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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奘大师的晚年行实-以高宗朝为中心

       

发布时间:2009年04月12日
来源:不详   作者:黄运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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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奘大师的晚年行实-以高宗朝为中心
  The Late Years Life History of The Ven. Xuan Zang

  黄运喜*
  Huang, Yun-shi

  摘要

  玄奘大师是中国佛教史上最负盛名的僧侣之一,身兼译经家、义学研究者、旅行家、求法者、及国民外交家等多重身分。他的生平事迹广受重视,研究者亦多,本文以其最后的十四年为主,考察他的行实。
  本文玄奘大师的人际脉络为重点,探讨他与高宗、武后的情谊谈起,再论及与朝臣、宗教界的交往,最后为受业弟子。透过玄奘大师的处世态度,对人际关系复杂的今日我们来说,也许会有诸多启发。


  关键字:玄奘大师、奘师、高宗、武后、译经

  一、 绪论
  玄奘大师(600-664)是我国最著名的出家人之一,1身兼译经家、义学研究者、旅行家、求法者、及国民外交家等身分。他的生平传记与译文著述,广为古今中外的学者所研究、考证、翻译,甚至西域、中亚、印度、巴基斯坦等地的古迹,均因《大唐西域记》的记载而发掘,得以重见天日,对于玄奘大师的生平研究重点,最常见的是年谱的撰述,以及出生、西行求法年代等未定论记载的考证,与部份特定时间2或事件的研究,撰著不可谓不丰硕。但经仔细阅读与思索,发现在现有基础上仍有发挥的余地,故不揣浅陋,以唐高宗朝为中心,探讨奘师生命中最后十四年的行实,做为此次论文的主题。
  一般学者研究玄奘大师回国后的行事,较集中于他与唐太宗的双向关系,3如汤用彤在〈唐太宗与佛教〉、《隋唐佛教史稿》中阐明太宗对于佛教的基本态度为政治作用大于宗教信仰,在奘师回国后,虽或较前信佛,但他对奘师的礼遇,主要还是出以爱才的心理,不同于梁武帝的舍身归佛。4美国学者瑞特(Arthur F. Wright)在〈唐太宗与佛教〉一文中,将唐太宗一生分为四个时期,其中第四期是在贞观十九年(645)至贞观二十三年(649)这段期间,个人的忧虑、病痛、未老先衰是其特征。在这段期间,影响太宗对佛教观念改变最深的,正是玄奘大师。5奘师以贞亮的信仰,渊博的学问,纯真的修持,高雅的风范,让太宗为之欣动倾倒,因而对佛教的态度略加改变。并为奘师撰〈圣教序〉,度僧一万八千五百余人,乃至临终前颇有相恨见晚的对话:“朕共师相逢晚,不得广兴佛事。”6华裔学者冉云华在〈玄奘大师与唐太宗及其政治理想探微〉一文中,说明了四个论点:一、奘师在印度和中亚的声望与丰富的旅行知识,是身为“天可汗”的太宗所需要的,《大唐西域记》的写作,正是在此背景下完成;二、太宗在创业时与争夺帝位时的杀业犯罪感,在心灵上需要奘师的抚慰;三、太宗晚年对佛教的护持,奠定了日后高宗对奘师的友谊与护持;四、奘师的政治理想,表现在高宗即位时重新译出的《王法正理论》中,但此论对中国政治并没有造成任何影响,主要原因是唐代的帝国建制,已是最后的成熟阶段。7
   玄奘大师与太宗的研究成果已如上述,本文的写作,主要是接上述诸学者之后,以高宗朝为中心,此因太宗崩后,奘师尚有十四年的岁月,这段时间是奘师译经的黄金时间,他的翻译大业,主要还是在这段期间取得重大成就。虽然如此,但奘师在这段时间并非闭门从事翻译工作,他与当局的皇帝、皇后、大臣、其他僧侣、门人弟子等仍有亲疏不等的关系,故重点除高宗与奘师的交谊外,尚述及武后、朝臣、与奘师同时的僧侣以及及门弟子,透过这层观察,对唐朝初年佛教的弘传、政教关系、僧团之竞争与人才之培育,均有进一层的认识。

