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现在的位置:佛教导航>> 五明研究>> 宗教研究>> 综合研究>>正文内容

展望二十一世纪宗教

       

发布时间:2009年04月11日
来源:不详   作者:王雷泉
人关注  打印  转发  投稿


  欲知未来果,现在做者是
  今天初次与大家结缘,只能在一两个小时内,给大家讲一个大而化之的课题,希望能引起大家的讨论和思考。这个题目的酝酿,最早是2000年春在上海龙华寺举办的华林佛学班开学典礼上宣读了一个纲要。后来,讲稿的基本内容为方广锠先生一篇近两万字的文章所引用,在《闽南佛学院学报》、《戒幢佛学》、《法音》等刊物上传播。去年八月份在中国宗教学会第五届会议上,以《二十一世纪宗教的五个趋向》为题,在大会发言中阐述了这篇文章的结论部分。
  中国宗教学会一共开过五届全国性会议,我参加了三届。在会上发言,当然要提交自己认为是最重要的研究成果。1995年年底在天津召开的第四届会议,我提交的论文是《佛教在市场经济转轨中的机遇与挑战――兼论中国宗教的若干理论问题》。这篇论文有一万五千字,1993年先在九华山佛学院演讲,分二期登在《甘露》上,天津会议之后,正式发表在《佛学研究》第二卷。也许是这篇文章思想太前卫,内容有敏感东西,在2001年宗教文化出版社的《佛教与历史文化》文集中无法通过审查,只能换一篇谈天台止观历史的文章。当时我说以后只谈历史,再也不研究当代了。但习兴使然,不平则鸣,现在不仅谈论现代,居然还要对中国宗教作大胆的预测。
  佛教有言:欲知过去因,现在受者是;欲知未来果,现在做者是。要知道未来的发展趋向,就要看看过去的发展以及现在的行为,大体可以判断未来会走到哪里去。所以,对中国宗教未来的预测,是为了更好地规范我们现在的行为,是我们做好当下事情的一个蓝图。当然,判断也会有错误的时侯。
  中国的宗教向何处去呢?只能是姑妄言之,大家则不妨姑妄听之。
  “三王主义”
  对中国宗教未来的判断,建立在我十几年前提出的制衡论这一理论模型上,也称作所谓的“三王主义”(人王—政治,法王—宗教,素王—学术)。“素王”指孔子,孔夫子生前到处宣扬他的思想主张却不被重用,但死后被捧上帝王般的地位。“素王”是用思想去影响人民而不直接去统治人民,我们把这看成是一个学者的最高典范。作为学者,既不依附于法王,也不依附于人王,而是守住自己独立不倚的学者本份。学术与政治、宗教,不应该是所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式的臣属关系,而是像“唇亡齿寒”那样互为犄角的关系,它不能成为任何势力的附庸。宗教之于学术、政治,政治之于宗教、学术,也应如此。我们用这么一个理论观点,来考察宗教在现代社会的地位、作用和发展规律。
  我们是人,头上是天,脚下是地。人生存于天地之间,应该要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地。正如太虚大师所言:“仰止唯佛陀,完成在人格,人成即佛成,是为真现实”。什么叫“人成”?就是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人。但我们现在往往处在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窘境,成为一个不上不下、不三不四的东西。在这个意义上,我们的人格远远没有完成。
