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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恋三摩地

       

发布时间:2009年04月24日
来源:不详   作者:一行禅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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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恋三摩地
  文/一行禅师
  法 雨 
  三年前,我做过一系列关于我的初恋的讲座。梅村(我在法国居住和修行的地方)的每个人都来了。他们不仅是用智识来听,而且是用他们的整个生命。深埋在意识中的爱和理解的种子被触动了,我能看得出来,他们不仅是在倾听我的讲话,同时也是在倾听他们自己的心声。当一个题目很有意思时,你不用费劲就可用心倾听。在那时全神贯注是不需要努力的,而理解就在全神贯注中产生了。 
  当你听讲法的时候,只要让法雨渗透你意识的土壤就行了,不要想得太多,不要争论或比较。玩弄文字和概念游戏就像试图用桶装雨水。所以听任你的意识去承受法雨吧,这样深藏在其中的种子就会有机会得到滋润。 
  在佛教中,识是由两部分组成的“藏识”(alayavijnana)和“意识”(manovijnana又译作分别事识,指八识中的第六意识 译者注)。所有我们做过、经历过和或看见过的事情都作为种子埋藏在藏识中。当一粒种子得到了浇灌,它就会在我们的意识中现行。习禅就是在我们的藏识这座花园中耕作。作为园丁,我们必须相信这块土地,知道所有爱和理解的种子、觉悟和幸福的种子,都早已深藏中了。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听法时不必冥思苦想或做笔记的原因。我们只要呆在那里,让深藏在我们心中的爱和理解的种子得到滋润就可以了。不是只有老师才能讲法,青青翠竹、郁郁黄花、金色夕阳无一不在同时说法。任何使我们藏识最深处的种子得到滋润的事物都是真正的法。 
  当一位妇女怀孕了的时候,她的身心也会发生变化。体内婴儿的存在在改变着她的生命,一股新的力量在升起,使她能做以前所不能做的事情。她常常微笑,更加相信人性的善;对别人而言,她成为一个快乐和幸福的渊源。即便她的身体不太舒服,但她的内心总有一种真正的安详,而且别人也都能感觉到这一点。 
  我们习禅的人可以从这里学到一些什么东西呢?我们的藏识中有一尊幼佛(埋藏在我们心中的爱和理解的种子),我们必须给它出生的机会。当我们感触到我们的幼佛之存在的时候,我们便拥有了菩提心(bodhichitta),即觉悟的心,慈悲的心。从这一刻起,我们的一言一行都在滋养着我们心中的幼佛,我们的内心充满了快乐、信任和活力。根据大乘佛法,一旦我们唤醒了菩提心(bodhichitta),体验到了觉悟和慈悲,修行便真正地开始了。 
  我们的慈悲心也许被深埋在我们的藏识中,埋藏在重重无明和痛苦之中。老师的任务就是帮我们给它浇水,使它萌芽。在禅宗里,老师也许会给出一则公案。如果老师和学生都很幸运并且具有善巧方便的话,那么学生的觉心将很可能被触动。学生将这则公案深植于他的藏识中,接下来的修行就是去滋养这则公案,全神贯注于这则公案,即使在擦地板、洗盘子或聆听钟声时也不例外。他将这则公案交付给藏识,如同一位怀孕的妇女确信她的身体将给胎儿以营养一样。 
  对法的深刻理解会慢慢产生。如果你告诉我你已经明白了,我觉得有点儿悲观。你以为你明白了,但是你也许并没有完全理解。如果你说你不懂,我倒觉得乐观一些。用你的整个生命来听,让你的身心完全安住当下,这样法雨将会滋润到你藏识中最深处的种子。如果理解的种子得到了滋润,那么明天当你洗盘子或注目蓝天的时候,这颗种子也许会破土而出,慈悲和智慧的果实将从你的藏识中优美地成长起来。 
  初 恋 
  我遇到她的时候,她二十岁。那时我们在坐落于越南高地上的彻悟寺(the Temple of CompleteAwakening)。我刚讲完一门基础佛教课程,庙里的住持邀请我说:“法师,你干嘛不休息一下,跟我们呆几天再回西贡呢?”我说:“好哇,有什么不可以呢!”那天我在村子里帮一群年轻人排演一出戏,他们准备在“泰特”(Te^t)节 越南的阴历新年 上演。更主要的是我想帮助改革我们国家的佛教,以便它能够适应年轻人的需要。那时我二十四岁,是一个充满了创造活力的艺术家和诗人。当时正是越法战争期间,很多人处于垂死的边缘。当时我的一位师兄Tha^y Tam Thuong刚刚遇难。当我踏着台阶回寺院的时候,我看到一位比丘尼独自站在那儿,凝望着附近的山峰。 
  看到她那样静静地站在那儿,我感到仿佛有一股清凉的风拂过我的面颊。以前我也见过很多比丘尼,但却从未有过这种感觉。为使你们好理解,我必须讲述一些我早年生活中的经历和体验。九岁时,我在一本杂志的封面上看到一张佛像,佛安详地盘坐在草上。我立时明白,我也希望能像他那样安详和喜悦。两年后,当我们五个人讨论长大后想干什么时,我哥哥诺(Nho)说:“我想成为一位比丘。”这是一个崇高的理想,但我清楚自己也想成为一位比丘。这至少部分起因于我看到杂志上的佛像。年轻人是很开放的,可塑性很强,我希望电影电视制作者们记住这一点。 
  又过了六个月,我们班级到那桑山(Na Son Mountain)野游。我听说有一位隐修者住在那儿。我不知道隐修者是什么,但我感到我渴望见到他。我听人们说,隐修者就是这样一种类型的人,他们献身于终生修行,以便使自己变得像佛一样安详喜悦。我们步行走了六里路,到达那桑山,接着又爬了一个小时的山。可是当我们到达的时候,老师却告诉我们说隐修者不在那儿,我失望极了。我当时不懂得隐修者是不愿意见到那么多人的。于是当班上的其他人停下来吃午饭时,我继续往上爬,希望能单独碰上他。忽然间,我听到水滴落的声音,循着声音我发现一汪清泉安卧于山石中间。当我垂视泉水时,我能够看到泉底的每个卵石和每片落叶。我跪下来,饮那冒泡的、清澈的泉水,感到是那样地心满意足,就仿佛我面对面地遇上了那位隐修者似的。然后我躺下来睡着了。 
  几分钟后,当我醒过来时,我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地方,过了一会儿我才记起同学们。当我起身往山下去找他们的时候,一个句子出现在我的脑海中,不是越南语,而是法语:“J'aigo^uté I'eau la plusdélicieuse du moude”(我喝到了世界上最甜美的水)。我的朋友们看到我回来了,心里释然了。而我却还一味地在想着那位隐修者和那眼泉。他们又重新玩起来了,我开始静静地吃午饭。 
  我哥哥是最先成为比丘的,家里人都担心出家生活比较苦,所以我没有告诉他们我的愿望是走同一条路。但我内心的种子却在继续生长。四年后,我的梦想实现了。我在越南中部的大城市顺化附近的土哈依帕格塔(Tu Hie^u Pagoda)当一名沙弥。 
  大乘佛教的出现 
  在佛陀的一生中,他的大多数讲法是针对出家人的,但他也给王公大臣、农夫、清洁工和其他很多在家男女说法。很多经典是用来指导在家修行的,像《郁伽长者所问经》(Uqradatta)和《维摩诘所说经》(Vimalakiri Sutras)。给孤独(Anathapindika)是佛和僧团的大护法,当他听到“空”和“无我”的教义时,他深刻地领悟了其中的含义。他请尊者阿难陀(Ananda)告诉佛说,在家人也有能力学习和实践这些妙法。 
  但是在佛陀过世之后的几个世纪里,修行成了出家人的专利,在家人仅限于供养出家众饮食、衣服、卧具、医药等等。到公元前一世纪,佛教修行已经被寺院所独断,于是一场恢复佛教原貌的行动就不可避免地发生了。《郁伽经》就是在这种背景下产生的。 
