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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严法师著:法鼓家风(3)

       

发布时间:2009年04月12日
来源:不详   作者:圣严法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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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众、出众、随众
  今天,我首先要和大家讲的是“入众”,“众”是群体的意思,这里指的是“僧伽”,简称“僧”,也就是“僧团”,并且要清净、精进、如法、如理的团体,才是真正的“僧团”。所以,“入众”就是“入僧伽众”,是入一个和合的团体。
  “入众”以后就要“出众”,“出众”不是离开僧团或领导大众的意思,而是“出现于众中,为众人服务”。如果是彼此服务,则是彼此出众。像我就是“出众”——出现于众中为众人服务。如果大家都不想“出众”,那么这个团体就糟糕了。
  发挥群力才能广度众生
  我今天早上散步的时候,看到天空有一群小鸟飞过,它让我想到,小鸟好像只有在接近地面时才会单独行动,否则都是成群结队地高飞。这是因为鹰通常只抓落单的鸟,为了保护自己,所以高飞时一定会成群。
  还有一次,我在加拿大看到一种飞禽,它们飞行的时候,也和雁一样是飞“人”字形。我原以为其中一定有一只“王”在带头,后来才发现里面并没有“王”,而是一只先飞,其它的跟著飞,带头的飞一飞没力了,后面的就自动补上去,而本来带头的那只就落到行列后面跟著飞。
  这就是合群。因为带头飞的那一只,会受到风向的影响而飞得比较吃力;跟在后面的,因为前面有带头的鸟把风的阻力挡了一些,吃风比较小,相对地就比较不费力气。所以前面的飞累了,就迟到后面,让其他的递补上去,其中并没有一个领袖在全程带领。但是它们都有同一个目标,每天几乎同样的时间飞出来、同样的时间飞回去,而且都是结队而行,即使是单独飞,也不敢距离太远。
  早上飞出来,到达目的地以后,就解散各自找东西吃。到了傍晚,要飞回去以前,它们就会“哇!哇!哇!”地叫著,好像在那边招呼著大家:“来呀!来呀!”首先是一只、两只,然后愈聚愈多,排成一个队形,在天空转了一转,然后就一大群又一起飞回去。这个就叫做“也会入众,也会出众”。
  一个出家人如果脾气古怪、不合群,常常看人、看团体、看环境不顺眼,像个独行侠,那就跟“马溜子”没两样。马溜子的意思,就是从这个地方跑到那个地方,再从那个地方跑到另一个地方,跑遍五湖四海、三山五岳,到处流浪,像跑码头的。表面看起来是一个云游僧,实际上却是一个流浪汉。
  别做“马溜子”
  这种人在家的时候,就是孤僻、孤傲、孤独的,因为在社会上不受欢迎或是无处容身,所以只好“遁入空门”——“逃佛”,逃到佛门里面。逃到佛门以后,他还是一样的孤僻、孤独、孤傲、不合群,最后只好当“马溜子”,或是弄个小庙,“青磬红鱼了此残生”。
  这对他自己来说,是浪费了一生,对佛教、对三宝也是一种资源的浪费。这种人护法护不起来,弘法又不会弘,只会在那边享受三宝的资源;这种人愈多,佛法就愈衰微,愈让人家看不起。
  目前台湾抱著这种心态的人很多,就我所知,北部、中部、东部就有好几个地方,有好多出家人是一个人住一间房,过著以前“终南山七十二茅棚”式的生活,而那些大多是违章建筑,占著公家的地。
  他们住在山里“修行”,每隔一段时间,就下山去化缘,背一点米呀、菜呀、盐呀、油呀回山去,等米粮缺了,再下山去化缘,心想等大彻大悟成就之后再去弘法。但这些人大概到死为止都没有希望了,根本不要寄望他们为佛教做什么,但也不能说这些人没有用,至少他们不抢不偷,在山上打坐、拜佛、诵经,社会上也少了些做坏事的人。不过,这种人在山上和草木同朽,毕竟还是个懒人,表面看起来是出离心,其实是逃世心,不但没有菩提心,反而练成自私心。
  出离是不贪著,而不是逃离世间。如果我们台湾的佛教或者今后的佛教充斥著这类人,那佛教一定没有未来。现在这些人还能够存在的原因,是因为有许多佛教团体积极地在做关怀人间的事业,对社会有正面的奉献,所以佛教在台湾还受重视。但大家要有警觉心,如果我们不继续对社会奉献,或是和社会脱节,那最终只有一条死路。
  接下来,我们来谈谈“僧团”。我们的校名叫僧伽大学,“僧伽”就是僧团的意思。过去,我们称女众出家人为“尼”、男众为“僧”,这是错的,应该都称为“僧”,女众为“比丘尼僧”、男众为“比丘僧”。
  僧团是一个自利、利他的有机体
  僧团,是一个群体,是一个注重自利、利他的有机体。佛在世时,对于僧团的界定就是群体的,譬如在释尊成道以后,还没有度化五比丘之前,有位商人来皈依佛陀,虽然那时候还没有“僧伽”(或简称为“僧”)出现,但皈依的时候,佛陀还是要他“皈依佛、皈依法、皈依“未来僧伽”)。
  皈依“法”,是希望他得到“法”的利益,皈依“未来僧伽”,则是因为佛陀已经知道,如果要弘法利生,一定需要“僧伽”团体的力量。所以,如果只皈依佛、皈依法,那不算是佛教徒,因为构成佛教的“三宝”缺一了,同样的,“三宝”缺二了,那就更不成佛教。但“佛教”这个名词是后代才有的,古代印度并没有“佛教”这个名词,当时只有“沙门团”的称呼,而释迦牟尼佛的弟子所组成的沙门团即为“释子沙门团”。
  在一个团体里,一定有不同能力的人。所谓“能力”,包括体能、智能、技能等,其中有些可以后天慢慢培养,有些则培养不起来,因为父母所生的资质,或者说“果报体”,都会因每个人过去生所修的福德智慧不同而有所差异。而僧团是由四面八方的人组成的,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生活背景和环境,以及不同的性格、能力和素质,怎么可能要求每个人都长得一样、想得一样,连做事的品质也一样!我们每个人的十只手指头都不可能长得一样长短了,更不可能要求每个人都相同。
  有了这层认知,我们进入僧团以后,就要适应、配合团体,来为团体服务、奉献。适应团体,就是在学习;配合团体,能够使我们成长;奉献团体,则是我们的成就。简言之,适应、配合、奉献,是我们一边成就团体,一边成长自己的三项秘诀。
  下面我举一个例子。我们团体曾经有一位菩萨,他非常优秀,能力相当高,但是能够配合他的人不多,大部分的人都没有办法达成他的要求。当其他人配合不上他的时候,他往往又急又气,认为“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好!”“明明应该这样做的,怎么会那样做!”……。久而久之,就认为“这个团体没有制度”、“这个团体没有人才”、“这个团体乱七八糟”、“这个团体从师父以下,都是没有原则的,那还有什么希望?”待不到一年,就离开了。
  然而,如果他能换一种态度,带著来适应、来配合、来奉献的心做事,这样,能奉献一百分,就是一百分;奉献二十分,就是二十分。其他的人跟不上,那没有办法。就像雁在飞的时候,力量大的、体力好的就在前面带头,其他的就在后面跟;等前面的雁飞累了、飞得慢一些,后边的雁又补位上来。
  “随众”是适应大众、配合大众、奉献大众
  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入众”以后就要“随众”,随著大众、适应大众、配合大众、奉献大众。请大家不要误解随众很没用,就只能跟著人家的后面跑。随众是随著我们团体的因缘来适应、配合、奉献,如果是带领团体的人,也要以适应、配合、奉献团体的态度来带领,而不是自以为是领导人,就可以一意孤行。像我刚才讲的那位菩萨,虽然能力很强,但他不能适应、配合整体的大环境。因此,诸位要学习如何“入众”、“出众”、“随众”,这是处世的智慧,即使不是僧大的同学听了也很有用。
  我们的校名叫“僧伽大学”,目的是希望养成的学僧能够成为人中龙象。龙是在天上飞、海里游的,像则是在陆地上行走的,之所以称为龙象,就是取其在天空、大海、陆地中最有威力、最自在的意象。龙虽然是天空和海洋最大的动物,但它们护持三宝,我们称之“护法龙天”,所以不会把众生当成食物来吃,也不会凌虐、欺负其他的动物。而像虽然块头很大、牙齿很粗,力气也很大,但它也不吃动物。它是吃草的纯素食动物,甚至我们吃的都没有那么纯。所以,当我们称人为“龙象”,或称呼出家众为“法门龙象”时,就是赞叹他们像龙、像像一样慈悲又有承担力。
  然而,龙刚生出来的时候,像蛇;像刚生出来的时候,像长著长鼻子的小狗;刚生出来的凤凰,像小鸡。诸位菩萨现在是龙子、象子、小凤凰,但我们要学习发大悲愿心,种下成为龙象的种子。否则,即使你出了家,剃了头、换了衣服、受了戒,像个出家人,但终究不会成为龙象,而是像蛇、像小狗、像小鸡。有些人一出家,就希望受到居士的礼拜、供养、赞叹,这种心是不知惭愧。虽然我们要求居士“皈依僧”,出家人也理应受到尊敬、受到供养。但要思考自己凭什么受人家供养?受人家尊敬?