  人可分成自然、社会和精神三个层面。人来自于自然界这么一个事实,决定了我们不可能完全摆脱自然属性,问题在于我们是人文化成的产物,也就是孟子所说的“人之异于禽兽者几稀”。这“几稀”的东西,就是人文化成的仁义道德,与自然形成一个对照。我们毕竟是社会的产物,社会文化在改良、提升着我们的自然属性。人是社会关系的总和,归结为经济、政治、伦理三个层次。我们只达到这个层次够不够?按马克思主义观点来说,在经济基础之上,有着庞大的上层建筑,以及反映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的意识形态。这意识形态有科学、道德、艺术、哲学、宗教。科学求真,道德求善,艺术求美。各种各样的哲学,则是对世界和我们人类总体的一般规律的认识。
  意识形态、社会关系、自然属性,这三者加起来,构成我们俗人的三个层面。也就是说,人不单是自然人、社会人,我们还有思想、有意识。意识的本质是什么?就是会反思自己的存在。人具有反省的能力,才会有烦恼和痛苦。人若处于极其愚痴的状态,反而没有烦恼,因为他处于动物般的单纯之中。正是因为人会反省自身,所以会感到自身的不足和缺陷,从而产生超越的追求,以达到完美的状态。请注意,当原始人走出动物般的单纯状态,能够反省自身的存在时,宗教就产生了。刚才说的是俗的层面,而宗教则进入圣的层面。宗教源于人类意识的超越性,以填补现实中的缺陷,化解生活中的烦恼,期盼着理想中的完美。
  把圣与俗合起来,维持我们人类社会稳定和发展的,有三个递次向上的层次。第一、是世俗的经济活动、政治活动,构成最基本的经济、政治、伦理关系。第二、是世俗的思想层次,就是科学、道德、艺术、哲学等思想文化活动。第三、则是超越世俗社会的宗教信仰层次。这三个层次递次向上,应该说思想高于经济和政治层次。在思想里面,宗教的思想、宗教的信仰又高于我们世俗的思想。既然如此,高层次的东西就不能受制于低层次的东西。我们固然不能脱离我们的自然属性,也不能背离我们的社会关系,但不能仅仅停留在自然和社会层次,不能停留在世俗文化的层次。
  交代了这个思路之后,再看我分别发表在戒幢研究所主办的《人世间》和《戒幢佛学》上的文章。那篇《走出中国佛教教育困境刍议》一文,是十多年来对中国佛教反省的结果,在此特别提出了“法不归位”的问题。我们往往忘了自己所处的神圣地位,经常要乞灵于世俗的政治权威和学术权威,纯属本末倒置。《论语》里有为政篇,有人问孔子,若让你来管理国家,最需要做的是什么?孔子说:必也正名乎!就是说,要给君臣父子之间的关系定位,使其名实相符。1992年1月在上海召开“全国汉语系佛教教育工作座谈会”,我在大会发言时,特别提出了要为宗教正名。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气不壮,气不壮则事不成。宗教不能老是处于“妾身未明”的状态,要摆正宗教在人类社会和文化中的“名分”。
  上述三个层次可归结为三极:政治、经济、宗教。这三极各有特点,无论是人王的为政,还是法王的弘教,或是素王的治学,三者是谁也不能取代谁,谁也不能压制谁,但谁也离不开谁。这三极各有所司,但也有可以交集的共同点:就是为了社会的祥和、人民的康乐、世界的和平、人类的进步。三王可以从他们各自的角度,为上述目标做出应有的贡献。我们力往一处使,心往一处想,共同来营造一个祥和、康乐、和平、进步的局面。佛教志在出世的解脱,但佛教毕竟存在于人世间,我们应该为社会祥和、人民康乐、世界和平、人类进步作出贡献。在这一点上,佛教完全可以与社会主义社会相适应,完全可以有助于国家的经济建设。但超越的佛法不能就此下降到政治和经济的层次,不能失去自己的宗教主体性和神圣品格。否则,佛教又以什么资格去为政治和经济服务呢?
