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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祖道一在其故乡什邡的化迹遗韵

       

发布时间:2009年05月10日
来源:不详   作者:不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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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祖道一在其故乡什邡的化迹遗韵

  (刊载于:日本京都《禅文化研究所纪要》第25号,2000年11月20日。第15-29页)

  禅宗六祖惠能的后裔之中,以马祖道一(709-788)的法门最为繁茂;马祖因为得到了官吏的支持,其下“亲承弟子总八十八人出现于世,及隐逸者莫知其数。……说法住世四十余年,玄徒千有余众。”[1],其派别发展很大,称为“洪州宗”。而禅宗也只是到了马祖的时候,方才真正昌盛起来。

  马祖传于后世的语录,主要有:编撰于明代的《四家语录》中之《马祖道一禅师广录》,一卷[2];最初编于南宋绍兴十四年(1144)[3]的《古尊宿语录》卷一之《马祖道一禅师语录》,又叫《大寂禅师语录》,一卷[4]。其事迹和化语,还可以参看编撰于五代南唐中主保大十年(公元952)的《祖堂集》卷14、编撰于宋开宝八年(975)以前的《宗镜录》卷1、14、49、92、97、编成于宋端拱元年(988)的《宋高僧传》卷10、编成于宋景德元年(1004)的《景德传灯录》卷6、28、编成于宋天圣七年(1029)的《天圣广灯录》卷8、编成于绍兴十七年(1147)的《正法眼藏》卷1、编成于南宋宝 元年(1253)以前的《五灯会元》等处。[5]笔者在1999年12 月26日,专门去马祖出生的四川省什邡县实地考察了一次。以下,即根据历代典籍的记载和笔者实际采访的结果,概括地叙述马祖与什邡的因缘。不当之处,尚祈大方之家指正。

  诞生之地:什邡县马祖村

  马祖出家之前在故乡的情况,现在所能够了解的实在不多。

  马祖逝世之后,权德舆曾经为之撰写了〈洪州开元寺石门山马祖塔碑铭〉,文中有云:“……大师讳道一,代居什邡。生有异表,幼无儿戏;嶷如山立,湛若川渟;舌广长以覆准,足文理而成字:全德法器,自天授之。常以为九流六学,不足经虑,局然理世之具,岂资出世之方?唯度门正觉为上智宅心之域耳。”[6]

  1966年,在江西省靖安县宝峰寺的马祖禅师大庄严塔地宫里面,出土了马祖舍利石函题记[7],但内中只是提及马祖逝世的年代和建造舍利塔的时间——贞元七年(公元791)——而已。

  至于五代及以后的各种禅宗灯录、语录,一般更是依权德舆碑铭而来,了无所增。比如,福建泉州招庆寺静、筠禅师所编《祖堂集》曰:“师讳道一,汉州十方县人也。姓马。……大师志性慈愍,容相瑰奇,足下二轮,头有三约。”

  赞宁《宋高僧传》卷第十〈唐洪州开元寺道一传〉:“释道一,姓马氏,汉州人也。华以喻性,不植于高原;浪以辩识,发明于溟海。生而凝重,虎视牛行,舌过鼻准,足文大字。根尘虽同于法体,相表特异于幻形。既云在凡之境,亦应随机之教。……”

  《景德传灯录》卷第六〈江西道一禅师〉:“江西道一禅师,汉州什邡人也。姓马氏。容貌奇异,牛行虎视,引舌过鼻,足下有二轮文。”

  《天圣广灯录》卷八〈江西马祖大寂禅师〉:“师讳道一,汉州什邡县人也。俗姓马,本邑罗汉寺出家。师容貌奇异,虎视牛行,引舌过鼻,足下有二轮文。”

  《古尊宿语录》卷一:“马祖大寂禅师。师讳道一,汉州什邡人也。俗姓马氏。江西法嗣布于天下,时号马祖焉。”

  《五灯会元》卷三〈江西马祖道一禅师〉:“江西道一禅师,汉州什邡县人也。姓马氏。……容貌奇异,牛行虎视,引舌过鼻,足下有二轮文。”

  即便《马祖道一禅师广录》,也只是说:“江西道一禅师,汉州什方县人也。姓马。……容貌奇异,牛行虎视,引舌过鼻,足下有二轮文。”