  崇德报功,礼贤下士
  中国人自古就有“崇德报功”、“礼贤下士”的观念,强调对历史的伟人、社会的贤达要“崇德报功”,而做为一个名人、伟人、贤者则要“礼贤下士”。礼贤,是以礼对待贤德的人;下士,则是以谦卑对待有能力的人。我对我的学生,也是这样。我从不直呼我研究所出家学生的名字,一定是称呼他“某某法师”;如果已经在教书,就称“某某老师”。我在背后不直呼其名,在大众面前更是如此。
  我从不以为自己了不起,即使学生有成就,也是他们的智慧、福德以及他们的努力。钱是信徒出的,老师也不只我一个人,我只是凑热闹做了这一件事。因此对我来讲,我无功给他们,也无德给他们。如果他们有成就,我也崇德报功,赞叹他们、感恩他们。所以,我们不要一出家,就要人家来恭敬你、供养你,也不要像俗人一样,认什么干妈、干姊、干爹,和人家勾勾肩、搭搭背、搂搂腰,这不是礼贤下士,而是流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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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说出家人不攀缘,但也不是要大家都跑到山里当隐士。隐士并没什么不好,有一些人就是这样的性格,对社会没有热忱也没有贪求,世间忘掉他,他也忘掉世间,这是“遗世独立”的人。不过,社会上还是有人崇拜他们,因为相较之下,争权夺利的人实在太可怕了,而且在满是争权夺利的世界上,还有人能不争权夺利,也挺让人向往的。
  其实我们出家众,现在还是有很多人隐居在山里,要不是因为有僧团在撑著场面,让人们知道佛教对社会有贡献,所以他们才能生存下来。如果我们这些佛教团体都不在了,出家人在台湾根本没有生存的机会,因为社会非常现实,如果一旦被认为对社会无用,可能很快就会有法令来取缔。
  人人都是龙象
  大陆文革时期,就是基于这个原因才对佛教大肆破坏。据说那时候大陆有五百万出家众,他们拥有的寺产非常多,譬如东初老人的道场——焦山定慧寺,就有一个名为“和尚洲”的大岛,岛上几千亩地都是他们的,而岛上的农民全数都是帮他们种田的佃农,每年焦山定慧寺的出家众都会到那里收租,而且不管是丰年、欠年,都收一定的量。
  为了防止农民在里面混一些稻糠、石头、泥块,收租的出家众们对斤两和品质都查得很严格,一定要一颗一颗地倒,而且要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才收,一旦发现不合格的就要退货。被退货时,农民往往会说:“我们今年的收成不好!收的本来就是这种品质不好的稻!”那收租的和尚就会说:“你下次还要不要种?如果不要种,那你就不用缴了!”
  因此农民对佛教很反感,认为和尚真是可恶。其实,寺院的本意是要鼓励农民好好耕种、好好生产,因为除了固定要收租的量之外,其余的都是他们自己的,但后来却演变成这种模式。佛教到了这种程度,是非灭亡不可。
  为社会服务就是我们生存的条件
  因此,现在有人问法鼓山有没有生产事业或投资事业,我都会告诉他们:“为了救我们的子孙,法鼓山不准有生产事业。我们的生产,就是佛法,不是为社会服务奉献,为社会服务就是我们生存的条件。”
  其实,生产事业不一定可靠,就像现在我们看到的大企业,也不可能永远存在。名称或许可以维持很久,但经营者往往会换。因为子孙坐享其成,没多久的工夫就没有了。所以,我们僧团法师需要做的,就是发悲愿心奉献,为僧团和社会奉献。譬如我们现在住在金山,就要对金山地区奉献,带给当地居民一些利益。如果我们老是在这里坐享其成,将来便很危险。如何维持我们的生存?就是要奉献。
  你们不要听我这样讲,就害怕心想:“糟糕,我们没有生产事业,生活没有保障,师父他老人家活著的时候我们还能生存,如果他老人家走了,那我们该怎么办?”其实,只要我们努力奉献,不只我们自己能生存下去,也能让别人生活下去。
  另外,奉献的时候,要用僧团团体的力量。譬如说你们诸位菩萨好像每个人奉献得不多,但是因为我们是群体,所以呈现出来的力量是相当大。反之,如果你们一个个想要独力奋斗,那么会是“蚂蚁拜天公,无人知。”所以,在团体中,人人都是龙象,如果只有你一个人,那就成了蚂蚁。而龙像是从团体出来的,所谓“出众者龙象”,你不出众,人家看不到你。因此,我们这个团体也要在所有的佛教团体中出众,呈现出人家看得到的,那就变成龙象了。
  (讲于二00二年四月十二日僧伽大学“创办人时间”)
  在家怎及出家好
  有人问我:“如果年纪轻轻就出家,对社会没有贡献,不是把父母、社会多年来的投资教育给浪费了吗?”其实社会也好、父母家庭也好,培育诸位的目的不外是希望诸位对家庭、社会有贡献。那么,难道出了家就无法对家庭社会有贡献吗?
  我告诉诸位,出家对家庭更好,对社会更有帮助!我有一个学生,三十多年前出家的时候,被他的父母绑回去三次,但最后还是意志坚定地出家了。出家以后,他还去了日本读书,现在已经得到博士学位回来,在大学任教。后来他的父母因病住在石牌荣民总医院,虽生有四名子女,但都无法前来照顾,只有这位出了家的女儿在身边照顾。而且有时他一个人照顾不过来,他的弟子和信徒就会一起帮忙,还称呼他们为阿公、阿嬷。他们反而因此多了好多孙子和孙女,受到无微不至的照顾。
  后来我去看两位老人家,两老一见到我,就流著眼泪跟我说:“当时我们用链子绑他、用棍子打他,宁愿他死,也不愿意他出家。我真是业障啊!”我说:“这是你的福报,当初如果不是你逼他逼成那个样子,或许他出家的意志就不会这样坚定,也才会觉得出家是件难得的事,而且就是因为你的女儿出家,现在不仅他照顾你,还有许多他的弟子和信徒轮流来照顾你,而我也才有那个机缘来看你们。”
  所谓“以弘法为家务”,我们出家人,本来就是以弘法利生为任务,不论男众还是女众,只要出了家,就要奉献所有的时间和心力为社会、众生服务。而且不仅仅是为现在的众生,也要为未来的众生服务。
  所以,我回答那位对出家提出质疑的人:“出家人为众生设想,而在家人若不是为个人的家庭,就是为事业工作设想,仅为少数的忙碌而白白过一生,实在很可惜。所以如果是真有大志愿的人,应该要来出家。”
  我不是说在家人不好,但在家人思考的不是婚姻就是工作。就业以后也总是“做一行,怨一行”,真正热爱工作的人很少,即使是工作狂也是因为太无奈,只有拚命工作来减除内心的冲突,让心情安定下来。
  恋爱呢?有人说恋爱是一杯苦酒,爱得你死我活,但毕竟很苦。像罗蜜欧和朱丽叶、梁山伯和祝英台,虽然爱得轰轰烈烈,却苦不堪言。可是很多人认为如果没有谈恋爱,马马虎虎结了婚,又觉得平淡无奇;即使结了婚,刚开始很好,多半也好不了多久,毕竟人间佳偶、神仙眷属并不多,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
  结婚后接著生儿育女,辛辛苦苦、吵吵闹闹、哀哀怨怨,然后就慢慢地老了。老了就将希望寄托于下一代:“我已经老啦,这一辈子已经差不多了,希望下一代能够更好一些。”虽然家族兴旺的例子很多,但多数是兴旺不过三代,即如民间俗谚所说的:“麻布袋、草布袋”,往往是“一袋(代)不如一袋(代)。”
  我们出了家的人,不追求爱情,也不追求事业,没有要为自己追求一个什么目标,所以做任何事情都只是尽心尽力地奉献,能做多少就做多少,发挥自己的生命力来为众生奉献。这不是很有意义吗?因此,如果真要为我们的家族、社会设想,出家才是应当作的事。
  当然我不是教诸位将来一定要学我,而是个人走个人的路。只要观念正确,出家以后的路是平顺快乐的,任何一个时刻都是在幸福之中,就像佛殿上所写的:“自在无碍、本来面目。”我们本来就是自自然然,自在而心中无碍的,这就是出家的好处。
  (讲于二00二年四月十三日九十一学年度僧伽大学“考生辅导”)
  不讲情理,讲悲智
  出家不是件容易的事,往往会受到障碍自己的牵绊而没有办法成功。我们的障碍可分为业障、报障和烦恼障,“业”是行为的意思,所以如果是因为身口意三业行为所造作的不善业而不能出家,那就是业障;而环境、身体都是果报,如果是因为环境或身体的障碍而不能出家,那就是报障。
  习性重的人,烦恼也重
  “烦恼障”可分为知见的烦恼及习性的烦恼;知见的烦恼还容易处理,只要观念转变,厘清知见,就能出家。但如果是习性的烦恼,就比较困难。譬如有的人贪习重、有的人嗔习重、有的人疑习重,或是慢心、懈怠心重,因为他就是那样的性格,自然而然就会有那样的习气,这样即使出了家也很痛苦。
  我们出家众即使落了发,往往学是有习性。虽说习性不容易立刻改变,但还是练习改。习性重的人,烦恼也会相对地重,而且还会认为是别人的烦恼重。这一些自己都不容易觉察到,如果能够觉察到就要改,不改的话,在出家的一生中,会觉得“天下皆醉我独醒”,然后愤世嫉俗、自命清高。这种人心中充满了骄慢、嗔心,出家人必须把这些放下。
  所以,凡是看别人不顺眼,或是觉得人家不行、自己很了不起的时候,一定要先检讨一下自己,好好惭愧。如果不起惭愧心,还觉得自己样样行、样样懂,请问:天下之大,你能懂多少?天下多的是能人,你能多么行?其实慢心重、疑心重、嫉妒心重的人,一定很痛苦,因为他们在伤人的同时,也会伤到自己。
  请大家了解,各位来出家,这道场就是要消化你们的烦恼,而烦恼是要从生活中、小枝小节上来消,所以出家讲究细行,无论行、住、坐、卧都要有威仪。你们不要小年了这些枝节,我们叫它“学佛行仪”,是成佛之路一定要走的,目的就是让我们在这些枝枝节节中检点身心、约束身心,并且自我规范,如果能其中减少你的习气,你的烦恼就会跟著减少,这就是从生活中将烦恼消化了。否则,你可能会说:“我一向就是这样!”“我向来谁的帐都不买,连父母都不甩。”“我不管,我有理!”
