继前秦君主苻坚(在位357~384)之后第二
位统一整个黄河流域的胡人皇帟,而太子晃则是将来□统的皇储。太
子晃既然“好读经史”而且为人“精察”,他岂不会想到前秦政权的
既起即落;整个帟国因□水一战而瓦解的前车之鉴?如何使自己一旦
继位之后能维持父皇所遗的庞大帟业?不免是这位储君相当头痛的问
题。因为鲜卑人囗远逊于北魏境内的汉人,(注12)以少数胡人而统治
以汉人为主的半个中国,岂属易事?

陈援庵先生(1880~1971)有言︰“古所贵乎史,即取其能劝戒
也。劝戒起于经历,经历不必尽由读书,然读书则可以古人之经历为
经历,一展卷而千百年之得失灿然矣”。(注13)太子晃是一位英年早
逝的政治家,人生练历究竟有限,他既“好读经
───────
(注12)《魏书》卷35〈崔浩传〉略云︰“神瑞二年(415)秋,榖不登
,太史令王亮、苏坦因华阴公主等言谶书(称)国家当治邺,
应大乐五十年,劝太宗(明元帝,409~423在位)迁都。(崔
)浩与特进周澹言于太宗曰︰今国家迁都于邺,可救今年之饥
,非长久策也。东州之人常谓国家居广漠之地,民畜无算,今
留守旧都,分家南徒,恐不满诸州之地,情见事露,则百姓意
沮。四方闻之,有轻侮之意,屈丐、蠕蠕必提挈而来,云中、
平城则有危殆之虑。(邺城)阻隔恒代,千里之险,虽欲救援
之甚难,如此则声(威)实(际)俱损矣。今居北方,假令山
东有变,轻骑南出,耀威桑梓之中,谁知(军力)多少?百姓
见之,望尘震服,此国家威制诸夏之长策也”(页401)。崔浩
所言鲜卑人“分家南徒,恐不满诸州之地”,而“情见事露”
之后“则百姓意沮”;且“四方闻之,有轻侮之意”,故力言
不能迁都以免鲜卑人囗其实不多的真相暴露。这段史事反映了
鲜卑族人囗少的弱点。至于崔浩后来提出何种救饥的变通办法
而稳定了这建立不久的拓跋氏异族政权?则非本文所欲论。
(注13)《参通鉴胡注表微》(北平︰科学出版社,1958)劝戒篇第十
的小序,页1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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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自会从书本上去找解决之道。既然他所属的统治集团以少数胡
族统治多数汉人,跟东晋十六国时代的胡主境况相同,他当然会从这
方面去摭取经验作参考。
治中国佛教史和治魏晋南北朝史的学人们都知道,佛教在华能够
奠定基础,五胡十六国扮演了相当重要的角色,这因为胡主们对佛教
的支持颇尽心尽力。梁释慧皎(497?~554?)《高僧传》(《大正
藏》编号2059)卷9〈晋邺中佛图澄传〉略云︰

(佛图)澄(232~348)道化既行,民多奉佛,皆营造寺庙,
相竞出家。(石)虎(335~349在位)下书问中书曰︰佛号世
尊,国家所奉,里闾小人无爵秩者,为应得事佛不?又今沙门
甚众,或有奸宄避役,多非其人,可料简详真伪。中书著作郎
王度奏曰︰佛出西域,外国之神,非天子诸华所应奉祠,往汉
明感梦,初传其道,唯听西域人得立寺都邑以奉其神,汉人皆
不得出家。魏承汉制,亦修前轨。今大赵受命,率由旧章,华
戎异制。国家可断赵人悉不听□寺烧香礼拜,其赵人为沙门者
,还从四民之服。伪中书令王波同(王)度所奏。(石)虎下
书曰︰佛是外国之神,朕生自边壤,忝当期运,君临诸夏,佛
是戎神,正所应奉。其夷、赵、百蛮有乐事佛者,悉听为道。
于是慢戒之徒,(注14)因之而厉。(页3855中~下)

上述是五胡十六国中的后赵国(328~352)因僧人佛图澄的弘化而佛
法大行,出家者滥,而当时未有明文允许汉人出家,故君主石虎下书
要中书省对此提意见。中书省的主官王波及属下著作郎王度这两位汉
臣认为宜依汉魏旧规不许汉人出家,甚且建议连汉人入寺烧香礼拜亦
禁止。而羯族的君主石虎则认为自己是“生自边壤”的戎狄,既然“
佛是戎神”,故“正所应奉”,因而索性开放佛教,让境内不论华夷
,愿奉佛者“悉听为道”,而不顾出家更滥的问题。

此事表面上似乎是华夷文化之争,而石虎有点意气用事,但若参
以其他五胡国家的行事,仕邦觉得似乎没这么简单。而石虎既然开放
佛教任民众信奉,则对佛法在华夏的推广,其功阙伟,因为后赵的土
地差点淹有整个黄河流域。(注15)

后赵而外,继起的由氐族所建立的前秦国(351~394)、羌族所
建立的后秦国(384~416)、鲜卑族所建立的西秦国(385~400)和
匈奴族所建立的北凉国
─────────
(注14)“慢戒之徒”指为了避役而出家,但作沙门之后却不守戒律的
出家人。
(注15)参王仲荦先生《魏晋南北朝史》(台北县新店市︰谷风出版社
,民国76年)页 242所附的〈石勒称帟时北方形势图〉,此图
所示,除了前燕在今东北,前凉在今河西走廊之外,中原地区
都在后赵的版图内。

(397~440)都有译经事业,故隋唐佛家目录中都有〈前秦录〉、〈
后秦录〉、〈西秦录〉和〈北凉录〉,(注16)而且对中国产生了重要
影响的佛典,也往往产生于这些国度所举办的译场。(注17)诸国胡主
的施助译业,(注18)正是支持佛教最具体的表现。

胡主们何以如此热心?这固然跟当时认为施助译经可以祈福有关
。(注19)然而由于佛典译出者更多,则更有助于将这西竺传来的宗教
推广于华夏,故仕邦认为胡主们之所为可能别具深心。