  ……

  够了!不用再举这类陈陈相因的沉闷文字了。从以上引用的灯录中,我们只知道,马祖俗姓马,什邡县人,生而相貌奇特,隐然有出尘之性格。如此而已。

  但是,倘若我们另辟蹊径,去检阅一向少被佛学界关注的世俗文献,诸如地方志等,那么,还是可以再了解到一些新的东西的:

  一、马祖出生的确切地点。

  这就是位于什邡县城(唐代属于汉州管辖)以北约20里之处,现在叫做马祖村的地方。

  清代嘉庆十七年(1812)修、道光十六年(1836)增刊的《[嘉庆]什邡县志》[8],卷二十七〈寺观志〉:“马祖寺。治北二十里。马祖故居。明万历三十九年开建,见古钟记。国朝乾隆十四年,募众重建。”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新修的《什邡县志》[9],第二十四卷〈社会风土志〉第一章〈宗教〉第一节〈佛教〉:“……禅宗八代祖马道一禅师,系什邡两路口人,……”第二十五卷〈人物志〉:“马道一,……是‘代居什邡’两路口乡境内人”。第二十六卷〈附录·补遗〉更具体地说:“两路口公社十一大队(现名马祖大队),系唐代禅宗八代祖师马道一故里,……马道一在江西临川圆寂后,乡人为了纪念他,遂把他在什邡出生的宅院改建为寺,……一九八一年地名普查时,命名为‘马祖大队’,一代宗师亦将随此以俱永。”两路口公社或者两路口乡马祖大队,都是过去的名字,今天叫两路口镇马祖村。

  《[嘉庆]什邡县志》卷十一〈关隘志〉,提到了“马祖场”:“马祖场,城北二十里,白鱼河坝中。今废。”从其地理位置来判断,马祖场正处于马祖村附近。其得名,显然是因为马祖诞生于此地也。

  嘉庆县志卷二〈图考〉,有〈疆域地舆图〉。图上,县城的东南方,有“东南十五里,抵汉州马师院界”几字。此“马师院”,不知与马祖有无关联?

  至于明代《[天启]成都府志》卷二十九〈仙释列传〉、1929年面世的《[民国]重修什邡县志》卷九〈人物志·释道〉、新《什邡县志》第二十四卷第六章〈民间传说〉、同书第二十五卷〈人物志〉所专门开辟的马祖传记中,关于马祖在故乡的情况,则多抄自传世的禅宗文献,了无价值。比如,民国县志仅仅曰,“马大师,名道一。什邡人。俗姓马氏。生于唐中宗景龙三年。容貌奇异。……”

  二、马祖父亲的职业。

  《虚堂录犁耕》有云:“引得马簸箕呼儿唤子纵而玩之。”[10]这里的马簸箕,就是指的马祖道一的父亲。

  何以会有这种叫法呢?

  《[嘉庆]什邡县志》卷四十八之四〈艺文志·碑〉,收录了清代李调元(1734-1802)[11]的〈罗汉寺新建五百阿罗汉碑〉,碑文有云:“……马祖者,达摩祖师传入中国之第八祖大寂禅师也,名道一,什邡人。父以卖簸箕为业。……”后面又提到了邻居老媪称马祖为“马簸箕子”。(详本文第三部分〈出家之地:什邡县罗汉寺〉)新《什邡县志》第二十五卷〈人物志〉,也曰:“马道一,……其父以编售簸箕为业”。

  马簸箕,显然是以其职业作为人的代称。李调元谓马祖父亲是卖簸箕的,新《什邡县志》却言“以编、售簸箕为业”,这两种看法是有差别的:前者仅仅可以算是小贩,后者则应该属于手工业劳动者,——只不过产品是自我销售罢了。成都平原上,自古到今都有很多竹林围绕著农民的住房,以竹子编簸箕等竹器出售,是农民们用以赚钱的常见副业。从种种因素考虑,马祖之父应该是以编、售簸箕作为主要的谋生手段,且编簸箕的手艺很不错,故而人们会呼之为“马簸箕”。

  三、马祖寺。

  前引《[嘉庆]什邡县志》,已经提到县城北边二十里的马祖寺。《[民国]重修什邡县志》卷二〈舆地志〉开头之〈什邡县区域舆地图〉,在县城西北约二十里处,也标明了“马祖寺”;寺位于白鱼河之西,正在《[嘉庆]什邡县志》所谓的“马祖场”附近。民国县志卷七〈礼俗下篇·寺观〉,也专门有马祖寺一条,文字与嘉庆县志几乎完全相同:“马祖寺。治北二十里马祖故居。明万历三十九年开建,见古钟记。清乾隆十四年,募众重建。”可见,马祖寺始建于万历三十九年(公元1611),距离马祖辞世已经近前年了;后来曾经湮灭,乾隆年间(1736-1795)更行修造。可惜,现在已经看不到“古钟记”了。

