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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秀才天子到皇帝菩萨

       

发布时间:2009年04月12日
来源:不详   作者:龚显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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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秀才天子到皇帝菩萨
  ——论萧衍的宗教信向与治国历程
  龚显宗
  中山大学中国文学系教授
  华梵大学 第五次儒佛会通学术研讨会论文集 ( 2001) 页369-380
  华梵大学哲学系, [台湾 台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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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 言
  古来人君或以荒淫残暴,或以穷兵黩武,或以怠忽政事而亡国丧身,像梁武帝萧衍勤治理、修文教、行仁义、断酒肉,招贤纳谏,到晚年却落得被围饿死,以开国之主成为亡国之君[1],是绝无仅有的例子。论者或归于佞佛而劳民伤财,或归于宠勋太过、御下太宽,或归于治民严苛,或归于忽略治术,或归于委任群幸,或归于疏简刑法,或归于武备不修。本文以张溥所辑《梁武帝集》[2]为据,探论其自儒趋佛的经过和由盛转衰的原因。
  一、萧衍生平
  萧衍(464-549),字叔达,小字练儿,南兰陵中都里人,生知淳孝,好筹略,有文武才干。起家巴陵王南中郎法曹行参军,迁卫将军王俭东阁祭酒。竟陵王子良开西邸,招文学,衍为八友之一。因功封建阳县男,寻为司州刺史,拒退魏兵,授辅国将军,监雍州事。齐明帝崩,遗诏以衍为都督雍州刺史。
  东昏侯朝政日非,衍遂潜造器械,伐竹木,密为舟装之备。寻而大臣相继诛戮,尚书令萧懿被害,衍举兵入建康,授中书监大司马,进都督中外诸军事,拜相国,封十郡为梁公,旋授梁王之命,齐和帝禅让,即位于南郊,国号梁。
  在位四十八年(502-549),勤于政务,广求人才,置五经博士,饰国学,恭俭庄敬,为人慈爱,晚岁笃嗜内典,信用群幸,朝经混乱,赏罚无章。侯景叛乱,围京师,衍忧愤而崩于净居殿,追尊为武皇帝,庙曰高祖。
  衍自少力学,服膺大儒刘瓛,洞达儒玄,有经义等二百余卷,佛经义记数百卷,又造《通史》,躬制赞序,凡六百卷;文集百二十卷,金策三十卷,惜后世无由诵读,今有《梁武帝集》行世。
  二、会通三教