  就有人曾跟我讲,从小他就是站在有理的一边。所以“有理能行天下”。
  我反问他说:“有理就能‘横’行天下吗?”“能”行跟“横”行,虽然两者之间只有一字之差,但其间的不同,值得我们好好思量一下!
  我们出家人不讲情理,讲的是悲智。因为“理”会因不同的时代、环境和身份而有不同的标准,如果老是讲自己的“理”而不管别人,那就是有理“横”行天下了。举例一说,对一个成人来讲是合理的事,对儿童则未必合理;而女性和男性的标准,也各自不同。
  还有,对在家人来讲合理的,对出家人来讲可能就不合理,譬如说结婚,如果我们出家人依在家人的理去结婚,那就有问题了!所以,理是依著场合、身份等的不同来说的。俗话说“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各有各的一套理,讲也讲不清楚,因此我才会说,我们出家人是不讲理的。
  将身心献给三宝
  诸位可能不知道自己是一身习气,因为从小你的观念、想法做法就习惯这样,所以会自以为没有问题。但就佛法来说,那是“颠倒”。
  有时徒弟位发生冲突来找我,双方都认为自己有理;事实上,没有理是不会冲突的,就是因为双方都觉得有理,才会互不相让。所以,出家人不讲理,要用智慧,有智慧才不会起烦恼。
  我们是来出家的,本来就一无所求,社会上的名、利、地位,还有亲情、友情,什么都放下了,把我们的身心完全奉献给三宝,上求佛道、下度众生。这样还有什么好吵的?还有什么过不去的?所以,你们要清楚自己的习气还是很重。
  如果老是要讲“理”,那会烦恼不尽、烦恼不已。我们要用慈悲、用智慧,而不是用情、用理。如果能用慈悲、智慧,大家就能和乐共处。反之,如果一定要讲“我有理”,那谁没有理呢?结果就是大家一起痛苦,所以一定要用慈悲、用智慧。
  不讲“情”的原因,是因为很容易变成情绪或是私情,那会很麻烦。出家人要讲慈悲、智慧。慈悲是保护、帮助,没有条件的给予,其中没有占有、自我中心,也没有想要求得回馈的心。相反的,感情是彼此互相牵制的,譬如闽南语称太太是“牵牛”,就是两个人牵连在一起。
  另外,要出家就要有楚霸王破金沉舟、背水一战的决心,不要党政军为自己留下一个尾巴,或者是背了一个包袱来出家;就像弘一大师,他一旦决定出家,就什么东西都不要了,意志非常
  坚决。所以说:“出家乃大丈夫事,非将相所能为。”因为将军宰相虽能为国扣躯,但是功名利禄——舍不得的东西太多了。而我们出家人,就要像一个大丈夫;就如“荆轲刺秦王”的故事中,荆轲于出发之前所说的:“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如果壮士一去,还想要有退路,那就不算是大丈夫了。诸位你们要做大丈夫,不论男众、女众都是一样。
  (讲于二00三年三月七日僧伽大学“创办人时间”)  
  信心要足,心量要大
  佛教讲男女平等,而我们这个世间也开始强调男女平等,男女的贡献也受到同等的重视,但女众在工作上往往仍居于次要的地位。譬如美国,讲男女平权已经很久了,法律上也明文规定禁止性别歧视、种族歧视,可是到现在为止,仍然没有女性当上总统或国务卿。
  即使现在布希政府里的阁员,或参众两院里的议员,女性的比例仍占少数,而去年美国一百大企业的女性负责人也只有三个。由此来看,即使像美国法律、社会这样保障女性,但女性的机会仍然有限。
  最近,僧团派员参加了“世界宗教妇女领袖会议”,其中有一位妇女领袖是基督教的一位牧师,会后她就“如何提高女性地位”这个问题来访问我,当时我回答她:“提高女性地位的关键不在于我们怎么提高它,而是女性自己要有信心。如果女性自己没信心,在家依赖丈夫、在公司依赖上司,在平常就是想要依赖男性,这样地位是无法提高的,所以我们要先帮助女性建立信心。”
  “要建立信心,首先要开阔自己的心胸,看事情要从世界、众生著眼,如果能从整体利益著眼,多为团体设想,那么大家都需要你,你就是团体的主人。如果你老是看到自己或是周遭的几个人,那是没办法站起来的。”
  涵养心量及包容心
  在释迦牟尼佛的时代,如果家里只有女性,很容易被欺负,因为女性劳动力不如男人,打架、吵架都比不过男人。但释迦牟尼佛那个时代是农业社会,不像现在工商业时代,靠的不是肌肉的力量,而是头脑的开创,这部分女性应该和男性相同。因此,我鼓励女性要有信心、要独立,而男性也一样,否则很快就会被女性超越。
  目前僧团女众的人数渐渐增加,不仅是台湾,中国大陆也是。过去中国大陆女性出家没有什么地位和保障,譬如当时佛教界都习称女众部为爱道堂或二堂,地位是在男众之后,而一般人要皈依三宝的时候,也都尽量想办法找男众比丘,很少愿意皈依女众比丘尼,所以女众出家的人数很少,寺庙也不多。
  现在不一样了,譬如中国大陆四川有一位隆莲法师,他就像台湾的证严法师一样,有著崇高的地位,普遍受到大家的景仰。而目前中国大陆几所大的佛学院大都设有女众部,学僧都满优秀的,不像过去我在中国大陆看到的女众都是畏畏缩缩、躲躲藏藏的,不敢出来。还有好多中国佛教协会的秘书长、副秘书长之类的职务,都是由比丘尼担任,甚至有些地方的佛教协会的会长就是比丘尼,可见中国大陆的女性在佛教界的地位是大大地改善了。
  至于台湾,某位长老就曾经跟我讲:“现在我们男众是少数族群,如果要投票,一定输给女众。”照这样推论,今天台湾佛教会的会长应该是女众才对,但是很奇怪,女众多半不投票给女众,这可能是因为女众自信心不足、心量不够大,所以男众虽然人数少,还是男众当家。可是我现在跟大家讲,男众如果不争气,没有包容心、大心量,将来就要受女众照顾了。
  服务奉献不分性别、年龄
  除了性别外,年龄的界线也渐渐被打破。譬如我在中国大陆看到好几个大寺院的方丈都是只有二、三十岁的年轻人,二十一、二岁做监院、当家的人,也比比皆是,有的出家也不过两年。我问他们:“出家两年怎么能够当家呢?不是还有一些年纪大一点的,为什么他们不当家呢?”他们回答:“不是没有年纪大的人,但还是年轻的适合当家来为僧团服务。”
  领导佛教,长老是受尊重的,可是为僧团服务则不一定要长老,年轻人反而比较适合。在释迦牟尼佛的时代,也有这样的例子。长老们一方面年纪大了,体能不及青年人,一方面学习能力也不如年轻人。
  但也不是说年纪大了就不能再为佛教做事,我的《正信的佛教》这本书是在三十一、二岁时写的,《戒律学纲要》则是三十三、四岁时写的。三十九岁去日本留学,博士论文完成时已四十五岁,已经算是晚的了。虽然晚了,还是要努力。
  你们或许会认为,我这个人就是希望能够读书。其实,我不是很会读书的人,只是想把佛法介绍给人,从来没有想到要在佛教界成为一个著书立说的人。《正信的佛教》这本书,就是因为我看到误解佛教的人太多了,才把一些问题整理出来,写成文章奉献给人。
  而《戒律学纲要》则是因为我受戒时,发现很多戒师不懂戒,而授戒的人不懂戒,这很糟糕!当时我的戒师讲戒的时候,都说戒律不好懂,已经很久没有人知道它真正的意义了,想要知道的话,以后自己去探讨吧!所以,我就写了《戒律学纲要》。但我的目的不是要成为一个律师,而是想佛教既然以戒为师,就该让大家明白,戒律的精神是什么,释迦牟尼佛制戒的精神是什么,这样才能有所遵循。要不然许多人一讲持戒,就想到要持午;一讲持戒,就是这个不好、那个不行。本来非常快乐的出家生活,结果只剩僵化和痛苦。
  禅修、念佛并行
  最近,我有一本书——《天台心钥——教观纲宗贯注》,得到了“中山学术奖”。我写这本书,是因为近来汉传佛教被中国人自己视为无用的东西,结果都跑去学藏传佛教、南传佛教,因此写这本书以阐明汉传佛教的价值。可能的话,我还要写一本有关华严的著作,因为天台、华严、禅是我们中国汉传佛教的代表。对我而言,天台、华严是我的教理背景,禅是我的方法,戒律则是我生活的指引。
  那念佛呢?很多人以为念佛就只是净土,其实念佛也是禅,而禅宗也讲净土;唯心净土是净土,西方净土则是唯心净土的一个领域。所以禅宗不念佛的人很少,但念佛的人不见得参禅;因此,我们虽然提倡禅修,也提倡念佛,这也是汉传佛教的特色。
  其实,汉传佛教对汉人社会、汉人文化有它的适应性、必要性和需要性,尤其是禅宗。譬如在中国,不属于禅宗道场的佛教寺院很少,虽然寺众不见得懂禅,甚至也不坐禅,但招牌挂的常常就是某某禅寺,台湾也是这样子。
  值得一提的是,禅宗的适应性并不限于汉文化。西方人容易接受的佛法,不是中观、不是唯识,但如果中观、唯识配合著“禅”来讲,或者是配合著“密”来说,他们就愿意接受、愿意听。至于“念佛生净土”,西方人会认为跟耶稣说的天国类似。所以在西方的社会,禅是比较容易被接受的,这也是我不论在西方或东方,都以弘扬禅法为主的原因。
  而过去的人提到禅的时候,都认为是如来藏、真如,那是属于真常唯心的禅法。我讲的禅不是如来藏,我是把佛性讲成空性,就是中观的空。我指导禅修时,也是根据这一点。所以要证明人家见性很不容易,因为实证空性才叫见性。一般人所谓如来藏的体验,譬如所谓的“打成一片”,或者前念与后念的统一,环境与自我的内外统一,那是统一心,是大我,并非真的空性。
  这是佛教的危机,不与“空性”结合的禅,很容易变成“神我”外道。就像许多西方神父、犹太教教士来学禅,虽然已得到日本、韩国禅师所给予的见性证明,但他们依然是基督教、天主教、犹太教的传教士。我问他们:“你们见了性以后,怎么还是神父呢?”他们回答:“我们见的上帝跟佛性是一样的啊!”但只要给他们进一步的指导,他们就会发现应该还要再深入、再往前,才能真正体验“空性”。