何以言之?我们都知道五胡并非自域外攻破长城,占领中国土地
而建立政权的;而是他们自汉代以来渐渐入居塞内,在西晋末年趁著
中土有八王之乱,乘机举兵而建国。换言之,这是中国境内少数民族
以武力建立的政权。而五胡在崛起之前,他们受尽汉人的轻侮和迫害
。(注20)在胡人委屈于汉族的歧视与压抑之时,他们之中的豪杰之士
自会观察出汉人那种自视为“天朝大国”之民而轻贬异族作“四夷”
的大国沙文主义心态。一旦情势逆转,汉人反过来屈服于原先被自己
贱视的胡人底武力之下而受其统治,内心自然不甘。胡主们虽然往往
以刑杀为威,但究竟并非长久之策。然而汉人后来能接受佛教,能接
受域外传来的一套大异于儒家的周孔教化的理论,能接受外国
──────
(注16)见隋费长房(约574~597时人)《历代三宝记》(《大正藏》
编号2043)卷8、卷9;唐释道宣(596~667)《大唐内典录》
(《大正藏》编号2149)卷3;唐释智升(约730时人)《开元
释教录》(《大正藏》编号2154)卷3、卷4;唐释圆照(727
~809)《贞元新定释教目录》(《大正藏》编号2157)卷5、
卷6。
(注17)如《中阿含经》、《增一阿含经》等出于前秦的译场;《十诵
律》、《四分律》、《妙法莲华经》、《维摩诘经》、《阿弥
陀经》、《大智度论》、《成实论》、《中论》、《百论》、
《十二门论》等出于后秦的译场;《大般涅槃经》、《方等大
集经》、《方等大云经》、《金光明经》、《海龙王经》等出
自北凉的译场。上述诸经译出的过程,可自前注列举的佛家经
录有关卷数中找到。
(注18)参拙作论〈中国佛教译场之译经方式〉与程序(收在《中国佛
教译经史论集》,台北︰东初出版社,民国79年),页72。
(注19)参前注引拙文页69~72。
(注20)唐房玄龄(580~649)等所修《晋书》卷56〈江统传〉,载江
统(卒于310)撰〈徙戎论〉略云︰“夫关中土沃物丰,帟王之
都,未闻戎狄宜在此土也。士庶玩习,侮其(指戎狄)轻弱,
使其怨恨之气,毒于骨髓”(页743上)。同书卷石勒载记略云
︰“石勒(后赵开国君主,328~332在位),上党武乡羯人也
。并州刺史东瀛公腾执诸胡于山东卖,使将军张隆(等)虏群
胡,将谐冀州,两胡一枷。时(石)勒年二十,亦在其中,数
为(张)隆所欧(殴)辱”(页1329),可见一斑。

106页

人的佛陀作自己的教主,能够因宗教信仰而放下大国沙文主义心态;
那么聪明的胡主们自会缘此想到︰汉人既能接受异族的佛陀作教主,
自能进一步接受现实生活中的胡族皇帟。那么他们若推广佛教,使更
多人能接受佛陀作自己精神上的领导人,自能进一步接受胡主作自己
现实生活中的政治领导者,于是胡主们便信奉佛教,施助译经。更有
进者,若胡主本身奉佛,跟他们统治下的汉人佛教徒彼此都是佛弟子
,自可拉近距离啊!

由于大力施助译场的五胡君主中前秦的苻坚、后秦的姚兴(394
~415在位)和北凉的沮渠蒙逊(401~431在位)都受过儒学教育而且
有所表现,(注21)他们能发现佛教对他们有佐治之功而鼓励信仰,实
不为奇。石虎虽然是一位凶残好杀的暴君,但身为君主,以其统治经
验也会看出此点,故仕邦认为他因“佛是戎神”而开放佛教任由民众
信奉,并非出于意气用事,而应该是他从王度等奏章的反面,悟出汉
人奉佛有利于自己的统治。

五胡君主借助佛教来统治汉人,已如上述,太子晃是一位“好读
经史”的人,他从史书中吸取了过去胡主们的统治经验,而思有以作
进一步的推广,并不为奇。

其次,在北魏太武帟进军北凉而完成统一黄河流域之前,经已被
代表北方世家大族势力的道教徒司徒崔浩和代表道教势力的天师(注23)
寇谦之所包围,而且这两位汉臣已成功地使太武帟信奉了道教,更在
西征班师的公元年改元“太平真君”,(注24)改用一个道教意味的年
号。(注25)

据学者们的研究,认为崔浩与寇谦之的结合,是有意使太武帟先
接受中国人所创的宗教道教,再通过道教引进中国帟王变法创制的循
著五德终始的必然因革之说,而在胡主的政权中建立中华正统。此举
若能有成,则崔浩与寇谦之便成为王者之
──────
(注21)《晋书》卷 113〈苻坚载记〉略云︰“苻坚,八岁请师就家学
,(其祖父苻)洪曰︰汝戎狄异类,世知饮酒,今乃求学邪?欣
然许之”(页1416上)。同书卷 117〈姚兴载记〉略云︰“姚
兴,苻坚时为太子舍人,与中书舍人梁喜、洗马范勖等讲论经
籍”(页1463上)。同书卷 129〈沮渠蒙逊载记〉略云︰“沮
渠蒙逊博涉群史,颇晓天文,雄杰有才略,滑稽善权变”(页
1568上)。
(注22)参王仲荦先生《魏晋南北朝史》,页246~248。
(注23)《魏书》卷 114〈释老志〉,页1452。〈志〉称“天师之位”
是太上老君下凡亲授于寇谦之。按,这当然是寇氏自我吹诩。
(注24)《魏书》卷 4上〈世祖本纪〉下,页65上,同书卷 114〈魏老
志〉,页1453下。
(注25)同前注引〈释老志〉,参王仲荦先生《魏晋南北朝史》页7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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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注26)换 言之,崔浩和寇谦之有意在幕后操縰北魏的政治。

如此一来,便威胁了皇储太子晃的未来。这因为倘使他们两人的
计画有成,则太子晃将来继位之日,只好接受崔、寇二人所安排好的
一切,而做一个受汉人摆布的皇帟了。以太子晃的精察与才具,又岂
能甘心?(注27)由于崔浩为了伸中华正统而有意消灭外来的佛教,(
注28) 太子晃自然会想到拉拢佛教作抗拒,尤其倘使他从史书中了解
佛教有助胡主统治汉人的话。