  儒、佛、道竞驰以至合流,是六朝宗教发展的特色。三国时代,牟融著〈理惑论〉,谓佛教思想至孝至仁,有益家国,与儒家思想无二。东晋慧远〈答桓太尉书〉、〈沙门不敬王者论〉,阐述佛教与儒家传统、王权的关系,以为两者可协调一致。至释道恒〈释驳论〉云:“周、孔之教,理尽形器;至法之极,兼练神明。”认为佛教之用甚大。孙绰〈喻道论〉云:“周、孔即佛,佛即周、孔。”宋宗炳〈明佛论〉云:“彼佛经也,包五典之德,深加远大之实;舍老、庄之虚,而重增皆空之尽。”谓佛教包含儒、道,且能劝佐礼教;孔子之训,必资释氏而通。宋文帝以佛教具安定社会的功用,因而倡信。朱昭之、朱庆之驳顾欢〈夷夏论〉歧视佛教。僧愍亦撰〈戎华论折顾道士夷夏论〉,强调佛教的世界性。宋、齐之间,明僧绍〈正二教论〉主文化传播须打破民族界限。此外像谢灵运〈辩宗论〉、沈约〈均圣论〉,或折衷儒佛,或扬佛而不抑儒。
  齐、梁之际,王公贵族多兼综三教,萧衍〈会三教〉诗云:
  少时学周孔,弱冠穷六经,孝义连方册,仁恕满丹青,践言贵去伐,为善存好生。中复观道书,有名与无名,妙术镂金版,真言隐上清,密行贵阴德,显证表长龄。晚年开释卷,犹日映众星,苦集始觉知,因果乃方明,示教惟平等,至理归无生。分别根难一,执著性易惊,穷源无二圣,测善非三英。
  调和三教,而更推重佛教。他以儒术治国,因佛法有助王化,故融合二者,交相为用。后虽舍道,却未弃儒。
  其〈净业赋序〉云:“朕布衣之时,唯知礼义,不知信向。”弱冠为王俭东阁祭酒,可见少小已穷六经、习仁义。〈撰孔子正言竟述怀诗〉云:“志学耻传习,弱冠关师友,爱悦夫子道,正言思善诱。”爱悦儒家,尊敬孔子。任昉〈府僚重请笺〉说他“本自诸生,取乐名教。”[3]沈约〈梁武帝集序〉亦云:“爰始贵游,笃志经术。”[4]即使晚年佞佛,依然尊孔。
  他早岁与道士陶弘景游,逮义师入建康,弘景援引图谶劝进;即位后,“恩礼逾笃,书问不绝,冠盖相望。”[5]天监三年,置道正;翌岁,弘景移居积金东涧,还常接到皇帝的赐礼[6],甚至讨论书艺[7]。
  范缜盛称无神,萧子良集八友、众僧难之,是衍与佛结缘甚早。得天下后,因思父母而蔬食,于钟山下建大爱敬寺、清溪侧造大智度寺、宫内起至敬殿,朔望亲奠。天监三年,作〈舍道归佛文〉,进而废国内道观,令道士还俗。天监十八年,受菩萨戒,法号冠达。三次舍身同泰寺,公卿等以钱一亿万奉赎。
  观上所述,知萧衍信向由儒而道而佛,中舍道教,儒佛兼用,而这也影响到治国方针与政策。
  三、仁爱治国的秀才天子
  《梁书.本纪》论武帝云:“天情睿敏,下笔成章,千赋百诗,直疏便就。”这位秀才天子有关经义的著作包括了诗、书、易、春秋、孝经、中庸,又为《通史》撰赞序,还有《孔子正言》、《老子讲疏》。“六艺备闲,棋登逸品,阴阳纬候,卜筮占决,并悉称善,……草隶尺牍,骑射弓马,莫不奇妙。”[8]既博通,又专精,古今罕见。
  就《梁武帝集》中的诗文来看,与儒家有关者最多,其次佛教,道教则仅文〈答陶弘景请解官诏〉、〈答陶弘景进冥通记诏〉、〈答陶弘景论书书〉四篇、〈答陶隐居书〉,诗〈游仙〉一首,乐府〈上云乐〉七曲,不在本文讨论范围。兹先言有关儒家者。
  其〈宴诗〉云:
  止杀心自详,胜残道未遍,四表渐怀音,九夷稍革面。世治非去兵,国安岂忘战?钓台闻史籍,岐阳书记传。
  是仁者胸怀,亦为英雄吐属。其他如〈藉田〉、〈撰孔子正言竟述怀诗〉都是儒家口气。