  《郁伽经》提出了三个问题:出家人怎样修行?在家菩萨怎样修行?在家菩萨怎样修得和出家人一样好?在这部经中,听完佛陀开示之后,五百名在家人发心要出家;而另外两百人在佛陀讲法期间已经开悟了,他们没有出家。尊者阿难陀问郁伽长者:“你为什么不像我们一样出家?”郁伽长者回答说:“我不需要出家,在家可以修得一样好。” 
  这个观点在《维摩诘所说经》中达到了顶点。维摩诘是一位在家居士,他比佛的所有弟子和随从佛的天上诸大菩萨都修得好。他假装生病了,佛遣尊者舍利弗(Shariputra)去看望他,舍利弗说:“世尊,他辩才无碍、聪明多智,请您派其他人去吧!”接着佛又派了多位比丘或菩萨,但没有一个人愿意去。最后文殊师利菩萨接受了这个任务。在探访过程中,维摩诘一再显示出他的见地比文殊师利和所有其他菩萨都要深刻。在大乘佛教的发展过程中,维摩诘的出现是很自然的。这部经对寺院制度是一个很大的冲击,它试图使寺院对外开放,使出家人以一种更开放、更积极参与的方式为社会全体修行,而不仅仅是为了他们自己。 
  《维摩诘经》是极其成功的,所以后来出现了它的续集 一部经是关于维摩诘之子的,一部经是关于维摩诘之女的,甚至还有一部经是关于一位曾经当过妓女的妇女的教言。这些经所要说明的意思就是:任何一个彻悟了的人都可以讲经说法。即使是一位妓女,学法修行之后,也照样可以作为人天师表。在这些经中,大乘在家菩萨的理想得到了最淋漓尽致的发挥。在《维摩诘经》中,我们看到,跟为众生的利益而修行的诸菩萨相比,就连舍利弗和目犍连这样赫赫有名的比丘也只是小学生而已。 
  在早期的《般若波罗蜜经》( Prajnaparamita Sutras)中,有很多章句谴责了比丘们只为自已修行的态度。在《小品般若经》(Astasahashrika Prajnaparamita Sutra)中,我们看到:当王后与国王以外的人私通生了个孩子,那么这个孩子不能说是纯正的王室血统。除非你拥有觉悟的头脑和作为一个菩萨为一切众生而修行的心灵,否则你就不是真正的佛子。如果你只是为自我的解脱而修行,那么你不是真正的佛子。 
  如果出家人没有开阔的心胸,不能接受菩萨的理想、为众生而修行的话,他们就“不是真正的佛子。”在《郁伽经》、《维摩诘经》和早期的《般若波罗蜜经》中,大乘佛教的思想是丰富而深刻的,但是这些经典的语气却带有攻击性。这大概是因为在当时要引起寺院组织的注意太困难了,所以不得不采取一种对立的态度。但到了《妙法莲华经》(Saddharma Pundarika Sutra)时期,大乘佛教已经成为了一种包括学校、寺院和牢固基础的社会组织一种由出家人和在家人一起密切合作的新型的佛教团体。所以《莲华经》使用了一种调和的语气。在《维摩诘经》中,舍利弗是微不足道,但在《莲华经》中,佛陀对舍利弗和他的所有弟子都显示了极大的慈爱和关怀。因此《莲华经》是大乘佛教的基础,它的包容色彩向传统佛教组织伸出了友爱之手。 
  春 之 美 
  请想想你自己的初恋。慢慢地想,回忆一下它是怎样发生的、在哪里发生的,是什么因缘把你带到了那一刻。唤起那段经历,带着慈悲和智慧深入地审视它,你会发现有很多那时你并没有注意到的东西。禅宗里有个公案叫做“如何是你父母未生之前本来面目?”这个公案的目的是诱请你去探索真我即本来面目。深入地审视你的初恋,努力发现它的真实面目,当你这样做时,你将发现你的初恋并不是真正的第一次,你出生时的样子也并不是你的本来面目。如果你深入地观察,你会看到你真实的本来面目和你真正的初恋。你的初恋依然还在,一直在这里,继续塑造着你的生命。这是一个禅修的课题。 
  当我遇见她的时候,那并不是我们相遇的第一次。否则,爱怎么会这样轻易地发生呢?如果我没有看过杂志上的佛像,我们是不可能相遇的;如果她不是出家人,我也不会爱上她。她身上有一种巨大的安详,是其他人所没有的,那是由虔诚的修行而产生的。她曾在顺化的尼姑庵里修行,现在,她出现在这里,一如盘坐草上的佛陀一样安详。童年时代拜访隐修者、品尝泉水的感觉再现了,成为了我们初次相遇的一部分。在我看到她的那一刻,我在她身上看到了我向往和珍爱的一切。 
  她是到高地上探望家里的人,但是作为出家人她更愿意住在寺庙里。她曾听说过我上基础佛教课的事,所以希望能遇上我,但我从未听说过她。当我登上最顶一级台阶上的时候,我向她问讯,并请教她的名字。我们一起往寺院里走去,开始认识了。每个寺院里,都有一把住持专用的座椅,而我不得不坐在那里,因为住持要出去几天,曾请我代行他的职务。我请她坐到我对面,但她却坐到了边上。僧团成员是从不坐在住持对面的,这是规矩。为了看到彼此的脸,我们不得不转过头来说话。 
  作为一位出家人,她的威仪 走路、看人、说话的方式 是无懈可击的。她很安静,除非别人同她搭话,否则她不说话。她只是垂视前方。我也很害羞,看她从不敢超过一、两秒钟,然后就垂下眼睛。几分钟后,我道了别,回房间。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我知道我的安宁被扰乱了。我想写诗,但一行也写不出来。于是我开始读别人的诗,希望能使自己平静下来。 
  我读了几首Nquyen Binh的诗。他非常想念他的母亲和妹妹,而我此时也有同感。如果你很早就出了家,有时你会想家的。在越南,在读诵这类诗之前,要燃香明烛,然后开始诵。我记得,当我用古汉语诵这首诗时,眼里涌上了泪水: 
  春来风雨夜, 
  独卧梦难成。 
  花落知心事, 
  拂地静无声。 
  整个下午和晚上我都在不停地朗诵诗。我想着我的家人,大声地朗读着,试图排遣心中这种我所不能理解的情绪。六点钟,我教过的班上一位学生来敲门,叫我去吃晚饭。住持临行前曾吩咐她每天来为我准备午饭和晚饭。 
  那位年轻的比丘尼和我静静地吃了晚饭,之后我们喝着茶,彼此安静地谈话。她告诉我她是怎样成为一位比丘尼的、进顺化佛学院以前在何处修行,以及目前她正在研究什么。她还是垂着眼睛,只有当我问她问题时才抬起来。她看起来就像观音 宁静、慈悲、美丽。我不时地看看她,但是时间都不长。如果她看到我那样看着她,那是很不礼貌的。十或十五分钟之后,我道了请原谅,然后去佛堂打坐诵经。 
  第二天清晨,我又去佛堂打坐诵经,几分钟后,我听到她的声音在我旁边响起。诵完经后,我们离开佛堂,早饭前我们又谈了一会儿话。那天上午,她去看望家里人,我独自一人留在寺院里。下午,我去村里帮年轻人排戏。当我回来时,登上台阶,我看到她又站在寺前,眺望着山坡上的茶园。我们一起吃了晚饭,之后我给她读了几首我的诗作,然后我回到了房间,一个人读诗。日子与以前没有什么不同,但我却明白了自己心中的那种情绪 我知道我爱上了她。我只想同她在一起 坐在她旁边,看她。 
  那天夜里我几乎没睡着。第二天清晨打坐诵经之后,我提议去厨房烤火。天很冷,她同意了。我们每人一杯茶,我想方设法使她明白我爱上了她。我讲了很多事情,但却不能直接说。我谈论着其它的事情,希望她明白。她慈悲地、专心地倾听着,末了,她轻轻地说:“你说的话我一句也不懂。” 
  但是第二天,她告诉我她懂了。爱对于我是不容易的,对她则更为困难。我的爱像一场风暴,她被击中了,被风暴席卷而去。她曾试图抵抗,但没有成功,最后她接受了它。我们两个都需要悲悯。我们很年轻,但却要被风暴卷走了。我们有作为出家人的最深沉的愿望继续我们珍爱已久的事业 然而我们却被爱俘虏了。那天夜里我写了一首诗: 
  春在缓缓地、安静地来了 
  一任冬天缓缓地、安静地离开 
  今天下午的山色呵 
  抹上了淡淡的乡愁 
  可怕的战争呵 
  留下了它伤痛的足迹 
  无数生离死别的花瓣 
  洁白的,淡紫的, 
  飘落满地 
  悄然地 心灵深处的伤口裂开了 
  殷红的血, 
  流淌着离情别恨 
  春之美挡住了我前进的步履 
  我怎样才能找到另一条上山的路? 