恰好太武帟于太平真君元年(440)灭北凉后“徙其国人于京邑,
沙门佛事皆具东,象教弥增矣”,(注29)提供了太子晃更能借重佛教
的机会。《高僧传》卷11〈晋伪魏平城释玄高传〉略云︰

释玄高(402~444),魏虏托跋焘(太武帟)军侵凉境,焘舅
阳平王杜超请(玄)高同还伪都。既达平城,大流禅化。伪太
子拓跋晃事(玄)高为师。(页397)

何以太子晃在众多凉州沙门之中独拜玄高为师?这因为高公是中国西
北地区的“玄学之宗师”,(注30)透露了太子晃有意拉拢凉州佛教领
袖来对抗崔浩与寇谦之。(注31)

──────
(注26)参汤用彤先生(1892~1965)汉魏两晋南北朝佛教史(以下引
用简称《汤氏佛教史》,商务印书馆,民国51年台一版)下册
,页58。钱师宾四博士(1895~1990)《国史大纲》(台北︰
国立编译馆,民国77年十四版)上册页278。陈寅恪先生(1888
~1969)〈崔浩与寇谦之〉(收在《陈寅恪先生文史论集》下
卷,香港︰中文出版社,1973),页106~107。

(注27)《魏书》卷114〈释老志〉称太子晃反对寇谦之建静轮宫一事
(页1453),可见一端。参牟润孙师〈崔浩与其政敌〉,页89。

(注28)参注(26)。
(注29)《魏书》卷114〈释老志〉,页1443上。
(注30)参《汤氏佛教史》下册,页55。
(注31)仕邦按,太子晃何年拜玄高为师?史无明文。然而高公是随北
魏大军在公元 440年入平城,设若太子晃拜他为师在此年,则
其时太子年十三岁,若在次年,也不过十四岁,正值一般少年
好动追寻玩乐的年龄。即使太子晃是个早熟之人,也不会纯粹
因宗教理由而奉佛,而是别有动机。牟润孙师称“晃则信佛甚
笃”,不免对史事探究未深了。


108页


及至毁佛惨祸爆发,(注32)太子晃利用自己“总百揆”的权限而
“犹缓宣诏书,远近皆豫闻知,得各为计。四方沙门多亡匿获免,在
京邑者亦蒙全济”,(注33)此举岂无保存佛教实力,以为将来自己的
政治助力之意?

因此,仕邦认为太子晃刻意保护有经营能力的释昙曜,是为了将
来借助这位释门的企业人才来帮助自己,因为他未料到自己会在二十
四岁的英英妙年便会去世,他一定认为只要苦守至自己继位之日,便
可放手实行自己的借助佛教治国的计画。
以上的推论,是根据太子晃的儿子文成帟恢复佛教之后所以重用
昙曜,和昙曜在帟王支持下对佛教大事建设而得。


二、文成帟的恢复佛法与道人统的人选

北魏佛法的恢复,治史者皆知太子晃的长子文成帟(440~465,
452~465在位)于正平元年(451)十二月即位之后,次年(兴安元年
,公元452年)便下诏再许建寺及出家,更亲为罾宾沙门师贤(约卒于
之间)等五人落发。(注34)由于文成帟登极时年仅十二岁,故汤用彤
先生(1892~1965)认为他“年甚幼而作巨大之兴革,必其左右之大
臣,及与接近之僧人所主张”。(注35)

从文成帟的年幼而能有此大兴革,钖予先生的怀疑是对的,让我
们先看看文成帟得位的经过和拥立的大臣们是谁吧!

原来太武帟在正平二年(452)二月为宧官宗爱所弑之后,后者矫
诏立南安王拓跋余(卒于452)为帟,后南安王谋夺宗爱权,为宗爱使
小黄门贾周(卒于452)所弑。因此羽林郎中鲜卑人刘尼(卒于470)
连络了同种族的尚书源贺(407~479)、南部尚书陆丽(卒于 464以
后)拥皇太孙拓跋浚入宫,杀宗爱、贾周,奉皇太孙即位,是为文成
帟。(注36)。
────
(注32)北魏毁佛的肇因与经过,论者已多,本文从略。然而仕邦读范
文澜先生(1892~1969)《中国通史简编修订本第二编》(北
平︰人民出版社,1965),略云︰“魏太武灭佛,固然由于崔
浩、寇谦之的劝说,但也由于魏太武帟想证明自己亲汉不亲胡
,显然是在对汉人说,我是黄帟子孙(拓跋部自称是黄帟子昌
意的后裔,有权继承[伏]羲[神]农的正统)”(页513)。
其说颇有创见,故引述如上。
(注33)《魏书》卷114〈释老志〉,页1444上。
(注34)《魏书》卷5〈高宗本纪〉,页74;同书卷114〈释老志〉,页
1444~1445上。参《汤氏佛教史》下册,页59。
(注35)参《汤氏佛教史》下册,页59。
(注36)这一宫廷政变的经过,可参《通鉴》页3973~3974,页3980~
3981。《魏书》中的有关〈本纪〉、〈列传〉从略不引。


109页


拥戴诸人(注37)之中,源贺是有佛学修养的人,《魏书》卷52赵
柔传略云︰

赵柔(约431~452时人),金城人也。世祖平凉州,内徙京师
。陇西王源贺采佛经幽旨作祗洹精舍图偈六卷,(赵)柔为之
注解。(页579下)

源贺能采佛经幽旨而作偈,(注38)证明他的佛学有一定程度。此外,
曾参预拥立之谋的汉人高允,亦是佛教徒。《魏书》卷48〈高允传〉
略云︰

高允(391~488),渤海人也。年十余,奉祖父丧还本郡,推
财二弟而为沙门,名法净,未久而罢。博通经史、天文、术数
,尤好春秋。(页533上)高宗(文成帟)即位,(高)允颇有
谋焉。(页536上)

高允是曾经做过和尚再还俗的人。研究魏晋南北朝史的学者们都知道
源贺与高允都是北魏的数朝重臣,颇有建树。如今文成帟得二人翼赞
,然则佛法的恢复,也许谋出源、高二重臣了。