  什邡县罗汉寺所编《罗汉寺》曰:“马祖圆寂后,在什邡县治北二十里处,马祖出生地,家里人将家宅改建,名马祖寺。明万历三十九年重建,清乾隆十四年又重建,一九九五年再重建。”其称马祖寺乃其家里人所始建,由于缺乏文献印证,并不可信。

  《[嘉庆]什邡县志》卷十四〈公署〉载,“南阳乡”也有一“马祖寺”,有“社仓三座,社长三名”。此所谓社仓,乃什邡县于乾隆、嘉庆年间建设于四乡各个庵观寺院的粮仓。从马祖寺“社仓”的规模来看,与罗汉寺相当。此“南阳乡”,当即为今天的两路口镇。

  如前所述,新《什邡县志》不仅在第二十四卷〈社会风土志〉记载,“什邡庙宇众多,从碑碣考察,较著名的还有……马祖寺(两路口境)……”;而且于第二十六卷〈附录·补遗〉详细地对马祖寺作了专门说明:“两路口公社十一大队(现名马祖大队),系唐代禅宗八代祖师马道一故里,境内有座‘马祖寺’。……马道一在江西临川圆寂后,乡人为了纪念他,遂把他在什邡出生的宅院改建为寺;以后,什邡罗汉寺也把‘马祖寺’尊为‘祖庭’。其间虽有兴有废,后来甚至被改为社仓,但寺庙的规模终能保存下来。……”

  今天的什邡马祖寺

  那么,马祖寺、或者马祖故居,在今天的情况究竟若何呢?是不是到了撰写新《什邡县志》的二十世纪八十年代,马祖“寺庙的规模终能保存下来”呢?笔者这次通过实地调查得出的结论是:否!

  笔者动身去什邡的那一天,虽然上午九点半才出发,成都平原上仍然浓雾弥漫,阴冷异常。车到什邡之后,再在县城北门转乘中型巴士车,沿著宽敞平坦、来往车辆稀少的水泥路北行;过了两河口镇以后不久,至于一个丁字路口的下客点。然后,顺著砂石铺就的乡间公路,步行约1公里,在十二点钟左右,就到了大名鼎鼎的马祖的出生地——今天的马祖村。

  现在的马祖寺,位于马祖村村民委员会的驻地;实际上,该寺前不久本来还是马祖村村政府的办公用地。马祖寺现在共有出家的僧人3名,即当家(住持)映通、其弟子开诚、开祥;2个打算出家、尚未下发的中老年居士,即周维学、陈老师;另外寺里还常住有2个居士,其中一个煮饭的、姓何,一个管理小卖铺的魏太婆。这天,映通和开诚外出做法事,笔者遂在周居士、释开祥的带领下,四处游览了一通。马祖寺的平面布置示意图,略如下示:

  与寺紧接的茶馆的墙上,用黑墨大书“中国佛教禅宗八代祖师/马道一诞生地/马祖寺”。寺的大门门额上,则凸雕四个大字“马祖古刹”,两边书曰:“公元一九九七年夏”,“释映通立”。门边挂一副对联,阴文,右边为“成仁佛宜用白砖磨”,左边为“明释道常须醒头棒”——依照联文来看,显然是左、右位置挂反了——,简要地说明了马祖的禅风。一进门,为一个走廊,走廊的左边,是一个小卖铺;右边,原为大队(即村)礼堂。据说,前几年,大队以一万二千圆的价格,将礼堂卖给映通。

  出了走廊,大雄宝殿就显现在面前。殿的正面,供养著释迦、弥勒、药师;塑像的旁边挂一长联,文曰“拜佛祈福祈福得福方知求佛 行善延寿延寿享寿应明积善必修心”。殿的正面,还有一联:“持大道东行三世十方传福地 导群生西度四禅七宝布金天”。殿的背面,供养西方三圣。殿的两边,分别塑立十八罗汉;右边的梁上有一匾,上书“马祖重辉”四字;右边的罗汉像下,则放著马祖的画像。据匾额、对联上的记载,大雄宝殿修于1995年。