  提出三王主义,就是要使政、教、学三界均衡发展,成为社会生活中一个最稳固的正三角。三角中任何一面出现问题,都会造成我们人类社会的不幸。比如说欧洲中世纪的神权统治长达一千年,史称“黑暗时期”,法王(教廷)凌驾于学术与政治之上。在这个政教合一的神权体制下,宗教做了许多“越位”的事,干预政治,要裁判学术。宗教本是个好东西,但宗教教条一旦与强权结合起来,却制造了很多人间的悲剧,扼杀了世俗的政经活动、伦理活动以及思想文化的创造。这就是宗教凌驾于政治、学术之上产生的恶果。反过来,人王凌驾于其他两极之上,也会造成悲剧性的局面。最典型的例子,就是中国的“文化大革命”。毛主席被彻底神化,成了集人王、法王、素王于一身的人间之神。在这个意义上,我们对邓小平同志的功绩,怎么评价都不为过。文革之后的拨乱反正和思想解放,就是把这个三王一体的政教格局拆开了,由此引出“走下神坛”这个词汇。这个术语来自毛主席的卫士长李银桥口述的回忆录,后来成了一种图书品牌,诸如《走下神坛的毛泽东》、《走下神坛的周恩来》。
  若从宗教学角度看,“走下神坛”这一事实,解构了毛泽东时代三王一体的政教体制,原来被奉为“国教”的主流意识形态走向世俗化。所谓三王一体的政教体制:在经济上以公有制为主导的计划经济体制;在政治上以阶级斗争为纲的无产阶级专政;在精神领域以毛泽东的个人崇拜为主要标志的信仰体制。改革开放以后,这么一个封闭自足的体制被拉开了。讲得形象一点,就是向三王鼎立的方向发展,从原来的棒柱状,拉向锐角形,再朝向正三角形发展。在经济体制上,从计划经济改变为现在的市场经济;在政治领域,以阶级斗争为纲改变为现在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和以法治国。按历史唯物主义的基本原理,经济基础改革之后,全部庞大的上层建筑及意识形态也必然随之改变。但现在精神领域方面,随着主流意识形态的世俗化运动,仍然处于法不归位的尴尬局面。该神圣的宗教信仰,还没有完全神圣起来;该世俗的世间理论,还没有彻底回归人间。也就是刚才我说的不上不下的胶着状态,这么一个信仰真空局面。
  二十世纪宗教发展的三条主线
  为了进一步说明法不归位的现象,我们再考察二十世纪宗教发展的整体脉络,由此梳理出三条矛盾主线。
  一、面对民族危机与社会的现代化转型,宗教自身强烈的现代化诉求与经世致用倾向。中国的宗教,同我们的国家民族是同命相连。从十九世纪下半叶以来,整个国家风雨飘摇,处于亡国灭族的现实危机之中。宗教当然不能游离于整个国族命运的大方向,这出自我们的大环境――中华民族与中国宗教的共业所感。面对着亡国灭教的现实,宗教本身必须实现现代化,宗教要对我们的国计民生起作用。所以,二十世纪以来的宗教大师们,都提出了解决社会危机的方法。对佛教来讲,突出表现就是人间佛教思潮,太虚法师、印顺法师是系统阐释人间佛教思想的代表。其实,我们还可以将此思潮追溯到康有为、梁启超、谭嗣同等人,他们把佛教作为改革国民性,建设理想社会的思想资源。包括与太虚、印顺同时代的梁漱溟,都可以视为人间佛教思潮的直接和间接的鼓吹者、推动者、参与者。
  二、面对自然科学与马列主义的长足发展,宗教与科学(其极端表现为“科学主义”)和无神论(其极端表现为借助国家权力对宗教的全面摧残)的关系,经历了从对抗、妥协、屈从,到适应、对话的过程。十九世纪下半叶到二十世纪,随着自然科学的长足发展、马克思主义在全世界的胜利进军,宗教面临着科学与无神论的无情挑战。因此,在宗教与科学、无神论的关系上,经历了错综复杂、一波三折的过程。我们先区分二对概念:宗教不等于信仰主义,科学也不等于科学主义。我们尊重科学,发扬科学的精神,但我们不能有科学主义;我们尊重宗教,倡导宗教情操,但不能鼓吹信仰主义。什么叫科学主义?就是把科学看成人类文明、精神活动的唯一标准和归宿。其实,科学与宗教都是人类文明不可或缺的方面,它们之间不是此消彼长的对立关系,不能以偏概全。但在走向现代化的过程中,恰恰是科学主义笼罩的时代。对无神论我们应该尊重,因为人有信仰自由。若宗教借助于政治势力对无神论者进行打击,或无神论借助于政治权力对宗教进行全面摧残,都会造成人间悲剧。但在二十世纪的中国,宗教所面临的两个对手,科学与无神论,恰恰都在这个时候发展到了极端,对宗教产生了难以言说的伤害。现在我们平静地回过头来审视二十世纪,宗教与科学、无神论的关系,经历了从早先的对抗,到屈服与妥协,直到改革开放之后重新走向适应与对话的正常轨道。这个过程曲折辛酸,一言难尽。