  很多人认为头脑里面空空洞洞,一片什么也没有,或者清清楚楚、明明朗朗,什么也没有,就是空性,这都是错的!这不是见空性,这是空的经验,空的经验跟空性不一样。虚云老和尚五十六岁才开悟,这里超过五十岁的也没几个人,所以大家都还有机会、希望。
  (讲于二00三年一月十日僧伽大学“创办人时间”)
  出家人的身心健康
  人一出生就是跟老、病、死连在一起的。多活一天就是多老一天,多老一天就多接近死亡一天。但是,许多人都认为出生时叫“生”,等到像我这把年纪,头发白了、牙齿掉了、路走不动了,才叫“老”。其实“老”是时间的过程,我们一出生后,就和时间连结在一起,也随著时间一步一步地老去。
  然后是“病”,病是身体产生各种状况。身体的病可分成两类:一类是四大不调,另一类是饮食不调。四大不调有许多的原因,有些是生活的作息、有些是心理的因素、有些则是环境的状况。甚至饮食不调、生活不调,环境状况不能适应,都会四大不调。
  以正面的心态面对疾病
  而我们往往从胎里就带来了病,所以没有病是不可能的。但是,有几点应注意:第一、不要老是担心自己害病;第二、有病要照顾;第三、有病千万不要自己吓自己,老是想:“不得了!我害病了!我完蛋了!”
  记得我读佛学院时,有一个同学经常有气无力地唉声叹气著:“我有病啊!我有病啊!”还常常告诉别人:“我大概两、三天以后就会死,你们要替我助念,请你们无论如何要帮我念佛啊!”
  结果这位法师一辈子害病,到现在年龄比我大也还没有死。但因为老是喊著:有病、有病!于是人家只会可怜他,而不会尊敬他。其实他是有学问的,但别人亲近他不是为了学法,而是可怜他无依无靠、没人照顾,所以帮他带点吃的东西过去,或是帮他打扫、洗衣服,因为供养病比丘就是供养佛。
  我请问你们:“你们愿意做这样的人吗?”我们学佛的人心理健康比身体健康重要,身体有病是正常的,如何以正面的心态来面对疾病,才是重要的。否则很容易因为自己有病,所以不想去完成工作、不想为众生奉献,这样一辈子就浪费了。
  佛法已经告诉我们:“身体是臭皮囊。”既然叫做臭皮囊,那当然不是很好的东西。可是我们仍然要用这臭皮囊做为修行的工具,所谓藉色身修行,色身就是臭皮囊。臭皮囊经常有病,正好也印证了佛法是真实不虚的,因为佛说人有生老病死,生老病死是跟我们连在一起的。
  前天法鼓山在三义传授菩萨戒的时候,我旁边的两位法师都在害病,我站他们中间,传戒仪式进行了两个小时。之后,我的头就开始痛了,这就是环境的问题。但我不能因为有病就不工作,如果没有人能代替我,该做的事还是要做。
  所以我常说,我这个人没有福报,连养病的权利都没有。连我住院的时候,都有人拿著卷宗来请示,有时还找人来跟我开会。在这个世界我是没得逃了,到这个地方这个地方有事,到那个地方那个地方有事,到美国去也是一样,美国也有很多事等著处理。
  但是换个角度来看,像我这样的身体还能做这么些事、还能为人服务,我还挺高兴的呢!而且我也没有因此而垮掉了。有的人像我同学那样,一辈子没做出什么事来,害病也害了一辈子;可是有的人虽有病,但他一辈子也做了很多事;世上就是有这两种不同的人。我不是说不能有病,只是有病还是要继续用有病的身体,不过要调剂、要适中。
  以智慧转念面对逆境
  接下来,要谈心理的健康。要想心理健康,就要从心调整对环境的适应力。以我为例,因为我的免疫系统很差,医生都希望我能和人多的地方隔离。我说:“阿弥陀佛,怎么隔离法?我一隔离,什么事都不用做了。我活一天算一天,尽形寿,在身体还能用的时候就用,小心就好。”
  因为我要用我的生命奉献,一直用到最后一口气,所以生命很可贵,要好好地用它。除了要注意饮食、作息和环境的影响外,还要经常抱持一种心态:“我是为了奉献而活”,不要老是考虑寿命长短或平安的问题。能够用一天就是一天,一天过了就是赚到一天,一天又过了就又赚到一天奉献的机会。
  所以,不要为自己的寿命忧虑,也不要为自己的得失忧虑,能活的时候就继续活下去,不能活了就死亡。得到什么、失去什么,往往都是虚幻的执著,出家人没有东西好失去的。
  譬如你们每个人都有课本,如果课本不见了,课还是要来上,不要一本书不见了,就不来上课。如果人家问起,就说不见了,不要因此觉得不好意思,课也不来上了,没有这个必要。除了这种得失心不要有之外,读书的时候也不要计较成绩。分数好是正常,分数不好,如果是懈怠那当然要检讨,但如果已经尽了力那就问心无愧;尽力并不是拚命,而是尽你的心力、体力、时间,尽你所能够做得到的,不要那么紧张,内心要保持平和。
  另外,最重要的一点是,不要在乎别人对自己的印象,因为希望没有人批评是不可能的。如果你是一个好人,坏人就会批评你;如果你是一个坏人,好人就会批评你;你不好不坏,好人看你不够好、坏人看你不够坏,两边都批评你。
  所以,不要在乎人家对你的想法,只要考虑自己对人是否诚恳、谦虚、包容和愿意奉献,其余都不是重点。包容是什么意思?包容不同的意见和想法。从你的角度来看,别人可能是无理的,但若试著以同理心看待他人行为,就能包容他。
  最近,我看见前清华大学的刘炯朗校长,他在任期届满的前一天去监狱探访了一位洪姓女学生。大约在三、四年前,这位洪同学为了抢男朋友而杀害了她的女同学。一般人会认为这位洪同学是一个很可耻、很可恶的人,但刘校长到监狱去看她,并且鼓励她、叮嘱她要坚强,多读书,往前看,她听了好感动,这样就是包容她。她做错事了,当然要指正她、纠正她,但还是要包容她,让她有机会改过,不要认为这个人十恶不赦,大家就都排斥她。
  还有,不要老是想到自己的前途。过去曾有法师问我:“师父,我们将来的前途是什么?”我小时候福报不如你们,不知道问师父我的前途如何;到了第二次出家,我也不敢问我的师父东初老人,只是觉得能让我做和尚就很满意了。至于未来,就一步一步地走下去,我只想把现在做好,未来是因缘。
  几个月前,我为了准备座谈会,看了一部小说《笑傲江湖》,男主角令狐冲因为师妹移情别恋,心中非常痛苦。当时他去见日月神教的教主,这教主就跟他讲:“你将来会有另外的因缘,不要老是回头看,继续为过去的因缘痛苦,而要向未来看。”佛法讲“因缘福报”、“因缘福德”,如果你过去有福有德,那么你现在就能有好的因缘;如果过去没有种好的福德,那么你现在的因缘就会比较辛苦一些,没有那么顺利。所以你现在要多种一些福德,未来你的因缘也会成熟。
  服务奉献种福培德
  譬如过去有一位高僧,因为没有供养、也没有信徒,心中非常苦恼,他就问另一位老和尚:“像我这样没有人供养的人,将来不知道该怎么办?”这位老和尚就告诉他:“这样好了,春夏交替的时候,你就脱了衣服到草丛里打坐,如果有什么蚊虫叮你,就让它叮,因为你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布施、又不会说法,那就布施血好了。”
  他听了老和尚的话之后,就脱了衣服跑到草丛中打坐,而且还对来叮他的蚊虫授三皈依:“你们要皈依佛、皈依法、皈依僧,我结你们的缘,将来你们要学佛、要做三宝弟子。”结果,这个人到了六十几岁以后信徒很多,而且都是年轻人。
  而我这个人过去没种过什么福德,也是一个没有什么福报的人。我的师父,也就是你们的师公,他老人家每次都跟我讲:“圣严,你有一些小聪明,但是你没有福报,你要多结人缘呀!”我说:“我没有什么东西好跟人结缘的。”他说:“你要多为人服务,像某某法师他的福报很大,因缘很具足,你要跟他学,多修福。”
  那时候我并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做到,但我还是发了一个愿,要尽我的能力把所知道的佛法奉献给他人。不过,我不会一见到人就要为他说法、就要他来当我的徒弟,我没这个勇气。我只能做到当人家来问我佛法时,尽我所知的告诉他。
  面对逆缘步步踏实
  记得我第一次讲经时只有十三个人听,都是福严精舍的学生。那次是在新竹居士林讲《梵网经菩萨戒本》,本来是居士请我去讲经的,但很奇怪,第一天、第二天过了,渐渐地那些居士就不来了。因为当时我借住在福严佛学院,他们看我讲经没有人听,挺可怜的,所以他们的教务长就向学生们说:“有位年轻的法师在讲经,你们要去听呀!今天你去听人家讲经,将来人家才会来听你的。”他们是为了护持我这个法师,所以才来听经,否则就只剩下三个居士在听我讲。后来我因为深感自己没有人缘,法缘不殊胜,所以就去闭关了。
  我的因缘,是写文章写出来的。那时候我写了《正信的佛教》一系列的问题,交给《菩提树》杂志去发表。不过,那时候并没有人觉得我圣严有什么了不起,只知道有个圣严在《菩提树》上写文章。后来《正信的佛教》由星云法师的佛教文化服务处替我出版了一千本,主要也是靠佛学院的同学来跟我“预约”。当时我找了佛学院的老师跟他们疏通,请他们来预约我的书。这些佛学院的老师就说:“这位法师的书你们要看,将来你们的书人家才会看。”就这样鼓励他们看我的书。
  《正信的佛教》是我闭关时出的书,然后我去日本留学获得博士学位回来,已经过了十年的时间,我就问星云法师。“我那本《正信的佛教》卖几版了?”星云法师回答说:“真的很对不起,您那本书的第一版,还有几百本没卖完。”我就说:“这样好了,我的书让我自己印好不好?我自己印了送人。”他说:“反正也卖不掉,您就拿去印吧!”