  称帝后,兴雅乐,改乐器,集坟籍,释还罪口,放遣宫女。恐下情不能上达,于公车府谤木、肺石旁各置一函,“山阿欲有横议,投谤木函。”“大政侵小,豪门陵贱,四民已穷,九重莫达,若欲自申,并可投肺石函。”[9]俾知民隐,纾民困,救民苦。
  天监二年,〈申敕诸州讯狱诏〉云:
  三讯五听,著自圣典;哀矜折狱,义重前诏。盖所以明慎用刑,深戒疑枉。……朕属当期运,君临兆亿,虽复齐居宣室,留心听断,而九牧遐荒,无因亲临,深惧怀冤就鞠,匪惟一方。
  要求各州每月须临讯一次,务在确实,以免造成冤狱,可说是仁民爱物。
  天监三年,〈除赎罪之科诏〉云:
  若悉加正法,则赭衣塞路;并申弘宥,则难用为国。故使有罪入赎,以全元元之命,令遐迩知禁,圄犴稍虚。
  目的在减少罪犯,并遣使巡行州郡,期能消除“深冤钜害”[10]。
  天监四年,置五经博士各一人,广开馆宇,遣博士祭酒巡州郡,立学校,建孔庙,甚且于天监九年,幸国子学,亲临讲授。
  天监十一年,诏云:“自今逋谪之家,及罪应质作,若年有老少,可停将送。”深觉法网严峻,欲除其弊,不应使老幼连坐,盖本于“刑法悼髦,罪不收孥”[11]之意。是年十月,改建明堂;十一月,修五礼成。
  由于通晓“天命不于常,帝王非一族”[12]的道理,在位期间,夙夜匪懈,克勤克俭,作〈凡百箴〉云:
  惟慈惟恕,惟孝惟敬。严惟率下,直惟厥正。……勿恃尔尊,骄慢淫昏;勿谓尔贵,长夜荒醉。
  日不恒中,月盈则亏。……履邪念正,居安思危。莫言尔贱,而不受命。君子小人,本无定性。
  勿谓人微,而以自轻。
  对众庶可谓苦口婆心,求好心切。
  总的来说,他重儒术,求谠言,问群臣音乐,唯才是举,不限门第,劝农务本,抚恤百姓,招集流民,埋葬枯骨,收敛道死,守视晋宋齐诸陵,罢京观,禁豪家占假公田,凡不便于民者皆思去之,是历史上少见的仁君。
  四、慈悲为怀的皇帝菩萨
  萧衍佛理诗〈十喻〉五首乃仿鸠罗摩什〈十喻诗〉而作。鸠罗旨在悟空,有若偈颂。衍则把玄妙的佛理具象化,辞藻绮丽,音韵朗畅,譬喻贴切佳妙,对偶较工。
  又撰〈和太子忏悔〉、〈游钟山大爱敬寺〉、〈觉意诗赐江革〉,亦曾制佛曲十篇。[13]
  〈舍道归佛文〉云:
  弟子经迟迷荒,事老子,历叶相承,染此邪法。习因善发,弃迷知返,今舍旧医,归凭正觉。
  愿使未来世中童男出家,广弘经教,化度含识,同其成佛。
  他下令翻译、注释、编纂佛经,重新诠解佛教义理,广建寺塔,减轻刑罚、赋役。
  影响所及,连颇受敬重的陶弘景也梦佛授菩提记,名为胜力菩萨。因至鄮县阿育王塔自誓,受五大戒[14]。
  〈净业赋〉叙述因思亡亲而蔬食、断房室的缘由,序云:
  所赖明达君子亮其本心,谁知我不贪天下,唯当行人所不能行者,令天下有以知我心。
  食素、弃绝酒色,希望由少私寡欲到无私无欲,实有忏悔消业、表率天下、多行仁政的用意,张溥说他“仅欲以黄羸菜味自救不臣”[15],未免责之太苛。
  〈孝思赋〉言因孝而建寺,序云:
  今日为天下主而不及供养,譬犹荒年而有七宝,饥不可食,寒不可衣;永慕长号,何解悲思?
  ……竭工匠之巧,尽世俗之奇,水石周流,芳树杂沓。
  其孝思可钦,孝行可敬,但他倡导不饮酒食肉、不以荤腥祭祀,除因怕断大慈种之外,也有俭朴的动机,营建寺殿,却穷奇巧、极奢侈,劳民伤财,岂非言行不一,心径有异,自相矛盾?