  二、 与唐高宗的情谊
  玄奘大师与高宗的情谊,可分两阶段考察:一、当太子时期,即从贞观十九年(645)玄奘大师归国时,到贞观二十三年(649)太宗崩殂止;二、高宗即位起(649)到奘师圆寂(664)时止。
  高宗是太宗与长孙皇后所生的第三子,他的两个兄长干承和濮王泰,因为争夺太子地位,双方各树朋党,互相倾轧,以致在贞观十七年(643)时太子被废为庶人,不久太宗发觉濮王泰亦凶险难立,于是有“仁孝”之名的晋王李治,(即日后的高宗)。晋王李治亲历兄长的废立,故当太子时小心谨慎,侍奉太宗战战兢兢的,对于他的老师更是礼敬有加,因而得到太宗的欢心与时誉。在当太子阶段,他与奘师的交往记载不多,但据两唐书所载,他侍奉太宗周到,甚至寸步不离,太宗与奘师的对话,乃至对奘师的赏识、护持,他均知之甚详。《大唐大慈恩寺三藏法师传》载贞观二十二年(648)八月,太宗为奘师撰〈大唐三藏圣教序〉一文,凡七百八十一字,并命上官仪对群僚读之,敕贯众经之首。皇太子接踵其后亦作〈述圣记〉一文,此后又为奘师所上《菩萨藏经》作序。8这次的文字因缘,奠定太子与奘师间的交情。除此之外,被认为是太子对奘师最大护持的是慈恩寺的落成与礼请奘师任住持,慈恩寺位于长安晋昌坊,原为净觉伽蓝,9太子在写完〈述圣记〉一文后,为追念生母文德皇后而请太宗准予设立。该寺凡十余院,总一千八百九十七间,敕度僧三百。10寺落成之日,太宗敕江夏王道宗设九部乐,迎经像入寺,凡彩车千余辆,太宗亲率太子、后宫等,于安福门楼执香炉,目而送之。11
  高宗在位期间,虽然在唐代帝王中,其名望不如开创朝代的高祖,也不如太宗的雄才大略,经纬家邦,甚至连他的孙子玄宗也比他有名。事实上,高宗本身的文治武功相当可观,对内曾缔造与贞观之治齐名的永徽之治,对外平定西突厥、灭百济与高丽,显示出在位期间的文治武功。可惜的是高宗自显庆元年(656)开始,因患风眩之症不能视事,政治便委托武后代决,造成武后擅权,乃至在高宗崩后废中宗、睿宗而自立。
  欲考察高宗在这段期间对玄奘大师的情谊,可分政治上的立场及私人信仰方面来叙述。在政治立场方面,唐代自高祖开始的宗教政策,即是“亦将有以利吾家”的倾向,也就是宗教政策的制定,必须有利于政局的安定,在此前提下,道教似乎比佛教更吃香,《唐会要》卷五十谓:

  武德三年(620)五月,晋州人吉善,行于羊角山,见一老叟,乘白马朱鬣,仪容甚伟。曰:“与吾语天子,吾汝祖也,今年平贼后,子孙享国千年。”高祖甚异之,乃立庙于其地。12