  印了以后,因为有几位居士买来到处与人结缘,才开始受到欢迎,到现在为止总共发行了三百多万册,成为经典之作。不但在台湾、海外、大陆等地都有流通,甚至曾被翻译成越南文。现在人家在网络上讨论佛法时,除了印顺法师的书外,最常被引用到的就是这本书。后来,我的名字才渐渐为人熟知,看我书的人也就多了起来,因缘就是这样来的。
  说起来,《正信的佛教》这本书的历程满奇怪的,人家帮我出书,十年卖不完,听起来很寒心,一本书十年没人要。但是我想告诉你们,未来到底如何,是看个人的因缘福德。过去有因缘福德的,未来就会遇到好因缘;过去没有因缘福德的,现在就要多奉献、多结人缘。
  (讲于二00二年二月二十二日僧伽大学“创办人时间”)
  长者行谊
  佛的慈悲与智慧
  “精神”是非常抽像的名词,到底精神是存在什么样的状况下?如果生病或死亡,还有精神吗?
  最近我在纽约遇到一位印度教的先生,他将老师的照片供在办公室里,平常进入办公室的第一件事,就是向老师的照片合掌、行礼,然后很用心地注视他。
  我问他:“您师父还在吗?”
  他回答:“还在的。”
  我又问:“他几岁了?”
  他回答:“他没有身体。”
  我觉得有意思了,就问说:“没有身体,怎么说还在呢?”
  他告诉我:“我每天来看他的照片,向他问讯、行礼,就能感受到老师与我之间的交流。而且每当我碰到困难,只要来看看老师,往往就能得到一些启示。这不是用声音、语言,纯粹是一种精神(spirit)的沟通。”所以,这里讲的精神,依佛法来说,指的就是功德身、智慧身,或者说是法身。
  最近,西安法门寺地宫里发现的佛指舍利即将被迎请到台湾来,因此有人问我:“那佛指是真的吗?”我说:“很难说释迦牟尼佛有留下什么手指,可是从历史的传说来看,这手指从印度传到西域,然后传到中国,在唐朝的文献中也都有记载。所以无论如何,还是一项重要的文物。而且即使是假的,也很值得,因为这代表著佛的精神。”
  以心体会佛的精神
  换句话说,虽然它不一定真的是佛陀身上的东西,但是只要我们把它当成佛,它就是佛了。这就好像我们向释尊像行礼,释尊像也不是真的释尊,但它是释尊的象征,也代表著佛的精神。不过,佛的精神不一定要透过“舍利”才能表现出来,因为每个人有不同的需求、不同的信仰、不同的依赖,精神就以不同的形象呈现。
  那么,佛的精神究竟是什么?我们可以说,佛的精神就是慈悲与智慧,形象只是代表。例如我们法鼓山山上有好几个佛殿,每个佛殿都有佛像,佛像所代表的就是佛,但它不是真的佛,而是佛的象征。
  因此,我现在问你们:“如果我害病,躺在医院不省人事,那么我的精神还有没有?我的精神在哪里呢?”在你们的心中啊!当你们和这个世界感受到,我这个人对你们及这个世界曾经有过的影响和功能,那就是我的精神了。
  前天,图书资讯馆正式启用,我看到好多不同版本的《大藏经》,其中有一套是我的师父——东初老人,以中华佛教文化馆的名义印行的。它是台湾最早的一套《大藏经》,当时只发行了五百套。在这之前,台湾是不容易找到藏经的,因此,有许多图书馆或比较大的寺院都来请书,这对当时台湾佛教界、学术界的影响与贡献,可以说是非常的大。
  不过,后来我也发现,许多寺院把藏经请回去后,大都用两个柜子陈列,放在佛像的两边;或者在佛龛里装了架子,然后把藏经放在里面,锁起来。我问他们:“藏经有没有人看呢?”他们回答说:“有呀!我们每天都在看,信徒们来拜佛,也都看到了。”这也不能说都没有人看,只不过这就如同“佛像”是“佛宝”的代表一样,这套藏经已被当作“法宝”,是一种精神的象征了。
  不求名位但求尽心尽力
  直到今天,这部藏经的影响力都还在,而老和尚的付出与贡献均蕴涵其中,因此,只要有藏经的地方,我们老和尚的精神就在那里,不会因他往生而消失。
  昨天我在中视录像,也谈到类似的问题。节目中请到一位卸任立委来担任对谈贵宾,他是基督徒,先前竞选立法委员,结果高票落选。在节目中他提到,因为自觉在任内付出很多,可是最后却落选,所以有一种被选民抛弃的感觉。于是我就跟他说:“你担任立法委员期间,对我们国家、政府都尽心尽力地奉献了,将来即使没有人记得你做了什么事,或是你的名字,那都不重要,因为你奉献出来的精神已经永远在那里了。”
  其实人是很健忘的,今天我圣严在这里,因为这地方是我创办的,所以大家觉得圣严师父是我们的创办人、恩人。可是,我告诉大家,如果接下来有几位后继的优秀人才出现,对我这个老的、过去的人,没有几年就会淡忘。但是,人的精神不会因为名字没有而消失,所以千万不要将成败寄托在外在的形式上。
  精神,看起来是一时间的,其实它是长久的。譬如你今天扫厕所,把它弄得干干净净的,让人感觉很舒服,使用过的人心情都很好,之后这个人一天之中无论做什么事,都延续著好心情,这样,一时间的功能延续下去,则一天的功能延续下去。所以,不要执著名的大小、功德多少,只要当下尽心尽力去做,影响力就会产生,精神就会长存。
  (讲于二00二年一月十一日僧伽大学“创办人时间”)
  安住道场,行同事摄
  首先,想问诸位一个问题:“台湾有许多道场,为什么你们要来法鼓山出家?”