  我是这样地痛苦 
  我的灵魂冻僵了 
  我的心颤抖得像脆弱的琵琶弦 
  遗失在一个暴风雨的夜晚 
  是的,春来了,春真地来了 
  但 我分明地已听到了伤悼之音 
  清清楚楚 明明白白 
  就在群鸟的婉转啼鸣中 
  晨雾已经升起 
  春风咏叹着我的爱与绝望 
  世界如此地冷漠 为什么 
  我孤身来到这个港湾 
  现在 又孤身离去 
  回家之路有千万条 
  它们都在寂默之中召唤着我 
  我的心 却在哀恳地呼唤着上苍 
  春 已经来了 
  来到人间的每个角落 
  可是它的歌声呵 
  却充满着 无尽的离情 
  为了宽慰自己,我写下了这首诗。作为出家人,我们怎能继续维持这份珍贵的爱情呢?出家人通常是不讲这种故事的。但我想这样做也有必要。否则,当年轻一代被爱击中时,他们怎么知道该怎么做?作为出家人,人们都认为你不会堕入爱河,但有时候,爱情的力量比你的决心更强大。因此,这是一个关于戒律、正念、僧团、菩提心和自我完善的故事。 
  更好的捕蛇方法 
  在《了知捕蛇的更好方法经》(Sutra on knowing the better way to catch a snake)中,佛陀给我们指出了不陷于名相概念而清晰地见到实相的方法。在遇到这部《蛇经》之前,我已经研究了很多年的《金刚经》,我很高兴地发现佛陀提出的筏喻和“一默如雷”的表述在这部早期的经典中都能找到它们的渊源。 
  根据《蛇经》所说,我们学习佛法时必须小心。因为如果我们对佛法理解有错误,我们就有可能会给自己和他人带来伤害。佛陀说,领会佛法就像捕蛇。如果你抓住蛇身,它会转过头来咬你。但是如果你懂得怎样去捉它,用叉子叉住它的头的下部,它就无法伤人了。“如果你不是全心全意地听法,你就可能对法产生错误理解,这种错误理解给你和他人带来的弊端要大于好处。在学习佛法方面,你要小心谨慎。” 
  佛陀还说:“有些人学经不是为了解脱,而是为了满足好奇心或者在辩论时赢得胜利。以这种动机来学法,他们会失掉教义的真正精神。他们可能会遭受艰难困苦,忍受无益的折磨,而把自己搞得筋疲力尽。”“诸比丘,这样学法的人就像一个人想捉野地里的毒蛇,他伸出手时,蛇可能会咬他的手、腿或身体的其它部位,这样的捉蛇徒劳无益,只会带来痛苦。”“诸比丘,错误地理解我的教法,情形是一样的。如果你修法不正确,那么你可能会把佛法理解成它的反面意思。但是如果你有智慧而不盲目地修行,那么你将能够领会教义的字面意思和它的精神实,从而能够正确地解释它。不要只为了炫耀或同他人辩论而修行。修行是为了获得解脱,如果你这样做了,你就会少些痛苦,少些疲劳。” 
  “诸比丘,一个有智慧的学法者就像一个人用叉子捕蛇。当他在野地里看到一条毒蛇时,他用叉子叉住蛇头下部,用手捏住蛇颈,即使蛇缠住此人的手、腿或身体的其它部位,也咬不着它。这是捕蛇的较好方法,不会导致痛苦或疲惫。”当我们深入地研读这部早期的佛教经典时,可以看到后期大乘经里为我们提供的很多方法。《金刚般若波罗蜜经》里有一句话,几乎字字源自此经:“法尚应舍,何况非法。”即使是真正的佛法,最后你仍然要放手,更不要死死抓住它。在三藏(Tripitaka)中,处处可见误解佛陀言教的例子。一次,在去毗舍离(Vaisali)附近的一个精舍之前,佛陀开示了关于色身无常不净和无我的教法。一些比丘误会了他的意思,说:“此生不值得活。一切都是不净因而必须舍弃。”后来,在佛陀离开此地前往精舍,他们中的有些人就在佛陀讲法的那个寺庙里自杀了。 
  比丘们误会佛陀的话怎么会至于这种程度呢?他们怎么会认为自杀是佛陀教言的真正意思呢?事实上,今天仍有人这样思考问题。佛陀教导我们说世间是苦,于是他们便认为,为了中止痛苦,就必须中止生命。看,误解佛陀的教言也很容易。耶摩迦(Yamaka)比丘一直在宣讲这个观点,直到有一天舍利弗发现了这件事、为他作了正确的解释为止。 
  在《了知捕蛇的更好方法经》中,有位名叫阿栗叉(Arittha)的比丘说,佛陀教导我们,感官享受不是修行的障碍。他的同修们试图劝阻他这样说,但是他继续坚持这一观点。听说这件事之后,佛陀把阿栗叉(Arittha)叫来,当着很多比丘的面,问:“阿栗叉(Arittha) ,你说我教导你们感官享受不是修道的障碍,这是真的吗?”阿栗叉(Arittha)回答道:“是的,世尊,我确信,根据您的教言的精神,感官享受不是修道的障碍。”我花了很多时间思考这一段,也作了一些研究。当你读任何一部经的时候,你都应当时时想到这部经的背景,以及佛陀的整个教导,这样你才能够领悟到真正发生的事情。我发现阿栗叉(Arittha)是个有智慧的比丘,富于人格魅力,他曾经听佛陀讲过苦行的事,佛陀把他六年苦行的经历讲给大家听。佛陀总结说,苦行是无益的 为了开悟,你必须照顾好自己的色身 所以他接受了乳糜和优楼频螺(Uruvela)村民供养的其它食品。 
  佛陀是一个快乐的人,他很有能力欣赏一个优美的清晨或一杯澄清的水。一次,他与阿难站在灵鹫峰上,指着下面的稻田,说:“阿难,稻子熟了的时候,这些稻田多美啊。我们把出家人的长袍设计成这种图案吧!”另外还有一次,路过毗舍离城时,佛陀说:“阿难,毗舍离多美啊!”又有一次,摩诃男(Mahanama)国王请佛陀和他的比丘们吃饭时,佛陀作了如下评论,“摩诃男(Mahanama)供养了我们最好的斋饭。”可见佛陀对饭食的质量有清醒的认识。 
  我曾遇见某些出家人不敢讲他们吃的东西味道很好。一次在泰国,有人供养我香美的大米和芒果。我很喜欢吃,于是告诉主人:“好香啊!”我注意到泰国出家人没有人这样说,但是我认为,只要你认识到事物无常的本性,享受你周围或内在的事物是没有什么妨害的。你渴了的时候,享受一杯水又有没什么错?事实上,为了能够真正地品味它,你必须安住于当下。 
  一朵花凋谢时,我们不会哭。我们已知道它是无常的。如果我们练习对无常的本性保持觉照,我们就可以少受些痛苦,多享受些生活。如果我们知道事物是无常的,我们当下就会珍惜它们。我们知道我们所热爱的人具有无常性,所以我们现在就要尽最大努力使他们活得幸福。无常不是消极的。一些佛教徒以为我们不应该喜欢任何东西,因为一切事物都是无常的。他们认为解脱就是摆脱一切,因而不应该喜欢任何东西。但是,当我们把鲜花供养给佛陀的时候,我相信佛陀看到了花的美丽并且深深地欣赏它们。看来阿栗叉(Arittha)没有能够将享受身心的良好状态和沉溺于感官欲乐区别开来。 
  在《维摩诘经》中,维摩诘居士的沉默被文殊师利菩萨誉为“一默如雷”,回响辽远深广,具有解粘去缚、带来解脱的大力量。它就像狮子吼,宣告了“一切正法尚须放舍,何况非正法。”如果我们想理解《了知更好的捕蛇方法经》,我们就需要这种精神。在这部《蛇经》里,佛陀也告诉我们,法是渡我们过河到彼岸的筏。但是我们过河以后,如果还把筏扛在肩上,那就太愚蠢了。“筏不是岸。”下面这些话就是佛陀说的:“诸比丘,我屡次告诉过你们,掌握时机,放下筏子,是很重要的,不要无谓地死死抓住它。当一条山涧涨水,变成了一条挟带残骸死枝的湍急的洪流时,想过河的男女都会考虑,怎样才是渡过这条洪流的最安全的方法?掂量形势,她也许会决定把树枝和草绑在一起,编成一个筏子,然后用它渡到彼岸去。但是,到了彼岸以后,她想,我花了那么多时间和精力编成这只筏子,它是一项值得珍视的财产,我要随身带着它继续我的行程。如果她在陆地上还扛着筏子或用头顶着它往前走,诸比丘,你们认为这种做法明智吗?”比丘们回答说:“不,世尊。”佛陀说:“那她该怎样做才更明智呢?也许她可以这样想,筏子帮助我安全地渡过了河,现在我要把它撂在河边,好让其他人用它渡河。这样做不是更聪明吗?”比丘们回答说:“是的,世尊。”佛陀教导大家说:“我已经多次给你们讲过关于筏子的比喻,以提醒你们放舍一切对正法的执著是极其必需的,更不用说非正法了。”佛教禅定的一个首要方面就是“舍摩他”(samatha ,止和定),另一方面就是“毗婆舍那”(Vipasyana ,观,深入地观察)。早期佛教有一个分支,它就是因“ Vipassana”(与梵文相对应的巴利文是“Vipasyana”)而闻名。如果我们研究大乘佛教,我们将会看到毗婆舍那(Vipasyana),即深入地观察,是大乘佛教的核心。佛陀曾教给菩萨们很多具体的修行方法,以帮助他们不仅为自己、而且为一切众生获得觉悟,从而过到生命的圆满。 
  当我们研读佛陀早期的这部教典《了知捕蛇的更好方法经》时,可以看出它是大乘佛教教义的一个极好的入门书。它的开放的态度、不执著于知见和幽默的风格就是引导人们进入大乘佛教的王国的一个很好的法门,它帮助我们清楚地认识到,大乘佛教的一切思想和实践的种子,早已存在于佛陀的早期言教中了。 
  卫 士 
  爱对她来说比对我更困难。她信任我,就像信任一位兄长,我对她也产生了真正的责任感。在原定住持回来的那天,她非常镇定宁静,言谈举止一如从前,只是她的微笑更光彩照人了。当有人爱你时,你就会显示出更大的自信。 
  那天是阴历年的最后一天,我们喝着茶,讨论了好几个小时的佛法。我们属于越南第一代受过西式教育的出家人,我们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在战争时代帮助祖国人民。但是佛学院的教育却并没有随着时代的变化而变化。我们的愿望是为社会带来和平、和解和友谊,但我们的老师却从不谈及这些事,这使我们感到失望。每一传统都必须不时地自我更新,以适应时代的迫切需要,佛教也是如此,它应该为时代提供各种各样切实可行的修行方法。 
  我和另外五位年轻比丘在西贡郊区的一所小寺庙里居住修行。我们离开了顺化的佛学院,因为我们觉得我们得到的教育不是我们想需要的。在西贡,我编辑一本佛教杂志,我们的小团体就靠我的编辑报酬来维持。我们六位比丘也去上学,研究西方哲学和科学,因为我们坚信这些学科会帮助我们给祖国的佛教修行注入新的生命。要想讲法,你就必须使用你所处的时代语言,采取人们能够理解的方式。 
  通过讨论,我们清楚地认识到,我们拥有共同的理想。她已曾向一位师姐提议建立一个尼众修行中心,就像我们六位比丘那样修行。我告诉她,离我们寺庙不远有一所寺庙大概可以利用。当时我没有意识到,我之所以这样建议,部分原因是出于我渴望再见到她。 
