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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煌五更词与甘肃五更词比较研究

       

发布时间:2009年04月12日
来源:不详   作者:高启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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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煌五更词与甘肃五更词比较研究
  高启安
  [兰州]敦煌研究,1997年第3期
  114-12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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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更词作为敦煌文学中的一支奇葩,近百年特别是解放后,不断有人整理研究,无论从其内容、形式,乃至于音韵、音调、创作者等研究方面,都做了大量工作,取得了很大成绩,整理、研究都向更科学、更纵深发展。一些学者还考证了某首歌辞形式与唐代教坊曲的关系,并推断它们与后代五更词有必然的联系。可以说,作为敦煌文学的重要组成部分,五更词是比较受敦煌学研究者们注意的。但也应看到,很少有人将其与今天仍广为流传的五更词、特别是甘肃流传的五更词加以比较,忽略了对于这种形式在民间的探索与搜寻。所以,将敦煌五更词与现今流传在甘肃的五更词加以对比、研究,不仅可以探索其流变情况和规律,而且也可比照其内容、形式、音调及功用,拓展新的思路,也为敦煌俗文学的深入研究开拓新的领域。而这种研究,必先建立在对甘肃流传的五更词的大致了解基础之上。
  笔者在《敦煌研究》1997年第二期上发表了《流传在甘肃的五更词研究》一文,对甘肃五更词作了初步整理、归纳和研究。现根据前文(凡引用该文材料,不再注出,简称“前文”)和敦煌五更词加以对比,以期找出规律性和相同之处,少有益于敦煌文学研究。
  一
  敦煌文学作品中的五更词为唐、五代时期的作品,距第一首见诸于文字的南陈伏知道的《从军五更转》已有几百年的历史。有50多个完整或残缺不全的写本,任二北先生将其归纳、整理为十二支,(见表)。作者除了S.6103、P.2045注明为神会所作外,其余均不见有署名。虽然无法因此而判断出敦煌五更词是否为敦煌或敦煌以外的作品,但从它们大多写在各种经卷背面或经中来看,可以说,至少敦煌的僧侣与大众对这些五更词歌调及形式是十分熟悉的,而且大部分为僧人所创作这也是无可置疑的。
  任二北《敦煌歌辞总编》中“五更词”汇表
  注:任先生将敦煌五更词归纳整理为上表,有可商榷之处。本表除了删除原表中“辞号略”外,原文照录。
  前辈学者通过研究业已明确,敦煌五更词均是借民间广为流传的文学形式而作。这种形式并未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消亡,而是继续在民间活着、流传着、变化着,演变成了今天流传的五更词。所以,前者与后者是同源的不同时期的不同流。这是二者加以比较的前提。
  1.无论《五更转》或《叹五更》、《哭五更》、《五更歌》等,均有“五更”二字,均以每更为其起兴句。五更词的“五更”并非某种音调的代名词,而只是作品形式特点的描述。最早歌词中的“五更”是一种时间概念,有一定实际意义,每更与内容密切相关,反映了主人公隐秘的内心世界,特别适合描写像闺妇思征夫、思情郎这样的闺怨主题。夜深入静,难以入眠,随着更鼓一声一声,那些闺妇、怨妇思念亲人、情人的焦渴心情,如同这夜一样,一更深似一更。而这种相思主题,又是民间歌谣的永恒主题,用五更词这种形式来反映这种主题最恰当不过了。民间歌谣的特点之一是一开始,形式为内容服务,但形式一经固定下来成为一种模式后,歌手们往往依形式而填词。因此,后来一些五更词的内容便不再与五更所显示的时间有关,每更只起起兴作用。这是敦煌五更词的共同特点。