  当你们还没有进法鼓山之前,有的人是怀抱著梦想或规划,想像著出家是怎么样的生活、大概要做些什么;有的人则是迷迷糊糊的,只想著「要出家”,然后带著一颗迷迷糊糊的心,到处去碰、到处去闯,看看这个地方、看看那个地方,如果适合,就在那边住下来,不适合就离开。
  那么,什么叫做“适合”?也不是真正的清楚,可能就是“适合我的个性”、“适合我的生活习惯”、“适合我自己的幻想”……,如果是这样,出家和在家有什么不一样?不过是把自己的想法、习性和嗜好,通通背在身上,然后背著到另一个地方,这样子出家和在家是没有什么差别的。
  安住产生修行的力量
  而出家的原因,有的人可能是因为目睹家人的生离死别,就说:“看破人生,要出家了!”但是剃了头、换了衣,生离死别却也还在。有的人可能是因为事业失败、爱情破裂……,在人生路途上遇到重大的挫折,就说:“看破红尘,要放下一切出家去了!”还有许多中年以上的人,出家是为了摆脱现有的生活型态、生活环境而想转换轨道,反正甜头、苦头,在家人所有一切的滋味都尝过了,只差没尝过出家的滋味,于是就来出家。
   
  如果问他:“出家以后要做什么?出家的轨道是怎么走的?”他可能没有任何概念,就只会说:“出了家再说!”如果是这样,到任何道场出家都是相同的,只是要找一个地方剃头而已,没有必要一定要来法鼓山出家。
   
  此外,还有一种情形,就是有些人在一个道场没有办法安住时,就会想:“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出家无家,处处是家”,认为出家人不一定要在一个地方安住下去,到什么地方都可以。对道场没有认同感、归属感,心肯定安不下来,然后就会想离开,去飘泊流浪当一个“马溜子”。
   
  出家人如果养成了浮动不安的习性,不愿意在一个道场安住下来,常常在一个地方住个两天脚底就痒,就想再到其他地方,说得好听叫“行脚”,实际上是“马溜子”,结果一生就这么流浪到死,对社会没尽什么责任、做什么奉献。
   
  出家,是要安住道场、适应所依止的道场,不是让道场来适应自己的习性、幻想。每一个道场都有它的道风,法鼓山也有法鼓山的风格、理念。我们依常住的道风、理念而共同生活、共同成长,然后共同实践我们的理念、推广我们的道风,也就是说,我们依止常住,常住成就我们。
  在高僧传里,我们常常可以读到一些古大德,他们修学时,如果依止的道场已没有什么可以学习、成长了,师父就会把徒弟送到大道场亲近大善知识学习。这情形在台湾也有,有一些小寺庙,只有一个师父带一、两个徒弟,因为没有办法使徒弟按部就班地学习,于是将徒弟送到佛学院读书、磨练,希望徒弟学成以后再回到道场奉献。
  此外,也有一些古大德在一个道场亲近善知识多年,因为另外有奉献的因缘,便结束这地方的修业而到另一个地方服务。譬如过去有些大德因为在寺庙、丛林里担任某一项执事颇具好评,就会有人请他去其他寺庙当方丈,或是到某地开发、弘法。但这都必须要在本道场有历练才行,没有在本道场历练就跑出去闯,往往只会闯出一头脓包。
  以和敬适应大众
  你们来出家,一定要先学习常住的道风,所谓道风,是大家一起养成的风格,我们的校训——悲、智、和、敬,就是我们的道风。其中“和敬”是最基本的,如何做到和敬呢?举个例子来说,如果我们和他人的意见不同时,这时可以将意见委婉表达出来,而不要与人正面起冲突;如果对方坚持他的意见也没关系,他不跟你和、你跟他和,他坚持他的想法,你就顺他一次,他也无法老是要别人顺从他。
  有的人很强势,总是认为自己讲的是对的、其他人都不对,在团体里,这种极端强势的人,最后通常会变成一个独裁者,不准别人有意见。如果你是这种人,那么大家都会怕你,对你敬而远之,心想:“我们都不对,那你就一个人去‘对’吧!”如此就不能和敬了。
  因此,即使自己的意见是正确的,但大家却不能接受的时候,应该暂时放弃自己的想法,顺从大家。如果你就是认为自己的意见很高明,可是这些人却都听不懂,为了要帮助他们,自己要先适应他们;你虽然聪明、能干、智慧高,但是你所处的团体是不一样的层次,在这种情形下,你要先融入他们的层次,才能对他们有所帮助。
  譬如我跟一群小朋友在一起,当他们吱吱喳喳地给我许多意见,我要驳斥、反对他们的意见吗?他们问我:“师公!我讲的对不对?”我说:“对!对!当然对。”小朋友听了好高兴,便愿意跟我在一起,跟我做朋友,他们认为师公很好、很随和,以后我说的话,他们就会听了。如果你就是觉得他们幼稚、不成熟,不赞同他们的意见,他们便会觉得这个老和尚很古怪,不敢和我相处了。所以,与人相处或者共事,要以和乐、和敬为基础。
  你们之中,聪明、能干的人很多,但不管多聪明、多能干,都应该明了在团体中生活,是自己要适应大众,而不是要大众来适应你,在适应大众之后,你自然而然地可以把大众带起来。如“四摄法”里的“同事摄”,“同事”就是指我先跟大众“同”,使得大众也能同意我。
  就以千手千眼观世音菩萨来说,他之所以能够同时适应、应对无量无数恒河沙世间众生的祈求,像有无量手、无量眼,能无处不现身一般,就在于他能适应众生。所以,我们要学观世音菩萨,度众生时要适应众生,在团体里要适应每一个人,你能适应每一个人,你就是团体里的领袖。
  当然这里所说的“领袖”,不是当方丈的意思。领袖,有意见的领袖、有职务的领袖、有德行的领袖。德行的领袖是以德服人,这类人不见得有什么大名声,就是默默地在道场住上几十年,但在这几十年中,他的一言一行都能影响人。
  也就是说,有些人虽然默默无闻,但对团体却能产生潜移默化的影响力。所以,并不一定要方丈和尚才能度化人,方丈和尚只是一个代表,我们团体中的每一个人都能度化人,在言行举止上、在道业道心上,去感动人、影响人,就是在起教化作用。
  因此,我们在日常生活中就可以发挥观世音菩萨的精神,学习去适应每一个人,才能在团体里产生感化力、影响力。至于是不是担任什么重要的执事、是不是有名望,都不是问题。有些人适合做行政工作,有的人没有领什么重要的行政工作,但是却可以在团体里默默地奉献,做一些凝聚或融合的工作。
  消融自我,为众服务
  我曾经讲过一个故事:古时候,曾经有个出家人到某道场挂单,一住就是很多年,他的面容蜡黄,好像得了黄疸病,但是他每天都把寺里的厕所打扫得干干净净,也不知他是在什么时候打扫的,反正人们一早起来用厕所,就已是干净的了;除了打扫厕所之外,他也很精进用功。
  后来他突然不见了,人们非常怀念他。其实,这个人曾是另一个道场的方丈,退位以后,他就去另外一个道场做净头,专门扫厕所,也因此而影响了那个道场的道风,直到被认出来了才离开。所以,不管有名无名、职务大小、工作多少,这都不是问题,道心、行为、威仪,都能感动人、度化人、影响人。
  同样的,你们现在即使只是学僧,还是可以一边自化、一边度人。你们师兄弟之间,彼此要互相帮助,学习对方的长处、原谅他人的短处,“三人行必有我师”,你度他、他度你,可以互为师友。
  而且,我们法鼓山的理念是“提升人的品质,建设人间净土”,“提升人的品质”应该从提升自己开始做起,从纠正自己的习性,改善自己的想法、观念、行为做起;“建设人间净土”不是叫别人建设,而是我们自己去建设。我们自己把环境建设成为净土,这样才能影响他人。
  再者,法鼓山的理念,适应我们的时代、我们的社会,这是在法鼓山出家的殊胜。有的道场走的是守旧、复古的路,但这条路是走不通的,因为时代是往前走的,标榜复古,那就进入历史、成了古董,不仅很难产生弘化的功能,可能连生存也会有问题。所以,我们的团体要承先启后,本著古大德的典范与精神,开启适应时代、适应社会的弘化之路。
  (摘录整理自二00四年四月九日僧伽大学“创办人时间”)
  修忍辱行
  台湾有一位很有名的大苦行僧——广钦老和尚,因为他只吃水果,所以后人都叫他“水果师”(台语)。我当时曾经开玩笑地问他老人家:“您专门吃水果,您晓得水果很贵的,一般人家一天不容易找到一颗水果吃。”
  他回答:“是呀!可是我也没有一定要吃水果,只是山里只有果子,并不是我不想吃饭。”其实他是有什么就吃什么,因为在山里没有东西吃,所以才吃野生的果子,而且不是老是吃那么漂亮的水果。
  在没有东西吃的时候,有时连鸟吃的树子也会吃。所以,你们不要把一些高僧的行谊看成好浪漫,老是想到好的,以为每天可以吃香蕉、苹果、梨子……,不要想得那么高兴。
  出家人的典范与行谊
  另外,台湾曾有一位比丘尼,叫无名比丘尼,她没出家以前我就认识她,她也到我们文化馆挂单过。这位比丘尼的体质跟一般人不太一样,好像不会害病,生活方式也很特殊。她不需要床铺,穿衣服不讲究,到了冬天也不需要太多御寒的衣物,在没有常住一个道场之前,都是到处挂单、行脚,相当坚强,一般人是没办法做到的。
  像广钦老和尚、无名比丘尼这种人,在一个时代里难得会有一、两个,如果多了,多数是假的,只是学个样子让人觉得这个法师是苦行僧而赞叹、供养他。如果真有这种心,这本身就有问题。
  无名比丘尼、广钦老和尚,他们修苦行的目的不是要给人家看,而是因为生活背景、生存环境、生存条件,自然而然形成的。广钦老和尚在山里只有水果吃,所以就只能吃水果,自小形成适合只吃水果的体质。像我闭关时,在山里没有什么东西吃,经常吃的就是蕃薯叶,后来最习惯吃的、最适合肠胃的,也就是蕃薯叶,就好像羊吃草、牛吃草,自然就习惯了。
  所以,不要装成可怜样子说要去修苦行,那不是苦行,那是“作怪”,有些人装模作怪为求人家供养、恭敬、礼拜,甚至为求名求利。苦行不是学出来的,是自然的。如果有人骂你、冤枉你、把你赶出庙,苦行僧一定还是会打从心里礼敬他们,说:“阿弥陀佛!这样成就我。”
  中国大陆在文化大革命期间,出家人被迫还俗,寺庙也被毁坏,那时出家人穿著在家衣服,在工厂里,男女混合编组地工作,完全看不出出家人的样子。但还是有一些比丘、比丘尼,无论怎么折磨、威胁,仍然坚持出家独身。他们还经常在上了政治课之后,自己一个人偷偷打坐、念佛。没有佛经,就默默背诵头脑记得的经文,默默地做早晚课。
  在一九七六年开放后,寺院一间一间重新开放,需要出家人投入恢复的工作。但多数出家人都还了俗、生了孩子,只有少数没有结婚生孩子的人,像我的一位师兄,他是东初老人的法子,叫茗山长老,以及大陆现任中国佛教会会长——一诚长老、金山的慈舟长老,还有本焕长老、隆莲比丘尼,他们都没有结婚。这些凤毛麟角的出家人,在当时的社会是受折磨的,但是他们意志不改、心愿不改。大陆政策开放后,就靠这些少数人把佛教重新恢复起来,因此也受到人们的敬重。譬如我的老师——育枚长老,当初也是历经艰苦、坚忍卓绝地持守出家的意志,南通地方的佛教就是靠他带起来的。
  反观一些结了婚的人呢?像有一位顶顶有名的法师,在大陆恢复佛教活动后,也被请回寺庙,虽然他穿著出家人的衣服,但因为还了俗、生了孩子,实际上并不是出家人了,人家就看不起他,不称他法师。我在狼山的师长,除了育枚长老,很多都结了婚、有儿孙;而我在大陆的同学,我回去看到的。也大都结了婚,我的同学都七十多岁了。七十多岁的居士重新再出家的是有,在寺庙里做维那领单子,在赶经忏。都那么老了,真的很可怜!