  到了下午三点,住持还没回来,所以我们继续着我们的讨论。我说我将来希望能看到出家人创办中学、幼儿园、疗养中心等机构,在做帮助大众的工作的同时修习禅定 不仅仅是口头上说慈悲,而是通过行动来表达它。自那以后,所有这些都变成了现实。现在,越南的出家人帮助卖淫女郎,教育流浪儿童,并且还做很多其它社会工作,但在那时,所有这些还仅仅是个梦想。当我们探讨这些事情时,我能看出她很高兴,所以我就不停地讲,一直到嗓子开始痛起来。她注意到了,于是起身到自己的房间给我拿了一些咳嗽滴剂。时至今日,我仍记得盒子上的商标:p a^tes des Vosges。如果是住持给我那盒咳嗽滴剂,我想今天我不可能还记得那商标名称。 
  晚饭后,我们坐禅诵经,然后各自回房间。三天来我们俩都没有怎么睡觉,我们知道我们需要好好睡一觉,以恢复精力,好见住持 他第二天肯定会回来。但是入睡是不可能的。午夜一点,我还醒着。我感到一种要与她呆在一起的强烈渴望 与她坐在一起、看她、听她讲话。我清楚这是我们独处的最后一点儿时间了。那天夜里有好多次,我渴望去敲她的门邀她去禅堂继续我们的讨论。但我没有去。因为我们有约在先,我必须履行诺言。我感觉到,她大概也醒着。如果我去她房间敲门,她肯定会很高兴跟我到禅堂继续谈话的。但是我控制住了。我心中的某种强大的东西在保护着她,还有我自己。 
  在那天夜里和所有那些珍贵的日日夜夜中,我从来没有动过要握她的手或吻她的前额的念头。她象征着我所热爱的一切 我的关于慈悲、关于将佛教融入社会、关于实现和平与和解的理想。我心中的这种愿望是如此地强烈和神圣,以致于任何诸如握她的手或吻她的前额的举动都将成为一种亵渎。她象征着我生命中所有重要的东西,如果破坏了它,我会受不了的。她呆在房间,像一位公主,而我心中的菩提心则是卫士,守护着她。我知道如果她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俩都将失去一切 佛陀,我们的慈悲理想以及将佛教融化于世间的愿望。我不必刻意去守戒,将佛法转化为现实的强烈愿望保护着我们俩。为了生命的延续,我不可能不做一个比丘,而她也不可能不做一个比丘尼。就仿佛一支大军的司令员在守护着她;对我来说,敲她的门,开门去她房间,是不可能的 那样会把一切都毁掉的。 
  切穿妄想的金刚石 
  金刚石能够切割任何东西,但是没有一样东西能够切割金刚石。我们需要发展金刚石一般的悟性,以便切穿我们的烦恼。如果你研究《了知捕蛇的更好方法经》和《金刚经》,你就可以看出这两部经之间的联系。 
  《金刚经》记录了佛陀和他的弟子须菩提之间的一场谈话,它是最早的般若波罗蜜经之一。当时有一千二百五十名比丘在场。在后期的般若波罗蜜经里,在场的只有少数比丘,更多的是菩萨 25000或50000。须菩提提的问题是:“世尊,善男子善女人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应云何住,云何降伏其心?”须菩提认识到,菩萨事业的开端是菩提心 把我们自己和其它众生带向幸福和自由的彼岸的愿望。 
  佛陀的回答是这样的:“所有一切众生之类,若卵生,若胎生,若湿生,若化生,若有色,若无色,若有想,若无想,若非有想,若非无想,我皆令入无余涅磐而灭度之。”我们必须发誓为每个人修行,而不只是为我们自己。我们为树、动物、岩石、水而修行。我们为有色无色的众生而修行,为有想无想的众生而修行。我们发愿要把所有这些众生带到解脱的彼岸。然而,当我们把他们全部带到解脱的彼岸之后,我们领悟到,根本没有众生被带到解脱的彼岸。这是大乘佛教的精神。 
  有四十句诗概括了《金刚般若波罗蜜经》的教义,每个修禅观(vipasyana)的佛教徒都拥有般若波罗蜜(完美的智慧)来做为他(她)的母亲。众生本无生,众生本清净。这是最圆满的修行。菩萨把众生度到彼岸去时,没有看到一个众生。这是不难理解的。只要放松身心,让法雨进来,我相信你会理解的。 
  根据世尊的话,有四个名相我们必须仔细体味:我、人、众生、寿者。“如是灭度无量无数无边众生,而实无众生得灭度者,何以故?须菩提,若菩萨有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即非菩萨。”菩萨是不受我、人、众生、寿者这些概念束缚的人。我们知道花纯粹是由非花的因素,诸如阳光、泥土、水、时间和空间所构成的。宇宙中的所有事物共同作用,才导致了一朵花的存在。这些无限的条件就是我们所谓的“非花因素”。肥料帮助鲜花生长,鲜花终而又转变为肥料。如果我们练习禅观,就可以看出此时此刻肥料就存在于鲜花当中。如果你是位园艺师,那么你早已知晓这个道理了。 
  上述这些不仅仅是空洞的言词而已,它是我们的体会,是我们练习深入观察的结果。看任何事物,我们都可以看到这种互即互入的本性。没有非我的因素,“我”是不可能存在的。深入地观察任何一件事物,我们都可以看到整个宇宙。“一”是由“多”组成的。为了照顾好我们自己,我们就要照顾好我们周围的人,他们的幸福和安适也就是我们的幸福和安适。如果我们摆脱了“我”与“非我”的观念,我们就不会害怕“我”与“非我”这样的字眼。但是,如果我们把“我”视为敌人、把“非我”视为救世主,那我们就被束缚住了。我们是在努力推开一种事物而拥抱另一种。当我们认识到照顾好“我”就是照顾好“非我”的时候,我们就解脱了。也不必排斥什么了。佛陀说:“以自我为洲屿”。他不怕使用“我”这个字眼,因为他摆脱了“我”的观念。但是我们作为佛陀的弟子,却不敢使用这个字。几年前,我写了一个听钟声时诵的偈子:“听呵,听呵,这悠扬的钟声,使我回归了真正的自我。”很多佛教徒拒绝诵这首偈子,因为其中有“我”这个字。于是他们将其改写为:“听呵,听呵,这悠扬的钟声,使我回归了真正的自性。”为了成为佛陀严肃认真的弟子,他们尽量回避“我”字,但是事与愿违,他们恰恰成为了自己名相概念的囚徒。 
  如果一位菩萨执着于我、人、众生、寿者这些观念,那个人就不是真正的菩萨。如果我们认识到“我”总是由“非我”的因素构成的,我们将永不会被“我”或“非我”这样的概念所奴役或者害怕它们。如果我们说“我”这个概念是有害或危险的,那么“非我”这个概念或许危险更大。执着于“我”这个概念是不好的,但是执着于“非我”更糟糕。“我”纯粹是由“非我”的因素构成的,理解这一点是有益的。佛陀没有说:“你不存在”,他只是说:“你没有自我。”你的本性是非我。我们痛苦,是因为我们以为他说我们不存在。我们从一个极端跌到另一个极端,而两个极端都只不过是我们的名相概念而已。我们从来没有体验过实相,我们仅仅拥有这些名相概念并因为它们而感到烦恼。 
  我们有一个“人”的概念,以同非人的事物,如树、鹿、松鼠、鹰、空气或水区分开来。但是“人”也是一个应被超越的概念。它纯是由非人的因素构成的。如果你相信上帝首先创造了人,然后创造了树、果实、水和天空,你就不能同《金刚经》相一致了。《金刚经》教导我们说,人是由非人的因素构成的。没有树,人就不能存在;没有果实、水和天空,人也不能存在。 
  这样观想就是练习深入观察、体验实相和安住正念。你观察和接触任何一件事物,都要亲身体验,而不是从观念入手。人比其它物种更重要,这是一个错误的观念。佛陀教育我们要保护好我们的环境。他知道如果我们保护好树木,也就是保护了人类。我们必须以这样的觉悟来过我们的日常生活。这不是哲学。为了使我们的孩子和它们的孩子活得安适,我们迫切需要觉悟。人类可以为所欲为地消耗其它所谓非人的因素,这是一个愚昧的、危险的观念。吸进来,你深深地意识到你自己是个人;然后呼出去,触摸大地(一个非人因素),把它当做你的母亲。想像一下地表之下的河流。看看各种矿物。看看我们的母亲地球,我们所有人的母亲。然后抬起胳膊,再一次吸进来,体验一下树木、花草、果实、小鸟、松鼠、空气和天空这些非人的因素。当你的头顶戴着空气、太阳、月亮、星系、宇宙 这些为了使人类的存在成为可能而会聚到一起的非人因素时 你会看到所有这些因素正在进入你的体内,使你的存在成为可能。再一次吸进来,伸开你的双臂,体验一下你也在渗入其它因素之中。人类也是其它因素存在的助缘之一。 
  让我们一起看看“众生”这个概念。众生是有感觉的生物。非众生是没有感觉的物质。事实上科学家们发现要区分这两者的界限很困难。某些科学家无法断定蘑菇是动物还是植物。法国诗人拉马丁(Lamartine)曾经问非生物是否有灵魂,如果是我,我会说“是”。越南作曲家Trinh Cong Son说:“明天连岩石和卵石都会彼此需要了。”我们怎么能知道岩石不痛苦呢?自从原子弹落在广岛以后,那儿公园里的岩石们都死了,日本人把它们都搬走了,并安置了一些活岩石进来。 
  在大乘佛教寺庙里,我们发誓要使一切生物或无生物证得彻底圆满的觉悟。尽管我们使用“生物”和“无生物”这样的词,但是我们清楚,所有一切都是存在物,生物和非生物之间的界限是虚幻的。一位真正的菩萨能够看到生物是由非生物因素构成的,这样“众生”这个概念就被分解了,这位菩萨也就解脱了。菩萨终其一生致力于把众生度到“彼岸”,却不执著于“众生”这个概念。 
  因为我们习惯于使用名相概念去把握实相,所以不能体会到实相的本来面目。我们建立起一个与实相本身并不相符的关于实相的意象。这就是为什么这些练习很重要的原因,它们可以帮助我们解放自己。它们不是哲学。如果我们试图把佛陀的教导变成教条,我们就错失了它的真正含义 我们抓住了蛇的尾巴。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中,为了体验实相,我们练习专注地生活;为了看到事物非我的本性,我们进行观察。很多人误会了佛陀的教导,他们以为他在否认众生的存在。那不是否认。佛陀是在为我们提供一个工具,以帮助我们得到更深刻的理解和解脱。工具是拿来用的,而不是用来被崇拜的。筏不是岸。 
