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憧憬雪域高原的神圣——对青藏高原特有的朝圣壮举的遐想

       

发布时间:2009年04月29日
来源:不详   作者:金易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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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憧憬雪域高原的神圣——对青藏高原特有的朝圣壮举的遐想

  金易明

  是谁带来远古的呼唤,是那绵延的雪峰与苍茫的草原;

  是谁留下千年的祈盼,是那盛开的雪莲与遍野的格桑花;

  是谁日夜遥望着蓝天,是那伟岸的格萨尔王与天赤七王的子孙;

  是谁渴望永久的梦幻,是那香巴拉的圣净境界与迎风飘拂的经幡。

  一、面对神圣雪域的无尽抒怀

  如果说抽象的信仰,应当有一片土地作为其皈依故乡的话,那么,西藏即是最为适宜的地方。空旷寂静的原野,纯静如洗的蓝天,高峻肃穆的雪山,幽深浩瀚的湖泊,无疑是人类庄严神圣情愫升华的理想之所在。这片承载信仰的神圣雪域高原,是亿万信奉者尊为“圣灵之所在”的世界中心。亘古以来充满神奇色彩的喜马拉雅山,千万年来奔腾不息的雅鲁藏布江,慑人心魄的世界屋脊的屋脊阿里,还有那沉淀着深厚圣迹而冷峻耸立的岗仁波齐神山,积累着传奇神灵而平静铺展的玛旁雍措圣湖,无不激发人们虔诚的叩拜,无不升起人们庄重的敬畏。从皑皑冰雪和冥冥波光的暗示中,从山湖之间的庙宇传出的喃喃诵经声中,我们领悟到山神水灵和哲人智者的启迪。在雄浑古朴的古格王朝遗址前,闻那残垣断壁在风中发出年轮之息,逝去的时间之流似乎在缓缓回流;在碧波荡漾的高山湖泊上,看那飞舞的精灵扇动洁白的翅羽,把大地的灵感带上蓝天;在万马奔腾的羌塘草原上,听那粗犷剽悍的嘶吼,我们油然升腾出对古朴民风的仰慕……

  西藏,因其路途艰辛而为勇敢者所向往,因其湖光山色而为观光者所梦绕,因其丰厚遗迹而为学者所追寻,因其神灵所在而为朝圣者之极致。西藏之旅,无疑是精神之旅、信仰之旅、心灵之旅。听从来自远古的呼唤,我终于踏上雪域冰峰与苍茫草原的故乡;紧随发自心灵的祈盼,我终于走进了人类最后的一片净土。

  夏日,夜幕笼罩,星辰漫天,冷峻惨淡、黯然深邃的闪烁之光,投射在高原的崇山峻岭之间。已是夜深人静,我久久仰望着雄伟的布达拉宫,胸中涌动的是那股难以言表的神圣感.我仿佛听到了雄才大略的五世达赖喇嘛的心声,这位将卫安康三藏大地带入和平统一的高僧,以他的睿智和虔诚,将格鲁派佛法弘扬到吐蕃王朝每个民众的心田,将甘丹颇章的指令传递到青藏高原的每个角落。

  藏民族那漫长悠远的历史浮现于我的心际;迎风飘拂的经幡,引领着我憧憬、遐想;在岗仁波齐、玛旁雍措的身影中,我领悟着香巴拉的圣净境界,体味着敬仰神圣、敬畏神明的胸襟……,也在体会一个文化宗教高度发达,而又鄙弃暴力、推崇和平的柔弱民族的心灵的失落、惆怅……曾听一位内地的援藏干部说过,未到西藏,西藏神秘,进入西藏,西藏神奇,走出西藏,西藏神往。此番精辟概括,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诚然,我自己也经历了对西藏由探究神秘、赞叹神奇、回味神往的心路历程。那首唱遍大江南北的《青藏高原》,也为世人遐想西藏的高山、雪峰、大川插上了翅膀。西藏,这块孕育了与日晖苍穹最为亲近民族的大地,之所以有神秘、神奇、神往的感染力,其精髓在于这个由剽悍豪放转化为谦逊温顺的民族,生存于神圣高原,置身于星罗棋布的湖泊、高耸穿云的山峦、广袤无垠的草原、壑深林密的峡谷,千年来滋养着深厚的敬畏自然的情怀、适度生活的姿态、融会环境的意识。他们与自然同息相恋,面对所依赖的草原、雪山、大江、湖泊、茂林,始终如神明般敬重呵护,既未以麻木滞步期盼着天上掉酥油糌粑,更未以贪婪痴迷企盼着以家园换金元;他们始终以虔敬的祈盼,以“适度”为原则,与自然和睦共处,相濡以沫。

  一向以笔耕为业的我,出乎意料地在雪域之旅过去一年多后,未能留下自己的感怀;难以理解地在离开西藏已经一年之余,无以表达自己的感悟。学友们感慨地问我:“难道说还有无言的歌,还是那久久不能忘怀的眷恋;……难道说还有赞美的歌,还是那仿佛不能改变的庄严。”确实如此,面对自身憧憬已久,在梦中神游不绝如缕的西藏,之所以没能及时以文字表达自己的情怀和感叹,并非因为自己的吝啬,实在是西藏那独具特色的雄浑气魄使我震撼,深邃厚重的文化底蕴使我屏息,博大精深的雪域佛教使我静默。一年多来,我始终都在心灵深处继续着漫漫的心路之旅。在雪峰面前,我发现了自身的庸俗;在草原之中,我看到了自身的狭隘;在神湖岸边,我体会了自身的浅薄。我深深地相信,每一次雪域高原之旅,都是洗涤心灵、提升情操、涵养人格之旅。世界屋脊,是那样的神奇、那样的神秘,又是那样的令人神往……

  游历西藏,是一种需要屏息体验、细心嚼味的独特生活经历,是需要全神投入、摈除俗套的虔敬信仰。融入西藏,必需融入她的冰清玉洁,体会千年冰雪的丰厚积淀;必需融入她的碧蓝苍穹,聆听绒布寺僧尼们飘向蓝天珠峰的诵经声;必需融入她的高寒缺氧,感受人生窒息般的窘境。在珠峰山麓中的草场上,我与那些在此“生命禁区”生活了世世代代的虔诚诵经的人们相遇;在世界最高寺院那余音缭绕的经堂中,我在寻觅只能秘传的大圆满法脉,谛听只能心领的大涅槃梵音。当我站在群山之中,绒布寺之侧,面对雄伟的珠峰、以我的眼神向珠峰致敬时,虽然我的呼吸是那样费力,我的思维仿佛空白,但也就是在这瞬间,我真正领悟到何谓敬畏,我终于融入了西藏……