  面对无常能屈能伸
  出家人能屈能伸,“与乞丐人同行,不以为低;跟君王并坐,不以为尊贵”“下与乞丐同行,不以为卑贱;上与君王并坐,不以为尊贵”,这几句话要记得。现在,很多政府官员是我的弟子,对我很尊敬,但我不会仗他们的气势来欺负人,耀武扬威。政治人物的命运很无常,今天上台、明天下台,今天指挥人,明天可能成为牢里的囚犯;有钱的人也是一样。一夜之间可能就破产,对于出家人而言,这些都不是我们所要追求的。
  有人说我们法鼓山,家大,业大,名大,但这些都不是我个人的。钱也不是我的,我是发愿心在做事,用心把它经营起来,所有的东西不是我的。而且我吃得很少,睡觉的地方只要一张床铺就足够了,衣服也就是这些,哪个时候就两眼一闭,一口气上不来了,那这些东西是谁的呢?这些东西是有福报的人的,凡是懂得用它、参与它的人,就是有福报的人。
  前天我去高雄紫云寺晋山、开光,住了两个晚上,那个道场是我的吗?住在那里的是几位领执的法师,使用的是高雄地区的信徒,还有老比丘尼。我只是奉献,担责任。大家没有饭吃时,或是信徒之间发生问题解决不了时,要来找我处理,我的“好处”大概就是这样,没有其他的好处。落成的时候大家欢欢喜喜的,反倒是我忙碌了一整天。
  世界就是这个样子,我们出家人没有东西属于自己,还追求什么名、什么利?还追求什么人家的恭敬、供养?佛经里不是不断训勉我们出家人,名闻利养是地狱的因吗?在我小时候,常常听到一些大德法师们,骂出家人是地狱种子,也就是说,老是在名闻利养里打转,就是种了地狱的因!
  举例来说:过去在大陆,有的人是因为曾在社会上、事业上、功名上出过头,动过头脑,后来不得力、或者遭受挫折了才来出家。出了家以后,争强斗胜的习气不改,看到寺院的出家人,就是做饭、扫地,好像傻傻的,都是一些平庸的人,于是就想:自己那么聪明,至少可以当方丈看看。这就是在名闻利养上打转的心态,很糟糕!出家所为何事?大家可以好好思考一下。
  另外,有人出家了,受了委屈,因为师兄弟大声吼他,而执事没有马上处理,他觉得自己是弱者,受人欺负,出家比在家还要痛苦,所以想要离开道场。我们出家不求公平、不求合理、不怕受委屈,否则出家出不成。团体里,并没有故意训练几只“老虎”来吃人,而是那些人在家时就是老虎,还没出家时在外面吃人,出了家不敢吃人就吼人。这种人每个团体可能都有,僧团只好找“驯兽师”来驯这些老虎不要吼,吼的时候就会愈来愈少。
  而被吼的人要修忍辱行,如果你被吼,就要想:“老虎在吼了!”那你就没事了。不要他一吼,你心脏就碰碰跳,吓得要死,你跟他谈话的时候,就深呼吸,反正他也不会咬你,就让他吼吧!我们出家人就要像这样自己调心,自己成就自己,但这并不是怂恿那些老虎吼人,而是团体就是这样,有一些人就是没有办法控制自己,其实他自己也很痛苦。
  要做高僧就要先接受委屈,接受被冤枉,接受种种的不合理。就当这些给人苦恼的人都是菩萨,让我们修忍辱行,而他们是很可怜的,他们也为自己这种行为烦恼、痛苦,但我们把他当成菩萨,他们自己痛苦而让我们练习成为高僧。
  在二十一世纪的台湾,出家是非常光荣的事,也是非常神圣的事。在我出家的时候,如果早上出门,遇到赌徒,他可能就会骂我一句很难听的话——“贼秃”,因为看到我的头是光的,就好像咒他输光一样;还有,我们的压箱宝——“空”,一大早就看到空门的人,即一定会输,就倒霉了。可是现在我们到哪一个地方去,多半的人都会用恭敬的心,称呼你法师。
  现在,优秀的人要出家,出家的人也都是优秀的,对于社会国家是有大贡献的。我们是奉献给整个世界、整个历史的,像释迦牟尼佛以及历代高僧,都是奉献给整个人类、整个历史,我们要这样期许自己,要有自信心。
  (讲于二00三年三月四日“高僧行谊”课程)
  东初老人行谊一二事
  我的师父东初老人,有很多行谊是值得我们学习的。譬如他一生省吃俭用,从来不叫穷。一个出家人没有信徒,当然没钱,但是他从来不跟人家说“我很穷”。
  他认为:“做和尚本来就穷,你再叫穷,人家都怕你。”许多人都怕穷人,连叫化子都怕穷人。如果自己喊穷,穷人怕你,富人当然更怕你,怕你来化缘。不喊穷,就是没有想要人家给什么东西。自己不喊穷,至少人家不怕,这时候我们还可以给他一点佛法。
  他老人家一生省吃俭用,每天早餐吃稀饭,最好的配菜是豆腐乳,他一块豆腐乳要吃上一、两个星期;用盐炒的椒盐花生米,炒了一瓶放在玻璃罐里,每一次吃的时候,就倒出七粒,从来没有超过七粒。我问他:“师父,为什么只七粒呢?”他说:“七是一个很有意思的数字。”他最好的早餐就是这样,七粒花生米,还有一点点的豆腐乳。
  我们现在买豆腐,是一板一板、一叠一叠地买。吃豆腐的时候,是一整块地挑起来往盘子里放,一下子就吃完了。当时文化馆有五、六个人,买豆腐时就买一块,然后切成一小片、一小片放在菜里,我们可以看到白的颜色就是豆腐。或者是在锅子里煎一煎,它不会碎掉,就这样地省吃。
  还有,我们重建新房子时,要把旧墙先打掉,当时老和尚亲自将打下来的旧砖头上棱棱角角的水泥敲掉,然后拼起来又成了一块。其实,那时候的砖头并不是那么贵,以人工来算是不合算的。
  那时有一些工人就笑我们说:“老师父,你敲得这么辛苦,一天的工钱也买不了几块砖头,为什么还要敲呢?而且,这些砖头已经坏掉没有用了。”老和尚回答:“你们做工是有工钱的,我做不做工都没有钱,但是我多敲几块砖头能省得几块钱,还是很合算的。”他就是这样的俭用。
  还有一次,我有一把剃头刀,已经用了很久,因为有人送我一把新的,而这把剃刀又旧又钝,所以我就把它丢了。但是,后来我却在我师父的房间里看到它,他看被我发现了,有一点不好意思,就解释说:“圣严,我是从垃圾桶里捡来的,不是偷的呀!”这句话真是让我觉得很惭愧!本来不能用的刀,他请人磨一磨就可以用了,也省下买新刀的钱。从此以后,我的东西一定用到不能用、没办法用为止。
  老和尚之所以被称为高僧,并不是因为盖文化馆、印《大藏经》。营造商、建筑公司都会盖房子,没什么稀奇;而印一部《大藏经》,现在的出版社、印刷公司出版的书多的是,也没什么了不起。我们要看的是事迹背后的行谊,他没有钱,怎么能够盖文化馆?他是靠著省吃俭用,一点一点地感动人,才能够把文化馆建起来,这些行谊在他的传记里是看不到的。
  (讲于二00三年三月二十五日“高僧行谊”课程)
  行谊化世,风范长存
  高僧的生命,可以从“思想”、“行谊”、“事迹”三个面向来看,其中的行谊,大要地说,就是高僧一生处世的风范。
  言不在多,贵于精简扼要,最重要的是,大家能够听懂、能够运用。我利用今天的课,为大家介绍几位大德的行谊风范,包括寿冶老法师、敏智老法师及一位居士。
  以慈悲心供养众生
  寿冶老和尚是一位心量很大的人,不管自己生活是否宽裕,只要别人需要的东西,他都会设法帮助人。譬如冬天他会送衣服,夏天则送茶水,人家没有旅费,他也会送上旅费。他就好像及时雨,只要人们需要雨水,就立刻下起雨来;不过,假如不是真的需要,他也不会轻易给予,因此有些人便说他很吝啬。其实,那往往是对方因为贪心而跟他要东西;但是如果确实缺少资具,他是一定会给的。我初到纽约时,也接受过他好多东西,他每隔一阵子就送些东西来,有时是油、有时是米……。
  不仅对人如此,他对动物也一样。冬天的时候,冰天雪地,纽约市区的野鸽子没有东西吃,他就自己用一个小车子,推著玉米、黄豆之类的杂粮到市府广场喂那些鸽子。因为每天推惯了,所以即使是下雪天的早上,到了一定时间,他的道场上空就会盘旋著许多鸽子,然后随著他到市府广场。
  到了广场,他把食物施洒在地上,拖曳成一个“卍”字或“佛”字,鸽子飞下来就食,远远地看去,就是“卍”字鸽子、“佛”字鸽子。这当然是他安排的,但他总这么说:“您看看,畜生也有佛性!”鸽子们吃完了,他就推著车子回寺院,那群鸽子竟也跟著他,直送他回到寺里为止。这成了纽约市冬天的一景,倒也挺有意思。但是到了温暖的春天,他就不再喂了,他只有在冰天雪地的冬季才这么喂鸽子。