  前三个概念“我”、“人”、“众生”是从空间的角度提出来的,第四个概念“寿者”是从时间的角度提出来的。出生以前,你存在吗?有“我”吗?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有“我”的?从怀孕之时起吗?分别之剑将现实切成两块 你不存在的时期和你开始存在的时期。你会怎样继续下去?你死后会重新变成什么都不是吗?这是一个所有的人都会深思的令人恐惧的问题。我死后会发生什么?当我们听到“无我”的时候,我们感到更加害怕。而说“我存在”则是令人宽慰的,所以我们问:“我死后会发生什么?”我们试图抓住一个令我们心安的“我”的概念:“这是世界。这是我。我将继续存在。”关于事物的存在,佛陀曾做过一个简短的陈述:“此有故彼有,此无故彼无。”每一件事物的存在都依赖于所有其它事物。我们要理解佛陀所说的“存在(有)”的意思。我们关于“存在(有)”的观念或许与佛陀的不相同。我们不能说佛陀肯定“存在(有)”而否定“不存在(无)”,如果这样理解,那就将像抓住了蛇的尾巴一样。当他说:“此有故彼有”的时候,佛陀不是在试图建立一个否定“不存在(无)”的存在理论,那是与他的本意相反的。 
  在西方哲学中,“自在”这个术语与佛教名词“真如(suchness)” 事物的本来面目,不受名相束缚,不能以意识理解 是非常相近的。你不能以意识理解它,因为用名相概念去理解实相就如同以网捕虚空,因此诀窍是停止使用名相概念,以非名相的现量契入实相。佛陀为我们提供了一个清除名相概念、直接体味实相的工具。如果你仍然执著于哪怕是佛教的名相概念,你也会错失机会。你是在把筏扛在肩上。不要成为任何教条或意识形态的囚徒,即使是佛教的。 
  佛陀所描述的关于存在的方式就在实相的核心。它不是我们通常为自己建立的那种观念。我们的存在观念是二元的,是“非存在”这个概念的对立面。佛陀所试图传达的存在的实相不是“非存在”的对立面。他使用的语言与我们是不同的。当他说“我”的时候,这个我并不是任何事物的对立面。佛陀非常清醒地认识到我是由非我的因素构成的,那才是我们真正的自我。 
  为了体验真正的存在我们能够放弃有关存在和非存在的观念吗?当然能够。否则修行有什么用?在大乘佛教中,我们使用相反的概念来帮助我们清除既有的概念。如果你被“存在”的概念束缚住了,就会有“空”这个概念来拯救你。但是如果你忘记了真空中充满了妙有,你将会执着于“空”的概念而被蛇咬伤。《宝冠菩萨经》(the Ratnakuta Sutra)中讲,宁可执着“有”,不可执着“空”。所有其它的观念都可以用“空”的观念来破除,然而,当你被“空”这个观念束缚住时,那就无可救药了。 
  相信生前有我、死后我继续存在是常见;相反,相信死后进入绝对的虚无是断见。《了知捕蛇的更好方法经》中讨论了这些错误的观点。佛教行者必须避免落入这两个陷阱 常见、相信有一个永恒的我(不管是大我还是小我);断见(成为虚无)。必须超越这两种观念。很多佛教徒不能这样做,他们要么被此概念束缚住,要么被彼概念束缚住,反反复复被蛇咬伤。 
  一天, 我注视着燃烧着的香。香烟从顶端升起,在空气中划出很多优美的形状。它就像活的,真的在那里。我感到了一种存在、一种生命。我静静地坐着,体味着我自己和这枝香的“我”。香烟继续袅袅上升,创造出各种各样的形状。我欣赏着它,用左手去抓它。香燃尽的最后一刻格外美丽。当另一端没有多少香了,两边的氧气更充足了,所以它大力地燃烧了一刹,呈现出一种明亮的红色。我全神贯注地看着它。这简直就是一次涅磐,一次伟大的入灭。但是火到哪里去了呢? 
  当一个人即将死去时,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她)常常变得非常警醒,然后生命力慢慢隐灭,就象刚才那枝香。灵魂到哪里去了呢?我还有几枝香,我知道如果在最后一刻,我再取一枝香与第一枝香相触,火就会传到这枝新香上来,香的生命就得到了延续。这仅仅是个燃料或者说条件问题。 
  佛陀的教导是很清楚的:因缘具足时,我们的感官就会发现某件事物并把它叫做“有”;因缘不再具足时,我们的感官就会发现这件事物不存在了,我们把它称之为“无”。这是一种错误的知见。香盒里有很多香,如果我一枝接一枝地点燃,香的生命就永恒了吗? 
  佛陀活着还是死了?这是一个燃料的问题。也许你就是那燃料,延续着佛陀的生命。我们不能说佛陀活着还是死了。实相超越了生和死,成与坏。“如何是父母未生前本来面目?”这是一个邀请,邀请你去寻找那不受生死控制的真我。 
  道 别 
  新年的早晨,一起坐禅诵经之后,我们听到人们从村里往寺庙里赶来。他们带来了水果、鲜花和庆祝“泰特”节(Te^t)的一切所需物品。我帮他们装饰佛堂,而她则在厨房里帮忙。这时,住持回来了。看起来似乎没有人察觉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连那位为我们做饭的年轻女士似乎也一无所知。新年的第二天,我离开那里回到自己的寺庙。我怀着渺茫的希望,希望能再见到她。 
  我回到家,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但是我的师兄弟们却没注意到。虽然我说话少了,独处的时间多了,但我的日常生活看起来一定是相当正常的。有时候,我柔声呼唤着她的名字,以使自己从强烈的思念中解脱出来。继续学习和修行,是我当时所能做的一切。 
  后来有一天,我回家时,她赫然在座。她成功地实施了我的建议,与另一位比丘尼搬到了我们附近的一所荒芜的寺庙里,准备在那里建立一个小小的中心,以供尼众们学习、修行和投身社会工作。我们六位比丘非常高兴能遇到与我们有着共同理想和抱负的师姐师妹,而且大家彼此难得这么近。我提议她们与我们一起学习佛法。 
  为了帮她的师姐提高中文水平,我让她把一本中文书译成越南语,那本书是一位研究佛教的中国科学家写的。她对中文原文理解得不好,我为她检查译文并修改了很多章节。而对她,为了帮她提高法文水平,我给她一部关于佛教的法文书去翻译。这样做,可以提高她们的中文、法文水平,以及对佛法的理解。但是每次我给她上课时,我们呆在一起的时间要比必需的时间长。两、三个星期后,我的师兄弟们看到这一情况,明白了我在恋爱(看不出来是不可能的),令我大为惊奇的是,他们容忍了这种状态,没有作任何批评。对他们这样宽容态度,我至今日还心存感激。 
  但是她的师姐发现以后,却不能接受。有一天,我看到她眼里有泪,我明白了。我知道是决断的时候了。 
  第二天,上完课后,我说:“师妹,我想你应该到梵河(Van Ho)去,那是河内新建的一所佛学院。我们将继续学习、修行、探索,终有一天我们会找到我们所追求的一切。”那所佛学院是由一位眼界非常开阔的比丘尼主办的,我希望她能在那里发动一批师姐师妹,一起来实现我们所讨论过的改革。这个决定做得不容易。因为这样一来,她就要到祖国的另一边去了,但我觉得自己别无选择。 
  她垂下头,只说了一个字:“好。”她对我是如此地信任,我怎能不觉得自己对她负有责任呢?我被悲伤淹没了。我心中有着眷恋的情愫,但同时理智的声音又指出:为了我们继续保持自我,为了成功地实现我们探索和修行的愿望,这是唯一的路。我记得我们分别的那一刻。我们面对面坐着。她看起来也似乎被绝望淹没了。她站起来,靠近我,把我的头拥入她的怀中,并非常自然地把我拉近她,我听任自己被拥抱着。这是我们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身体上的接触。然后我们互致问讯就分手了。 
  三 法 印 
  真正的佛法一定符合三法印:诸行无常、诸法无我、涅磐寂静。第一法印是诸行无常。没有任何东西能够连续两个刹那保持不变。赫拉克利特说: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孔夫子在注目江河时,慨叹说:“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佛陀要求我们不要只是谈论无常,而要把它作为工具,以帮助我们契入实相,从而获得解脱的智慧。 
  我们也许想说因为事物是无常的所以才有痛苦。但佛陀却鼓励我们进一步观察一下:没有无常,生命怎么可能产生?没有无常,我们怎么能够转化掉自己的痛苦?没有无常,我们的小女儿怎么能够成长为一个如花似玉的年轻女郎?没有无常,社会状况怎么能改善?为了社会正义和希望,我们需要无常。 
  如果你很痛苦,那不是因为事物无常,而是因为你错以为事物有恒。一朵花凋谢时,你不会太难过,因为你知道花开易谢,原本无常。但是你却不能够接受你所热爱的人遭受无常,当她去世时,你会悲痛万分。如果你看透事物无常的本质,那么你现在就会尽最大努力使她过得快乐。认识到无常,你会变得积极、慈悲和富有智慧。无常是好事情。没有无常,一切都将成为不可能;有了无常,每一扇门都为变化敞开着。我们不仅不应该抱怨,相反我们应说:“无常万岁”!无常,是我们解脱的一个工具。 
  第二法印是诸法无我。如果你相信有一个持久的、永恒存在的、独立自主的“我”,那么你的信仰就不能被称之为佛教。无常是从时间的角度来说的,无我则是从空间的角度来说的。当我们修习《金刚经》时,愈深入地体察我、人、众生、寿者这些名相,我们就会发现,我与非我、人与非人、众生与非众生、寿者与非寿者之间是没有界限的。当我们在绿色的原野上漫步时,我们就会意识到,我们是由空气、阳光、矿物质和水构成的,我们是大地和蓝天之子,与其它所有有生命、无生命的事物都有联系。这就是修习无我观。佛陀教导我们要安住于正念,谛观互即、无我、无常,从而进入三摩地。 
  第三法印是“涅磐寂静”,涅磐的意思是“灭除” 灭除烦恼和名相。人类的三个基本烦恼是贪、嗔、痴。“痴”(avidYa)是没有能力理解事实真相,是其它两种烦恼的基础。因为愚痴,我们贪求那些会将我们毁坏的事物,并对很多事情感到嗔怒。我们试图按自己的设想来把握世界,结果我们很痛苦。涅磐,熄灭所有的烦恼,象征着自由的诞生。一个事物的湮灭总是意味着另一个事物的诞生 当黑暗消失时,光明就出现了;当痛苦消失时,安详和幸福就会出现。 
  很多学者说涅磐就是空,空无所有,佛教徒所追求的就是不生。他们曾经被涅磐之蛇咬过吧。在很多经典中,佛陀说,很多苦行者和婆罗门把他的教义描述成空无所有和不存在,这是错误的。佛陀告诉我们,涅磐是为了防止我们执著于无常、无我这些名相;如果我们被涅磐束缚住了,我们又怎能解脱呢? 