  天监六年,范缜坚持神灭论,萧衍与僧法云、沈约、曹思文六十余人撰文七十多篇驳斥,〈敕答臣下神灭论〉云:
  欲谈无佛,应设宾主,标其宗旨,辨其短长,来就佛理,以屈佛理,则有佛之义既踬,神灭之论自行。
  ……观三圣设教,皆云不灭,其文浩博,难可具载,止举二事,试以为言。《祭义》云:“惟孝子为能飨亲。”
  《礼运》云:“三日齐必见所祭。”若谓飨非所飨,见非所见,违经背亲,言语可息。神灭之论,朕所未详。
  虽加切责,却未折服范缜,足见当时知识分子有相当大的思想自由和言论自由。
  佛通于儒,奉佛有助于孝治之义,萧衍为国是儒术佛理参用的。〈敕光禄大夫江茜〉云:
  纯臣相子,往往感应。
  〈手敕江革〉云:
  世间果报,不可不信。
  终其一生,佛教虽是最高层次、不可变改的信仰,儒家却是治国的指针,不过随著年纪的增长,他确有以身作则、以家刑国、推广佛法的企图,〈金刚般若识文〉云:
  是以无言童子,妙得不言之妙;不说菩萨,深见无说之深。弟子习学空虚,修行智慧,早行尊道,
  克己行法,方欲以家刑国,自近及远。一念之善,千里斯应;一心之力,万国皆欢。恒沙众生,皆
  为法侣;微尘世界,悉是道场。
  想把南梁变成佛国,甚至进一步欲自为僧正,只是遭到智藏的激烈反对。
  他引用经教“佛法寄嘱人王”之训,以为不得无言,推行茹素的文章有〈断酒肉文〉四篇、〈与周舍论断肉敕〉五篇、〈唱断肉经竟制〉一篇。
  〈断酒肉文一〉认为出家人啖食鱼肉,九不及外道、居家人,断大慈种、地狱种,必遭果报、障难。
  九不及外道者:外道尊师训,出家人食荤,有违师教,此其一。外道受戒后必不犯,出家人轻于毁犯,此其二。外道未必皆啖食众生,此其三。外道各习师法,无有覆藏,出家人则有隐避,此其四。外道各宗所执,各重其法,无所忌惮,出家人则崎岖覆藏,方得啖食,此其五。外道直情迳行,长己徒众恶,不长异部恶,出家人诳语饰说,增广诸恶,此其六。外道死不违经,出家人食肉,即违《涅槃经》、《楞伽经》,此其七。外道令行禁止,莫不率从,出家人饮酒食肉,不能伏物,此其八。外道终不覆戒,出家人诳欺白衣,此其九。
  九不及居家人:出家人服如来衣,受人信施,居处塔寺,仰对尊像,饮酒食肉,岂不内愧?在家人则无犯戒罪,一也。在家人不仰触尊像,二也。在家人不吐泄寺舍,三也。在家人饮酒啖肉,无有讥嫌,出家人则使人轻贱佛法,四也。在家人门行井灶,各安其鬼,出家人则善神离而恶鬼喜,五也。在家人自破财不破他财,出家人自破善法,破他福田,六也。在家人自力所办,出家人皆他信施,七也。在家人是常业非异事,出家人众魔外道,各得其便,八也。在家人不失世业,出家人皆断佛种,九也。
  断大慈种:若食肉者,一切众生,皆为怨对,离法障根,无有大慈大悲,佛子不续。
  地狱种:啖食众生者是魔行、地狱种,自造恶因,致众苦果。
  果报:若啖食众生父、母、子,众生亦报啖其父、母、子。今日众生,或经是父母、师长、兄弟、姊妹、儿孙、朋友,至亲还成至怨。
  障难:凡啖食众生,是一切众生恶知识、怨家,若欲修改,皆为障难,一理中障难,二事中障难。前者值善知识,不能信受,设复信受,不能习行。后者设欲修行,便复难起,或引入邪道,或令心乱。