  当我第二次再度进入西藏,与藏民族博大精深的文化、宗教再度近距离相遇时,我涌动的感悟终于落到了笔端……

  二、深入民族骨髓的神灵崇仰

  只要你进入青藏高原,深入藏民族之中,立即会被藏民族独特的宗教虔诚所感染,被藏民族对神山圣湖,以及各类神明的崇敬、敬畏所震撼。寺院佛堂常年不熄的酥油灯、村落帐篷袅袅轻颺的煨桑烟,茫茫荒原叩跪前行的朝圣者,神山圣湖络绎不绝的转经人,草原田间默默无闻的玛尼堆。这一切,喃喃着恒久回荡于草原、森林、山坳间的六字真言;这一切,怔怔于始终飘拂于寺院、帐篷、佛塔上的万卷经幡。斑斓纷呈的人文现象,归咎而言,鲜明地表达在一句“唵嘛呢叭哞吽”之中,印证着生息于雪山脚下、草原怀中、圣湖之畔的藏民族的独特关注,这是一个叩拜神圣、敬畏神明的民族。世界上有许多民族敬奉神明,但将这种理念牢固积淀于民族文明的骨髓与血脉深层、始终贯彻于衣食住行生老病死的漫漫生存之路每个阶段、每个细节,恐怕只有藏族。

  叩拜神圣,是一个民族自强不息、直面世间的精神支柱,敬畏神明是一个民族循规蹈矩、呵护家园的心理屏障。作为生息地球的人类,作为自然之子的民族,只有怀揣那份挥之不去对神圣、神明的叩拜、敬畏,才能遏止无尽的贪婪、熄灭愤怨的嗔恚、消除晦暝的愚痴。无怪乎二十世纪的人们,历尽极权政治与铁幕统治的创伤,倍遭战争机器蹂躏,又身处后现代主义时期,享受着从未有过的科技昌明成果,但还是居然拥有占人类五分之四之众的四十八亿人们皈依于各种不同的宗教信仰,而仅有十二亿人宣称没有宗教信仰。

  拒绝神明,神圣缺位,是一个民族的悲哀,是人类的不幸。试想,一个拒绝神明的民族,必然会毫无忌讳地亵渎自然、蔑视规律,发出那似乎气吞山河般梦呓般誓言,其结局是可想而知的,即自虐般地遭受自然对人类的严酷报复,直至摧毁其生存家园;一个神圣缺位的民族,则无法抵御地将世俗演绎为神圣的悲剧。由此,面对藏民族普遍的叩拜神圣、敬畏神明的人文景观,我无法抑制地感慨万千,崇敬赞叹。这是青藏高原脆弱的生态环境最为有效的保障力,是雪域冰峰壮美的自然景观最为知己的欣赏者。

  只要你进入青藏高原,深入藏民族之中,立即会被藏民族独特的宗教虔诚所感染,被藏民族对神山圣湖,以及各类神明的崇敬、敬畏所震撼。寺院佛堂常年不熄的酥油灯、村落帐篷袅袅轻颺的煨桑烟,茫茫荒原叩跪前行的朝圣者,神山圣湖络绎不绝的转经人,草原田间默默无闻的玛尼堆。这一切,喃喃着恒久回荡于草原、森林、山坳间的六字真言;这一切,怔怔于始终飘拂于寺院、帐篷、佛塔上的万卷经幡。斑斓纷呈的人文现象,归咎而言,鲜明地表达在一句“唵嘛呢叭哞吽”之中,印证着生息于雪山脚下、草原怀中、圣湖之畔的藏民族的独特关注,这是一个叩拜神圣、敬畏神明的民族。世界上许多民族都敬奉神明,但将这种理念牢固积淀于民族文明的骨髓之中、血脉深层,始终贯穿于衣食住行、生老病死的漫漫生存之路每个阶段、每个细节,恐怕只有藏民族。

  叩拜神圣,是一个民族自强不息、直面世间的精神支柱,敬畏神明是一个民族循规蹈矩、呵护家园的心理保障。作为生息地球的人类,作为自然之子的民族,只有怀揣那份挥之不去对神圣、神明的叩拜、敬畏,才能遏止无尽的贪婪,熄灭愤怨的嗔恚,消除晦暝的愚痴。无怪乎二十世纪的人们,历尽极权政治、铁幕统治之创伤,倍遭战争机器蹂躏,又身处后现代主义时期,享受着从未有过的科技昌明成果,但还是居然拥有占人类五分之四之众的四十八亿人口皈依于各种不同的宗教信仰,而仅有十二亿人口宣称没有宗教信仰。

  拒绝神明,神圣缺位,是一个民族的悲哀,是人类的不幸。试想,一个拒绝神明的民族,必然会毫无忌讳地亵渎自然、蔑视规律,发出“气吞山河”般梦呓誓言,其结局自虐般地遭受自然对人类的严酷报复,直至摧毁其生存家园;一个神圣缺位的民族,则无法抵御地将世俗演绎为神圣的肆无忌惮,以及将独夫粉饰为救星的人间悲剧。由此,我在西藏面对藏民们普遍的叩拜神圣、敬畏神明的人文景观,感慨万千,崇敬赞叹。

  藏民族那叩拜神圣、敬畏神明的人文传统,有其深刻的历史渊源和独特的地理因素。如果说,独特的雪域草原、变幻莫测的冰川圣湖,严酷的高寒环境,人与自然的相依为命的特殊紧密的联系,是滋养敬畏神明、叩拜神圣的地理因素的话,而苯波教的传统,则是这种地理因素的心理积淀和精神提炼。苯波教系藏民族原始的本土宗教,以“万物有灵”为其主要信仰特色。苯波教具有一定的教理体系,则是在佛教传入藏区以后,苯波教在与佛教的冲突磨合中,逐步借鉴吸收佛教的教理体系而形成的。此现象,犹如中国道教逐步接受佛教的教理体系,而形成自己的教理体系。