  这是高祖受禅后,制造神话,与老子攀上关系,用以装点门面,并藉此对抗社会上所尊敬的世家大族。武德七年(624)十月,幸终南山谒老子庙;八年(625)造太和宫于终南山。高祖的这项作法,对历代子孙来说就是“祖先之法”,不得轻易变更,影响所及,唐代的三教排名次序,除武后即位后,曾以释教开革命之阶,令释教在道法之上,僧尼处道士、女官之前外,总是先道后释。高宗即位后,虽然追随太宗的脚步,继续礼遇护持玄奘大师,同时也对道宣、怀素二律师及奘师的弟子窥基礼敬有加,另亦兴建伽蓝,如永徽二年(651)废玉华宫为佛寺,六年(655)在昭陵侧立佛寺,以为太宗追福。13龙朔三年(663)为文德皇后立资圣寺,14若以如实如法的观点看,高宗的造寺动机,仍然脱离不了弘扬名教(孝道),住相布施的层次,故于奘师圆寂后,因政策的需要,转而扶植道教,为老君上尊号为“太上玄元皇帝”,并亲谒亳州老子庙。15
  在私人信仰方面,《续高僧传》载沙门玄琬在贞观初年为长孙皇后及诸王受菩萨戒,法常法师于贞观八年(634)为太子干承受菩萨戒,高宗是否也跟著受戒不得而知。如以他日后的作为看来,高宗的信仰层次始终在“亦将有以利吾身”中,对于义学研究似乎兴趣不高,其所撰的〈述圣记〉实为应酬文字,对于佛理未有阐发。相反的,高宗对于道士炼丹以求长生相当有兴趣,自显庆(645-660)年间开始广征诸方道术之士,合炼黄白,后因道士叶法善之谏而罢之。不久,复命胡僧卢伽阿逸多合长年药,药成,将服之,为朝臣郝处俊所阻。又命道士刘道合炼丹,丹成上之。不久,道合死,弟子将开棺改葬,其尸唯体空皮,而背上开坼,有似蝉蜕,尽失其齿骨,众谓尸解。高宗闻之不悦,曰:“刘师为我合丹,自服仙去。其所进者,亦无异焉。”16开耀元年(682)终因服食丹药,药性发作,身体不适,而令太子监国。17二年后而崩,高宗之崩,是否因饵药之故,史无明文,不得而知。在唐代帝王中,因服药而受伤害者为数颇多,其中太宗、宪宗、武宗、宣宗甚至因此而丧生。高宗在位时,有玄奘大师、道宣律师等人宣扬正法,为何最后会选择服食丹药,而受到药害呢?其根本症结是他的信仰层次,始终停留在住相布施、冀求福祐的层次中,高宗在显庆年间因道士叶法善的劝告,而罢去炼丹之士,直到玄奘圆寂后才再度找人炼丹,不能因此而认为奘师未尽劝告之责。
  从上述各点,可知在政治上的需要,李唐皇室以抬高道教地位为主要政策,高宗对于玄奘大师的礼敬护持,还是遵循太宗的路子,但缺乏太宗晚年时与奘师所发出之肺腑之言:“朕共师相逢晚,不得广兴佛事”的同理心。再从玄奘大师的立场看他与高宗的情谊,冉云华教授在〈玄奘大师与唐太宗及其政治理想探微〉一文中,已指出奘师对政治的敏感度与警觉性很高,尤其是贞观二十三年(649)春,其高足辩机因与高阳公主(合浦公主)通奸被杀,始奘师对政治更加小心。故高宗在位时,虽仍保持与帝王之礼仪,但不卷入宫廷政治中,而专心致力于翻译事业,从这点也可解释为为何对高宗初年的立(武)后事件中,始终没有表达自己的意见。此外,奘师也晓得“不依国主,则法事难立”的道理,故他竭力寻求高宗对自己译经事业的赞助,如永徽二年(652)奏请在慈恩寺西院建塔以安置经像舍利,经高宗许可后,奘师亲负则箦畚,担运砖石,基塔之日,并命名为“大雁塔”。18显庆元年(656)请薛元超、李义府转请高宗准许援以往成例,由朝廷简派大员监阅、襄理译事,又请高宗撰写慈恩寺碑文,均得到高宗的许可,奘师为此率徒众诣朝奉表陈谢。19奘师晚年鉴于朝廷实施的宗教政策,有部份对“僧事僧治”的僧团自主权伤害很大,此即永徽六年(655)敕道士、僧尼等犯罪,情难知者,可同俗法推勘。这一制度实施下来,使许多大小官员,事无大小,均以枷杖对待,僧侣亏辱为甚,奘师于是上表请求废除,谓此“于国非便,玄奘命垂旦夕,恐不获后言。”终使此制度废除。20总而言之,奘师对于高宗严守分际,不干涉私人信仰,不过问宫廷与政局是非,致力于译经事业,另外也争取高宗对佛教及个人译经事业的护持。