  如果我们学会了怎样灵活地运用名相概念,而不被它们所束缚,那么名相概念就是有用的。临济禅师说:“佛来佛斩”,他的意思是说,如果你有佛这个念头,妨碍了你直接去体验佛性,你就是被你的名相概念束缚住了,解放自己、体验佛性的唯一方法是除掉你心中“佛”这个概念。这是修行的秘诀。如果你被名相概念束缚住了,你就会失去解脱的机会。学会超越你对有关真实的心灵构想(即想蕴)是一门艺术。如果你满脑子是名相概念,你就永远不可能获得解脱。学习深入地观察事物的本质,直接体验实相而不是用名相概念这些术语来描绘它,这就是修行。 
  每个能够经受住三法印检验的法就是佛法。佛陀教我们以无常作为深入观察的工具,但是如果我们被无常束缚住了,他就提供我们无我这个工具;如果我们又被无我束缚住了,他就教给我们涅磐 灭除一切苦恼和名相概念。《百喻经》中佛陀讲了一个故事:有个人很渴,人们叫他到河边去喝水,可是他看到浩浩荡荡的河水,却烦恼起来,说:“我怎么能喝得完这么多的水呢?”他拒不饮水,最后死在河岸上。我们当中有很多人也是这样死的。如果我们把佛法当名相概念来接受,那我们就会死于因误会事物本质而产生的痛苦中。但是如果我们依佛法修行,运用我们自己的智慧,我们就有机会喝到水,并且渡过河流、到达彼岸。 
  溯源而上 
  她去河内后两个月,我收到一封信。信中说:她完全遵循了我的建议,尽管不太容易,但事情总算有了头绪。我写了回信,进一步表达了我的爱与鼓励。分开后的那段日子对我们两个来说都是不好过的,所幸我们分处异地产生了很多良好的效果。借助时空,我们得以成长,看事物不同了,我们的爱也变得更加成熟了:执著的成份减少了,慈悲之花绽放了。分离没有破坏我们的爱,反而使它更坚定了。 
  我希望你们明白这一点:对我来说,《蛇经》、《金刚经》和这个爱情故事之间没有什么区别。听这个爱情故事可以帮助你们理解佛法,听佛法可以帮助你们理解这个爱情故事。你们也许会问:“后来怎样了?”后来怎样了取决于你们。如果你们问:“她叫什么名字?她现在在哪儿?”你们也许还会问:“谁是法师,他怎么了?”这个故事此刻就发生在你我身上。以一颗开放的心灵,通过深入地练习观照,我们将有机会体验到实相。这是《金刚经》教给我们的方法。 
  “初恋”这种表达方式容易产生误导,所以我溯源而上,告诉你其它故事 看到杂志封面上的佛像,在清泉中饮水,我的哥哥成为出家人,等等。如果没有那幅佛像,没有那眼清泉,哥哥不曾成为出家人,我怎么会看到她呢?她是由“非她”的因素构成的,这些因素源自我的生命之流,乃至源自我出生之前。我的前世已经遇到过她了。我的“初恋”本来一直就在那里。它没有起点。当我领悟到这一点的时候,它渐渐变成了某种更强大的东西。挚爱的种子我们每个人的心中都有。 
  喝了隐居者山上的水,我生命之河的清流滋长壮大了。看到佛像也是汇入我生命之河的支流的一部分。同样地,我的母亲和哥哥也是我生命之河的支流。事实上,这些支流仍在不断地注入我的生命之河。我纯是由“非我”的因素 隐居者、佛、我的母亲、哥哥、还有她 构成的。如果你问:“后来怎样了?”你就是忘了我是由非我的因素构成的。因为你在那里,所以我在这里。后来怎样取决于你。 
  1954年,日内瓦协议签订了,将越南分成南北两个部分,她离开河内回到顺化她原来的佛学院。我很高兴,因为她和我将在祖国的同一边,北纬十七度以南,我们还会有机会再见面。我给她写了信,一如既往地给予全力支持。很多难民 佛教徒和天主教徒从北方迁居到南方。那是国内一段极度混乱的时期。我写了几本关于入世佛教的畅销书。1954年,一家日报并邀请我写一系列关于佛教的文章,以帮助人们解决现实生活中的问题。这些文章被以大幅标题登在报纸的头版,诸如“佛教和上帝的问题”,“佛教和民主的问题”,显示了佛教是非常令人振奋的和适应时代的宗教。 
  那一段时期,佛教机构也不稳定。我受安全佛学院(the An Quan Buddhist Institute)的邀请去开设一门新课。安全佛学院是越南最有声望的佛学院之一。我们年轻的比丘和比丘尼想实践一种佛教,这种佛教应该是生机勃勃的,能够表达出我们心最深处的需要,能够帮助实现和平、和解以及我们祖国的繁荣富强。受佛学院委员会之托,开设一门新课,对我来说是实现我们梦想的大好时机。于是我召集了几百位年轻的比丘、比丘尼以及其他人,召开了一系列会议,我们创造了一种充满希望、信任和慈悲的氛围。佛教寺庙联合会的负责人曾参加过一次我们的会议,并倾听了我们年轻出家人对祖国佛教的深切希望。 
  当我谈到把佛教带入社会的方法以及我认为我们所需要的修行方式时,很多人哭了。我们头一次开始看到了希望。 
  我们建议安全佛学院的课程不仅应该包括基础佛教教义部分,还应该包括西方哲学、语言、科学和其它有助于我们理解我们的社会和当今世界的学科 。沉浸在我已经梦想了那么长时间的情景中是令人振奋的。当然啦,我们也遭到了保守的佛教高层人士和不愿接受变革的居士们的反对,但是我们却赢得了年轻的出家二众和年轻居士的支持,最终,我们的建议被采纳了。我们开始出版一本杂志,它的名字叫做《时代之莲》(The First Lotus of theSeason),寓示着年轻的比丘和比丘尼是我们这个时代的新莲。在那本杂志里,我们以自然、现代的方式表达了我们自己。我之所以支持这些年轻的出家人,是因为我了解他们遇到的困难和痛苦。现在他们中的很多人在越南和西方任教。但是她当时不在那儿,她在顺化,我给她写过很多信,告诉她这里发生的一切事情,鼓励她,并表达了我的爱,但是我没有收到回音。1956年,我飞往顺化。那时我在国内已经以一个关心下一代的佛教导师和作家的身份而著名了。首先,我去拜访了我的第一位老师,我已经很长时间没见到他了。在我的家庙里,我与他共度了两个星期的快乐时光。然后我去看望了家里人,此后又在我最初上学和修行的佛学院过了几个星期。我处处受到欢迎。 
  我曾写信给她,说我要来了,我以为她会请求允许在某位师姊妹的陪伴下到我的寺庙里来看望我。那样做是很自然的。相反如果我径直去她所在的佛学院并要求看望她则是很不合适、很唐突的。然而她根本没有来看我,我无法理解为什么。后来我才听说她从来没收到过我的信,也根本不知道我在顺化。 
  我对她的爱情没有减少,但是它不再局限于某个特定的人身上。我领导着数百位出家二众,从那时候起,我们渐渐发展成几千人。然而那份爱仍在那里,并且变得更强大。1956年的越南,几乎还没有出家人从事社会服务工作。而今天,许多出家人同时又是医生、护士、老师、计日服务等等,他们每天以自己的实际行动实践着慈悲。在梅村,我们的生活也是这种修行的一部分。入世佛教已经广泛地扩展开来了,甚至传到了西方。但是当初它还是新生事物,我不得不致力于著书修行以推动佛教的现实化。 
  如果你想知道后来怎么样了,请深入地反观自身。“后来怎么样了?”这个问题今天仍在继续。如果你很宁静 微笑,专注地呼吸 我知道你必定能够理解。但是如果你执著于我、人、众生、寿者这些概念,你将不能理解我的真爱的本质 崇敬、信任和信仰。 
  维持我们之间的爱的最好的方式是成为真正的自己、好好地成长、建立起深沉的自尊。如果你对自己很满意,你就是鼓励了我们大家,包括她和我。至今她依然以某种方式存在于我的生命里。请沉浸到你自己的生命之河中去,看看那些已注入其中、滋养和支持着你的支流。如果你修学《金刚经》,并领悟了我、人、众生、寿者超越了一般意义上的我、人、众生、寿者,那么你将会看到,你就是我,你就是她。请回忆一下你自己的初恋,你会认识到,你的初恋无始无终,永远处于变化之中。 