然而,我们不能忽略文成帟本身的才具。虽然他由陆丽单骑抱著
入宫(注39)即位,看来是个仍需他人照顾的孩子,不过他在兴光元年
(453)十五岁时便生下长子拓跋弘(后来的献文帟,468~470在位)
,(注40) 跟他父亲太子晃在太平真君元年(440);年十三岁时便下他
(注41)一样,可见父子都是早熟的人。文成帟崩于二十六岁,比他的
严亲仅多活两年,然则他十二岁时已属一生中的“中年”,一个早熟
的人,这时的心智应已发展至相当。《魏书》卷 5〈高宗本纪〉略云

帟少聪达,世祖爱之,常置左右。年五岁,世祖北巡,帟从在
后。逢虏帅桎一奴,欲加其罚,帟谓之曰︰奴今遭我,汝宜释
之。帅奉命解缚。世祖闻之曰︰此儿虽小,欲以天子自处。意
奇之。既长,风格异常,每有大政,常参决可
───────
(注37)《魏书》中诸人传记如下︰〈刘尼传〉在卷30,页359下~360
上;〈陆丽传〉在卷 40附〈陆俟传〉,页453;〈源贺传〉在
卷 41,页407~479。
(注38)源贺的佛学修养缘于他是河西地区佛教国度南凉国的王裔,参
拙作论两汉迄南北朝河西之开发与儒学释教之进展(刊于香港
︰《新亚学报》卷5第一期,1960),页143。
(注39)《魏书》卷41〈源贺传〉,页459下。
(注40)《魏书》卷5〈高宗本纪〉,页75上。
(注41)《魏书》卷5〈高宗本纪〉,页74上。


110页

否。(页74)

〈本纪〉称文成帟孩提时已既“聪”明且“达”理,及长而在太武帟
在位之时(即十二岁以前)经已“每有大政,常参决可否”,证明他
的心智亦早熟,虽然外表上他仍是个要别人抱持照顾的孩子。

其次,文成帟的精察善断不减乃父太子晃,甚或过之。下面是一
些例子︰《魏书》卷41〈源贺传〉略云︰

武邑郡奸人石华告沙门道可与(源)贺谋反,有司以闻。高宗
谓君臣曰︰贺诚心事国,朕为卿等保之。乃精加讯检,(石)
华果引诬。高宗谓左右曰︰以贺之忠诚,尚致其诬,不若是者
,可无慎乎?(页460上)

《通鉴》系此事于太安二年(456)十一月(页4027)文成帟十七岁之
时。《魏书》卷46〈许彦传〉附〈许宗之传〉略云︰

(许)宗之(卒于456)出为镇东将军、定州刺史,颍川公,受
敕讨丁零。丁零既平,(许)宗之因循,郡县求取不节,深泽
人马超毁谤宗之,宗之怒,遂殴杀(马)超。惧超家人告状,
上超谤讪朝政。高宗闻之曰︰此必妄也。朕为天下主,何恶于
超而有此言?必是宗之惧罪诬超!按验果然。太安二年(456)
遂斩(许宗之)于都南。(页516下)

史称文成帟察察为明,识破许宗之奸计也是在十七岁之时。至于这位
早逝英主日后的政绩,限于题目,本文不能多叙,不过从史论方面可
以反映。《魏书》卷5〈高宗本纪〉略云︰

史臣曰︰世祖经略四方,内颇虚耗,既而国衅时艰,朝野楚楚
。高宗与时消息,静以镇之,养威布德,怀缉中外,自非机悟
深裕,矜济为心,亦何能若此?可谓有君人之度矣。(页下79)

《通鉴》卷103〈宋明帟泰始元年(465)〉略云︰

夏,五月癸卯,魏高宗殂。初,魏世祖经营四方,国颇耗虚,
重以内难(元胡三省[1230~1302]注︰内难,谓宗爱既弑世
祖,又弑南安王余),朝野楚


111页

楚。高宗嗣之,与时消息(胡三省注︰消,衰减也,息,生长
也),静以镇之,怀集中外,民心复安。(页4073)

观乎魏收与司马光所论,魏收指出魏太武帟四处用兵已颇虚耗国力,
加上内有弑逆,幸得文成帟“静以镇之”更“养威布德,怀缉中外”
而将局面稳定下来。认为这早逝的英主是一位“机悟深裕”而有“君
人之度”的皇帟。司马温公之论完全取摭于魏佛助,也就是他完全同
意《魏书》的论断,而增“民心复安”一语来更明显地标示文成帟能
稳定局面的重要性。谨按,文成帟是北魏统一黄河流域之后的第二位
皇帟,要是没有他的精察和领导能力,北魏这汉胡杂处的国度恐怕不
能享有占住半个中国一百四十八年(386~534,所谓“代国”的时代
不算入)的国祚!

上面既已证明文成帟虽然仅活了二十六年而是个精明能干的皇帟
,则他的兴复佛教,并非纯如前引汤用彤先生所言“必其左右之大臣
,及与接近之僧人所主张”,而应考虑文成帟本身的思维与取决。

何以言之?在前节中,仕邦从太子晃极力保护昙曜这经营人才,
而推知他有借推动佛法作为统治汉人的政治手段的可能。文成帟是太
子晃早慧的长子,而且在太武帟在位之时已经“每有大政,常参决可
否”,稽其时日,文成帟参决大政应该在其父太子晃总百揆的太平真
君五年(444)以迄太武帟遇弑的正平元年(451);也就是文成帟五
岁至十二岁之间。既然前引本纪知他五岁已呈天子气度,则他能参大
政,大概更应在他八岁至十二岁;即太平真君八年(447)至正平元年
之间。那么太子晃若有一套借助佛教来巩固鲜卑胡人政权的计画的话
,能不向这聪明精察的亲生儿子言及?大抵在公元447年至451年这北
魏经已禁毁佛教的五年内,他们父子已暗中商议了这大计不知多少次
。而太子晃在以忧薨之前,更会将理想和希望付托于亲生儿子,故文
成帟即位之后便马上恢复佛教。当然,这也有源贺、高允等老臣的翼
赞之功。