  苯波教的形式主要表现为祟拜天、地、水、火、雪等自然物。生活在地理环境、气候特征独特的青藏高原的藏民族先民在漫长的生息繁衍中,不断与大自然磨合。自然界所表现的摧枯拉朽、翻江倒海的力量,显示出撼天动地的神威,震撼着藏民族的心灵。日出月落、电闪雷鸣、生老病死、冰雹雪崩,以及背后那难以琢磨的自然之神,孕育了藏民族叩拜神灵、敬畏神明的心理,而“万物有灵”的观念,牢固地伴随着藏民族迈向文明。所以,我们在藏民族文明的发展轨迹中,可以发现,神灵及神明始终如影随形般地与其文明历史为伍,为藏民族文化打上了深深的烙印。

  被世俗的思维深深浸染的人们,对藏民族的这一文化特征,似乎存有不屑的态度,更有借此斥其为愚昧者。如今,科学昌明,身受科学熏染的人们的这种姿态,已是见怪不怪了。加之我们的国民长期受无神论之熏陶,有此判断,更属当然。笔者曾经看到过一份杂志上所刊登的一篇介绍藏民族苯波教文化形成的过程的文章,作者断定:“动物、植物以及其他一切事物都有灵,于是便有了‘万事有灵观念’。慢慢地‘灵’演化为‘精灵’,继而又演化为鬼魂等,最后成为了人们头脑中具有超凡力量而又不可触犯的神灵。这样,一种约束人们行为的虚无而神秘的力量产生了。也正是在这一力量面前,一方面人们对神灵鬼怪产生了惧怕与恐怖感;一方面又对虚幻的神产生了敬畏。具有‘精灵附身观念’的藏民族先民们借助于神灵的力量来完成人力所不及的事情。从而构成了‘人创造神——人受制于神——人利于神’这一人种关系的三步曲。使西藏的山水大地都神秘起来。”作者的此类推断,实际上还是站在无神论的立场,去揣摩藏民族文化的起源。笔者想问的是:我们又是依据什么信誓旦旦否定神灵的存在的呢?我们所面对的未知世界如此纷繁,又如何认定神明都是人类臆想,而非真实的?如此斩钉截铁否定神灵的存在,咬紧牙关说神灵系由人类自身所创造的,其底气又在何处呢?当世界上最伟大的科学大师最终面对神圣的自然弯下尊贵的膝盖、当人类最睿智的头脑最终注视神灵的启示低下高贵的头颅,当全世界四十八亿的同胞放弃人类毫无根基的自大和自傲,匍匐在神灵的坐下,我们是否到了该冷静思考的时候,我们应该想一下,到底是我们这种莫名其妙的无所畏惧、毫无顾忌的实用而庸俗的、放任而不对子孙后代负责的生活方式聪明呢,还是藏民族这种面对自然谦逊谨慎、敬畏呵护,但求适度满足生存之需、不思额外无度索取的生活方式明智呢?

  记得恩格斯在《反杜林论》中则指出:“一切宗教都不过是支配着人们日常生活中的外部力量在人们头脑中的幻想反映。在这个反映中,人间的力量采取了超人间力量的形式。”言下之意,宗教全是幻想的产物,一切宗教的追求、宗教的理想和宗教境界,只是人们的幻觉。宗教在人类社会中所充当的角色只是毒品和麻醉剂的作用。而人类社会的真相确是:对神灵的亵渎、对神明的藐视才是释放人类之“恶“的毒品和麻醉剂。

  苯波教祟拜山川湖泊。青藏高原上雪山矗立,雪崩、泥石流等灾祸时有发生,因而形成了古藏民对雪山的自然祟拜。高原上星罗棋布的湖泊经常发生一些特殊自然现象,激发了藏民族对“圣湖”的崇敬和依赖。赞普对国事作出决策之前,先要请巫师到拉摩南错湖观看“圣影”,占卜吉凶。苯波教祟拜的山川、湖泊,多达三十七处,其中包括珠穆朗玛峰、岗底斯山、青海境内的积万山和青海湖等。

  重鬼神、奉祭祀是苯波教重要特征。苯波教认为世间诸物都有相应的鬼,包括人死为鬼。人们得祸都是鬼在作祟。因此,在日常生产和生活中,几乎事事都向鬼献祭以求平安,祟尚念咒、驱鬼、占卜、禳拔仪式。苯波教法师被认为既能通神,作为神的代言人,又能役使精灵魔怪,因而成为人们生活的指导者和保护者。他们实际上担当着藏民族日常生活的指导者和管理者的职责,享有支配的权威,如婚姻、丧葬、疾病、生产、交兵、会盟等等,事无大小,都由苯波教法师主持仪式。甚至吐蕃王朝的大事,如赞普的安葬建陵,新赞普的继位主政,都要经苯波教法师祈神算卦。

  藏民族苯波教信仰和苯波教文化是地道的藏民族传统文化的结晶,它的源头可追溯至藏民族远古新旧时期的原始文化时期。两千多座古墓的考古发现,以及其他金石用具中所表现出的藏民族早期社会那拙朴、神奇的自然崇拜、神灵崇拜、生灵崇拜、祖先崇拜、图腾崇拜、图符崇拜意识,逐步演化为具有藏民族区域性特征的苯波教。苯波教文化开拓并形成了源远流长的藏民族传统文化的主流。是藏民族历史发展进程中所创造的独具地域文化特色、民族传统心理审美特征,影响深远的文化形态。总之,苯波教是藏民族远古时期的主体文化。苯波教有自己的创世神话和神圣的家族传承世袭。辛饶?米沃且作为历史悠久的且至高无上的苯波教始祖,苯波教徒将他尊崇至与佛祖释迦牟尼、汉地圣贤孔子同时代的先哲,并赋予各种神通和成相故事,是主宰一切的圣人,是蕃域高原本土宗教的奠基人和远古藏民族文化精神的象征。辛饶?米沃且的一生同样有着从凡人到神的十二相成道功业事迹,即:明述本典,宏扬苯波教,调伏众生,引渡众生,主持国家,神变子嗣,降妖伏魔,果道兴旺,成道明相,断除轮回,证果解脱,终得成就。

  苯波教在藏族历史上所发挥的巨大作用,曾经危及到赞普王室的权力和地位。苯波教巫师以“神”的意志出现并支持守旧的老贵族左右朝政。藏民族历史上举世闻名的政教合一政体,在这里我们能隐约地窥视到其源头。赤松德赞时,与旧贵族有密切联系和利害关系的苯波教法师煽动民众,将发生天灾之因归咎于佛教。历史的发展,往往冥冥之中有神灵的左右,藏族历史上唯一动摇苯波教显赫地位的确实是来自印度的佛教。佛陀的睿智和深邃最终滋润了藏民族的心灵,成为藏民族生存的精神支柱、佛化的生活也成为了藏民族的基本生活方式。