  解脱之门 
  三解脱门 空、无相、无愿 是佛教所有宗派共同的东西。第一是空解脱门(sunyata)。“空”总是意味着某种东西空掉了,所以我们要问:“什么空了?”如果我把一杯水都喝光了,那么杯子里的水就空了,但空气却没有空。“空”并不意味着不存在。假如观世音菩萨告诉我们五蕴皆空,我们不禁要问:“什么空了?”如果我们这样问,他会告诉我们:“一个孤立的存在空了。”这句话的意思是,“A”完全是由“非A”的因素构成的。这张纸的孤立存在空了,因为它不可能独自存在,它必须与所有其它事物互为缘起。我们的这张纸是由非纸的因素构成的,如树木、阳光、雨水、土壤、矿物质、时间、空间,以及意识。它的孤立的自我空了,但是它却充满了其它所有的东西。所以“空”同时意味着“充满”。如此一来,我们就可以体会“互即互入”和“互为缘起”之教义的含义。“空”是一种解脱门,一种修行,而不仅仅是供讨论的课题。深入地观察一切事物,你会发现空的本质。当你这样做的时候,你将会去掉分别,超越对生死的恐惧。 
  第二个解脱门是“无相”,(alakshana)。我们能以有相见如来吗?如果我们被相所缚,我们将看不到如来。《金刚经》告诉我们:“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虚妄是由相产生的,所以我们的修行要超越相。如果我们被名相所缚,解脱之门就会关闭。此时我们必须以无相之钥,打开这道门。不要试图通过相来把握实相,不要太相信你的想蕴了。 
  在《金刚经》中,佛陀问:“于意云何,须菩提?可以身相见如来不?”须菩提回答说:“不也,世尊,不可以身相得见如来。何以故?如来所说身相,即非身相。”须菩提用的是般若波罗蜜多的语言,这就是为什么他说“如来所说身相,即非身相”的缘故。如果你能看到诸相无相的本质,你就能看到如来。我们怎样才能发现如来呢?佛陀告诉我们,不可以用名相来见如来。这里用了“相”这个字,我们还可以用“标志”、“外部特征”、“现象”、“标记”(lakshana或nimitta)等词来表达。相或标志决不能等同于实相本身。 
  因为我们的无知和习气力量,我们常常不能正确地理解事物。我们被自己的思想范畴束缚住了,尤其是被我、人、众生、寿者的观念束缚住了。我们区分我和非我,仿佛这两者之间毫无关系似的。我们关心“我”的良好状态,却很少考虑所有非我的事物是否处于良好状态。当我们这样看事物的时候,我们的行为就被建立在错误的观念基础之上。我们的意识就像一把剑,它将现实切成了碎片,接下来我们的所作所为就仿佛现实的各个碎片之间漠不相关似的。如果我们深入地观察,我们将会拆除我们的精神范畴之间的诸藩篱,从而明白“多中有一,一中有多”,也即互摄互入的本质。这是为什么在《金刚经》里,当佛陀回答他的弟子须菩提的提问时,使用了解脱的语言的原因。在《金刚经》里,我们可以看到很多这样的句子:“所言菩萨者,即非菩萨,是名菩萨”。这种讲话的方式被称做般若波罗蜜多辩证法。它是佛陀教给我们用以使我们从名相概念的束缚中解脱出来的工具之一。 
  让我们试着去理解一下般若波罗蜜多辩证法吧:所言茶杯者,即非茶杯,是名茶杯。所言我者,即非我,是名我。当我们深入地观察我们的观察对象“A” 一只茶杯,一个我,一座山,一个政府 时,我们可以看到其中的“非A”因素。事实上,“A”完全是由“非A”的因素构成的,所以我们可以说“A”即“非A”,或“A”不是“A”。父亲是由非父亲的因素构成的,包括孩子。如果没有孩子,怎么能有父亲?深入地观察父亲,我们看到了孩子;因此,父亲不是父亲。同样地,孩子、妻子、丈夫、公民、总统、每个人、每件事物也都是如此。 
  在逻辑学里,同一律认为:“A”是“A”,“A”永远不可能是“B”。为了把自己从名相概念中解脱出来,我们必须超越这个规律。般若波罗蜜多辩证法的第一个规律是:“A”即“非A”。看到这个,我们就明白了“A”的良好状态依赖于诸“非A”因素的良好状态。人的健康存在依赖于大自然中“非人”因素的健康存在。当你对“人”有了正确认识、知道人是由“非人”的因素构成的时候,用人类的真实名字来称呼人类是不成问题的 诸如树、空气、女人、鱼或男人等等。我们也应该以同样的方式来看待佛。佛是由非佛的因素构成的。开悟是由非开悟的因素构成的。法是由非法的因素构成的。菩萨是由非菩萨的因素构成的。上述这些陈述句存在于《金刚般若波罗蜜经》中,它们是练习第二个解脱门 无相解脱门的方法。 
  如果我们只是学习三解脱门而不付诸实践,它们对我们来说就没有任何作用。为了打开无相之门,进入自性、实相的王国,我们必须在日常生活中练习觉照。观察每一件事物,我们都可以看到它互摄互入的本质。我们看到我们国家的总统是由非总统的因素构成的,包括经济、政治、憎恨、暴力、爱等等。深入地观察那个作总统的人,我们就可以明白我们国家和世界的真实状况。每一种与我们的文明相关的事物都可以在他的身上找到 我们爱的能力、恨的能力以及一切。每件事物中都包含着其它所有事物。我们应当接受我们的政府和我们的总统,因为他们反映了这个国家的现实 我们思考和感觉的方式,我们日常生活的方式。当我们知道“A”不是“A”时,当我们知道我们的总统不是我们的总统、他是我们时,我们将不会再责备或谴责他。知道总统只是由非总统的因素构成的,我们就明白了该往何处使劲,以便改善我们的政府和总统 我们必须照顾好我们心中和我们周围的一切非总统、非政府因素。这不是一个用来讨论的问题,而是实践的问题。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金刚经》里的这句话突然间变得清晰起来。在我们深入地观察事物的真相并发现它互即互入的本质之前,我们一直被名相概念所愚弄。当我们看到诸相之无相本质的时候,我们就是见到了佛。在我们看到了“A”的本质 即“非A”之后,我们才算触到了“A”的真实面目。在禅宗里有人这样讲:“未修行前,见山是山,见水是水。初修行时,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修行有素之后,依然见山是山,见水是水。”这是不难理解的。 
  名相概念,即使是关于佛和法的名相概念,也是危险的。一位禅师很反感“佛”这个字,因为他知道很多人误解了它。一天,在一次讲法中,他说:“我讨厌‘佛’这个字。每当我不得不说这个字的时候,我都要去河边漱口三次。”满座大众寂然无声,直到有一个人站起来说:“师父,我也讨厌‘佛’字。每次我听到您说起这个字,我都要到河边洗耳三次。”这个公案意味着我们必须超越语言文字和名相概念,进入无相之门。“佛来佛斩”是一个夸张的表达方式,意思是说我们必须斩掉有关佛的名相概念,以便为真正的佛创造机会。 
  《金刚经》的这些教导与《了知捕蛇的更好方法经》中的教导是紧密相连的。我们必须小心谨慎,不要被任何东西束缚住,即使是被佛陀的教导束缚住也不可以。就如《金刚经》所说:“是故不应取法,不应取非法。”如果你认为法的概念是危险的,那么你可能会喜欢非法的概念。但是非法的概念甚至更危险。这就是佛陀说下面这段话的意思:“汝等比丘,知我说法如筏喻者。法尚应舍,何况非法!”为了得到真正的法意,你必须将法与非法一同斩掉 法尚应舍,何况非法! 