从恢复佛教后的委任僧官一事,已见早有周详计画。因为僧倌的
首任人选,是经过精心设计的。《魏书》卷114〈魏老志〉略云︰

沙门师贤,本罾宾王种,少入道。罢佛法时,师贤假为医术还
俗,而守道不改。于修复日,即反沙门。其同辈五人,(文成)
帟乃亲为下发,师贤仍为道人统。和平初(约460~461),师
贤卒,昙曜代之,更名沙门统。(页1444下~1445上)

按,治理全国僧尼的僧官,其人选应该是一位中夏沙门,何以文成帟
却委任一位来自西竺的比丘?以管见窥之,应该基于如下原因︰

112页

第一,佛教来自天竺,在魏晋六朝,外国来华的沙门最受中土僧
俗的敬重,因此在恢复佛教之后,请一位西僧作道人统,一来易使华
僧信服,二来也是帟王重视佛教的一项很好表白。文成帟亲为师贤等
五位被迫在毁佛期间暂时还俗的外国沙门再落发,正是同样的表白。

第二,昙曜虽然是太子晃刻意保护而留给文成帟的佛教经营人才
,但本文前节已交代昙曜在毁佛期间是匿居于平城以外的中山郡中,
而且曜公“法服器物,暂不离身”地保持沙门形象,则他是不方便在
郡中到处走动的。因此,他对社会消息不会灵通。而且身在外郡,对
首都平城方面的动向自然更为隔阂了。

反观师贤,他在毁佛期间暂且还俗,行医于京师,对社会和民众
有相当的接触。由于他是罾宾人而能行医中原,必然通习汉语甚或鲜
卑语。因此委任这么一位外国沙门作道人统,自然较之昙曜为合适,
更能应付新局面。

大抵文成帟和他左右的安排,是先由师贤作僧官应付佛教刚刚恢
复的局面,使昙曜有一两年时间作观察和谋划,因此师贤圆寂而昙曜
接任,他便能大展身手了。

三、释昙曜的三大宗教建设及其政治作用

释昙曜(约446~470时人)继师贤作沙门统(见前节)之后,开
始了对北魏佛教最重要的三大建设,《魏书》卷114〈魏老志〉略云︰

和平初(约446~461),师贤卒,昙曜代之,更(道人统)名
沙门统。初昙曜以复法之明年自中山被命赴京,后(文成)帟
奉以师礼。昙曜白帟于京城西武州塞,凿山石壁,开窟五,所
镌建佛像各一,高者七十尺,次六十尺,雕饰奇伟,冠于一世
。昙曜奏平齐户及诸民有能岁输榖六十斛入僧曹者,即为僧祗
户,粟为僧祗粟。至于俭岁,赈给饥民。又请民犯重罪及官奴
以为佛图户,以供诸寺扫洒,岁兼营田输粟,高宗(文成帟)
许之,于是僧祗户及寺户遍于州镇矣。(页1445上)

〈释老志〉所言的三大建设,佛窟的开凿和僧祗户、佛图户制度的建
立,治中国佛教史的学人们皆能言之,本节所论,主要是这三种建设
除了对佛教本身的贡献之外,还有什么政治上的贡献?首先论述石窟
的开凿和巨像的雕造。

昙曜所凿的五窟,就是现存于山西省大同县的云岗石窟中编号第
十六窟至二十窟,(注42)其浮雕的精细,立体佛像的雄伟之状,已不
知多少次出现于不同书刊、画册
──────
(注42)参日本小川晴晹氏《大同云岗?石窟》(东京︰日本书院刊行
,1944),页11。


113页

或明信片之中。(注43)至于其建造的原因,汤用彤先生认为除了追福
建功德之外,更因这些石窟“其中可居三千人”,以其“规模之伟大
,疑用在广招沙门,同修定法。夫坐禅者,宜山栖穴处,则凿窟为禅
居,亦意中事”,(注44)故“武州凿山,或原亦为禅居也”(注45)云
云。

若从昙曜善于禅法(注46)而作此推想,无疑是有其道理。然而前
节已考知文成帟在即位时虽然是十二、三岁的青少年而有早熟的大智
慧,为奠定北魏享祚一百四十八年的最重要的君主。倘使他因奉昙曜
为师便如此言听计从地满足自己师父的私欲,则他是任人摆布的孩提
,而非一代杰出的英主了。因此,仕邦认为五大窟的建造,是北魏的
一项政治标志,展示了国家重张佛法。

何以言之?当崔浩与寇谦之得势的时代,同样使用过近似的政治
标志。《魏书》卷114〈释老志〉略云︰


恭宗见寇谦之奏造静轮宫,必令其高不闻鸡鸣犬吠之声,欲上
与天神交接。功后万计,经年不成。乃言于世祖曰︰今谦之欲
要以无成之期,说以不然之事,财力费损,百姓疲劳,无乃不
可乎?必如其言,未若因东山万仞之上为功差易。世祖深然恭
宗之言,但以崔浩赞成,难违其意,乃曰︰吾亦知其无成,事
既尔,何惜五三百功。(页1453下)

静轮宫的建造耗财费力而难有所成,故太子晃认为与其劳民伤财
,不若改在万仞高山之上建造。当然,倘使寇谦之与崔浩真个想“上
与天神交接”,则这座道教宫观似乎以建造于高山之颠更为有效。然
而这座高耸的宫观据北魏郦道元(卒于527)《水经注》(注47) 册三
卷12〈漯水注〉略云︰

其北又南迳平城县故城东,水左有大道坛庙,始光二年(425)
少室(山)道士寇谦之所议建也。坛之东北,旧有静轮宫,神
□四年(431)造,台榭高广,超出云间,欲令上延霄谷,下
绝嚣浮。(页12)
───────
(注43)这五窟浮雕与佛像的有系统介绍,可参前注引小川晴晹氏书内
〈写真第八十二〉至〈写真第百十三〉中所刊各图片。一般人
所常见到的照片,仅是第二十窟那巨大的“本尊像”。
(注44)参《汤氏佛教史》下册,页259。
(注45)参《汤氏佛教史》下册,页260。
(注46)参《汤氏佛教史》,页259。
(注47)《国学基本丛书本》,北平︰商务印书馆,1958。

114页

是一座在河边平地上直插云霄的高台。何以寇、崔二人定必要在平地
劳民伤财地建一高台?其目的不似他们表面所言为了“上与天神交接
”,而是借这座矗立于平地上的高耸入云的建筑物,来标示国家支接
道教!从崔浩的“赞成”而太武帟难违其意,已看出建造静轮宫的政
治作用了。因此在太平真君十一年(450)崔浩被杀之后,太子晃便毁
了这静轮宫。(注48)