  三、面对世俗社会与世俗文化对宗教的介入与渗透,宗教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的主体地位,虽然宗教世俗化运动仍占主导地位,但原教旨主义的潜流日益浮现。前面分析的两条矛盾主线,使宗教具有强烈的现实关怀乃至急功近利的倾向,受科学主义的影响,又使宗教偏向理性化。这二方面的原因,使得世俗化成为二十世纪宗教发展的主流。但在这主流之外,依然涌动着原教旨主义的潜流。特别是在二十世纪后期,宗教开始自觉反省世俗化的弊端,重新审视自己的主体性地位,正本清源、返朴归真的呼声,开始浮出水面。
  “思想海关”与“宗教走私”
  刚才所举的这三条主线此消彼长,呈现出犬牙交错的复杂局面。从二十世纪下半叶开始,国家权力对宗教实行了越演越烈的限制、整肃乃至全面摧残。这个过程所造成的恶果,就是使得宗教彻底丧失了在宗教、政治、学术三极中的话语权力和制衡能力。当宗教被剥夺了发言权之后,学术同样不能幸免于难。就这个意义来说,文革结束之后的拨乱反正,事实上是对原先畸形的政教学三界关系的矫正与复位运动。原来畸形的政教学之间的关系,现在要拨乱反正,让上帝的归于上帝,让恺撒的归于恺撒。
  这一矫正与复位的过程远未完成,故在社会和思想文化转型期中出现了奇特的“法不归位”的现象。所谓“法不归位”,即在政治、学术、宗教三个领域,出现“越位”或者“缺位”的现象。所谓“越位”,即企图用科学取代宗教,企图用政治干预宗教和学术,企图用宗教干预政治与学术。所谓“缺位”,在当代中国尤指宗教未能取得应有的尊崇地位,善尽其化世导俗的功能。法不归位的现象,不仅对宗教本身造成伤害,也直接影响到社会稳定和国家的长治久安。
  对“宗教缺位”问题及可能造成的危害,我曾写过不少文章。作为一个学者,最悲哀的是他在好多年前提出的警告,最后竟然被不幸言中。比如说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在中华大地上兴起的气功热、特异功能热,被统称为“人体科学”,这里且不谈这场热潮中急功近利的价值取向,以及重蹈“土法炼钢”的群众性狂热。其实当时很多人已经认识到,在“人体科学”的尽头,正是宗教的入处。我当时也曾热衷其中,曾与上海有关高校、研究所和医院的同好们做过实验,也主持翻译过特异功能研究的著作。作为过来人,体会到科学与宗教,完全是两种不同的范式。对待宗教的奥秘,不可能仅用自然科学这把解剖刀,把宗教当成一只小白鼠来研究。但在科学主义和无神论的意识形态背景下,宗教被看作落后的、总有一天要被克服的东西。所以,面对“人体科学”蕴含的神秘现象,要么是盲目乐观,指望用自然科学的方法穷尽宗教的奥秘,最终用科学取代宗教;要么就是打着科学的旗号,实际上是偷运宗教的、甚至是巫术的东西。比如,天台宗的《摩诃止观》、《六妙门》等宗教名著,当时是被当作气功著作,才得以在体育出版社公开出版。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以来的气功、特异功能热,实际上正是宗教尚处于缺位状态的信仰真空时代,面对着人民群众中日益苏醒的信仰市场的一场大规模的“宗教走私”活动。我们有“思想海关”,宗教不能在宗教场所之外公开传播。而当时的宗教,正在文革的废墟中缓慢地恢复起来,宗教场所和宗教师少之又少,无法满足人民群众中日益增长的信仰需求。既然正统宗教缺位,不能正常地履行弘法利生、化世导俗的职能,走私的宗教水货也就应运而生。结果是令人啼笑皆非,宗教在社会公共领域失语的同时,伪宗教与伪科学却大行其道。这种扭曲的、畸形的道路,必然造成正统宗教的萎缩而外道邪教泛滥的局面。