  修行的最好方法是根据无为的精神,不去执著任何形式。假设你坐禅坐得非常好,大众都看到了,知道你是一个精进的行者。你的坐姿无可挑剔,这时你开始感到沾沾自喜。当别人都睡过了时间而没能及时赶到禅堂时,唯有你一个人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如果心里带着这种感觉,你从修行中获得的法喜将是有限的。但是如果你认识到你在为每一个人修行;即使整个团体都睡着了而只有你一个人在坐禅,你的坐禅也将对每个人有益,此时你的法喜将是不可限量的。我们应该以这种方式修禅 以无为的精神,不拘于形式。 
  佛陀教我们修“六波罗蜜”,又称“六度”。第一波罗蜜是修布施(dana)。修布施波罗蜜应不执于相而修。“若菩萨不住相布施,其福德不可思量”。当你主动去清扫厨房或洗锅时,如果你是作为菩萨在修行,当你这样做时,你将获得巨大的喜悦和快乐。但是如果你有这种感觉,认为“我做了很多活儿,别人却丝毫不帮忙”,你将会感到烦恼,因为你的修行是建立在形式和我与非我的分别的基础之上。 
  当你把钉子钉进木头中的时候,如果你偶然砸了手指头,你的右手会放下锤子,照护左手。此时没有分别:“我是右手,正在给你 左手,提供帮助。”帮助左手就是帮助右手。这是不著于相的修行,由此而导致的喜悦是不可限量的。这就是菩萨修行布施和利他的方式。如果我们带着怒气和分别心去洗盘子,我们的喜悦将不满一茶匙。 
  菩萨所修行的第二波罗蜜是持戒波罗蜜(silaparamita)。持戒我们也应以不住于相的精神来修。我们不应该这样想:“我在持戒,而不是你。我在努力持戒。”有些人吃素不住于相。他们甚至根本没有这个念头,即他们吃素而别人不吃素。他们只觉得吃素是自然而快乐的。此时戒律成了一种保护而不再被视为是对自由的束缚。 
  其它波罗蜜的修行也是如此 忍辱(ksantiparamita)、精进(viryaparamita)和禅定(dhyanaparamita)。菩萨修行不住于相,这就是为什么他(她)的修行 是一种非修行的修行的缘故。你修行,然而你不认为自己是在修行,这就是修行的最高级形式。 
  第六波罗蜜是修智慧,即般若波罗蜜。它是一切波罗蜜的基础,有时它被描述成一个罐子,内面装着所有其它的波罗蜜。你需要一个好罐子打水,否则水就会漏出来。如果你不修般若波罗蜜,你就会像一只没烧好的土罐,水将渗漏出来而流失了。般若波罗蜜也被描述成一切佛菩萨之母。那些修观(vipasyana)的人,是它的孩子。这些都是《般若经》中的重要比喻。 
  第三解脱门是无愿解脱门或无为解脱门(apranihita)。它的意思是没有什么东西可追求,没有什么东西可得到或实现,亦没有什么东西可执著。这个观点在很多经典中都可以看到,不仅在大乘经典中,就是在早期的经典如《了知捕蛇的更好方法经》中也能看到。 
  我们所有人的身心内部都有一种斗争的倾向。我们相信幸福只在未来才会成为可能。认识到我们已经达到了、我们不必再远行了、我们已经在这里了,可以给我们带来安宁和快乐。我们幸福的条件已经具足了。我们只要允许自己活在当下,就能体会到它。为了幸福,我们还要寻找什么?一切东西都已经具足。我们不必在自己前面放置一个追逐的目标,然后相信在得到它以前自己不可能幸福。因为目标永远是在将来,我们永远也不可能追上它。我们已经在净土里了,已经在上帝的国度里了。我们已然是佛。我们只要清醒过来,认识到我们已在这里就可以了。 
  佛陀的一个基本教导是,幸福地活在当下一刻是可能的。Drishta dharma sukha vihari是梵文的表达方式。法安住于当下。法不是一个时间问题。如果你修法,如果你与法相应,并根据法而生活,幸福和安宁将立刻与你同在。只要你一拥抱法,你身心的净化就开始了。 
  在大乘佛教教义里,真实有两个层面 历史的层面和终极的层面。从历史的层面来看,似乎有某种东西需要实现;从终极的层面来看,你已经是你想成为的那个样子了。以后当我们接触到《法华经》的教义时,我们将能更深刻地理解无为解脱门的含义。 
  僧伽/团体 
  当我离开高地上的彻悟寺、回到西贡僧团时,有很多次我轻轻地呼唤着她的名字,以排解自己的孤独感。对此我的师兄弟们没有说什么,他们只是默默地在那里支持着我。 
  如果你有一个彼此互相支持的僧团,要培养你的菩提心就容易多了。在现实修行的过程中,如果没有一个人理解你、鼓励你,你的修行愿望就有可能减弱乃至消失。你所处的僧团是由你的家人、朋友和同修构成的。他们是土壤,而你是种子。不管种子多么饱满,如果土壤不提供养料,这颗种子终究会死的。一个好的僧团对修行来说是至关重要的。请找一个好僧团吧,或者帮忙创建一个。 
  佛、法、僧是佛门里的三宝,其中最重要的是僧宝。“僧”包括“佛”和“法”。一个好老师固然重要,而修行过程中的师兄弟、师姊妹更是成功的主要因素。你不可能把自己锁在屋子里就开悟了。身心的转化只有在你与外物接触时才可能发生。当你触摸地面时,你会感到大地的坚实,并且感到自信。当你观察到阳光、空气、树木的存在具有相对稳定性的时候,你就可以指望看见太阳每天升起、空气和树木每天照常在那里。当你修建一所房子的时候,你会把它修建在坚实的地面上。所以在修行过程中,你要选择可以依赖的坚定的朋友。 
  皈依僧意味着把你的信赖和依托寄于一个拥有坚定成员的共修团体。你不必刻苦修行,只要呆在一个好僧团里就行了。这个僧团的成员应该是快乐的,他们深深地安住在生命中的每一个日子和分分秒秒。每个人坐着、走路、吃饭、工作和微笑的方式对你来说都是灵感之源,因而身心之变化毋需努力就发生了。假如把一个受到困扰的人安置在一个好僧团里,那么只要呆在那儿就足以给他的身心带来变化。我希望西方人把他们的修行团体组织成像一个个大家庭一样。在亚洲的僧团里,我们彼此称呼对方为师兄弟、师姊妹、师姑、或师叔,我们把老师叫做师父或师母。为了促进我们的修行,修行团体中需要这样一种家庭式的手足情谊。 
  两千五百年以前,释迦牟尼佛宣布下一位佛叫做弥勒佛,意思是“慈悲之佛”。我想弥勒佛或许是一个团体而不是一个个体。我们需要一个好团体来抵制这个时代的种种不健康因素。正念生活可以保护着我们,并帮助我们走向和平。在修行中,借助朋友们的支持,和平才有机会实现。 
  如果当时没有一个彼此互相支持的僧团,对我来说,要坚持修行就会困难得多。她没有这样的共修团体,所以修行对她来说就比较困难。我寄往河内的信她收到了,但寄往顺化的信她没收到。我无法使她得知情势的发展 几百名年轻的出家二众得到了修行和济世的新机会,因而她开始感到孤独了。在那段时间里,我对她的爱一直在有增无减。我开始到处都能看到她。我所遇到的每一个出家人都成为我们爱的一部分,同时我觉得她也是这种变化的一部分。我没意识到她因为没有接到我的信变得多么孤独。 
  爱与菩提心有很大关系。在我这种情况下,爱与做一个比丘、为整个一代人和整个社会而修行的愿望相联系。刚开始的时候,有诱惑和内在的冲突,但是这种冲突在二十四小时之内就开始转化了。我们在一起的第二天,我们就已经只谈论作为一个出家人应如何继续修行的话题了。菩提心是我们的支柱和保护。乃至敲门邀她下来到禅室谈话的愿望都被压制了。我们不必做任何努力去持戒,我们已是在持戒了。感谢我们的菩提心,我们很自然地持守了戒律,是它保护了我们。 
  当你被菩提心 致力于为众生的利益而修法的强烈愿望 所振奋时,这就是你所需要的一切。菩提心是你内在力量的源泉。你能为别人所做的最好的事情就是帮助他们发现他们内在的菩提心。菩提心的种子已经有了,问题是怎样给它浇水、使它萌芽。养护菩提心的最重要的途径之一就是找到一个好的僧团。如果你有一个快乐的僧团,成员们心中充满了修行和济世的愿望,你将成长为一个菩萨。我一直告诫梅村的出家人和居士,如果他们想在修行上取得成功,就必须找到与他人和睦共处的方法,即便是与那些棘手的人。如果在僧团里尚且不能成功,那他们又怎能在僧团之外获得成功?成为一个出家人不仅要面临师生关系,还包括与每一个僧团成员的关系。得到每个僧团成员的肯定才是一真法印。 
  1976年,越南政府想建立一个政府支持的佛教组织,以代替佛教寺庙联合会。他们散布谣言,说我在巴黎死于心脏病发作。越南的年轻出家人对我有着强烈的信仰。他们知道我正在尽力帮助和保护他们。在巴黎,通过佛教寺庙联合会和平使团办公室,我们与国际特赦组织和其它人道主义组织保持着联系,每次有诸如逮捕出家人等政府侵权事件发生,我们都要诉诸于新闻报道和其它机构,以便他们介入。这也是政府决定取缔佛教寺庙联合会、建立他们自己的佛教组织的原因之一。他们已经拘捕了佛教寺庙联合会的领导人ThichQuang Do和Thich Huyen Quang(直到1995年,他们仍在狱中)。他们想扰乱人们的思想,暗中破坏人们从我们这些住在巴黎的人的身上所感受到的支持。当我死于心脏病发作的谣言传到西贡的Tu NghiemPagoda比丘尼道场时,一位年轻的比丘尼昏倒了。 
  你为什么昏倒了,姊妹?很多人在为和平和社会正义斗争的时候被杀害了,但是没有人能毁灭他们。存在着的不可能停止存在,不存在的不可能突然存在。耶稣、甘地和马丁?路德?金还依然活着,他们就活在我们心中,活在我们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里。下一次如果你再听到有关我的死讯,请你微笑吧。微笑将带给你巨大的智慧和勇气。不必悲伤,不仅因为这消息是假的,更因为,所有被菩提心所激发的年轻出家人能够继续修行下去,即使没有我。 
  “我”在哪儿?“非我”在哪儿?谁是你的第一个爱人?谁是最后一个?我们的第一次爱和最后一次爱有什么区别?存在着的事物怎么会消失?Tu Nghiem Pagoda的比丘尼与仍在顺化尼众道场我的心爱的人儿之间有什么联系?“凡所有相,皆是虚妄”,如果你想体验我的爱,请体验你自己吧。 
  水是溢出来还是被蒸发掉要看季节。它是方的还是圆的要看容器。水在春天是流动的,在冬天是凝固的。它的极大不可测量,它的源泉不可追溯。碧溪藏龙王,寒潭映明月。菩萨的柳枝,遍洒慈悲之甘露,一滴可以净化、改造十方世界……你能以形色来把握“水”吗?你的初恋也是如此。它无始无终,仍然活着,活在你的生命之河里。不要以为它只存在于过去。深入地观察你初恋的本质,你将会看到佛。 
  当我发现她很痛苦时,我邀请她加入到我们中间来,但是这些信她同样没有收到。因为感到被遗弃了,她失去了活力,最后离开了僧团。爱是一个偶然事件,但我们没必要回避或者谴责它。这种偶然事件可能会给我们带来某种痛苦,但是如果我们深深地被菩提心给众生带来幸福的强烈愿望 所鼓舞,我们就拥有了一个护法神,因而我们将能够绝处逢生。拥有一个好僧团,你将得到比较好的保护。当你被丘比特之箭射中时,如果你处身一个彼此互相支持的僧团中,你将能够继续修行,你的爱将得到升华。没有一个好僧团,你将是很脆弱的。请努力组建一个好的僧团吧,它是筏,可以助你在狂乱的时刻死里逃生。“皈依僧”是一个强有力的誓言。有一个好僧团,你将能够深刻地体验到佛、体验到法、体验到你自己。感谢僧团,它帮助我度过了很多艰难时刻,成为很多人(包括她)的力量源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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