  萧衍反覆譬说,谓:“水陆众生,同名为肉。”故鱼亦不可食。萧衍引用《涅槃经》所说的“一切肉悉断,及自死者”,皆不可啖。
  〈断酒肉文二〉谓北山蒋帝是道教神,“犹且去杀,……弟子已勒诸庙祝,及以百姓,凡诸群祀,若有祈报者,皆不得荐生类。”出家人尤不宜食众生。
  〈断酒肉文三〉进一步与诸僧尼约誓:“若复有饮酒啖肉,不如法者,弟子当依王法治问。”不行如来行,是假名僧,“与盗贼不异,……不问年时老少,不问门徒多少,弟子当令寺官,集僧众,鸣犍捶,舍戒还俗,……唯最老旧者,最多门徒者,此二种人,最宜先问。”这位慈悲为怀的皇帝菩萨竟然使出金刚手段,而且自大僧始。他又吓之以神威,更身作表率,“弟子萧衍从今已去,至于道场,若饮酒放逸,起诸媱欲,欺诳妄语,啖食众生,乃至饮于乳蜜,及以酥酪,愿一切有大力鬼神,先当苦治萧衍身。”其实他未出家,不持禁戒,为了改革,不惜自誓,并严令“犯法破戒者,皆依僧制,如法制问,若有容受,不相举治者,当反任罪。”这种连坐的处分,已近乎法家了。
  〈断酒肉文四〉认为难菜食是“信心薄少”,“心若能安,便是甘露上味。”他引用《涅槃经》:“受食之时,令作子肉想。”都是唯心、推己及人、爱人及物的看法。不能离鱼肉者,都说:“菜蔬冷,令人虚乏;鱼肉温,于人补益。”萧衍颇不谓然:“若久食菜人,荣卫流通,凡如此人,法多患热,荣卫流通,则能饮食,以饮食故,气力充满,是则菜蔬不冷,能有补益。……凡鱼为生,类皆多冷,血腥为法,增长百疾。所以食鱼肉者,神明理当昏浊,四体法皆沉重。……菜与鱼肉,如水与火,食菜才欲得力,复啖鱼肉,鱼肉腥臊,能减菜力。”批评反对菜食者“倒见”、“未得菜意”,以今日营养学看,他的话是颇有道理的。
  他认为食鱼肉,“是魔境界”,酒为“魔浆”。食肉嗜酒,“善神远离,内无正气,……法多烦恼。”但食菜者若憍慢嗔恚,“好生贪求”、“常怀忿嫉”,必坠魔界,修口还须修心。
  〈与周舍论断肉敕〉五篇文字甚短,强调:买肉与自杀,其罪相等。“凡一众生,具八万户虫,经亦说有八十亿万户虫,若断一众性命,即是断八万户虫命。”以是之故,不可杀生。至于自死肉,为何不可食?因“前所附虫虽有灭谢,后所附虫其数复众,若煮若灸,此断复虫皆无复命。……其中小者,非肉眼能观,其中大者,灼然共见。灭慈悲心,增长恶毒。”(三)大者虫,小者细菌,都是生命,万不可杀。
  萧衍谓众僧食肉,罪剧白衣,因白衣杀生,止是一罪,众僧则犯性罪、伤戒律,若是学问众僧,恶业复倍,因“亲达经教,为人讲说,口称慈悲,心怀毒害,非是不知,知而故犯,言行既违,即成诡妄。”(四)其罪三重。
  他认为屠夫为食肉者而杀生,是食肉者即有杀分,“于不杀戒,即成有缺。”(五)故持戒者不可食。
  〈唱断肉经竟制〉记僧正慧超、法宠法师难云:“若经文究竟断一切肉,乃至自死不得食肉,此则同尼乾断皮革,不得著革屣,若开皮革得著革屣者,亦应开食肉。”萧衍不同意这说法,因为著革屣经久不坏,而一啖食则害无量身命,是大罪障。
  综而言之,萧衍因思念亡亲而建寺、蔬食、弘扬佛法,上有好者,下必有甚焉,梁朝寺多达二千八百四十六所,僧尼三十余万,糜费至钜。他勒令出家人断酒肉,明言不欲杀生,是否暗寓除奢去侈、导正风俗的动机?