  当然,佛教作为一种外来的文明成果,一种非原生态的宗教,在深入本土思想意识领域时,也走过了与本土积淀的原生态文化心理相结合,以完成艰难的本土化进程。在藏传佛教之中,比起其他地区流传的佛教,更富有叩拜神灵、敬畏神明的特点。即使藏传格鲁派一代宗师宗喀巴大师,也在其所弘扬的佛法学理中,遮破了印度中观学原有的“无分别”之立场,修正了唯识学的“离识无外境”的观点,坚定主张外境并非一无所有,只是其意义和存在性须在认识中予以彰显。由此,为藏传佛教适应藏族民俗文化、本土宗教、民众心理之特点,留下了对神灵和神明敬畏崇奉的理论地基。也正因为如此,苯波教在以后发展中,与佛教的相融相摄特性愈加显著,如今欲探寻苯波教的真实面目,只能从实地考察,并结合藏传佛教与本土宗教的差异着手。莲花生、寂护等大师融佛教于苯波教之中,将苯波教神祗接纳为佛教的护法神,将苯波教的巫术、祭祀等列入佛教密乘修法仪轨加以弘扬,使佛教在藏民族民众中扎根,使密乘佛教吐蕃化,具有强烈神秘色彩和神奇特色的密乘得以继续保存,且至今影响着藏民族民众生活的各方面。

  有道是,“山高地洁净, 历神绕雪峰”,神山圣湖是寄托藏民族叩拜神灵、敬畏神明的主要对象。然而,对各种动植物的精灵、以及各方山神、土地神、湖神的崇拜,也在青藏高原上随处可见。特别典型的是对牦牛的崇拜。牦牛有高原之舟的美誉,其在高寒缺氧的环境中,对藏民族的生活、生产具有特殊的意义。众所周知,马在蒙古族游牧生活、牛在汉族农耕文明中所发挥的作用以及所占有的地位,但是,相比较而言,牦牛在藏民族生活以及藏民族文明史上的作用及地位,更为特殊、更为至关重要。所以,即使在如今的藏区,牦牛崇拜仍然十分普遍。只要进入长江流域的甘孜、阿坝藏区、昌都地区,就会发现牦牛头骨、牛角被作为灵物供奉,牦牛的遗体被作为镇魔驱邪的法物,而嘉绒藏区甚至专设牦牛神祭年,其虔诚可见一斑。“在嘉绒地区,对牦牛的崇拜亦是多方面的:他们在石墙上面嵌上白石牦牛头,刚杀的牛头也往往供于房顶。在寺院、经堆之上,也供有刻上经文的牦牛头,虔诚礼拜之。嘉绒藏人还要过独特的祭牦牛神的年,名叫‘额尔冬绒’,时间在藏历的十一月十三日,乃是传说中嘉绒先祖‘额尔冬爷爷’的生日。……额尔冬爷爷的原身法像即为牛首人身,所以每逢过嘉绒年时土司、土官、守备、大头人家都要用面做一个两尺多高的牛首人身像,供于家中神主位上虔诚把之。” 更有四川西南部冕宁藏区,每隔十三年要在藏历的正月历举行为期三天的“祭牛王会”。可见这一古老信仰的生命力了。

  笔者特举藏民对牦牛的崇拜,是因牦牛崇拜中可间接破解藏民族远古历史的密码。藏民族的牦牛神圣化并予以崇奉的过程是与山神崇拜相融合的,雅拉香波山、冈底斯山、念青唐古拉山、阿尼玛卿山、年保页什则山等著名山神,化身都为白牦牛。按说,“高原之舟”牦牛作为青藏高原特产,成为藏人崇拜的图腾似乎顺理成章。而山神的崇拜与宗教信仰密切相关,神山之首岗波仁钦既是佛教的神山,也是印度教、耆那教、苯波教的神山。而视牦牛为藏民族图腾而予以崇拜的理由则是:藏民族实际上发祥青藏高原上的名为“吐蕃六牦牛部”部落;而且这个“六”与藏民族普遍流传的人类来源之传说有着惊人的巧合。虽然目前的有关研究尚不能得出肯定性的求证,但是,至少可以就此予以学术假说。

  《吐蕃王统世系明鉴》记载:远古洪荒时代藏区,只有一只奉观音菩萨点拨,在雅隆河谷(即如今山南泽当境内)的山洞中潜心修学菩提慈悲心的猕猴,以及施尽淫欲之计的女魔,经观音菩萨之点化,出于悲悯之愿力,修行猕猴于女魔成亲,生有六子,褪去体毛与尾巴后,分为六部落,成为藏民的祖先。他们凭借观世音菩萨赐予的青稞、牦牛为生,源远流长,铸就了辉煌的藏民族文明。所以,崇拜牦牛,不仅与山神崇拜密切相关,而“六”的数字,无疑是牦牛崇拜与藏民族起源之间联系的“密码”,等待着人类学家和宗教史家的揭密。

  问题是,藏民族之山神化身的白牦牛,其重点并不在牛身上,而是那个“白”字。这些有关白牦牛的传说,笔者推测,藏民族自远古以来,对于白色即有着特别的敬仰,一般的“哈达”都是白色即是明显例证。但是,这种将白色作为神圣的象征,似乎与印度的佛教文化影响密切相关。众所周知,印度、波斯等都是崇尚尚白色的国度,世尊由兜率天入胎时,即是以白象入其母亲摩耶夫人之梦中。随着佛教弘传,世尊的完美、圆融为印度民族所崇仰,白色也随之更为神圣、崇高。皈依佛教文化的藏民族同胞是否由此佛陀入胎的白色吉祥之启迪,而以牦牛替换了象呢?总之,在色彩崇拜上的相同,加深加重了藏人的尚白观念。

