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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代涿州地区的佛教邑会活动

       

发布时间:2009年04月13日
来源:不详   作者:杨卫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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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代涿州地区的佛教邑会活动
  □ 杨卫东 《文物春秋》 2007年第03期
  【关键词】涿州;辽代石塔;塔铭;佛教邑社
  【摘要】涿州永乐村旧有辽代石塔一座,其保存至今的塔身铭文记述了一村之内的几个佛教邑社30多年相继不辍的佛事活动,生动反映了辽代民间佛教邑社组织崇佛的情形。当时位于燕京南部的涿州是中国北方佛教活动的中心,其佛寺之众多,佛事活动之频繁,均盛于辽南京析津府所隶之其它州县。
  位于涿州城北的永乐村,旧有辽代石塔一座。塔为经幢式,高6米余,八角,密檐13层,宝珠顶。石塔位于一座古寺内,据史料记载,该寺为燕南名刹,始建年代已不可考,仅知辽金之际称永乐院,明清时期称东禅寺,后又改称东兴寺。东兴寺的寺院建筑及这座石塔同毁于上世纪60年代中期。民国年间编纂的《涿县志》刊载有此塔的照片(图一),并谓:“塔在本县永乐村,辽代物。叠矩重规,飞桷张檐,于庄严色相中寓婀娜风格,雕琢殊古。”现在该寺遗址已辟为学校,石塔的部分构件散落于操场一角,仅塔身被涿州市文物保管所征集收藏。
  一、石塔的浮雕与铭文
  此塔身为大理石材质,八棱形,高117.5厘米,直径79厘米,每面宽28厘米。塔身纵向自中间剖开为二,中间挖空呈龛形,龛内置一石佛像。塔身正面上部浮雕一行龙,周饰云气纹(图二),下部饰一门,行龙作口衔门楣状,门左右两侧(第二、八面)下部各浮雕一护法神(力士)。云、龙和人物浮雕布局匀称,线条劲健,刻划细致,堪称辽代石刻艺术中的精品(图三)。
  塔身第二面上部至第八面均刻有铭文,其中第二、三、四面镌石塔记,五、六面镌《大悲心陀罗尼》经文,第七面上部刊当村捐助人题名。石塔记文为竖刻正书,由沙门志才撰,当郡吴志宣镌,首题“大辽涿州范阳县永乐村感应舍利石塔记”(图四),全文如下:
  舍利者,如来之身骨也。若真实证性,安有乎形骸,或方便化生,示留乎身骨,过去诸佛例皆如是。我释迦牟尼示见来度,遗留舍利育王建塔,以福人天。真身力持令三宝住世者,乃舍利功德神用而已矣!夫尔后戒坛讲说,读诵焚香,礼供书写。曾获舍利,或降净地,或落盘,或聊笔锋,或流口内,或雕木像,依法维,亦获舍利,此感应所致,记传备载。至于今代,往往有之,或诸佛之诱化,或人心之出生,不可得知。知此殊胜,孰敢思议者,兴永乐村嬴钹邑靳信等,宿怀善种,同奉佛乘,于大安三年二月望日建圆寂道场三昼夜。以草为骨,纸为肉,彩为肤,造释迦涅卧像一躯,具仪荼毗,火灭后,获舍利十余粒。寻欲起塔,奈外缘未备。至大安六年,当村念佛邑众张辛等,于本村僧院建砖塔一坐(座)三层,高五丈余,葬讫舍利。后辈螺钹邑众韩师严等欲继前风,以垂后善,天庆九年二月十五日亦兴圆寂道场七昼夜,依前造像。至二十一日,众皆睹灰烬内又获舍利五十余粒。奇哉!众生之心,兴佛心不隔;如来之体,兴万物无殊。村众人郦祥、张善、石世永、董师言、张从让、郦文常等买石请匠,亦于本村僧院建石塔一坐(座),八角十三层,高二丈余,妙绝今古。至天庆十年三月三十日葬舍利,四月三日树立。噫!唐吏部韩愈不信释老,常以毁除,表论佛骨,怒言曰:“秽指东汉已还,君王由信佛而寿促。”彼韩公五十七而薨,岂是信于佛乎?且韩公唯宗乎儒邪?鄙释之盛邪?用心之僻邪?昧佛之说邪?余不之知也。孔子答商太宰曰:“西方有圣者焉,不治而乱,不言而自信,不化而自行,荡荡乎人无能名焉。”韩公岂不知见斯言乎?后代儒士闻韩公之言,不达韩公之意,其间亦有訾谤者,类乎鹦鹉习乎人言也。余虽为释子,三教存心,凡行其道,必须融会。近有啄门者以文见托,遂塞彼请,乃直书数百字。
  时天庆十年四月三日刻石作记