如今经历了灭法之难而佛教再兴,可以说是佛教战胜了道教,自
然以精雕细琢的雄伟佛窟,来标示国家的重视佛法了。至于昙曜来自
凉州,而其造五窟于平城之前“凉州鸣沙山已有大规模开山造像,凉
州僧人移于平城,其中当不乏善工艺者,武州造像,必源出凉州”,
(注49) 犹为余事。

其次论及依昙曜所奏而设立的“僧祗户”与“佛图户”。“僧祗
户”指由“平齐户”及一般民众愿意每年输榖六十斛称为“僧祗粟”
的给管辖寺院的机关“僧曹”的一种组织。至于这些“僧祗粟”的用
途和处理,《魏书》卷114〈释老志〉略云︰

(永平)四年(511),(宣武帝[501~515在位])夏诏曰︰
僧祗之粟,本期济施,俭年出贷,丰则收入山林,僧尼随以给施,民
有窘敝,亦即赈之。又尚书令高肇奏言︰谨案故沙门统昙曜昔于承明
元年(476),奏凉州军户赵茍子等二百家为僧祗户,积粟拟济饥年,
不限道俗,皆以拯施。又依内律,僧祗户不得别属一寺。(页1447下)

据此,僧祗户所提供的僧祗粟是由僧曹管理,不专属某一寺院,但却
交给个别寺院代为储藏,以备遇上荒年之时,由寺院出面赈施灾民或
贷出给民有窘敝者,是一种慈济性的粮食储备。

至于“佛图户”,据本节开头所引〈释老志〉,是提供寺院施唤
的人力,他们一方面是清洁洒扫的杂务劳动者,同时也是替寺院耕作
寺田的生产者。有了佛图户,寺院可以有足够的人力来维持本身的自
给经济;有了僧祗户,整个僧团便经常有足够粮食在民有灾困之时进
行宗教性的施济。如此一来,一方面使寺院本身经济无匮乏之虞。另
一方面,又有足够的力量以慈济方式来回馈社会,使民众对佛教产生
好感,昙曜这两项建设可谓大手笔也矣!

唯是本节开头之处引《魏书?释老志》称昙曜奏请设立僧祗户与
佛图户而“高宗”许之,“高宗”是文成帟的庙号,前已言之。而《
通鉴》卷132〈宋明帟泰始五年〉则
──────
(注48)参牟润孙师〈崔浩与其政敌〉,页89。
(注49)参《汤氏佛教史》下册,页60。


115页

系其事于本年,略云︰

泰始五年(北魏献文帟皇兴三年,公元469年)五月,(北)魏
徙青、齐民于平城,置升城、历城民望于桑干,立平齐郡以居
之;自余悉为奴婢,分赐百官。魏沙门统昙曜奏︰平齐户及诸
民能输榖六十斛入僧曹者,即为僧祗户,粟为僧祗粟,遇凶岁
,赈给饥民。又请民犯重罪及官奴,以为佛图户,以供诸寺洒
扫,魏主并许之,于是僧祗户、粟及寺户遍于州镇矣(元胡三
省注略云︰史言魏割民力以奉释氏)。(页4148~4149)

《通鉴》的内容是节录《魏书?释老志》而来,如今为了方便论述而
赘引。

《通鉴》何以系其事于本年?原来北魏献文帟(466~470在位)
于皇兴三年(469)出兵夺取了刘宋的青齐地区,徙其“民望”而置“
平齐郡”;又将一般青齐民众分赐百官为奴婢之后,始有所谓“平齐
户”,(注50)故不可能在文成帟住世时便以“平齐户”为主体而设立
“僧祗户”。

“平齐户”指那些被徙居“平齐郡”而原属刘宋青齐地区的“民
望”,换言之,他们是拥有财产的富豪,因此才有能力输粟。(注51)
昙曜奏请将他们之中部份转成僧祗

───────
(注50)参陈观胜先生 Buddhism in China──A Historical Survey
(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 Princeton, 1964。以下引用
简称 Survey),页 154。王仲荦先生《魏晋南北朝史》页965
。而《汤氏佛教史》下册页60仍视设立僧祗户与佛图户是“高
宗”在位时的事,则汤钖予先生未免失考了。

(注51)陈观胜先生Survey页154~155和王仲荦先生《魏晋南北朝史》
,页865都误以为那些分赐百官作奴婢的青齐民众是“平齐户”
,却不思他们既为奴婢,是不能保有原来财产的。虽然北魏的
“均田制”是连奴婢也跟一般人一样可以受露田(不栽树的田
),奴四十亩,婢二十亩(参上引王仲荦先生书,页527),
或仍有能力缴付僧祗粟。然而他们却未注意到每年缴纳的六十
斛僧祗粟是多少重量的谷物底问题。仕邦不通经济学,因此请
教于专治经济史的友人何君汉威博士,何博士据吴承洛先生《
中国度量衡史》(收在台北︰商务印书馆出版的《中国文化史
丛书中》,民55年台一版)页70~71的〈中国历代升之容量标
准变迁表〉和页104~105的〈容量命名历史的表解〉;加上据
全汉升院士与 Richand A. Kraus 合著的 Mid-Ching Rice
Mankets and Trade︰ An Eassy in Price History ( East
Asian Research Centre, Harvard University,1975 )两书而
替仕邦作推算,依一斛有十斗,又一斗有十升而推知北魏的一
斛相当于61.23磅的容量,则六十斛相当于 1.64吨的容量。即
使七折八扣,六十斛的容量仍载一吨半左右的谷物(何博士在


116页

户,相当于向皇帟请求将民户转施给僧团。曜公何以生此灵感?揆诸
整个佛教的历史,古时印度曾有近似事例。唐释慧立(卒于664以后)
《大唐大慈恩寺三藏法师传》(以下引用简称《慈恩传》,《大正藏
》编号2053)卷3 略云︰

那烂陀(Nalanda)寺者,僧徒主、客(注52)常有万人。(摩揭
陀[Magaddha])国王钦重,舍百余邑充其供养,邑二百户,
日进粳米、酥、乳数百石,由是学人四事自足。(页273中~下)