  叩拜神灵、敬畏神明,是青藏高原耀眼璀璨的民俗风光,是雪域佛国凝重厚实的信仰源头。

  三、震颤心灵的神山圣湖

  每次去西藏,都想朝觐佛教经典中叙述到的娑婆世界中心——须弥山,在现实中,这位冰清玉洁、傲然屹立的大神,就坐落于西藏阿里境内的扎达县——冈底斯山主峰岗仁波齐。岗仁波齐是举世公认的神山,同时被印度的古耆那教、婆罗门教(印度教的早期发展形态)、佛教,以及吐蕃古国的藏传佛教、高原原生宗教苯波教认定为世界中心。岗仁波齐虽非冈底斯山脉喜马拉雅山脉一系的最高山峰,但只有它终年积雪的峰顶,在阳光的照耀下,闪耀着奇异的光芒,夺人眼目、震撼人心。神山形似金字塔,藏民族称其为如“石磨的把手”,四壁异常的对称。由山之南仰望神山,可见其著名的标志:由峰顶垂直而下的巨大冰槽与一横向岩层构成“卍”字符。世界上许多民族都赋予“卍”字符以宗教的深刻内涵。在佛教中,“卍”字符是精神力量的标志,意为佛法永存,代表着吉祥与护佑。

  久久地凝望岗波仁齐的照片,久久地观摩着冈底斯山脉的录象片,我的思绪随着照片和镜头,飘拂到那冰峰的世界,仿佛闻到了那里圣洁的空气……虽然,遥远险峻的路途,稀少的人烟,使我至今与神山岗仁波齐无缘面对,这并不影响我对神山的熟知和了解。更为可贵的是,在与日俱增的对朝觐神山的渴望中,我也逐步走入了神圣的世界、了解了藏民族对神圣的景仰心理,自身也为神圣所感染,深化了对佛陀博大精深教义的领悟。前些日子,听说有登山队在计划攀登岗仁波齐,试图征服这座并不太高,也理应不会太有登山难度的处女峰。我的心仿佛被揪了一把似地疼痛不已,心悸的感觉直到了解到这一计划已告流产,才稍有松弛。神山并不欢迎那些带着挑战、征服的气势,缺乏对自然敬畏心、恭敬心的人们。在藏民族的记忆中,似乎真正以神力飞临岗仁波齐之巅的,只有为收服那位苯波教大师,使之皈依佛门的白教大师密勒日巴,而以凡夫匹夫之勇,希冀将神山踩于脚下者,此类亵渎神灵之举,实在很难为虔诚的藏民族所能容忍。

  记得去年我来到云南德钦,朝拜康巴藏族人民心中的圣山梅里雪山。当我站在飞来寺遥望婀娜的太子十三峰。当有云南第一高峰之美誉的梅里雪山主峰卡瓦格博峰露出其绚烂身姿时,我十分感慨地赞叹道:“真美!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冰清玉洁了。”忽然,身旁一位比利时天主教的神甫用中文对我说:“神圣的东西我们只有呵护,不能占有,否则,梅里雪山真会永远消逝在地平线下了”。我为之感到一阵震撼。我倒不是惊讶于一位穿着天主教硬领衬衫的西方人中文如此流利,而是被他语言中所蕴涵的哲理所震惊。我凝视他片刻,缓缓地说:“神甫的思路与西方主流思想有点不一致嘛!”他笑笑说:“别忘了,登梅里雪山的可是日本人呵!而且,《消失的地平线》的作者詹姆斯?希尔顿和我都是欧洲人。”我被他的反诘震住了。一个欧洲神职人员,对佛教圣山的捍卫、对中国壮丽河山的呵护,似乎比某些佛教信徒、某些国人,还要牵肠挂肚。这是什么,是保卫人类文化与自然遗产责任的展现;是对神圣敬仰与憧憬的境界,是对世俗功利、尘世虚名的鄙弃。

  岗仁波齐峰白云缭绕,真可谓寻常难相逢,遇缘方展姿啊!她与周围的山峰迥然不同,让人不得不充满宗教般的虔诚与惊叹。扎达县的百姓认为,如能看到峰顶,是很富福报的。岗仁波齐在藏语中意为“神灵之山”,在梵文中意为印度教主神“湿婆的天堂”,苯波教更是发源于此。从印度创世史诗《罗摩衍那》、《摩诃婆罗多》,以及藏族史籍《冈底斯山海志》、《往世书》等著述的记载推测,人们对岗仁波齐神山的崇拜可上溯至公元前一千年左右。据苯波教经典描述:一条从岗仁波齐而下的河,注入不可征服的湖泊——玛旁雍湖。有四条大河由此发源,流向东、南、西、北四方。流向东方的是当却藏布马泉河,她的下游就是印度的布拉马普特拉河,据传此河绿宝石丰富,饮此水的人们如马驹一般强壮;流向南方的是马甲藏布孔雀河,她的下游就是印度人民的母亲河,孕育了博大精深的佛教文化的恒河,据传此河银沙丰富,饮此水的人们如孔雀一般可爱;流向西方的是朗钦藏布象泉河,其下游为印度的苏特累季河,据传该河金矿丰富,饮此水的人们壮如大象;流向北方的是森格藏布狮泉河,也就是流经阿里中心城区狮泉镇的唯一一条河流。这条河经巴基斯坦形成印度河的主要源头,滚滚流向南亚,成为滋润印度文明主干。据说此河钻石矿藏丰富,饮此水的人们勇似雄狮。大河的发源地,神山的故乡,迎来了印度、不丹、尼泊尔以及我国各大藏族聚居区的朝圣队伍,神圣在圣地绵延了几千年。

  佛教中最著名的须弥山也就是指它。据《佛学小辞典》的解释:须弥,山名,一小世界之中心也。前佛教时代的象雄苯波教时期,岗仁波齐被称为“九重卍字山”,相传苯波教有三百六十位神灵居住在此。苯波教祖师敦巴辛绕从天而降,岗仁波齐为其降落之处。在公元前五至六世纪兴起的耆那教,将岗仁波齐称作“阿什塔婆达”,即最高之山,是耆那教创始人瑞斯哈巴那刹获得解脱的地方。而印度人称这座山为Kailash,这里是世界的中心。印度教里三位主神中法力最大、地位最高的湿婆即住岗仁波齐。加之印度河、恒河的上游都在此发源,故岗仁波齐也成为印度各族民众心中的圣地,朝圣者络绎不绝。

  十一世纪时,在神山发生了一幕壮观的登巅朝圣岗仁波齐的竟赌,赌赛的一方是佛教大成就者、白教大师和诗人密勒日巴,另一方是他的仇敌,苯波教大师纳若奔琼。双方约定,谁先到达峰顶,谁就获得宗教上的优势地位。最后,密勒日巴取得了比赛的胜利,他在第一道晨曦出现的时候就到达了目的地,而他的对手此时还徒劳地在山路上策马。于是这位苯波教的代表只得去东边一座偏僻的山上栖身,愤怒的纳若奔琼把自己的转经筒朝着岗仁波齐扔去,山体南面就此留下了一条垂直的“缺痕”。根据传说,山体北面的横纹是纤绳磨压的痕迹,魔鬼曾徒劳尝试用纤绳把岗仁波齐拉到斯里兰卡。佛陀阻止魔鬼的努力,因此,今天还能在岗仁波齐周围的转山的“圣路“上辨认出很多当年佛陀留下的脚印。藏族人相信,佛陀和他的化身以及其他当地神祗就居住在这些山与湖之中。因此攀登神山和在圣湖里沐浴都被看作是对神的亵渎。