  出于同样的意识形态背景,在号召正统宗教要与社会生活相适应,宗教要为经济建设服务的时候,很多地方把神圣的、清静的宗教引向了商业化、庸俗化的的邪路。正统宗教的世俗化,反过来又推动了宗教水货的泛滥。即便是站在功利的角度上看问题,企图把神圣的宗教纳入到政治的、经济的领域,实在是大材小用,舍本求末。结果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从金钱上看也是得不偿失的。
  二十一世纪宗教的五个趋向
  基于以上对百年宗教史的简要回顾,下面对二十一世纪的宗教趋势,提出五点看法。
  一、重树宗教的主体性和神圣性。
  宗教的现代化过程,是以大量丧失自身神圣性资源的边缘化效应作为代价的。所謂“边缘化”,就是偏离宗教的超越品格和神圣诉求,仅仅滿足于在社会层圈和文化层圈中较为浅层和表层的效应。我们以苹果为例。果核是信仰层圈,即勤修戒定慧的修证。从这个核心出发,不断的向社会层圈和文化层圈扩展,然后再把社会、文化层的优秀人士吸引到佛教核心层圈,形成一个良性互动过程。而边缘化的结果,就是把手段当作目的,滞留在社会和文化层面,神圣性资源不断地消耗,很难再回归信仰核心。在宗教边缘化过程中,也就形成了“泡沫宗教”现象,满足于繁忙热闹的表象,盖大庙,造超级大佛像,办大法会,搞大排场。在大量消耗社会财富的同时,也在消耗宗教自身的神圣性资源。
  宗教是客观的社会存在,信仰是人们与生俱起的天性。正统宗教若不能满足老百姓的神圣诉求,必然会有替代品取而代之。所以,面对来自世俗主义和新兴宗教这二个极端的冲击,传统宗教必然反求诸己,回归神圣的信仰根源。宗教界的有识之士,尤其是受教育程度比较高的法师,越是对世俗化不满,越是强调神圣清净的修行。如果说宗教世俗化运动在二十世纪成为主流,那么可以说原教旨主义将成为二十一世纪宗教的主流。
  我再提出一个论据。自1980年代开始,在世界范围内兴起“新纪元运动”,至今方兴未艾。表明传统宗教的修行道路,日益得到强调。特别是东方宗教的内证体验,在对治现代化所带来的弊病方面,表现出越来越强大的生命力。值得注意的是,“新纪元运动”的兴起,也正是中国刚开始改革开放的时候。虽然中国的宗教复兴是以大量的宗教走私品相伴随,但若放在整个世界这样一个大背景看,更加证明了宗教向神圣性复归的总体趋势。
  宗教的本质在于对世俗社会的批判与超越,正是对现实世界缺陷的失望和悲悯,我们才会有对神圣世界、对理想境界的追求。在继续推进宗教的社会适应和社会关怀功能的同时,宗教的社会批判功能将得到加强。在急功近利、道德沦丧的世俗浊流中,高举宗教的理想主义旗帜,直面社会的弊病与人心的邪恶,履行宗教化世导俗的职能。
  二、宗教思想在对话中和平竞赛。 
  记得去年曾在这里讲过:九一一一声轰响,会给中国、会给佛教带来什么?它给佛教带来了一个极大的发展空间。全世界60亿人中,信宗教者是80%。剩下的20%里边,包括坚定的无神论者和醉生梦死的非信仰者。我对坚定的无神论者表示敬意,因为他有思想,把无神论作为他的信仰。最让人瞧不上的是那些醉生梦死、死后那怕他洪水滔天的痞子流氓们。在信教人口中,基督教三大派别占33%,伊斯兰教占20%,印度教徒10%左右,而信佛教者只占6%。这是我们看21世纪佛教发展的出发点。
  现代科学技术的发展,已经超越地域的藩篱,形成类似佛教“无尽缘起”的全球性文化。人类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处于类似佛教那种休戚与共、祸福同当的“共业圈”中。虽然解决宗教与宗教之间、宗教与社会各种思想之间的矛盾,还会掺杂有武力争斗和政治干预,但更多的将是诉诸思想上的对话。对话的前提,就是承认各种思想都含有真理性。多元论的宗教观认为:真理只有一个,但发现真理的途径则有无数条。宗教对话不是你死我活的取而代之,而是取长补短的相互共存。它是双向互动和互补的关系,而不是一边倒的同化。在这个意义上,佛教否定创世主及独断论神学、主张主体觉悟的学说,息诤止讼的和平态度,将会被更多的知识分子所认同,从而在信仰市场中取得更大的份额。
  三、宗教组织将趋于社区化、小群化。