  大雄宝殿的后面,是观音殿。也是1995年修建。与观音殿相连,有一闲僧房,周维学就住在这里。僧房的门上,写著“静座思己过 没论他人非”;门上另贴著一方块草纸,写著“焰口 请诸神回避”。

  大雄宝殿、观音殿的所在地,原先是生产队的保管室。现在,生产队每年还要收取地皮费一千多圆,——这对于僻处乡间的马祖寺来讲,的确是一笔不小的负担。由于缺乏资金吧,大雄宝殿、观音殿的建筑和塑像,都相当的粗糙,根本不能于名山的大寺相比。

  观音殿的后面,左边为砖房,乃一私人酒厂的后墙。右边是草房,为私人住房的后墙,墙上用红漆写著:“保管员不寻常,一人管著百人粮,注意防火又防盗,全队社都夸奖”。这也证明了,观音殿一带过去确实是生产队的保管室。

  大雄宝殿和观音殿的左边,有一座二层楼房,为映通所修。楼下是客堂、法物流通处等。客堂一进门的右边,挂著一副马祖画像,属于中国画,画于一九九七年秋天,署名“陈昕”;旁边是一副对联,文曰:“明道常须醒头棒 成佛岂用白砖磨”。

  靠著楼房,是一排平房。这里原来是两家住户,现在已经迁出,留下的房舍,作为寺里养猪的地方。平房的前面,有一块菜地。

  大雄宝殿和观音殿的右边,是寺里的厨房、6闲客房。厨房和客房之间,为一过道。

  客房旁边,正对著寺的大门,有一闲房屋,据说本是村上做耳子(木耳)的地方,现在住著一个木匠。

  进寺门的左边,正对著大雄宝殿的一块地方,打算明年修一座祖师殿——当然是马祖殿了——。目前已经奠基。

  穿过厨房和客房之间的过道,为马祖小学;全马祖村的小孩,都在这儿读小学。小学校的前面,有一口井,据说为昔日马祖寺的老井。马祖小学的旁边,是寺里的一大片菜地,僧人们在这里种了一些蔬菜、土豆什么的。菜地的边上,依稀可以辨认出昔日马祖寺的墙基。

  据周维学、开祥和一群村民的介绍,二十世纪40年代的马祖寺,占地达十几亩;寺内有一大片竹林;在今天的马祖小学所在地,有玉皇楼、观音殿、灵官殿等建筑;山门,则在今天的水井前面一点儿。寺外,还有30多亩的田地。解放后1952年或者1953年吧,在席卷全国的“破四旧”风潮中,马祖寺被村民们拆毁,僧人有的还俗,有的去了外地的寺庙。再后来,在寺庙的废墟上,陆续修起了大队的礼堂、生产队的公房、大队小学等。今天,只有小学校里面的一株香樟树、一株柏树,小学校外的水井、几段旧墙基,默默地述说著昔日马祖寺的辉煌了。这里的农民,对马祖的事迹及其在国内外的影响,可以说是一无所知;只有一两个老农民,略知道马祖寺在解放前的一些模样。

  周维学告诉笔者,马祖在四川的遗迹,除了什邡境内的外,尚有广汉的龙居寺,灌县石羊镇的马祖村。特别是灌县的马祖村,据说原来规模不小,现在也保存得比较完善。

  周维学约40多岁,到马祖寺才半年;其穿著破烂,完全像一个贫穷的农民。陈老师已经50多岁,我看见他时,他正在寺外的地里种土豆。开祥也已年届60了。据笔者了解,他们的师傅映通,本是驼背。曾经在什邡等地的很多寺庙住过。由于是残疾人,饱受歧视,最后才来到马祖村。乡村之间,香火清淡,他不得不经常出去化缘,以应付寺庙的日常开支;弟子们平时也都要种菜、喂猪,才能吃上饭。笔者觉得,这种生活方式,实际上正继承了马祖门下“一日不做,一日不食”的农禅作风。他们在这种艰苦的条件下,在短短的四、五年期间,就将马祖寺恢复到目前这个样子,应该说是很不容易的。

  一点过,浓雾开始散去,太阳明晃晃地倾泻下来,照得人浑身暖洋洋的。我一直阴沉的心情,也一下子开朗起来。下午三点多钟,笔者离开时,回头望著阳光下的马祖寺,心想,今日的好天气,或许是马祖显灵,应该象征著马祖寺即将重兴吧。