  每年都有转山朝圣者绕着神山,做顺时针或逆时针的步行叩拜,并祭献贡品以表达对神灵的敬仰,对神明的敬畏,对佛陀的崇敬。在岗仁波齐周围长达五十六公里的圣路上,不时能遇到一些把自己一生献给朝圣的人。他们肤色黝黑,衣衫褴褛。但他们的神色是那样的安详,眼神是那样的凝聚,心灵是那样的宁静。其中的一些人在长得惊人的路途上,一直全身贴地叩拜前行,有的从藏东拜到拉萨,再从拉萨拜到岗仁波齐。除了那种敬仰和敬畏的心理,除了发自内心,根植骨髓的信仰,还有什么力量可以支撑生命的毅力如此张扬到极致呢。这可以长达近两千公里的崎岖险峻、高寒缺氧的漫漫长路啊!

  我始终憧憬着岗仁波齐,我确信自己此生终有机缘走进她的怀抱。在神山的怀抱,大自然的肆意展现与朝圣者的虔诚叩拜相交融,揭示的是世界上最为辽阔而深邃的精神境界。作为佛陀的弟子,一定能在此地——神山岗仁波齐的山麓,在此刻——虔诚叩拜的朝圣路上,找到内在的宁静与解脱尘世系缚力量。每当我在日常生活中被世俗所困扰时,我就会闭上眼睛,把自己的灵魂带入这片宁静之中,把自己带到过去与未来一切的彼岸。从岗仁波齐朝圣回来的人告诉过我,即使是最困苦、最艰难的生活环境,对朝圣者来说,也是那么的轻描淡写,与神山相比,人是那么的渺小,真如佛所教诲的那样,犹如恒河沙般的微不足道,那还有什么可值得去执著的呢?!岗仁波齐,你是世界最令人难忘的自然与文化的纪念碑。为了那些属于不同教派的信徒,为了那些不远万里前来的朝圣者,岗仁波齐与它周围的一切应该倍受呵护,任何对神山的亵渎或所谓的“征服”,都将是不可饶恕的罪孽。

  有神山,必有圣湖。就如青藏高原巍峨的群山之中,有众多的神山一样,在雪域草原上星罗棋布的湖泊中。有着众多的圣湖。但在藏区最著名的圣湖有玛旁雍措、羊卓雍措、拉姆纳木错和雍措赤雪嘉姆。在众多民间传说中,这四大圣湖与其他湖泊一样,都与神女、仙女、姑娘、妇人有关。藏民族将湖泊和女性紧紧地联系在一起,形成了藏民族色彩纷呈的圣湖母体崇拜。湖泊在藏区有“母亲的怀抱”之深情美称。其中尤以神山岗仁波齐山麓下的玛旁雍措最为典型。的

  玛旁雍措即永恒不败之碧玉湖,人们认为此湖具有八种永恒不败的功德,那是因为相传密勒日巴与那若苯琼为争夺冈底斯圣山时曾在此斗法,后因密勒日巴获胜而得此名。又被直接尊为“母亲怀抱”玛旁雍措位于今阿里地区普兰县境内,湖面海拔近四千六百米,面积为四百余平方公里,是世界上海拔最高的淡水湖之一。诚然,论其大其高其美,玛旁雍措在青藏高原众湖之中都称不上“之最”,唯其“神圣”使众湖一一退避,被尊为众湖之国中至高至尊的王后。传说玛旁雍措是特提斯海的女儿,与冈底斯雪山相爱,不幸被点化成湖泊;又说,在很早以前,阿里贡居湖中栖着一条非常大的鱼,一次大鱼游到玛旁雍措,漂浮在湖面,仿佛母亲抱着的婴儿。至今藏族民间称它为母亲怀抱中的碧玉湖,也就是说她是女性或母亲。从古到今玛旁雍措又与岗仁波齐一起,为佛教、苯波教、印度教、耆那教所崇拜,而不同宗教对玛旁雍措又有不同解释和描述,赋予它不同功能。

  藏文古籍《冈底斯山海志》中是这样记叙的:圣湖玛旁雍错中有一座广财龙王的龙宫,龙宫中聚集了世间众多的财宝。来到这里朝圣的人,只要绕湖一圈或者在湖边能得到湖中的一条小鱼、一块小石头、一 根飞鸟的羽毛便算是得到了龙王的赏赐。在佛教传说中,认为玛旁雍错的湖水直接来自神山的融雪,是圣水,用它来洗浴能清除人们心灵上的五毒,肌肤上的污秽,使人的心灵纯洁。而印度教的故事则说,湿婆神与他的妻子乌玛女神居于神山,乌玛女神每天在玛旁雍错里沐浴,所以湖水成了圣水。

  佛教认为,在南瞻部洲中心,香积山之南,大雪山之北,有玛追湖——玛旁雍措,为龙王的领地;曾有一婆罗门将祭祀圣水泼到此地形成湖泊,后为龙王驻锡地;佛经又说,佛陀降世前一天夜里,其母摩耶夫人梦见众神把她送到玛旁雍措沐浴,在洗净身上一切污秽之后,在准备接受佛陀妊娠之际,佛陀出现在冈底斯山方向,他乘骑一头大象化作一道光进入母胎……印度教认为,玛旁雍措是由婆罗摩神所创造。相传末那识修缮了冈底斯山之后,在那里遇见了梵天和雪山神女,他们在此已苦行十二年,但一直无处沐浴,便通过日希斯向婆罗摩神请求,从此有了玛旁雍措。在印度,玛旁雍措叫玛那沙罗发尔,即玛那沙湖,印度经典中称该湖能洗涤人类一切罪孽,认为凡是身体能触到其土地或在其中沐浴过的人,将走向勃拉马的天堂,谁饮过该湖中之水则将升上湿婆的天宫里,并解脱百次轮回的罪孽。

