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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书诋佛讥君王”——读韩愈《论佛骨表》

       

发布时间:2009年06月30日
来源:不详   作者:于翠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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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书诋佛讥君王”——读韩愈《论佛骨表》

  于翠玲

  异域的佛法,自从流入中国土地,便与中国传统的儒家学说不断发生抵触。在唐代,高扬儒家旗帜、力诋佛法者,要属韩愈最为激烈。因此,在唐宪宗元和十四年(819),当宪宗“遣使者往凤翔迎佛骨入禁中,三日乃送佛祠”(《新唐书·本传》),从而引起了自上而下的崇佛热潮时,刑部侍郎韩愈便忍无可忍地挺身而出,毅然上书,劝谏皇帝,写下了著名的《论佛骨表》。

  在这篇针对时事的论表中,韩愈是如何推挽笔锋,以尽忠臣劝谏之意;又是如何借题发挥,力陈儒者排佛主张的呢?

  首先,文章列举了六朝君主事佛而年促的事实,提醒唐宪宗吸取历史的教训。唐宪宗迎佛骨,是因为迷信佛法的福祸报应之说,以为虔诚信佛,可以求得“岁丰人泰”。因而韩文一开篇,便考察了上古至汉及六朝的历史,从正反两方面来论证帝王年寿长短与事佛的关系。在佛法流入中国之前,上古传说中的帝王,以及商朝、周朝的历代帝王,都在位百年左右,当时天下太平,百姓安乐。然而,“汉明帝时,始有佛法,明帝在位才十八年耳”。在韩愈看来: 自有佛法,帝王皆年促;汉明帝以后的历史便是一部因为事佛而导致“乱亡相继,运祚不长”的历史。所谓“宋、齐、梁、陈、元、魏已下,事佛渐谨,年代尤促”。梁武帝萧衍在位48年,算是年代较长的了。他是最迷信佛法的人,曾经三次把自己舍给佛寺,还按照佛教的规距每天只吃一顿饭,其结果如何呢?侯景作乱,他被围困饿死,国家也灭亡了。所以说“事佛求福,乃更得祸”。通过正反两方面的例证,文章得出了似乎不容置疑的结论:“由此观之,佛不足事,亦可知矣。”

  以六朝君王,特别是梁武帝事佛而得祸的史实,来批驳佛教的罪福说,这并不始于韩愈。早在唐高祖武德年间,太史令傅奕上书反佛,就曾指出“佛之经教,妄说罪福”,唐太宗诏书斥佛,也曾以“梁武穷心于释氏”而亡国的事例,批驳“报施之征,何其谬也”(《旧唐书》卷63)。韩愈的论点是承此而来的。不过韩愈为了强调“事佛年促”的论断,大量排比前代帝王的年数,这固然有一种咄咄逼人的气势,却也不无危言耸听的成份。我们说,佛法未入中国时,诸帝王的年寿并非事佛所致,但也不能由此引出结论说:不事佛者皆年寿,也就无法反证事佛者皆年促的结论。况且汉及六朝的短促,并不能一概归罪于佛法呢。因而韩愈有如斩钉截铁的结论,恰恰像说佛法可使“岁丰人泰”一样,也陷入了主观唯心论的境地。

  其次,文章以唐高祖沙汰僧道的事为法,希望唐宪宗行高祖之志。文中说,“高祖始受隋禅,则议除之。”这是指武德九年,太史令傅奕上书请除佛法,唐高祖“亦恶沙门道士苟避征徭,不守戒律”,于是下诏,命有司沙汰天下僧道(《资治通鉴·唐纪七》)。但是由于“当时群臣材识不远”,即指中书令萧璃坚决反对,“其事遂止”。这段话是从君与臣两个角度讲的,一是劝唐宪宗效法唐高祖,继续“推阐圣明”。言外之意圣明的皇帝理应像唐高祖那样排佛。二是对“当时群臣材识不远”,深以为憾,并表明自己今日有志于“推阐圣明,以救斯弊”。

  第三,文章指出唐宪宗迎佛骨势必引来无穷灾害,劝谏宪宗加以禁止。这段文字直接针对唐宪宗迎佛骨一事而发表议论,却采取了委曲的笔法。先说唐宪宗未能行高祖之志,反而放纵佛法,使其盛行,所谓“今纵未能即行,岂可恣之转令盛也!”二说事佛是愚冥之举,圣明的天子不会惑于佛。作者将唐宪宗虔诚敬奉佛骨的.行为说成是“为京都士庶设诡异之观、戏玩之具耳”,而不是真心事佛,这样说是小心巧妙地为皇帝开脱,可实际上却使宪宗进退维谷。然后作者强调了皇帝“一心敬信”佛法,引起百姓”转相仿效”,民风大坏的严重后果。按照儒家的伦理规范,君臣、父子等等是各有其位,相互生养的。现在皇帝敬奉佛骨,百姓或焚指烧顶,以示虔诚;或“解衣散钱”、“弃其业次”,以供佛骨。如果此风不止,“必有断臂脔身以为供养者”,必然劳民伤财,危害国计民生。关于佛徒不劳而获,侵吞天下民财的危害,前人早有论述,唐中宗时左拾遗辛替否《谏兴佛寺奏》曾指出;“天下十分之财,而佛有七八”-,所以韩愈对此深感忧虑,急切地劝说皇帝“若不即加禁遏……伤风败俗,传笑四方,非细事也。”从这个意义上讲,韩愈所言的确是匡世正俗的良策。