  出家之地:什邡县罗汉寺

  一、出家于罗汉寺的含义。

  权德舆碑铭说:“……初落发于资中,进具于巴西。”

  《祖堂集》称,道一“于罗汉寺出家”。《宋高僧传》:“……年方幼孺,厌视尘躅,脱落爱取,游步恬旷。削发于资州唐和尚,受具于渝州圆律师。示威仪之旨,晓开制之端。……”

  《景德传灯录》:“……幼岁依资州唐和尚落发,受具于渝州圆律师。”

  《天圣广灯录》:“……幼岁依资州唐和尚落发,受具于渝州圆律师。”

  《五灯会元》:“……本邑罗汉寺出家。……幼岁依资州唐和尚落发,受具于渝州圆律师。”

  《马祖道一禅师广录》:“……本邑罗汉寺出家。……幼岁依资州唐和尚落发,受具于渝州圆律师。”

  《[天启]成都府志》卷二十九〈仙释列传〉:“马大师,……幼落发,受戒于渝州圆律师。”

  清代李调元〈罗汉寺新建五百阿罗汉碑〉:“什邡北郭有罗汉寺,肇造于唐中宗时,马祖出家之处也。……马祖者,……生于景龙三年己酉。容貌奇异。出家于罗汉寺。”

  新《什邡县志》第二十四卷〈社会风土志〉,谓“出家于资中”;同卷第六章〈民间传说〉说,“少年时代在罗汉寺出家,落发于资中”。第二十五卷〈人物志〉更明确地说,二十岁出家。

  《[民国]重修什邡县志》卷九〈人物志·释道·马大师〉:“……幼落发于渝州圆律师。……”

  任继愈主编《宗教词典》则谓:“初从资州(治所在今四川资中)处寂(又名唐和尚,648-734)出家学禅,在渝州(治所在今重庆市)圆律师处受具足戒。”[12]

  宋志远〈佛教禅宗八代祖师马祖〉言,马祖在“什邡罗汉寺作了小沙弥,二十岁时赴资中,依唐和尚落发,后受戒于渝州圆律师”。[13]

  ……

  综合上述记载,我们可以推测,马祖为僧的过程应该是这样的:最初到什邡罗汉寺,作小沙弥;至于二十岁时,去资州唐和尚(处寂)处落发;最后,才在渝州圆律师那里受戒。

  至于马祖与唐和尚的因缘,却关系到中国禅宗史上尚未被充分重视的一个重大问题,笔者日后将在系统进行《历代法宝记》研究时,予以专门的探讨。此不再论列。

  二、回到罗汉寺弘法。

  罗汉寺素来有“八祖道场”之称,如《[嘉庆]什邡县志》卷四十八之四〈艺文志·碑〉,有嘉庆五年(1800)尝以汉州牧代理什邡知县的彭锡珖所撰的〈重修罗汉寺山门碑〉:“什邡城北寺,马祖道场也。”这指的是,马祖为僧以后,尝回该寺弘法。

  新《什邡县志》第二十四卷〈社会风土志〉:“……曾返什邡阐述禅宗教义,《高僧传》有‘马祖还乡开坛说法’的故事。”但本文作者并没能在《高僧传》中找到这样的记载。倒是李调元〈罗汉寺新建五百阿罗汉碑〉载,马祖在得到怀让心印之后,“……复归什邡罗汉寺,筑所法台,台角穿一井,为众说法,大阐宗教,邑人称为活佛。中有老媪来观云:‘此吾并舍马簸箕子也,何云活佛?’祖闻之,作偈云:‘学道不还乡,还乡道不香。’遂往江西开元寺演教。”李氏该文,作于清仁宗嘉庆元年(公元1796年),嘉庆二年镌刻于罗汉寺。[14]也有文献称,马祖返乡,乡人喧迎之;轻视他的乃溪边的婆子,她曰,“将谓有何奇特,原是马簸箕家少子!”;马祖的回答,也有异于李调元的记载:“劝君莫还乡,还乡道不成。溪边老婆子,唤我旧时名。”[15]

  显然,这里的“溪”,指的是本文第一部分〈一、马祖出生的确切地点〉中提到过的白鱼河。而从马祖村到罗汉寺,虽然距离约10公里,但全部是平原地区,农村老太太们一般身体又硬朗,完全可能步行去。所以,后世流传的马祖与溪边婆子的这段因缘,应该是历史事实。