  藏传佛教则认为,玛旁雍措是由转轮王纽邦为解救广大贫苦百姓,广济博施的十二年间,挖坑倒的淘米水形成的湖泊。湖水具有八种功德,饮用沐浴可达大乐空行界;转湖朝圣可获正觉果;松赞干布认为,玛旁雍措居住着龙王菩萨,湖水充满功德;修炼密宗者认为湖中居住着金刚五亥姆佛母等。它被藏传佛教各派所崇拜,因此,环湖建有各宗派的许多庙宇。

  苯波教认为它是苯波教女神本姆达韦利韦赐施甘露玉液聚集而成的,故称之为玛垂斯钦即玛垂大甘露。说湖中有玛垂龙王等的三百六十座龙宫,从色究竟天的宫殿内,一年四季春夏秋冬不停地流出一根马尾般细长的甘露水,融汇于该湖中,因而玛旁雍措为最殊胜。苯波教尊玛旁雍措为生命或命根湖,是生命之源,具有无穷财富和功德,称它为玛旁雍益措姆,即母亲怀抱之碧玉湖,认为用其沐浴能清净所有污垢,消除灾难恶缘,成就一切事业,延年益寿;转湖朝圣、饮用亦是功德无量。唐朝高僧玄奘在《大唐西域记》里把玛旁雍措称之为“西天瑶池”,表达崇敬之情。

  神圣的玛旁雍措,尽管不同地区、不同民族、不同宗教信仰赋予你不同的文化意义,但你的神圣和纯洁是那样的透亮,你的慈悲和柔情是那样的鲜明,藏民族文化突出其女性温柔慈善的本性,将其化作龙女、母亲、金刚亥母、佛母等,尽显女性在藏民族圣湖崇拜中的文化内涵,令人遐想不已……

  四、深入民族血脉的神圣生活

  自“天赤七王”开创藏民族崇奉神灵之先河以来,无论是最为原始而又最为单纯的崇奉自然,还是苯波教的万物灵性化的崇拜,直到佛教随莲花生大师在山南地区的正式弘法,并借助于“七试生”创建藏文、传播佛教经典,藏传佛教应运而生于这片天然的高原佛国,与神圣神明相伴、与祈祷朝圣相依的生活内容、生存模式,已经深入藏民族的血脉。

  去年六月十三日,我从日喀则驱车两百多公里回到拉萨,忽然发现许多藏族同胞,手握转经筒,口中念念有词地轻声吟诵六字真言,在有序地沿着拉萨绕城大街顺时针走着,众多的人们步调一致地在大街上迈步,而且谁也不与别人闲话唠嗑,巍为壮观,似乎是有组织的游行。一问才知道是藏历五月十五日,是拉萨市民自觉的沿布达拉宫转经时刻。望着没有尽头的虔诚人流,扑鼻而来的是阵阵煨桑的清香。我不禁感慨,拉萨,无怪乎人们赞美你为圣城,你有着其他任何城市所没有的浓烈的宗教情怀,你有着其他任何城市所缺乏的炙热的虔诚心境。

  一位藏族佛教学者告诉我,这其实是藏传佛教朝圣祈祷的最为常见普通的形式。自藏传佛教渗透到青藏高原藏、蒙等民族生活中后,它的一系列宗教祈祷仪式就被信仰者所接受,一代一代沿用至今。人们通过祈祷来坚守自己的信仰,并通过祈祷来求得健康平安、净化心灵。藏传佛教的祈祷方式很多,最常见的是磕长头、转嘛呢筒、转佛塔、手持念珠等。最为外人所惊讶的祈祷方式是五体投地的磕长头。叩拜时,双手合掌高举头顶,触额部、口部和心部各一次,然后双膝跪地,全身俯地,两手前伸,额面触地。这里,合掌代表领受佛的旨意和教诲;触额、口、心,表示心、口、意都与佛相融汇、与佛合为一体。叩拜时,心发虔诚、口诉祈求。磕长头的方式有两种:一是围绕寺院、佛塔或者神山、圣湖依顺时针方向叩拜,每磕一次,于齐手指尖处在地上画二条横线,下一次脚尖齐线,再磕再画,如此往复。磕头次数及圈数视个人意愿或活佛指点卜算而定。这种叩拜法称“等身礼”。二是头朝寺院、佛塔或圣山、圣湖等,每磕一次,向左移动距离等于自身的宽度。为防止手掌、膝盖被磨破出血,人们在这两处绑有木板或皮子之类的保护物。磕长头是藏传佛教信徒实现信仰而进行的最虔诚的祈祷方式,各大小寺院或佛塔边那深而发亮的凹陷痕迹,见证着藏民族虔诚的信仰。更有甚者,从家乡出发,用身体丈量大地,三步一磕,持续时间达几月或一年之余。在共同信念的支配下,他们三五成队,沿着道路去朝拜圣地拉萨。

  另一与汉传佛教迥然不同的,是转嘛呢筒。转嘛呢筒又谓“转经轮”或转法轮。经轮一般设置在寺院周围,式样不同,大小各异,质量不一;少则数十,多则上千。闻名遐迩的甘肃拉卜楞寺周围有一千四百多个嘛呢筒,还不包括贡唐仓大师佛塔内外以及本寺六大学院内的嘛呢筒,转一周需时间一小时左右。嘛呢筒上记有“六字真言”。一般均内装各类经卷,依藏传佛教教义,转动一次嘛呢筒就等于将其内所藏经文诵读了一遍。为达到早日超度、功德圆满这一愿望,下至小孩,上至八旬老人,不论早晚,也不论烈日当空还是雷打雨淋,都一丝不苟地顺时针方向转动经轮。

  另外,在藏区常见的祈祷方式还有围绕佛塔顺时针转圈的转佛塔。转佛塔与转经轮性质等同,或转或围绕其磕长头,其次数依自己心愿或活佛指点而定。多数信徒都想多转几圈,为此,他们小跑步走,多者转上万圈。转佛塔时或口诵“六字真言”,或诵其他祈祷经文,心神专一,十分虔诚。最为普遍的而又不受时间地点限制的祈祷方式则是手持念珠,藏传佛教信徒无论昼夜,不管忙闲,每日必几千上万遍地拨动念珠,用简短的六字真言:嗡(weng),嘛(ma),呢(ni),叭(bei),咪(mi),吽(hong)来祈求健康、净化心灵。