  各首五更词的名称也是许多研究者关注的问题。据统计,在共约50多个写本十几首歌辞中,只有一部分标有题目,它们是:S.1497标有“曲子喜秋天”,P.3409标有“五更转”,S.6103标有“荷泽和尚五更转”,苏1363标有“五更歌”,鹹6标有“南宗订邪正五更转”,S.4634标有“太子五更转”,S.6083标有“五更转一首”,S.4654标有“南宗订邪五更转”,P.2270标有“五更转顿”,S.6077标有“无相五更转”,P.2483标有“太子五更转”,S.6631标有“维摩五更转十二时”,S.2454标有“维摩五更转”,P.2976标有“五更转”,具余均无题。现在各题,均为后人所拟。这就为我们提出了这样一个问题:当时流传的五更词是否都叫“五更转”?我们发现,表现世俗内容的《七夕相望》、《缘名利》、《识字》、《警世》(名称采自《敦煌歌辞总编》,下同,不再注出)等,除了《警世》标有《五更转》外,其余都未有“五更转”字样,《七夕相望》标有“曲子喜秋天”,《南宗赞》标有“五更歌”,隐约透露出当时五更词的名称也不单是“五更转”一种,至少还有“五更歌”的称呼。这种情况在现在的五更词中也大量存在。民间宗教黄坛经卷《万仙救劫苦经》中的五更词就有“五更词”、“五更自叹”、“五更道歌”、“五更歌”、“五更修道歌”等不同名称,小调五更词的名称就更多了,宝卷五更词则是清一色的“哭五更”。由此可知,五更词在当时并非都称作“五更转”,即使在唐宋五更词广为流传的时代,它也有别的名称流传,到了所知的最后一首《五更转》——于谦的《从军五更转》后,五更词的名称就更多了,而“五更转”这一名称却渐渐消失了。
  关于“五更转”之“转”,前人已作过研究,有两种解释,即递转之意,比如由一更转二更、二更转三更,乃至五更;其二是歌唱之谓,和“春茑啭”之“啭”相似,并举《酉阳杂俎》记载:“莫才人能为秦声,当时号‘莫才人啭’。”[1]第一种推测似乎不合S.5996、S.3017和P.3409的记载。在S.5996前有“更赠五更转,禅师各转一更”字样;在S.3017五更转后,有这样几句话:“第六禅师黯然,无更可转,即作《劝诸人》一偈……”;P.3409则在之前是“说偈已讫,即至夜,并赠五更转,禅师各作一更。”如果是递转之意,则类似形式像《百岁篇》、《十二时》等也应称“转”才是。至于说“歌唱之谓”,则更少根据。其实,S.5996和S.3017、P.3409三条资料即可说明“转”之意即为“作”。为何只有作五更词才称为“转”,我理解这是因为依照原有形式填词,故曰“转”。究竟哪种说法正确,还需认真探讨。无论怎样,千余年来,五更词这种冠以“五更”的有特色的名称变化不大。“五更”是其最大的特点,并因此而长传不衰。
  2.细审敦煌五更词,内容大致可以概括为以下三种:
  一是闺妇思夫。S.1497《七夕相望》和P.2647《缘名利》二首。这种主题在中国最早的诗集《诗经》中就有。以后的民歌中更不乏这样的内容。应该说,这样的内容和主题,用五更词的形式表现更恰当。可以推断,闺妇思征夫,应是当时民间五更词表现的主要内容之一。《七夕相望》借牵牛和织女隔河相望的神话故事,表达了主人公对情人的思念。《缘名利》则表现了女主人公对远方亲人思念和“每恨狂夫薄行迹,一过抛人年月深”的埋怨,另一方面又希望他争名逐利、“愿君早登丞相位”的矛盾心情。
  二是悲叹人生无常和不识字之苦。P.2647《识字》,作者例举了许多因不识字而“到处被他笔头算”、“东西南北任驱使”的盲汉的苦处。P.2976《警世》表现了人生短促、四大皆空、不免一死,“终归不免深埋却”的消极出世思想。因只存二更,未知以后三更的内容。从前二更口气分析,应属教徒宣传宗教的作品,后面当是劝人行善修道、以备来世的内容。