  他的一生,除了布施、帮助别人整建佛寺外,还曾经用血书写经典,他就曾用刺手指、刺舌头取出的血写了一部《华严经》。只可惜离开大陆时,没能将这一部血经带出来,经历文革之后,已是下落不明了。即使他年老体衰时,还是会用毛笔恭敬地书写《华严经》,这已成为他的例行功课之一。
  另一位敏智老法师,他和寿冶老和尚的行事风范不一样。他的特点,在于教导学生时非常慈悲、诚恳和用心。凡是听他讲经、上课,追随他学习的人,都能感受到他那殷切深重的慈悲心,为了让人听懂、明了,他总是不厌其烦地一再讲解,无论你怎么请教,他总是很有耐心、很慈祥地谆谆教诲,只是希望佛法有人传承,有人弘扬。
  不过,一般人总认为他很小气,没见过他布施结缘,有一次我问他:“敏老,大家说您小气耶!”他说:“这用广东话来讲,叫做‘孤寒’。”孤寒,就是吝啬、小气的意思。他说:“我是孤寒,我很穷呀!”因为他的信徒很少,而亲近他学习的学生大都是没有钱的年轻人。
  敏智老法师持律谨严,他的生活非常简单、刻苦,可用“清淡”来形容。后来他当了美国佛教会会长,他这个会长是不管事的,当初大家推选他当会长,他说:“好啊!但我不管事、不管人,也不管钱。”因此,他除了管讲经、弘法外,其他一概不管,也因为他不管那些钱和权,所以也没什么人会来吵他。这样的一个人,可以说他孤独、孤僻、孤寒,但以对佛法的热忱来讲,他可一点也不寒,而且是非常的热。
  因为他不善于乞化、化缘,再加上他觉得不应该要的东西就绝对不要,所以他没有东西可以布施。他认为,如果看到信徒来了,头脑里想的是:“来的是肥羊、还是瘦羊,或是这个人的皮包里大概有多少钱,这个人银行里的钱多不多、出手大不大方……”,如果生起这样的念头,那和佛法不相应。
  所以看到信徒来,他心中生起的是欢喜心,想著:“又来了一位菩萨,又来了一位求佛法的人。”以此诚心正念结了不少人缘,所以当他往生时,为他助念的弟子、学生、信徒,还真不少。他原来是江苏省常州天宁寺的方丈,他当方丈的时候就是如此的性格,上面有老和尚、下面有都监,他就是上殿、过堂、拜佛、打坐、讲经。有问题时,他会说:“大问题请教老和尚去,小问题请教都监去。”这在法门中,也是一类典型、一类行谊。
  以恭敬心亲近善知识
  接下来,我要介绍一位居士。这位居士已经过世三十多年,名字叫做王泽坤。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已经六十多岁,那时我才三十来岁,在台北市善导寺讲经。他来听我讲经,风雨无阻、勤做笔记,可是从来也不见他发问或找我说话,只是来的时候行礼如仪拜三拜,然后安静地听讲,走的时候也是拜三拜就离去。
  当时来听我讲课的听众,多的时候有六、七十人,少的时候只有二、三十人,而我发现,人数少的时候他一定会到。因为和这位老居士没有什么特别的互动,所以我并不清楚他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一直到我打算要出国读书时,当时台北佛教界不论是居士或是法师,都是一片反对的声浪,认为圣严法师去东京留学就等于是准备还俗了。而王老居士这时要求来见我,并给我一个满厚的大红包,我问他:“这是做什么?”他回答:“这是给您读书用的。”我打开一看,一张张的拾元钞票,少说也有一百张。在那个时候,一千元也是不少的钱啊!
  我问他:“您不怕我还俗吗?”他说:“师父,您别开玩笑,人家说您会还俗,但我相信您绝对不会还俗。”“师父,您不要理会别人讲的话,我相信师父是因悲愿心而去留学的。”我看他应该不是有钱的人,所以又问:“很感恩您,不过,您的经济宽裕吗?”他说:“师父,我不是有钱人,但是吃饭还不成问题,我省了一点钱下来,师父到日本读书,也许可以让您多买几本书,或者支付一、两个月的房租。”
  我去了日本以后,他还常常托朋友带一些豆皮、面筋等素食品给我,因为日本没有这些东西。还有一次他问我:“师父,您冬天的衣服够吗?”我跟他讲:“我的衣服现在是够,到了冬天不够的时候再跟您说。”结果,冬天的时候文化馆就寄了一包衣服到东京来,说是王泽坤居士要给我的。我当时很感动,因为那时候的日本冰天雪地,真的很冷,我又不好意思跟人家开口要东西,他送来了冬衣,让我当时免了挨寒受冻。
  后来我得到硕士学位回来,他好欢喜,赶忙来看我,不过因为没有事先约好,所以连来了三次都没遇上,第四次终于遇上了,他好欢喜。我说:“您怎么不先打个电话给我呢?让您白跑了好几趟。”他说:“师父忙,反正我没有什么事,多跑几趟没关系,坐公交车又花不了几个钱,如果打了电话,师父就要把它当成一桩事来等我,那我的罪过可大了。”接著他又说:“师父,您要继续读博士学位,我想送您几样东西,能否请师父接受我的请斋,到寒舍来应供,我一并把东西送给您?”那时在台湾,除了我的老和尚可怜我,还没有人供过我斋,而老和尚并不同意我再去读书。
  我去到他家里,房子很小,家中成员除了他、他的夫人、儿子、媳妇,还有一个孙女、三个孙子,加上我将近十个人,把一个小客厅挤得水泄不通。所谓的厨房就是客厅旁的一口小小的灶,家中有两个房间,儿子、媳妇一个房间、孙子们一个房间,至于他们两位老人家,晚上就睡客厅的伸缩椅——收起来是一张椅子,伸展开来可以成一张床,而我就是坐在两位老人家的床铺上吃那餐饭。他说:“师父,让您今天坐在我的床铺上用餐,很抱歉!”生活简单到这种程度,非常刻苦,因为只有儿子一个人赚钱养家里这么多人。
  而生活过得简朴刻苦的他,却还买了两样东西给我,一样是菩提达摩的雕像,还有一样是姜太公钓鱼的雕像。我问他:“这是什么意思呢?”他说:“这两样东西是要等您读完博士学位时,给您送给指导教授做为纪念品的。”我说:“我的博士学位,都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拿到呢!”他回答:“师父,我相信您一定可以得到学位。”我说:“那就等我得到博士学位时,您再寄给我好了。”他接著说:“请您拿回去吧!到时候会有用的。”于是我就带著那两样东西,回到日本继续完成学业。
  菩提达摩对日本人而言,是七倒八起的不倒翁,不管你怎么样打他、推他,他都会站起来,永远打不倒、推不倒。而姜太公钓鱼,用的是离水三尺的直钩,不但小鱼不会吃这钩子,大鱼也不会吃,而最后上钩的鱼非常特殊,那就是周文王。所以,这两样东西都有涵义在里面。后来他在隔年(一九六三年)就往生了,他像是预知时至似的,知道从此以后不会再见面了,所以就先替我准备好礼物。这位居士对我个人来讲,意义非常深重,《我的法门师友》这本书,就曾记载这一段因缘。做为一个居士,对于一位法师没有染著心,只有恭敬心、供养心及绝对的信心,让我既感恩又感动,这是相当不容易的。
  知己难逢,人生难得有知己,在所有人都怀疑我会还俗的时候,唯独这位居士,他从不担心我会还俗,还替我准备好读完博士时送给指导教授的礼物。这样的居士,真是难得,值得赞叹!《我的法门师友》这本书中,写居士的文章不多,但是王泽坤居士是我写得最早的一篇,悼念他的行谊。
  今天在“高僧行谊”的课堂上,也讲了一位高居士的行谊,目的是要让你们知道,亲近善知识应该有的态度。不要老是“黏”著善知识,应该用百分之百的恭敬心、供养心、感恩心来亲近善知识。
  (讲于二00四年三月二日“高僧行谊”课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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