  第四,以儒道的维护者自居,陈述对佛法的态度。儒者反佛的一个重要武器,是排斥夷狭异端。武德七年,傅奕“上疏极诋浮图法曰:西域之法,无君臣父子”(《旧唐书·傅奕传》)。同样,韩愈反佛也非常强调这一点。文章的开篇就划出了一道分明的界限;“佛者,夷狄之一法耳。”文章还具体指出:“佛本夷狄之人,与中国言语不通,衣服殊制,口不言先王之法言,身不服先王之法服,不知君臣之义,父子之情。”也就是说儒家有其先王的法则,君臣父子各有其位、其服与言行规范。这一点韩愈在《原道》中也讲得非常详细。而佛法则不讲君臣父子。这正是儒家与佛法水火不相容的关键处。如今皇帝迎奉佛骨,百姓烧顶出家,也就破坏了儒家的伦理规范,动摇了统治者治国安邦的基石。因此为了维护儒家的正统地位,韩愈必然要大声疾呼,采取坚决的反佛措施。、 对佛法应采取什么态度呢?韩愈首先引经据典,搬出了“孔子曰,‘敬鬼神而远之。”佛者曾编造故事说:“孔子,吾师之弟子也”,有意贬低儒学大师孔子的地位,一些儒者也“乐其诞而自小也”(《原道》)。韩愈对此非常气愤,他引孔子之言,将佛法归入“鬼神”之列,也有正本清源、凌驾佛法之上的意味。接着文章以轻蔑的口气谈论对佛应取的态度:假如释迦佛还活着,“奉其国命来朝京师”,皇帝只要按一般礼节接待一番了事,不能使佛“惑众”。更何况这一节佛骨,不过是“朽秽之物”,皇帝却“亲临观之”,而且“群臣不言其非,御史不举其失”,这不是令人耻笑的事吗?最后作者向皇帝提出了灭佛的果断措施:“乞以此骨付之有司,投诸水火,永绝根本,断天下之疑,绝后代之惑。”这也就是《原道》中所指出的:“不塞不流,不止不行,人其人,火其书,庐其居”,即采用烧、杀,禁绝等措施,来根除佛法在社会生活中的影响。

  在唐朝上表反佛者,“代有其人”,韩愈反佛的理由大体不出前人。(参见汤用彤《隋唐佛教史稿》)。然而唯有韩愈的《论佛骨表》不仅震动于当时,而且称美于后世。这是为什么呢?首先应该指出的是,,反佛是韩愈的一贯主张。韩愈针对“自晋讫隋”,佛法相传“不断如带”的情况,也创建了儒家自成一体的道统。这就是他在《原道》中指出的尧、舜.禹、汤,文,武、周公以至于孔子,孟轲相继相传的道统。而且他自居为继孟轲之后的传道者。有了这样一个理论体系,韩愈反佛的理由虽不出前人,却比前人更为理直气壮。韩愈谏迎佛骨的诸多理由,都出自这个理论体系。

  其次,韩愈的沦表,直接针对皇帝迎奉佛骨的事,由于对佛法深恶痛绝,力谏皇帝,往往言辞激烈,不避锋芒。如皇帝迎佛骨,“以祈福祥”,韩则大讲事佛年促,达岂不是在诅咒皇帝?所以宋人苏轼曾评韩愈“作书诋佛讥君王”(《韩文公庙碑》)。不仅如此,韩愈还表示即使佛法有灵,加祸于身,也决不怨悔。这实际上是以儒者强谏的姿态,对抗佛家的福祸报应之说,同时也表明了他不惜“忠犯人主之怒”。果然,韩愈的激烈言辞,触犯了龙颜。唐宪宗对“东汉奉佛以后,天子咸夭促”的“乖刺”之言,大为恼怒,执意要处死韩愈。幸得宰相裴度、崔群等人求情,韩愈才免寸:死罪,贬为潮州刺史。韩愈的激烈言辞,也激起了佛徒的怨恨。据说韩愈被贬潮州,“浮图之士,欢快以外(拍手)”(皇甫浞《送简师序》)。

  韩愈是唐代古文运动的领导者,名震当时文坛。在韩愈之前,傅奕等人上书反佛,用的还是当时盛行的骈文,韩愈的《论佛骨表》,则是一篇散文。全文气势逼人,又夹有纡徐委曲之笔,语言朴实无华,却有摧陷廓清之力。特别是“叙次论断,简峻明健处,见公文字之老境。”(《韩昌黎文集校注》引姚范曰)韩愈提倡古文,原本就是为了宗经,明道,他作古文以反夷狄之法,是自然而然的。而出自于古文大家手笔的论表,产生不同于一般表文的影响,也是不足为奇的。

  还有,韩愈“欲为圣明除弊事,肯将衰朽惜残年”的精神,为后代反佛者树立了榜样,就在54年之后(873),唐懿宗重蹈宪宗之辙,再迎佛骨时,萧傲效法韩愈毅然上书说:“昔年韩愈,已得罪于宪宗。今日微臣,固甘心于遐徼。”

  总而言之,韩愈的《论佛骨表》是一篇切中时弊,影响很大的古文;也为我们今天认识历史上儒,佛相斗争的情况,提供了一面可以参照的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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