《慈恩传》称印度摩揭陀国的国王以属下百余邑共二万多户布施给那
烂陀寺,这二万多户不必向国家纳税,转而每日供养数百担的食粮来
维持寺中一万僧侣的饮食,(注53)其事颇跟北魏的“僧祗户”近似,
当然负担是重得多了。

唯是《慈恩传》是唐代玄奘三藏(602~664)的个人详细传记,
上述摩揭陀国王以民户施给那烂陀寺已在奘公求学于这家寺院时的事
,换言之,此事不会为北魏时的昙曜所知。

此外,唐义净三藏(635~713)《大唐西域求法高僧传》(《大
正藏》编号2066)卷上〈慧轮传〉略云︰

那烂陀寺东四十驿许,寻弓京伽河( Ganga,即恒河)而下,
至密栗伽悉★娜寺(本注︰唐云鹿园寺也),此寺不远有一故
寺,但有砖基,厥号支那寺。古老相传云︰是昔室利笈多大王
为支那国僧所造(本注︰支那即广州也)。于时有唐僧二十许
人,从蜀川□□道出,王见敬重,遂施此地以充停息,给大村
封二十四所,于后唐僧亡没,村乃割属余人,现三村入鹿园寺
矣。准量支那寺,至今五百余年矣。(页5中)

──────
信中作颇详细的计算,如今不愿妄增篇幅,从略不引)。六十
斛的容量如此,试问仅有四十亩田的奴和二十亩地的婢能否在
一年之内缴交如许重量的谷物于僧曹?他们耕种的收获,还要
留一部分供自己吃的啊!因此仕邦认为“平齐户”是指那些居
于“平齐郡”的“民望”,他们并非奴隶,可以保有财产,是
以能负担得起每年六十斛的僧祗粟。
(注52)“主”指寺中基本成员,“客”指如今华人称作“挂单”的客
僧,参拙作〈中国古代求法史杂考〉,页218~219,收在《中
国佛教译经史论集》,台北︰东初出版社,民国81年一版二刷

(注53)参拙作〈西游记若干情节的本源五探〉,页37上,刊于台北︰
〈书目季刊〉卷十六第四期,民国72年。


117页

义净三藏笔下的“支那寺”是存在于他本人到印度求法的五百多年前
,相当于中国的东晋之世,若其事属实,则昙曜可能自东来弘法的印
度僧侣囗中知道西天曾有这么一回事,而思有所仿效。然而义净所知
仅属一项传闻,是否曾真有其事?晋宋之际的释法显(卒于423以前)
《高僧法显传》(俗称《佛国记》,《大正藏》编号2085)略云︰

自佛泥洹后,诸国王、长者、居士为众僧起精舍,供给田宅、
园圃、民户、牛犊,铁卷书录,后王王相传,无敢废者,至今
不绝。(页859中)

据此,则法显在印度时亲见佛教国度的国王以“民户”施诸寺院,可
见古来便有此传统。(注54)《佛国记》的讯息,自可替曜公提供灵感

此外,僧祗户与佛图户的创立,亦可能跟太子晃有关。本文首节
已找出太子晃在其父皇太武帟东征西讨之际,于国内大力发表农业,
稳定了后方的经济,然则他深知经济对任何事业的发展都深具重要性
。又首节已论及他扶植佛教势力,是有意借重这外来宗教来拉近胡汉
界线,俾小数民族的鲜卑人能有效地统治多数民族的汉人,则太子晃
会注意到十六国时代奉佛诸胡主未留心到普遍地稳定寺院经济,使僧
尼能够安心研习佛理的重要性。他既知借重昙曜的企业才能,如本文
首节所论,然则他可能在太武帟毁佛之前,早已跟昙曜商议出发展佛
法的两大原则︰提供僧尼以安定的生活和以慈济方式教民众对佛教产
生好感。至于前者以“佛图户”制度(注55)来实行,后者用“僧祗户
”制度提供“僧祗粟”来面世,则自然是昙曜才干的表现了。

然而本文次节推论文成帟是实行其严亲太子晃遗策的人,何以昙
曜未在北魏高宗在位时,奏请设立僧祗户和佛图户,而必在献文帟御
宇之日?管见以为有下列原因︰

第一,本文次节已讲过,文成帟在位之日,继承了好战的祖父太
武帟“经营四方,国家虚耗”的烂摊子,因此他要采用与民休息的“
静以镇之,养威布德,怀缉中外”的政策使局面稳定下来,俾国力渐
次恢复。因此,在文成帟时代,是不宜于提出上述仅有利于释门的政
策的,因为此举正是元胡三省所诟的“割民力以奉释氏”的行为!何
况,文成帟在位之初,昙曜经营五个石窟,已经用去不少政府的钱了

─────
(注54)依律典所示,古时印度是有善信将奴隶以“净人”名义施给寺
院的风气,参拙作〈从宗教与文化背景论寺院经济与僧尼私有
财产在华发展的原因〉页187的注(28) ,刊于台北︰华岗佛学
学报第八期,民国74年。印度佛教国的国王以治下村邑的臣民
施诸伽蓝,或是这种风气的滥觞。

(注55)创立佛图户的灵感可能来自律典所示善信将奴隶布施给寺院作
净人,参前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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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献文帟是文成帟的长子,(注56)也是北魏统一整个黄河流
域之后的第三位皇帝,(注57)这时的北魏政权仍是需要加强巩固的。
而献文帟既能掠地刘宋,国力已张,因此昙曜适时提出僧祗户与佛图
户的设立。献文帟所以首肯,大抵文成帟住世之日,也将太子晃的“
祖训”教导于他,于是他也明白发展佛教对北魏政权的重要性之故。

缘于僧祗户与佛图户的作用,刺激了北魏佛教如火如荼的发展。
《魏书》卷114〈释老志〉略云︰

正光(北魏孝明帝[516~528在位]的年号之一,共五年[510
~515])已后,天下多虞,工役尤甚。于是所在编民相与入道
,假慕沙门,实避调役。猥滥之极,自中国之有佛法,未之有
也。略而计之,僧尼大众二百万矣,其寺三万有余(页1450下)