  前揭宋志远〈佛教禅宗八代祖师马祖〉曰,马祖返乡的时间为“唐贞元初”。不知何据?考虑中国人临死前普遍存在的怀念故乡的情况,这倒是可能的。

  韩国学者闵泳圭在其上揭文中,提出新的观点,认为马祖并不是从南岳回到罗汉寺的:“……马祖还乡是在处寂唐和尚和无相金和尚处,经过了削发和得法后,不是从远在江西的南岳会下回来的。”

  三、唐代权德舆所撰碑铭。

  根据《祖堂集》、《宋高僧传》等文献,权德舆所撰写的碑文(一称塔铭),本竖立在马祖入灭的江西省靖安县宝峰寺。

  但该碑铭在什邡罗汉寺中也曾有过雕镌。可惜,解放以后已经不存在了。请参看郑旭〈什邡罗汉寺史料补遗〉。[16]

  四、马祖塔、马祖像、马祖殿、以及舍利盒。

  1、马祖塔。新《什邡县志》第二十四卷〈社会风土志〉:“贞元七年(公元791),什邡罗汉寺亦建有马祖塔。”不知何据?

  2、马祖像。《[嘉庆]什邡县志》卷五十〈金石志〉:“马祖铜像一尊。在治北里许罗汉寺。明万历闲,邑人徐应聘铸。”卷二十七〈寺观志〉言,“……举人徐应聘捐金,创修大悲阁,铸马祖铜像。明季焚毁。国朝顺治庚子(公元1660年),祖嫡派远孙云林,访祖原籍至什,探其旧址,扣遗像于荆棘中。苦行重修,先后落成。竖有碑记。前古柏数十余株,大皆合抱。邑中兰若之胜,惟此为最。成都知府冀应熊,为题‘罗汉寺’三大字额。”

  3、马祖殿。李调元〈罗汉寺新建五百阿罗汉碑〉载,礼汀于乾隆五十三年(1788)至嘉庆二年(1797),在罗汉寺塑造了五百阿罗汉像之后,“……又取所遗募金,并马祖殿、台、井,而培补之。”“……即今祖殿也,明孝廉葛登明所建。应聘又于僧大才捐铜千金,铸马祖真像。由此遂为马祖道场。”《[民国]重修什邡县志》卷七〈礼俗下篇·寺观〉也言,“明万历间,庠生葛登名捐金,于寺右建马祖殿。举人徐应聘捐金,创修大悲阁,铸马祖像。”新《什邡县志》第二十五卷〈人物志·马道一〉也追忆道:“……(罗汉)寺内原有祖殿一幢,中供铜铸马祖真像(今均无存)。”

  显然,马祖殿先建,稍后铸造的马祖像是供于马祖殿中的。殿于明代末年毁于火灾,但马祖像依然保存了下来。马祖殿,大约位于今天罗汉寺左厢房的外边。

  4、舍利盒。新《什邡县志》第二十五卷〈人物志·马道一〉,末尾有一“禅宗八代祖师”“鎏金银盖舍利盒”的照片。原先所藏,不知是不是真的马祖舍利?

  五、罗汉寺的变迁。

  罗汉寺素有“西川佛都”之称。它是禅宗临济宗的祖庭之一,在佛教界享有盛誉。

  根据历代的什邡县志的记载,罗汉寺创建于唐景龙三年(公元709年)。(很奇怪,这与马祖的出生年代一样!)明代万历年间,建马祖殿,铸造马祖像。明代末年,毁于火灾。清代顺治年间,马祖的远房孙子云林,重修寺庙。嘉庆县志卷二十七〈寺观志〉曰,到“乾隆丁未(公元1787年),寺僧月容嗣法礼汀,得南宋乾明院罗汉尊号碑记,募众重修前殿、山门及两廊,装塑五百阿罗汉像,自乾隆五十三年(公元1788年)起,至嘉庆六年(公元1801年)止,功乃竣。自是,罗汉寺名、实两符。”光绪中,寺僧重建照墙(影壁)。民国三年,乡人冯庆樾在影壁上书写了“八祖道场”四字。民国二十七年,成立什邡佛学社。二十九年,于寺中建立了佛陀学院;三十年,改名为华西佛学院。三十三年,建净土宗印光的舍利塔;并创办“六合农场”,占地四十亩,提出“一日不作,一日不食”的口号。民国三十七年,临近解放,寺内僧人散往他处,华西佛学院、六合农场停办,寺院也成为了军营。