  三是宣传佛教。均为阐释佛理、对佛性的悟解、叙述太子修道、借以劝人入佛修道等内容,它们占了敦煌五更词的大部分。
  纵观甘肃流传的五更词,不但包括三方面的内容,而且更多、更广泛。
  其一,从“前文”中所列来看,可以说小调五更词的大部分内容表现了闺妇思夫、思春的内容,不仅有怨妇思征夫,而且有闺妇对出门丈夫的思念和怨恨,对“商人重利轻离别”的埋怨和讽刺,是对这一主题的继承和拓展。在我们所统计的经过合并的二十首小调五更词中,这类内容占十一首之多。可以说,是小调五更词的主体。
  其二,表现世事艰辛、人生无常、功名利禄一场空的思想,宗教意识渐浓。这类作品在小调五更词中有《五更词》、《五更盘道》等。一般来说,流传在民间兴盛不衰的作品,表现积极向上达观的内容较多,而反映消极悲观人生态度的作品往往生命力较短促。除此外,前文所举的《哭五更》、《万仙救劫苦经》中的《五更自叹》等,都和敦煌五更词《警世》一样,反映了功名利禄一场空的消极思想,劝人们行善积德,以修来世。
  其三是纯属于宗教家们创作的宗教宣传品。从唐始,宗教家们就借助五更词这一为民众喜爱、熟知的民歌形式,创作了大量的五更词来宣传宗教。以后,用五更词来宣传宗教,似乎成了宗教家们的一个传统。明清民间秘密宗教的各种经卷、宝卷等[2],大量地运用了这种形式,创作了不少的五更词,可以说是对五更词这种形式的发扬广大。由此也可看到宗教家们熟练地掌握了这种宣传手段。其内容除继承了阐释宗教义理、描写世事艰辛、人生无常、规劝人们守戒修炼、成仙了道外,还扩大至叙述和表现人们的心理活动等等。所不同的是,早期宗教五更词大多为佛教僧侣们所作,而降至明清以来,多为民间宗教人士所作,已非纯道家和纯佛教,而是合三家思想为一体,用五更词的形式宣传他们的宗教主张。其中许多道家内丹学派也创作了大量的五更词,内容充满了隐晦难懂的内丹修炼专门术语,也有一些隐含有反清暗语。
  这里有一个问题。从今天的一些民间宗教经卷,如《宝卷》和诸如《万仙救劫苦经》等来看,其中的五更词和其他一些词牌的歌辞,其内容与整部经卷浑然一体,有机地结为一个整体,来为宣传宗教服务,其说讲场合也是在开坛后由职业宗教人员向大众演说、演唱。再反观敦煌五更词,可以发现它们也大都是处于宗教经卷当中,与宗教经卷结为一体,而且经卷中除了五更词外,还有别的词牌的歌辞,如《十二时》、《十恩德》、《辞娘赞》等,从S.3017有“第六禅师黯然,无更可转,即作《劝诸人》一偈……”和“各作《行路难》一首”等字样可以看出,《五更转》和其他歌体,均用来阐发宗教义理,显系讲经说法的内容,是经卷的有机部分。说明它作为一种宗教文学形式,至迟在唐代已出现,并日趋完善,直到今天,仍然作为一种宗教宣传工具活着。至于演讲场合,当也与今天无大区别,主要是僧众为信教群众演讲、宣传。
  由此,我们可以得出这样一点:五更词从它诞生的那天起,就在民间深深地扎下了根,并广泛流传,敏锐的宗教家们借助这种形式,创作了不少的五更词,用通俗的形式阐释深奥的宗教义理,宣传宗教,为宗教服务。虽然以“五更”或“五鼓”来划分一夜的方式早已不采用,但五更词并未因此而消亡。民间宗教家们继承前辈的传统,用五更词宣传宗教,在这一点上,可以说是一脉相承。
  二
  五更词在千年流传过程中,变化最小的应该是它的形式,是以每更作为起兴句、每段一更、一共五更基础上的每段的句数、每句的字数形式。
  从表中可以看出,敦煌五更词可以分为以下几种字句类型:
  1."7、5、7、5;5、5、7、7"字句型。如S.1497《七夕相望》。这首歌因标有“曲子喜秋天”,可知为“喜秋天”调。这种以别调填五更词的情况,到后来愈多。上文已谈到,兹不赘述。