  藏传佛教中最为外人所深感迷惑而又兴趣浓烈的,是始终挂在藏民族信徒嘴上的六字真言了,这可以算是藏传佛教最简单明了的必修功课了。六字真言系佛教秘密莲花部之“根本真言”。“嗡”表示“佛部心”,是谓念此字时,自已身体要应于佛身,口要应于佛口,意要应于佛意,认为身,口,意萨三业与佛合为一体,才能获得成就;“嘛呢”,焚文意为“如意宝”,表示“宝部心”,据说此宝出自龙王脑中,若得此宝珠,入海能无宝不聚,上山能无珍不得,故又名“聚宝”;“叭咪”梵文意为“莲花”,表示“莲花部心”,以此比喻法性如莲花一样纯洁无暇;“吽”表示“金刚部心”,祈愿成就的意思,意谓必须依赖佛的力量,才能得到“正觉”,成就一切,普渡众生,最后达到成佛的愿望......我在汉区的佛教徒中,以及在藏区的信徒中所听闻的六字真言,其发音略有差异,从事藏传佛教研究的藏族同道告诉我,在我们这里至少有四种发音来念六字真言,an ma ni ba mi hong是梵语的普通话音、om ma ni be me hum是梵语的拉萨音、om ma ni pa dme huum 是梵语本身音,而weng ma ni bei mi hong 则应是拉萨音的汉译。佛教密宗认为这六字属于佛教密宗莲花部,其缘起即莲花生菩萨祈往极乐世界所唱的六字圣歌,后藏传佛教将六字真言定为观世音菩萨的明咒。我国著名梵文专家季羡林先生对六字真言也作过一般性考证认为所谓“六字真言”,原文是梵文om manipadme hum,含义是:“摩尼宝在莲花中,吽!关于六字真言,佛典中有不同的说法。有所谓观音菩萨的六字陀罗尼,有文殊菩萨的:缚鸡淡纳莫,有阿难的。上面写的这个六字真言,一般说是出自莲花手菩萨,是喇嘛教的。在西藏等喇嘛教流行的地区,非常习闻”。藏传佛教密宗又将这六字真言视为一切佛教经典的根源,循环往复不断念诵,即能消灾积德、功德圆满而成佛。因此,六字真言盛行在藏民族社会之中,僧俗人士不管是劳动还是休息,甚至在睡觉前都诵念不已,于是就产生了不可思议的巨大精神力量。如果你有何不顺心,那就保证你心情愉快;假如你有什么病痛和灾难,就保证你平安无事。

  藏传佛教的祈祷方式很多,还有诸如煨燥礼佛、坐禅、手持嘛呢筒、佛前点灯等,但其目的都是为了表达信教徒对佛的信奉和虔诚。虔敬的祈祷将神灵、佛陀与凡人连为一体,提升了凡夫的境界……

  五、在朝圣中获得生命的升华

  人类学者和藏学者都认识到,朝圣在藏民族宗教信徒们的生活中的重要性。雄伟的大昭寺门前摩肩接踪的朝圣者的宗教虔诚,常使我为之震慑;漫长的青藏路沿途不绝如缕的朝圣者的坚韧毅力,总让我为之感慨。

  乔银锁在其《西藏的文化与宗教哲学》专著中认为,藏民族的传统文化系统中包含了六个基本要素:“以苯波教为中心的原始宗教文化、佛教文化、世俗文化、上层贵族文化、下层大众文化、外来文化” 。宗教文化是藏民族文化的核心,而这一宗教文化表现为两种形态——以文献典籍传承的显型文化和以集体无意识的形式影响人们行为和思想的隐型文化。由于前一种文化的可视性使研究者众多,而对后一种文化的深度挖掘就十分有限。笔者认为显型文化是一种静态文化,而隐型文化是一种动态的生态文化,后者在根本上是不被全体成员的绝大多数所系统而切实地认识的,但却被承载着与表现着。文化人类学家克鲁克洪认为,“只有在文化的最为精深微妙的自我意识中,人类学家才在文化的承载者那里关注隐型文化。”如果我们接受宗教是藏民族文化的核心的话,那么不管是原始宗教还是藏传佛教文化,其中的显型文化大多是由有文化的僧人、藏民族学者所掌握。因为,“藏传佛教的寺院不是单纯的供佛颂经的专一场所,它类似于西方的综合性大学。在修习佛教的显宗、密宗知识以外,还要学习其他的社会学科的知识”。我们在此也可以说,藏民族宗教文化的显型形态基本上是由这一部分人在传承,他们基本上构成了乔银锁所说的“上层贵族文化”的主体。藏民族的绝大多数人没有文化,尽管他们不会深究宗教表现的隐含意义,但他们才是藏民族宗教信仰和实践的主体群,当然也就构成了藏民族宗教文化的“下层大众文化”的主体。从藏传佛教的角度而言,这一主体群对宗教的信仰主要表现在对佛教三宝的信仰上。在宗教文化的氛围中广大信徒的形成了两大需求:一是顺利摆脱人生困境;二是积功德以修成“佛果”达到尽善尽美。最简便易行人人能做到的方法就是朝圣(又名转经)。“转经”,朝圣是普遍盛行于藏区的一种大众信仰和藏传佛教中普及面最广的一种特别的宗教仪式。它构成了藏民族宗教文化极为重要的部分。

  综上所诉,笔者认为,所谓朝圣,其本质应该是宗教信徒为满足自己强烈的愿望用相对固定的程序化行为模式向神圣的灵魂表达自己的崇拜和敬畏,是朝圣者自己的灵魂与神圣敬畏的灵魂之间的私密沟通与交流,而朝圣者表现的行为模式只是灵魂交流沟通的工具。藏民族朝圣的形成与藏民族宗教的发展过程密切联系。藏民族宗教的发展大致经历了自然崇拜的原始宗教,苯波教,七世纪左右从唐朝、印度和尼泊尔传入吐蕃的佛教(前弘期),十世纪以后再度兴起于西藏,在兴起的过程中,因师承、典籍及教义等不同使得佛教教派林立,教派在发展和相互斗争中均形成了极大的规模和影响,并最终汇合而成为独具特色的藏语系佛教——藏传佛教(后弘期)。由于藏传佛教是在佛教与苯波教的相互斗争过程中发展起来的,所以藏传佛教还保留了许多原始宗教和苯波教的色彩,因此,在藏民族宗教信徒的朝圣过程中就表现出了有别于世界其它宗教的独特特征。

  诚然,这种学理性的分析,远没有真正的朝圣实践者那样的真切,那样的丰满。我们还是要走进朝圣者的心灵,去体验,去感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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