  请参看《[民国]什邡县志》所附〈罗汉寺图〉:

  解放以后,罗汉寺从一九五二年开始,作为什邡县粮站。寺僧或者还俗,或者去了外地的寺庙。

  一九九一年四月一日,罗汉寺被公布为“德阳市文物保护单位”。一九九二年,粮站方才先后退还了弥勒殿、弥陀殿、东西两廊、山门;其它的五观堂、藏经楼、禅堂、马祖殿等建筑,早已被拆毁。后来,寂一、智深和尚陆续有所恢复。

  笔者那天去过马祖村后,赓即于下午4点左右,赶至位于什邡县城的东北方的罗汉寺。现在的罗汉寺,规模大不如从前,仅仅还有照壁、山门、天王殿、弥勒殿、弥陀殿,以及东、西两廊的108尊罗汉像而已;其中的弥勒殿前,竟然开了一个露天茶馆以“创收”,闹闹嚷嚷的,商业气息浓厚,全然没有佛门的庄严肃穆。寺僧正在准备修复大雄宝殿。

  当然,最可惜的是,这里留存的马祖遗迹已经没有了,笔者徜徉其中许久,只见到一些才恢复不久的、与马祖稍稍扯得上边的“古迹”:山门上,有两副对联,其一联曰,“南岳磨砖琢镜出八十四员宗匠 罗汉僧饮方水保百千万劫皇封”——后一句显然是歌颂……的——;另一联曰,“棒喝钟敲无声不寂 千峰万壑有色皆空”。观音殿前,有太虚和尚书于民国三十年(公元1941年)的一联,文曰,“法护龙天十方摄归中土 宗承马祖一口吸尽西江”。原来的大雄宝殿里面,有一副今年绘就的马祖油画像;因为要重修大雄宝殿,寺僧将之移在观音殿的后面。据现任住持智深禅师讲,在解放前,罗汉寺还保存有马祖的衲袄、衲鞋。解放后,被什邡县粮食局的人从藏经楼中拿走,遂再也不见踪影。

  尽管历尽磨难,今天,罗汉寺仍然是什邡香火最为兴盛的寺庙。

  请参看今天的罗汉寺平面布置示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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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祖堂集》卷14〈江西马祖〉。

  [2] 《卐续藏经》2-24-5。

  [3] 有关《古尊宿语录》的源流,请参考拙文〈赵州从谂语录源流考辨〉,“中国古典文献学国际学术研讨会暨杨明照教授九十华诞庆典”论文,中国成都·四川大学,1999年9月。

  [4] 《卐续藏经》2-23-2。北京·中华书局出版有点校本,1994年5月第1版。

  [5] 中国之外的研究成果,请参考柳田圣山先生《禅籍解题》第四部分〈敦煌の禅籍·その他〉。原文见于《世界古典文学全集》第36B《禅家语录Ⅱ》,筑摩书房1974年版;殷勤所翻译中文版本,见于《俗语言研究》第三期,1996年6月。

  [6] 此根据《什邡县志》。《全唐文》的文字(北京·中华书局缩印本,1983年11月第1版,第五册,第5106-5107页),略有差异。

  [7] 请参考,a、陈柏泉编著:《江西出土墓志选编》,南昌·江西教育出版社1991年4月第1版,第2-4页;b、陈柏泉〈马祖禅师石函提记与张宗演天师圹记〉,见于《文史》第十四辑,北京·中华书局1982年7月第1版,第258页。

  [8]本文所引援的清朝至民国的什邡县志,皆使用四川大学古籍部藏本。

  [9] 成都·四川大学出版社1988年9月第一版,第2-3页。

  [10] 日本京都禅文化研究所发行之基本典籍丛刊版本,第1081页。

  [11] 关于李氏的生平和著述情况,请参考詹杭伦《李调元学谱》,成都·天地出版社1997年6月第一版。

  [12] 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81年12月第一版,第103页左。

  [13] 俞崇编《什邡佛缘》,什邡县广播电视报印刷厂1993年3月印刷,第19页。

  [14] 请参考詹杭伦《李调元学谱》,第100-106页。

  [15]转引自 闵泳圭〈有关禅宗史的几个问题〉,第9页右。

  [16] 原载《什邡文史资料》第七辑,1991年。又见于《什邡佛缘》,第8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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