  2."7、7、7、7"字句型。如S.5996、S.3017、S.3409《禅师各转》,P.2647《缘名利》等。如果考虑到诗词长短句的出现晚于整齐的律诗的话,那么,我们可以臆想"7、7、7、7"字句型的五更词,应为较古老的五更词形式,因为它不仅在敦煌五更词中所占数量较多,而且有些形式从它演变而来(下面将谈到),在以后的五更词中也占数量较多。如现今流传的《五更月》、《林英哭五更》及在陕北等地流传的《闺女寻汉》(也属五更词)、《盼五更》等,《万仙救劫苦经》中有数首五更词也是"7、7、7、7"字句型。而占宝卷中《哭五更》的绝大部分的五更词形式"7、7、7、7、4、7"的句型,因为后面两句"4、7"句为听卷众人的重复和声,"4"字句为“我的佛爷”或“我的天呀”、“我的娘呀”、“我的儿呀”,第六句"7"字句则是第四句的完全重复(包括音调),因而,这种形式毫无疑问也是"7、7、7、7"字句型。
  3."3、7、7、7"字句型。这种形式较复杂,包括《识字》、S.6103《顿见》、P.2963《南宗赞》、鹹18《南宗定邪正》、S.6077《无相》、P.2483《太子成佛》、S.6631《维摩问疾》、P.2976《警世》等,是敦煌五更词中数量最多者。其中又分为两种情况:第一是"3、7、7、7"字句型,第二是"3、3、7、7、7"句式,有的上半阙是"3、7、7、7"式,下半阙则是"3、3、3、3、7、7"式。这种句型究竟是一种变体呢?还是原本就是这个样子?或许我们可以从今天流传的五更词形式变化中找出答案。
  首先,像上半阙为"3、7、7、7"而下半阙为"3、3、3、3、7、7"的形式,类似的情况在今天的五更词中太多了。就是一更分作两段来演唱,实际上是两段词,一种调。像我们在前文所举的《五更月》、《哭五更》、《胡真人降五更词》、《五更上禅词》等均将每更分作两段或数段演唱。既然上阙与下阙遵循同一个曲调,那么,上下阙字数应相等才对,上阙第一句势必重复才能与下阙相等。情况正是这样。比如,在《酒泉宝卷》中例举的《湘子哭五更》,其歌词是“一更天,一更天,湘子出家离了长安,来到了终南山,一心心要学仙”,其他如《皇姑哭五更》、《林英哭五更》、《哭五更》、《小姑听房》、《丈夫出门》、《五更》等,都有这种第一句重复的情况。另外,"3、3"句形式,根据音调的音节,完全可以当作一个"7"字句,如在宝卷中最多的五更词形式"7、7、7、7、4、7"句式,有许多是"3、3、7、7、7、4、7"句式。《牧羊宝卷》中的《陈氏哭五更》、《红灯计宝卷》中的《吉高牢房哭五更》、《双喜宝卷》中的《狱中哭五更》等,都是这种句型。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呢?这和乐句的节奏有关。"7"字句的节奏是“×× ××|×× ×‖,而它完全可以分成×× ×|和×× ×|两个音节,有时歌词甚至就没有截然分开,如“一更里来月上升”这句,就可以分作“一更里,月上升”两个"3"字句,它的节奏却丝毫未变。我们认为敦煌五更词的"3、7、7、7"句型和"3、3、3、3、7、7"句型,在这点上也完全和现在的五更词相同。有没有直接的证据呢?有!在P2454《维摩五更转》中,我们发现“一更初”、“二更浅”、“三更深”、“四更至”下面通通都加了点,非重复符号而何?既使没有重复符号,我们也认为因演唱的调子是大家熟知的,所以在演唱时,歌唱者会自动加上去的,传抄者为了省去麻烦,省略而已。如是,则"3、7、7、7"和"3、3、7、7、7"句型,都应划入"7、7、7、7"句型中才合适。
  4."5、5、7、3;5、5、7、3;5、5、7、5"句型。(P.3065、P.3061《太子入山修道赞》)这是每更三段型,即每更分作三段演唱,实际上是"5、5、7、3"型。虽然在现在流行的五更词中难以找出直接与之对应的形式,但像前文例举的《哭五更》(表—10),《小姑听房》(表—13)、《丈夫出门》(表—14)、《五更》(表—16)等,它们的句子是“5、5(重)、7、5、5”,与此颇类。景泰流行的《皇姑出家》其句式也很相似:
  二更鼓儿发,二更鼓儿发,
  泪流枕边下,
  梦里梦见吾附马,
  哭啼啼站在床边下,
  惊醒来,不知在哪挞?
  母子好孤单,母子好孤单,
  何日才团圆?