  三、 玄奘大师与武后

  唐朝初年,承袭北朝作法,在皇帝死后让后宫出家以取代陪葬,武则天就在这种情况下,于太宗崩后,出家感业寺,史载高宗为太子时,一次入侍太宗,因见才人武氏,对她甚为悦慕。永徽五年(654)的太宗忌日,高宗赴感业寺行香,逢见武氏,二人触景伤情,相拥而泣,后此事被高宗之王皇后知道,于是密令武氏蓄发,以便进宫与萧淑妃争宠,未料武氏进宫不久,即获高宗宠爱而拜为昭仪,展开此后一连串的后宫争宠夺权之争,武后以较残酷的手段扼杀自己的女儿嫁祸王皇后,终使高宗不顾辅政大臣长孙无忌、褚遂良等人反对,将王皇后废掉改立武则天。高宗自显庆元年(656)开始,因患风眩之症不能视事,政事由武后代决,从此大权旁落,武后成为当时实际的掌权者。武后的母亲杨氏,为隋朝开国功臣始安侯杨达之女,据史家陈寅恪考证,杨氏一族累世信佛,武则天在入宫前已有一段正式或非正式的作沙弥尼。21这段家学渊源,促使武后极力拉拢佛教,并利用佛教《大云经》、《宝雨经》内女主成转轮圣王的理论作为日后临朝称制的根据,佛教也因此在与道教排名时位居道教之上。
  武则天在太宗当才人时,亲历玄奘大师回国的风光,同时对太宗与奘师的交情也知之甚详,到出家感业寺后,对长安僧尼团体的弘法也有所了解,所以在重回宫中,几乎与佛教团体保持良好的关系,尤其是对奘师的亲近与护持。显庆元年(656)十月,武后有孕在身,产期将届,遂皈依三宝,请垂加祐。奘师启:“圣体必安和无苦,然怀者是男,平安之后,愿听出家。”当然,新皇子诞生之后的出家,仅是仪式上的剃度,建立法缘而已,并非真正的出家,这点得到高宗与武后的同意。十一月一日。武后施与奘师衲袈裟一领,并杂物等数十件,十二月五日,武后生男满月,高宗敕奘师进宫为皇子剃度受戒。这位皇子因出生时佛光满室,赐号“佛光王”,就是以后的中宗李显。次年(657)高宗、武后到洛阳,并将洛阳升格为东都,这次的洛阳之行,奘师奉命陪同,并在翠微宫继续译经。是年夏天,又陪高宗、武后避暑于明德宫,住飞华殿译经,后还积翠宫继续译经。高宗、武后之所以命奘师陪同到洛阳,主要还是传统帝王观念,将学问僧侣视作文学侍从之事,出入宫掖,陪从京洛,尘俗牵累,妨碍译事,22更有甚者为原本在前一年已“旧疾复发,几将不济”的奘师,因此在十一月时病倒。也由于奘师有这两次的大病,显庆三年(658)二月返回长安后,高宗、武后就不再要求奘师陪同巡幸各地,显庆四年(659)高宗、武后移居东都,奘师才能摆脱陪伴人主的大任,而专心于译经大业。
  玄奘大师对于武后,似乎是以帝王后宫的身分对待,不能与帝王本身相提并论,对于宫廷喋血斗争,奘师就算知之,也不能加以干涉。对于武后的支持、护持佛教,奘师基本上是以欢迎、但不攀缘的态度面对,在《大唐大慈恩寺三藏法师传》里,一再叙述他与高宗、武后的交往,虽深受礼遇,但奘师仍然坚持完成译经大业。