〈释老志〉所言僧尼人数大增,虽然缘于民避调役而入道,不过,倘
使无北魏的宗教政策加上僧祗户与佛图户制度提供寺院安定的生活,
不能有此盛况。至于僧祗户制度后来腐败,能提供寺院中害群之马以
贪污自肥的机会,(注58)此事非本文所欲论,而且前贤多有论述,(
注59) 不赘。

总之,北魏在毁佛之后,释尊遗教在黄河流域的发展更胜于前,
除了昙曜创立的制度而外,更缘于在曜公背后的太子晃、文成帟和献
文帟祖孙三代所策划并实践的宗教政策。
─────
(注56)参注(40)。
(注57)《魏书》卷6〈显祖本纪〉,页81。
(注58)《魏书》卷114〈释老志〉,页1447下~1448上。
(注59)参《汤氏佛教史》下册,页60;陈观胜先生 Survey,页156;
王仲荦先生《魏晋南北朝史》,页856~8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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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own Prince Huang and Emperor Wen-ch'eng
──A Study on the Promulgation of Buddhism in the
Northern Wei Dynasty by
these Young-died Royal Father and Son Genius Statesmen
and their Political Aim


Tso Sze-bong
Associate Researcher,
Chung-Hwa Institute of Buddhist Studies

Summary

Since Emperor T'ai-wu(太武帝,R.424~452) of the Northen
Wei( 北魏 )Dynasty conquored the entire Yell River Valley in
439, half of China Proper was under the barbarian rule of the
T'o-pa( 拓跋 )people, a brch of the Tartar tribe of Hsien-pei
( 鲜卑 ). As Crown Pnce T'o-pa Huang( 拓跋晃,428~~451), son
of the Emperors a genius stateman, he discovered a fact that
their empire was established on a foundation of military
minority rule. For the population of the Tartar tribe
was much less than that of the Chinese people whom were being
ruled by the T'o-pa. Therefore, how to maintain a huge
empire under minority rule effectively when he succeeded
to the throne in the future became a great problem to him.

As Buddhism was wery popular among the Chinese people in
the Yellow River Valley, Crown Prince Huang sought help from
this religion. For he observed that traditionally the Chinese
people seeing themselves as the people of a Celestial Dynasty
and felt contempt for the barbarians. Now, even though Buddhism
is a foreign religion from India, but the Chinese accepted
her as their own religion and taken refugee to the Buddha.
Regardless the late Buddha(463?~383? B.C), founder of this
religion, is in fact a foreigner, nothing differed from that
of the other 'barbarians'.

As the Chinese had already accepted Buddha the foreigner
as their spirtual religious leader, therefore, it would be
psychologically more easy for them to accept the fact that
they themselves had long been ruling by the barbarian monarch.
In this situation, Crown Prince Huang not only taken refugee
to t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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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uddha as a layman in his age of thirteen or fourteen, but
also he established a close personal firendship with Ven.
T'an-yao( 昙曜,ca. 446~~470),an enterprising Chinese Buddhist
monk. Then,Crown Prince Huang discussed with T'an-yao for
planning a project of encouraging more Chinese people to
become Buddhists.

Unfortunately, Emperor T'ai-wu's persecution that
supressing the Buddhists arose in 446. Crown Prince Huang did
his best to protect the Buddhist clerics, especially Ven.
T'an-yao. For he considered that the Buddhist monks and nuns
were very helpful for running his minority rule when he was
throned.

After Crown Prince Huang passed away in 451 and Emperor
T'ai-wu also being murdered in 452,Emperor Wen-ch'eng(文成帝
440~465,R.452~465),son of the crown prince, succeeded to
his royal grand father's throne in his age of twelve. Like
his royal fater,Emperor Wen-ch'eng was also a genius stateman.
Both the important Chinese historians Wei Shou( 魏收,506~572)
and Ssu-man Kuang( 司马光,1019~1086 )recognized in their
works that the foundation for the Northern Wei Dynasty to
enjoy a long lasting reign of 148 years was strengthened in
the hand of this emperor. After Emperor Wen-ch'eng was
throned, he issued a decreed to restore Buddhism, and Ven.
T'an-yao was appointed Sa-man T'ung( 沙门统 )or Controller
of the Buddhist Sramanas soonly after. When T'an-yao came
to power, he presented a memorial to the court,suggesting to
construct five grottoes in Yun-Kang( 云岗 ),a rocky range
neighbouring the imperial capital. And within these
artificial caves many huge or small rock images of Buddha and
bodhisattvas were sculptured. This project was approved by
the boy emperor, for he understood that this was a way of
implying that now the government encouraging her people to go
to believe in Buddhism. And also this was the first step of
spreading Buddhism in the dominion of the empire.

When Emperor Wen-ch'eng's life came to an end and Emperor
Hsien-wen( 献文帝,446~470),his son succeeded to the throne.
Ven, T'an-yao taken the second step of spreading buddhism.
He presented once again a memorial to the court, appling for
the establishment of the Sangha and Buddha Households. In
his plan, the Sangha Household collecting enough grains to
the Monastic Order, and keeping them in order to feed the
starvelings when natural disaster was came.


121页

And the Buddha Household, however, suggesting enough working
labours to the Order for cultivating the monastic farming lands,
cleaning and cleansing the monasteries and nunneries, etc.
T'an-yao's application approved by Emperor Hsien-wen. For
the emperor knew that these two Households would not be only
an idea of T'an-yao, but Crown Prince Huang and Emperor Wen-
ch'eng, his royal grandfather and father, would have been
also participating in the planning works. After the above-
mentioned Households were established and being put into
practice, the Buddha one supplied a stable and comfortable
livelihood for the monks and nuns; while the Sangha one
accumulating enough source of materials to the Monastic
Order, supporting her charitable activities in time when the
secular world needed. Through the functions of these two
Households, gradually the Northern Wei developed into a state
of Buddhism with a population of two million male and female
clerics. Therefore, Crown Prince Huang's dream of maintaining
a T'o-pa barbarian minority rule effectively came true.

Key words:1.Barbarian minority rule 2.Buddha and the barbarian
monarch 3.The foresight of the young-died statesmen
4.The enterprising characteristic of Ven. T'an-yao
5.Sangha and Buddha Houselds and the spread of Buddhis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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