  只等阎君挂牌宣,
  挂牌宣,鬼门关上才团圆,
  母子们,才诉上前缘。
  每更分为二段演唱,句型是“5、5(重)5、7、3、5(7)、3、5”,乐句较自由一些。
  根据以上比较,我们发现敦煌五更词的几种句型,现在都有存在,一些有变化,而一些几乎变化不大,说明形式的稳固。
  与歌词形式相关的是它的音调。五更词是一种歌体,是有歌调可以演唱的。虽然我们无法知晓千年前的五更词如何演唱,但我们根据其句子形式与今天流传的五更词句子形式的关系,可以对此作出判断。比如,无论小调五更词、宝卷五更词,还是宗教五更词中大量的“7、7、7、7”句型,其形式与敦煌五更词中占绝大多数的五更转相同,其音乐难道无相似之处和承继关系?反过来讲,宗教五更词及宝卷五更词的应用,可以说是继承了前代宗教家们的宣传手段,在这一点上一脉相承,难道单抛下音乐这一不可缺少的因素而单独继承其形式吗?如同在甘肃发现别的敦煌歌辞在流传[3]一样,可以肯定地说,敦煌五更词连同它的音乐一起,今天仍在流传,只是我们无法确定哪种音调与古代更接近一些。
  三
  为什么五更词这种民歌形式,历千年而仍存?值得探讨。一种形式的民歌,能够长期存在,必须具备这样几个条件:一是一种固定的形式;二是易记,其形式、内容都容易为人们所掌握、记牢;三是与人们的日常生活密不可分;四是音乐。五更词恰符合以上几点要求。
  五更词从本质上讲,属于一种数字歌。和月令歌、时令歌一样,用数字起头,循序渐进,通俗好懂,容易记忆,这就为长期流传具备了基本条件。中国最早的数字歌是《诗经》中的《豳风?七月》,月令歌、时令歌均滥觞于此。以后的民歌中,出现了不少数字民歌,如五更词、月令辞、时令辞等。敦煌文学作品中就有《百岁篇》、《十二时》、《十恩德》、《十种缘》等。到了后来,数字歌就更多了。我们今天可从甘肃流行的民歌中举出数十种数字歌,如《十颗字》、《十柱香》、《十杯酒》、《十二古人》、《九层青天》、《十月怀胎》、《十道黑》、《十样景》、《十绣》、《十里亭》、《十二离情》、《五点点红》、《十劝人心》、《十重深恩》、《十盏灯》、《八扇帷屏》、《八洞神仙》、《九九歌》等,还有一些虽然未标有数字歌,但歌的叙述方法却是用数字和月令来展开的,如《五哥放羊》、《探梅》、《刮地风》、《拍手歌》、《采花》、《庄农歌》、《光棍拉娃》、《禁洋烟》、《孟姜女》等,都是一些脍炙人口、为广大人民群众所熟悉的民歌,它们是民歌中最光彩绚丽的部分。而五更词又是其中著名的一种数字歌。
  说五更词著名,是因它与人们的生活密切相关。从汉代起,便将一夜分为五更,每更时敲更鼓,因此,更鼓便成了一种时间概念词,随之产生的五更词便与人们的生活联系了起来。至今,在甘肃一些地区,仍有以“更”来称呼晚间时间的,这种时间概念不消亡,五更词也不会消亡的。
  四
  还有一个问题,被许多研究者所忽略,就是敦煌五更词的功用。
  敦煌五更词作为一种文学作品,应该说文学具有的功能它都具备,但我们这儿要讨论的是它的具体功用,即它究竟是作什么用的。前人只笼统地提出大部分是宣传宗教、阐发宗教义理、劝人信佛、来为宗教服务,但具体探讨得较少。敦煌五更词都是千年以上的作品,已难一目了然地看出它的功用,但也有可能通过分析、比较,发现它们的用途。
  敦煌五更词大部分确实是宗教宣传品、阐释宗教义理的,它们多穿插在宗教经卷中,有些就是宗教经卷的有机组成部分,自然是在僧众们上课和信徒们听讲时吟唱的,使宣传、灌输效果更好。如S.6083《五更转一首》前有“莫懒堕,勤自课”字样,显然是师傅对徒弟的劝戒,可以判断出此写卷为寺院里和尚讲经的范本。而S.6077后又有《无相偈》5首,都说明这些五更转是为僧众们讲经、解经的内容之一。另外一些如S.1497《七夕相望》、P.2647《缘名利》、《识字》等,它们或抄在一些经卷背面,或夹杂在一些乡村应用文样本中间,这就为我们提供了分析的依据。