  四、 与朝臣、教界僧侣的往来
  玄奘大师回国后,长期在首都长安译经,中间仅一小段期间前往洛阳或在今陕北宜君县的玉华宫,故与当朝中臣有所来往,可惜的是《大唐大慈恩寺三藏法师传》里并没有多少记载,我们无法作详细考察,兹仅以资料所载略加说明。奘师在贞观十九年(645)回国时,京城留守梁国公房玄龄派遣右武侯大将军侯莫陈实、雍州司马李叔慎、长安令李乾祐奉迎。房玄龄可说是奘师回国后最早帮忙打点的大官,是年(645)三月,奘师在京师弘福寺设译场,疏请遣派僧界二十余人担任证义大德、缀文大德、字学大德、证梵语梵文大德等职,由于太宗率军远征高丽,该疏文即由房玄龄遣所司具状发使定州,而得到太宗的许可。此后直到贞观二十二年(648)房玄龄卒,奘师与房玄龄交往有数年之久。
  房玄龄有子名遗爱,尚高阳(合浦)公主,奘师弟子辩机与其私通事泄,因而被杀,23此事对奘师而言,所造成的影响很大,促使他不愿涉及高宗初年政争的原因之一。太宗去世后,奘师专务翻译,无弃寸阴,在译经、讲学之余,“复数有诸王卿相,来过礼忏,逢迎诱导,并皆发心,莫不舍其骄华,肃敬称叹。”24故以后所见与奘师有交往的大臣如长孙无忌、许敬宗、李义府、于志宁、薛元超、来济、杜正伦等人,均因受奘师的精神感召,成为奘师在译经事业上的护法。
  当奘师回国,在长安声望日隆之际,不可避免的也引起部分儒、道教徒的不满,而有论战发生。首先是贞观二十一年(647)太宗诏奘师将《老子》翻译成梵文,与道教徒蔡晃、成英往复参议,反对以佛教理论比复《老子》本义,而和蔡晃、成英发生龃龉。后有儒家学者奉御吕才提出质疑,此事起因是贞观二十三年(649)奘师翻译印度因明学专著《因明入正理论》和《因明正理门论》后,门下弟子神泰、靖迈、明觉等竞造文疏以申己见,永徽六年(655)吕才著《因明注解立破义图》三卷,提出问题四十余条质问奘师弟子神泰等人,遂展开为期半年的学术论辩,此次的论辩后是由高宗敕令奘师与吕才对定,吕才词屈谢退而告终。
  与儒、道学者论战比较,奘师对佛教内部不同宗派的竞争,算是奘师晚年的大事,由于奘师返国后的名望与朝廷全力的支持,得以迅速的将印度瑜伽行派(唯识)思想经典翻译,介绍给国人,但因视旧译经论多舛误,于是引起大乘佛教“空”、“有”两大宗的论难,这些前尘,在道宣律师《续高僧传》中有部份资料,如〈法冲传〉载:

  三藏玄奘不许讲旧所翻译,冲曰:“君依旧经出家,若不许弘旧经者,君可还俗,更依新翻经出家,方许君此意。”奘闻遂止。25

  另外,在被怀疑可能是一些旧家伪托的〈那提传〉中亦载:

  (那提)搜集大小经律论五百余夹,合一千五百余部,以永徽六年(655)到达京师。有敕于慈恩寺安置,所司供给。时玄奘法师当途翻译,声华腾蔚,无有克彰。26

  虽然这条记载的真实性可疑,但与《宋高僧传》载法藏因笔受、证义、润文、见识不同,参与译场后又退出,同是反映出当时新旧学争议之激烈。27
  与长安道场新旧译法诤,及与儒、道二教论难所引发法海波澜不同的是玄奘大师的讲学,教化参与译场工作的缁素大德。根据各项资料如,《大唐大慈恩寺三藏法师传》、《唐高僧传》、《瑜伽师地论新译序》等所载,先后参与译场大德均为谙解经义,负有学识之徒,他们是灵润、文备、慧贵、明琰、法祥、普贤、神昉、道琛、玄忠、神泰、敬明、道因、栖玄、辩机、道宣、静迈、行友、道卓、慧立、玄则、玄应、玄模、慧明、灵慧、灵隽、智开、知友、玄度、通观、明觉、道智、处衡、窥基、普光、明恂、慧朗、嘉尚、元瑜、神察、释诠、道洪、义褒、弘彦、道世、彦琮、怀素、大乘巍、大乘钦、大乘林、大乘谌、大乘云等法师,及信士杜行顗等人。由于古代译场本身就是一所学校,玄奘大师白天主持翻译,晚上则为助理、后学门生等讲授新译经典大义,致大乘瑜伽行派法门盛于一时,尤其是以窥基(大乘基)之学为最,开创日后慈恩宗(法相宗)。其他门徒中有名于后世者亦多,如道宣、怀素之于四分律,分别开创南山、东塔二系传承,道世撰有《法苑珠林》,玄应的音义学,彦琮、慧立均因著作留名。此外,新罗、日本入唐求法僧中在奘师门下受业者亦不乏其人,如新罗圆测、元晓;日本道昭、智通、智达等人。其中圆测学印度安慧系统之学,与窥基之护法、戒贤系统不同,道昭则在归国后,开创日本法相宗。作育英才,为佛教培养法门龙象,是玄奘大师在印度求法及译经事业外的另一大成就。

