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塔八寺残存碑

七塔八寺残存碑
　　（尤裕森）
　　大约是源于民俗风情，嘉兴旧有“七塔八寺”的说法。《古禾杂识》云：“（正月）初八烧八寺香。八寺系天凝、精严、楞严、金明、报忠、祥符、水西、朱福。”“四月四日，有四塔香。三塔、东塔、真如塔、壕股塔也。或谓三塔不在内，盖郁绣塔也。”新编《嘉兴市志》的说法与之稍异，纵毋碍大体。
　　近千年来，“七塔八寺”屡兴屡废，数度重修。学子参拜，登临游览，吟诗作赋。碑刻应运而生，且诗文皆备，脍炙人口。然沧桑变迁，改朝易代，大批碑碣随之磨灭、破损而消失。至今仅存精严寺、楞严寺、金明诗诗文碑刻五块，塔碑已荡然无存。
　　笔者见到五块碑刻中年代最早的一块，是明万历十四年（1586年）的《楞严寺建禅堂碑记》，这是雍正《浙江通志》著录的一百余块嘉兴名碑中唯一幸存的完整碑刻。通高170厘米，面宽89厘米，石厚26厘米。正书，21行。全碑944字。
　　楞严寺旧址在现市区禾兴北路秀城区公安分局一带。创建于北宋仁宗嘉祐八年（1063年）。旧称楞严院。石桥流水，林木蓊郁，环境极佳。明嘉靖三十三年（1554年），不幸毁于倭变。随后，已致仕家居的吏部尚书吴鹏借口官府有告示，允许租佃浮屠废寺为民居，以长子吴继的名义输值于官，佃得楞严寺隙地。又酬僧徒白金四百两，在废址上建成“野乐园”。有堂有圃，堂后有楼，前置二亭，小沼回环。于是，“尊酒时开，优伶杂处，数百年佛地，一旦化为声色之场。”然吴家好景不长。严世蕃问斩，家产籍没。两年后，严嵩死于墓舍。平日里“惴惴事严嵩”的严氏亲家吴鹏亦在忧郁中离开人世。别业遂废。名僧达观亲眼见到画楼崭新，玉女凭栏的吴氏园倏然颓废，感慨系之，作诗讥之：“汾阳门第晋风流，缥缈吴山感胜游。今日松萝谁是主，断云残月锁江楼。”
　　达观，名真可，号紫柏，俗姓沈，世居吴江，年十七出家。一生重兴梵刹十五所。万历十二年，感念楞严寺废坠，勇计兴复。吏部尚书陆光祖、贵州提学副使包柽芳，各捐厚资相助。遂于当年七月始事，构禅堂、经室，至次年四月毕工。千众丛林，焕然复兴。应达观之请，翰林院编修、秀水冯梦祯为撰《楞严寺建禅堂碑记》，万历十一年状元、秀水朱国祚书丹，长洲章藻镌文于石。文笔流畅，字迹秀润，镌刻精细。此碑现藏嘉兴博物馆。
　　稍晚于此的是金明寺诗碑。金明寺，位于范蠡湖畔。相传范蠡去越，曾隐于此。“陶朱公里”的石刻尚存。寺系南宋孝宗八年（1172年）移海盐金明寺空额而建。至明后期，已数度修葺。万历二十八年（1600年），寺僧智舷重修。智舷，字苇如，号秋潭，俗姓周，嘉兴长水乡人。住金明寺。晚于西郊构黄叶庵，自称“黄叶老人”。天启七年（1627年），嘉兴知府詹应鹏捐俸，于金明寺建数椽，延智舷居之。詹应鹏于天启六年任嘉兴知府，后任杭嘉湖兵备道。崇祯三年（1630年），特意登门，造访智舷。并撰七绝两首、七律一首以赠。其七绝云：“一锡闲云落碧峰，结茅知是寄其中。谩云归老真饶舌，四大原随五蕴空。”“劳劳五载火为坑，拟共疲民入化城。尘世几曾超忍辱，有心皈佛说无生。”明代后期，辽饷加派，义军频兴，兵变屡起，局势动荡，詹知府深感为官已如坐火坑，字里行间流露出皈佛之心。智舷感詹大人之难，步七律原韵，作诗呈谢。
　　詹应鹏与智舷诗碑两块，第一块刻詹诗序及七绝两首，后刻七律诗序。草书。第二块刻詹七律一首。草书。后刻智舷诗序及和诗的部分诗句。此两碑现嵌于原金明寺南墙内侧西端。
　　诗碑之左是《金明寺添舍斋田碑记》，叙述乾隆三年（1738年）寺僧纯公以自置田舍入金明寺作禅堂斋田一事。乾隆文学侍从钱陈群撰文并书。
　　残存碑刻中稍迟的是《重建精严寺藏经阁记》。精严寺，原在市区勤俭路与少年路交会处西南。肇基于东晋成帝咸和六年（331年）。为嘉兴首刹。同治、光绪两朝帝师、户部尚书翁同龠禾亲书“龙藏”匾额，秀水县令刘松年撰《重建精严寺藏经阁记》，兵部武选司主事钱发荣书丹，副寺慧海镌文于石。碑碣横靠在勤俭路市佛教协会楼下的寺门边。据传，当年精严寺所藏“龙藏”系佛门稀世之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