  在全球一体化过程中,我们的经济活动高度统一。宗教思想也在对话中越来越普世化。但在宗教组织上,将是越来越趋向于多元,越来越趋向于小型化、社区化。我始终不认为随着全球化的展开,宗教组织将以跨国性的巨无霸为主导。在现代化进程中,将会形成一大批拥有恒产、具有专业知识和技能、强调主体性的阶层。原来在封建社会中形成的教阶制度,现代社会中同政治结合过分紧密的宗教团体,都将趋于衰落。在可见的将来,中国或许也可能兴起连锁店式的超级宗教组织,但更多的将是社会福利性的、社区俱乐部式的、类似基金会的社团组织。与居住社区平行发展的,网络宗教社区也将以现在无法想像的规模发展。在信息化时代,原来需要凝聚巨额宗教经济所从事的社会活动和文教事业,将成为全人类共享的公共资源,或委托专业人士代理。宗教将越来越多地回归精神领域,真正在情感和意志层面上成为个人的私事。
  四、新兴宗教与邪教道门仍将相继登场。
  如果传统的制度性宗教不谈或丧失了处理、沟通神秘经验或彼岸世界的能力,无法满足民众的精神追求,新兴宗教必然应运而生,填补传统宗教留下的信仰真空。但新兴宗教本身在现代化社会中也不能免俗,往往带有“快餐宗教”的色彩,与众生“贪”、“懒”的习性相应。众多邪教道门相继登场,群魔乱舞,仍将成为二十一世纪的一大景观。正如宋儒解释为何儒生走向佛门:儒门淡薄,收拾不住,尽归释门。
  1997年我在《“热中有冷”与“热中有乱”――如何看待当前社会的“宗教热”》一文中指出:“我们现在不应泛泛谈论什么‘宗教热’。在中国,王权高于教权是一个源远流长的历史传统。正统宗教从来不会对政权造成威胁,相反,它们是社会秩序的稳定因素。在中国历史上,颠覆政府,对社会造成巨大破坏的,是秘密宗教,或曰邪教。这些秘密宗教往往与农民起义结合,而在以往却被不恰当地评价得过高。现在,是正视这一问题的时候了。”
  五、政治、宗教、学术三者关系趋于合理。
  宗教与学术,本质上是理想主义的。而理想主义是我们这个急功近利的现代化社会的净化剂。宗教在信仰、社会、文化三大层圈中向信仰核心复归的倾向,反映了在政治、宗教、学术三极关系中,重树宗教主体性的社会诉求。在重塑宗教主体性和修证精神的进程中,知识分子独立不倚的诚实研究,将会对宗教的发展,起到一种类似民主政治的监督和制衡作用。
  乐观的期盼
  宗教总是在现实的缺憾中,给人以理想的期盼。尽管现实中有太多的失望和无奈,但我们对未来二、三十年的发展,仍报有乐观的预期:
  在一个经济小康、政治民主、信息开放、资源共享的现代中国,宗教应该无须再为自己存在的必要性进行政治性的辩护,也无须再为自身团体的生存进行生产自救式的经济活动。如同教授、医生、律师、政治家、企业家用自己的本门专业为社会服务一样,社会对宗教师的诉求也将聚焦为:为社会的净化,为众生的精神拯救,提供专业性的指导。
  (据刚晓法师记录稿修订)

没有相关内容

欢迎投稿:307187592@qq.com news@fjdh.com


QQ:437786417 307187592           在线投稿

------------------------------ 权 益 申 明 -----------------------------
1.所有在佛教导航转载的第三方来源稿件,均符合国家相关法律/政策、各级佛教主管部门规定以及和谐社会公序良俗,除了注明其来源和原始作者外,佛教导航会高度重视和尊重其原始来源的知识产权和著作权诉求。但是,佛教导航不对其关键事实的真实性负责,读者如有疑问请自行核实。另外,佛教导航对其观点的正确性持有审慎和保留态度,同时欢迎读者对第三方来源稿件的观点正确性提出批评;
2.佛教导航欢迎广大读者踊跃投稿,佛教导航将优先发布高质量的稿件,如果有必要,在不破坏关键事实和中心思想的前提下,佛教导航将会对原始稿件做适当润色和修饰,并主动联系作者确认修改稿后,才会正式发布。如果作者希望披露自己的联系方式和个人简单背景资料,佛教导航会尽量满足您的需求;
3.文章来源注明“佛教导航”的文章,为本站编辑组原创文章,其版权归佛教导航所有。欢迎非营利性电子刊物、网站转载,但须清楚注明来源“佛教导航”或作者“佛教导航”。
  • 还没有任何项目!
  • 佛教导航@1999- 2011 Fjdh.com 苏ICP备12040789号-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