S.4634《大乘五更转》,与它同抄在一个卷子上的,还有《辞阿娘赞文》、《阴阳文》;同一首《五更转》,在S.4654卷中,与它同抄在一起的有这样一些卷子:《萨诃上人寄锡雁阁留题并序》、《结坛文》文样,《唐故归义军节度衙前都押衙充内外排(栓)》、《使罗通达邈真赞并序》、《大乘净土赞》、《舜子变》一卷、《三危极目条(眺)丹霄诗三首》、《百缘经略要》、《亡孩子文、亡夫文》文样、《杂抄》、《赠悟真等法师诗抄》、《夜卧涅槃庄诗二首》、《夫达太子雪山修道赞文一本》、《杂写》、《丈夫百岁篇》、《清风吊入惠休房诗》、《老病孝僧尼名目》、《杂写》(勅受河西应管内外释门都僧统等)、《起居状》、《丙午年正月九日金光明寺僧庆戒出便斛斗历》、《慈惠乡百姓王盈君请公冯取亡弟金地填还债负诉状》、《敦煌昔日旧时人诗四首》、《三危极目赞(眺)丹霄诗三首并序及延锷和诗》、《王唐彦不揆弟无聊申长行五言口号》等几十种。从卷子字体看,为一人抄写。我们不禁要问,这份卷子的所有者是何身份呢?其作用又是什么呢?他为何要抄这么多文样呢?从卷子的内容看,所有者是一僧侣无疑,而且是一个比较喜欢诗歌的僧侣。但这份卷子除了抄写与宗教活动有关的内容如《大乘净土赞》、《夫达太子雪山修道赞文一本》等外,大量的是世俗文书,有些是文样。作为僧侣,他抄写这样多的文样究竟做何用呢?我们认为他作为一名有文化的宗教人士,时常到人家主持一些宗教的、世俗的、包括丧葬、剃度等仪式,为人撰写一些应用文章,如祭文、愿文、结坛文等等,因此,手头必备这些应用文式样。对于笃信佛教的敦煌人来说,在某种世俗的仪式上吟唱诸如《大乘五更转》等具有宣传宗教内容的五更词,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我们尚未有这方面的有力证据。现在在河西民间,就有这样一些“阴阳”先生,他们除了为别人看“风水”、主持丧事外,手头备有各种婚、丧及其他仪式上用的应用文范本,如祭文、殃状、檄文等等,随时为主家撰写。这种情况和S.4654卷很相像。前文中附录的《哭五更》,属于丧葬过程中闹丧时吟唱的一首五更词,谁都会认为它是一首宗教宣传品。这并无矛盾处,宗教家们总是利用各种机会来宣扬宗教。再如P.2976《警世》,其内容与前文中所录《哭五更》很接近,虽然只有二更,第一部分是对人生易老、四大皆空的概叹,而第二部分则通过终不免一死,来揭示人生无常。其中“任你男女头前哭,千呼万唤耳不闻”与“子女披麻把孝戴,叫我哭声儿伤怀”有何区别?我们无法知道三更以后的内容,如我们以上分析正确,则三更以后为描写地狱的种种阴森恐怖,借以劝人行善积德信教,以修来世。
  以上,我们对敦煌五更词和流传在甘肃的五更词,从内容、形式、功用等方面作了比较,还探讨了五更词这种形式的歌体长期流传的原因及名称等。不确切之处,敬请方家指正。
  注释:
  [1]见《关陇文学论丛——敦煌文学专集》中周丕显文《敦煌俗曲中的分时联章体歌辞——关于五更转、十二时辰、十二月的考察》。甘肃人民出版社,1983年出版。
  [2]明清时许多民间秘密宗教如“白莲教”、“真空教”、“无为教”、“黄天教”、“大乘教”等,都将“宝卷”这种形式作为自己的宗教经卷。因此,明清流行的相当一部分“宝卷”,实为民间秘密宗教经卷。(见《中国民间秘密宗教辞典》,四川辞书出版社,1996年10月出版。《中国民间宗教史》,马西沙、韩秉方著,上海人民出版社,1992年12月出版)
  [3]与敦煌歌辞《十恩德》、《孝顺乐》、《十种缘》相同的《十重深恩》,现在仍在甘肃流行,并有乐调。(见拙文《〈十重深恩〉与敦煌曲子辞〈十恩德〉、〈十种缘〉、〈孝顺乐〉》,《敦煌研究》1991年第1期,97—10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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