  这篇记文撰写于辽末天庆十年(1120年)四月,出于石经山云居寺(辽代属涿州范阳县,今属北京房山区)沙门志才之手。志才乃辽代后期燕京地区著名的学僧,现存于房山云居寺辽代压经塔上的《涿州涿鹿山云居寺续秘藏石经塔记》亦为其所撰。他在记文前自题曰“莎题沙门”,莎题即指石经山。据明刘侗、于奕正《帝京景物略》谓:“房山县西南四十里有山曰白带山,生莎题草,又曰莎题山。藏石经者千年矣,故曰石经山。”关于志才的生平行状,目前仅见于清末缪荃孙艺风堂藏《莎题师造陀罗尼经幢》拓本,后有记文,但多磨泐不辨,仅可识“莎题师,西马村人,俗姓□氏”数字。推测白带山云居寺应是其晚年修持之地。作为一代学僧,志才能够为永乐村邑众所建的“感应舍利石塔”撰写记文,也从侧面反映了当时建塔一事在僧俗贰众中的影响,以及当地佛事活动与北方名刹云居寺的关系。
  僧志才所撰记文,首言佛骨舍利以福人天之功,再言记传所载因感应而获舍利之事,又叙永乐村佛教邑会数十年来佛事活动中获舍利供奉的过程,后引唐宪宗时韩愈不信释教,上表谏迎骨而寿不永为例,以斥訾教谤佛者。此记虽为佞佛之文,但征引宽博,叙事简括清晰,议论风生,置于有辽一代释子文章之列,可称为“秀出于林”之木。
  二、记文关于“佛邑”活动的记述
  从文献价值的角度看,这篇塔记的可贵之处在于比较详细地记述了一村内的几个佛教邑社30多年间相继不辍的佛事活动,真实具体地反映了辽代燕京地区民间崇奉佛教的情况。记文载,辽燕京析津府涿州范阳县永乐村有佛教邑会称“嬴钹邑”,其邑众靳信等于辽道宗大安三年(1087年)二月十五日建佛祖圆寂道场三昼夜,“以草为骨,纸为肉,彩为肤”,扎制释迦牟尼涅卧像一躯,按照佛教仪式火化后,竟于灰烬中得舍利十余粒。为供奉这些“感应”而获得的佛骨,大安六年(1090年),当村的又一佛教邑会“念佛邑”的邑众出资,于本村僧院建砖塔一座,以奉安葬讫。后来到辽天祚帝天庆九年(1119年),后辈又有“螺钹邑”邑众,亦于二月十五日办圆寂道场七昼夜,并依照前法扎纸佛一尊烧化,竟又得舍利50余粒。于是邑众舍财建石塔一座,在天庆十年(1120年)三月三十日葬讫,并刊铭以记之。
  据记文可知,永乐村僧院还有一座建于大安六年的砖塔,亦为邑众为供奉舍利而建。此塔早毁,遗址已不能确指,但塔铭有拓本流传,其记文可与石塔塔记辅证合观。其记云:
  窃闻吾皇汉化,位登九五,远则八方入贡,近则风调雨顺。八叶承条,千龄应运,德感贤臣,匡佐内外,极无不归。然及光宗释典,三教兴焉。今则我释迦牟尼舍利者,如来玄远奥义穷无不尽,天地而堪倚堪托,万类而悉皆从顺。实燕京析津府涿州范阳县任和乡永乐里嬴钹邑众,先去大安三年二月十五兴供养三昼夜,火灭以后,邑长靳信等收得舍利数颗,自来未成办。至第三年,有当村念佛邑等三十余人,广备信心,累世层供养诸佛,各抽有限之财,同证无为之果。遂乃特建宝塔一所,高五十余尺,去当院前堂南面约五步,一级三檐。是日,有当年首领五仙、乔寿、郦翔、董选、张仁思五人,特管两檐砖灰,同成灵记,共结良因。张安民书,于时大安六年庚午岁次甲子朔七月十五日记。
  据两塔记文可知,在辽道宗、祚帝两朝的30多年中,燕京析津府(今北京)涿州范阳县任和乡永乐里(今永乐村)共出现过嬴钹、念佛、螺钹等三个佛教邑会组织,这些组织前风后继,不时举办佛事活动,邑众们还两次舍资分别建砖塔、石塔各一座。辽代民间崇佛风气之烈,于兹可窥一斑。文中所叙当时举办的圆寂道场——火化纸佛的形式,实涉迷信,又谓于灰烬中能得佛舍利,更属虚妄之谈。但时风所至,姑妄听之也罢。不过,我们今天可以从记述中了解到当时佛教活动的具体情形,而这些内容在我们迄今发现的同类石刻文献中极为罕见,因此,这篇塔记对于研究辽金时期今北京地区的佛教历史和社会史,无疑有很高的史料价值。
  三、涿州辽代的佛教邑会