  五、 结论
  玄奘大师以无比的毅力与过人的勇气,在关禁未开,孤立无援的情况下,只身远赴印度求法,回国后,放弃高官厚禄的机会,而致力于译经事业,其精神与勇气,让人十分敬佩,儒家学者常言:“天不生仲尼,万古如长夜。”今日研究佛教史,读到朱士行、法显、玄奘、义净等人为法忘躯,远赴异域取经,置个人死生于度外的高贵情操,实令人荡气回肠。
  综观玄奘大师的一生,有三分之二的时间,是用在远赴印度求法与回国后的译经事业,为佛教在中国的流传发展,注入活水源头。特别是玄奘大师与当时的许多新译佛典,因文字对译缜密,对佛教一些宗派思想启发有促进作用。遗憾的是,他在求法途中长期疲累,回国后又因致力于译经事业,以致未能稍事休养,影响到日后的法体安康,否则译经成就将更可观,中国佛学或许会有不同的发展。本文仅就史料所及,略述奘师最后十四年间的人际脉落与网罗,也印证了“不依国主,则法事难立”的至理名言。玄奘大师的处世态度,对人际关系复杂的今日我们来说,也许会有诸多启发。
  * 黄运喜为玄奘人文社会学院宗教系副教授
  1 玄奘大师的生年,因唐人所撰的史料,如《大慈恩寺三奘法师传》、《续高僧传》、《大唐故三藏法师行状》、《三藏大遍觉法师塔铭》等资料互有抵牾,尚无定论。本文采纳吕澄〈玄奘法师略传〉,(收入《玄奘大师研究》上册,台北,大乘文化出版社,民国66年,页8);杨廷福《玄奘年谱》,(北京,中华书局,1988年,页1)之主张。
  2 关于玄奘大师生平研究的论文,张曼涛编《玄奘大师研究》(上、下册),收入三十四篇论文,可为代表。
  3 当然也有以高宗与玄奘为主题的论文,如夏金华,〈唐高宗与玄奘〉,收入《玄奘研究文集》,(郑州,中州古籍出版社,1995年),页40-49。
  4 〈唐太宗与佛教〉收入于《汤用彤学术论文集》,(北京,中华书局,1983年),页11-16。
  《隋唐佛教史稿》,(台北,木铎出版社,民国72年),页10-20。
  5 瑞特著,陶晋生译,〈唐太宗与佛教〉,收入《唐史论文选集》,(台北,幼狮文化公司,民国79年),页19-37。
  6 慧立,《大慈恩寺三藏法师传》,卷七,大正藏第五十册,(台北,新文丰出版公司,民国72年),页260上。但瑞特怀疑此事的可信度,见〈唐太宗与佛教〉,页31。
  7 冉云华,〈玄奘大师与唐太宗及其政治理想探微〉,收入《中国佛教文化研究论集》,(台北,东初出版社,民国79年),页13─14。
  8 慧立,《大慈恩寺三藏法师传》,卷七,页260。
  9 王溥,《唐会要》,卷四十八,〈议释教〉下,误作“隋无陋废寺”,(台北,世界书局,民国71年),页845。今据段成式,〈寺塔记〉,收入《酉阳杂殂续集》,卷八更正,(台北,源流出版社,民国71年),页262。
  10 段成式,〈寺塔记〉,页262。
  11 慧立,《大慈恩寺三藏法师传》,卷七,页259。
  12 王溥,《唐会要》,卷五十,页856。
  13 刘煦,《旧唐书》,卷四,〈高宗本纪上〉,(台北,鼎文书局,民国68年),页69、73。
  14 王溥,《唐会要》,卷四十八,页846。
  15 高宗在显庆四年(659)秋向岐州法门寺迎佛骨,至龙朔二年(662)送回,亦有政治上安定人心的考量。
  16 高宗服食丹药之事分见《旧唐书》,卷191,〈方伎传〉,页5107;卷84,〈郝处俊传〉,页2799;卷191,〈隐逸传〉,页5127。
  17 欧阳修、宋祁,《新唐书》,卷三,〈高宗本纪〉,(台北,鼎文书局,民国68年),页76。
  18慧立,《大慈恩寺三藏法师传》,卷七,页261。
  19慧立,《大慈恩寺三藏法师传》,卷八,页266。
  20慧立,《大慈恩寺三藏法师传》,卷九,页270。
  21 陈寅恪,〈武曌与佛教〉,收入《陈寅恪先生论文集》,(台北,九思出版社,民国63年),页431。
  22 杨廷福,《玄奘年谱》,页268。
  23 陈垣,〈大唐西域记撰人辩机〉,收入《援庵史学论著选》,(台北,木铎出版社,民国71年),页266-287。
  按:辩机之死是否因与高阳公主私通,经陈垣考证后,大部分学者均采信。幻生法师则持反对态度,认为太宗杀辩机,完全是因与高阳公主父女之间交恶,而利用公主将金宝神枕供养辩机而大作文章,用以震摄教训其女。后世之《新唐书》、《资治通鉴》记载此事,加上男女关系,使得辩机虽然被害而含冤莫白。参见〈“大唐西域记撰人辩机”读后述感〉,收入《沧海文集》,(台北,正闻出版社,民国80年),页143-167。
  24慧立,《大慈恩寺三藏法师传》,卷七,页260。
  25道宣,《续高僧传》,卷二十五,〈法冲传〉,大正藏第五十册,页666。
  26道宣,《续高僧传》,卷四,〈法冲传〉,页458。质疑此条资料非道宣作者有学者熊十力、张建木二人。参建杨廷福,《玄奘年谱》,页262。
  27 赞宁,《宋高僧传》,卷五,〈法藏传〉,页732。法藏出生于贞观十七年(643),玄奘大师圆寂时,法藏年仅二十二岁,且尚未出家,《宋高僧传》记载显然有误。但此资料可反映当时新旧译之间的竞争与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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