  辽朝崇佛之风最盛,而其陪都南京(开泰元年改称燕京)地区尤甚。当时位于燕京南部的涿州地区,以刊造石经名闻天下的云居寺为首,梵宇栉比,伽蓝处处,乎成为中国北方佛教活动的中心。当时的涿州属辽南京路析津府,由于“畿南首郡,万国襟喉”的特殊地理位置,其佛寺之众多,佛事活动之频繁,均盛于析津府所隶之其它州县。随着崇佛风气的愈演愈烈及佛教信徒的日益增多,燕京地区出现了许多佛教邑会组织,通称为“千人邑”。目前发现的许多佛教刻石中,都有关于这种邑会社团的记载。这种邑社多由寺院僧人或乡、村头面人物组织成立,虽称“千人邑”,其实邑众也许不足千人。至辽代中晚期,在大的邑会组织下往往设有分支邑社,这些小的邑社多以村、里为组织范围进行佛事活动。邑社名目众多,多以佛教词语定名,如弥佗邑、弥勒邑、诞圣邑、供塔邑、灯邑等,如塔记所述永乐一村便成立过嬴钹、念佛、螺钹三个邑会组织。这些邑会设有邑首、邑长、邑正、邑录等邑会头目,而参加邑会的信徒们则称邑众或邑子。邑会信徒们大都是溺佛甚深者,如永乐村诸邑会,自己出资出力,举办圆寂道场,甚至建塔建寺,祖孙承袭,父子相继,竟成一代风气。
  其实这种民间佛教邑会的出现并不始于辽代,早在北魏时期,有一种叫作“邑义”的佛教基层组织,便与辽代的“千人邑”很相似。《续高僧传·释法贞传》卷6曾记载过一个以研究《成实论》而组织起来的邑义:“(释法贞)善成实论,涂得其趣,备讲之业,卓标奇。在于伊洛,无所推下,与僧建齐名,时人目建为文句无前,目贞为入微独步。贞乃与建为义会之友,道俗斯附,听众千人,随得亲施造像千躯,分布供养。”北魏时的邑义组织中也有许多人事设置,如邑师是在民间传教的僧侣,邑主是邑义中的负责人,维那是邑义中的干事,邑子是邑义中的一般成员。
  辽代涿州地区的佛教邑会始建于何时,不见于史籍,石刻文献中,最早有现存房山云居寺的《重修云居寺千人邑会之碑》首记其事。此碑刊立于辽应历十五年(965年),碑阳刻“邑人”王正撰《重修范阳白带山云居寺碑记》,碑阴刻千人邑邑首及邑众的题名。碑记称寺主谦讽“同德经营,协力唱和,结一千人之社,合一千人之心,春不妨耕,秋不废获,立其信,导其教,无贫富后先,无贵贱老少,施有先例,纳有常斯,贮于库司,补兹寺缺。”[1]这是目前所见金石文献中对“邑会”的组织形式、意旨、入会条件、捐施定例的最直接的记述。
  另有应历五年(955年)刊制的《北郑院邑人起建陀罗尼幢记》,其题名中有邑录、邑人及女邑近百人。此幢发现于今北京房山区长沟镇北郑村的一座辽塔内。长沟镇辽代隶涿州范阳县,称西北乡[2],由此可知,当时的这种佛教邑会已遍布燕南乡、村。
  原立于涿州城北隅云居寺塔侧的《大辽涿州云居寺供塔灯邑记》[3]碑文,则记述了乾统十年(1110年)九月,涿州城“灯邑高文用等与众誓志,每岁上元,各揆己财,广设灯烛,环于塔上,三夜不息,从昔至今,殆无阙焉”。又记“供塔邑僧义咸等,于佛诞之辰,炉香盘食,以供其所”。据上引可知,名称不同的邑会奉祀佛祖的形式也不同,如灯邑以燃灯不息为奉,而供塔邑则于佛诞日以炉香盘食为供。
  这种民间社团形式的佛教邑会在辽代末年最为兴盛,而经过了辽末兵革和宋、金对峙燕京的动乱,有金一代渐趋式微。就目前所知,仅有金初天会年间的《智度寺邑人供塔碑》曾记有邑人助资供塔之事。此碑现已佚,清光绪间尚存,光绪《顺天府志》有著录,谓其刊于天会十年(1132年)六月二十日,立于涿州智度寺[4]。武亿《授堂金石文字续跋》谓其:“碑载涿州城东北智度寺中有塔,为如来具体之一。郡人周永逸、杨遵式倡众兴供佛塔,当四月八日如来降生之日,其事最侈,陈因以刻石前列,乡人将仕郎试大理评事李端谋撰,同泰寺沙门法书。后列邑长彰信军节度使、金紫崇禄大夫、检校太保、知涿州军州事、清河县开国子、食邑五三百户、赐紫金鱼袋宁獬……”据此可知,金代初年承辽末之余绪,这种佛教邑会活动还继续了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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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卢迎红等:《北京辽金史迹图志》(下),北京燕山出版社,2004年,第5页。
  [2]伊葆力等:《京畿古镇长沟》,北京燕山出版社,2006年,第61页。
  [3]向南:《辽代石刻文编·天祚篇》,河北教育出版社,1995年。
  [4]光绪《顺天府志·金石志三》。
  〔责任编辑:许潞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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