  五、萧衍治绩何以由盛转衰
  中国史家论事评人,往往以儒家观点解读史料,何之元《梁典高祖事论》,姚思廉、魏征《梁书》,李延寿《南史》,司马光《资治通鉴》都是如此;中共学者则以“无神论”批判,未免偏颇。本文从萧衍自撰诗文探论,较能得其真相。
  何之元说:
  罔恤民之不存,而忧士之不禄,……百城恣其暴夺,亿兆困其征求,捐弃旧乡,奔亡他县,地荒邑散,
  私少官多,于是仓库既空,赋敛更重。[16]
  而萧衍〈禁止私利诏〉云:
  至于民间诛求万端,或供厨帐,或供厩库,或遣使命,或待宾客,皆无自费,取给于民。
  又复多遣游军,称为遏防,奸盗不止,暴掠繁多,或求供设,或责脚步。又行劫纵,更相
  枉逼,良人命尽,富室财殚。
  〈清公田诏〉云:
  如闻顷者豪家富室,多占取公田,贵价僦税,以与贫民,伤时害政,为蠹已甚。自今公田悉不得假与豪家。
  他也知民困国弊,故对症下药,加以挽救,〈祠南郊恩诏五〉云:
  凡因事去土,流移他境者,并听复宅业,蠲役五年。
  〈耕籍田诏〉云:
  公私畎亩,务尽地利,若欲附农,而粮种有令,亦在贷,每使优遍。
  〈祠南郊恩诏三〉云:
  尤贫之家,勿收今年三调。其无田业者,所在量宜赋给,若民有产子,即依格优蠲。
  孤老鳏寡,不能自存,咸加赈恤。
  〈祠南郊恩诏四〉云:
  凡民有单老孤稚,不能自存,主者郡县咸加收养,……又于京师置孤独园,孤幼有归,华发不匮。
  若终年命,厚加料理。
  惩弊之外,进一步做到社会救济,增进百姓福祉,未如何氏所说的“罔恤民之不存”。
  《梁书.武帝本纪》云:
  及夫耄年,委事群幸。然朱异之徒,作威作福,挟朋树党,政以贿成,服冕乘轩,由其掌握,
  是以朝经混乱,赏罚无章。……遂使滔天羯寇,承间掩袭,鹫羽流王室,金契辱乘舆,涂炭黎元,黍离宫室。
  评梁武帝委事群幸,赏罚无章,实则萧衍并未忽于治国,其〈求谠言诏〉云:
  治道不明,政用多僻,百辟无沃心之言,四聪阙飞耳之听。州辍刺举,郡忘共治,致使失理负谤,
  无由闻达,侮文弄法,因事生奸。
  〈答所在条陈时政诏〉云:
  守宰若清洁可称,或侵鱼为蠹,分别奉上,将行黜陟。长吏劝课,躬履堤防,而有不修,致妨农事,
  关市之赋,或有未允,外时参量,优减旧格。
  〈命尚书郎奏事诏〉云:
  郎署备员,无取职事;糠文案,贵尚虚闲。空有趋墀之命,了无握阑之事。
  唯恐下情不能上达,官吏怠忽职守,故锐意求治,“白日西浮,不遑飧饭,退居犹于布素,含咀匪过藜藿,……虽复三思行事,而百虑多失。”[17]既勤且俭,犹恐有失。
  他重用的朱异,明礼、易,兼通杂艺,但“贪财冒贿,欺罔视听,以伺候人主意。”[18]遂招侯景之乱,“祸福既彰,不明其罪,亦既身死,宠赠犹殊,罚既弗加,赏亦斯滥。”[19]晚年重赏轻罚,对奸佞没有惩戒的作用。
  《南史.武帝纪》云:
  留心俎豆,忘情干戚,溺于释教,弛于刑典,而帝纪不立,悖逆萌生,反噬弯弧,皆自子弟,
  ……追踪徐偃之仁,以至穷门之酷。
  说萧衍“留心俎豆”不虚,“忘情干戚”则未必。中大同二年(547)[20],他已八十四岁,对扩张领土犹有雄心,所以东魏司徒侯景率河南十三州降梁,立准其所请。
  说他“佞佛”是真,但不尚空谈,勤于政务,〈答皇太子请御讲敕一〉云:
  昼夜劳思,精华已竭,数术多事,未获垂拱,兼国务靡寄,岂得坐谈?须道行民安,乃当议耳。
  其二云:
  王侯虽多,维城靡寄,……方今信非谈日,汝等必欲尔者,自可令诸僧于重云中讲道义也。
  其三云:
  汝等未达稼穑之艰难,安知天下负重?庸主少君,所以继踵颠覆,皆由安不思危,况复未安者耶?
  ……但知讲说,不忧国事,则与彼人异术同亡。
  〈答晋安王请开讲启敕〉云:
  吾内外众缘,忧劳纷总,食息无暇,废事论道,是所未遑,汝便为未体国也。
  他谈经论道,绝不废事,总以安民为先,否则宁可不谈。
  说他“弛于刑典”不假,但不全是“溺于释教”的原因,其〈更开赎刑诏〉云:
  既乖内典慈悲之义,又伤外教好生之德。
  〈敕诏〉云:
  恩泽屡加,弥长奸盗,朕亦知此之为病矣。如不优赦,非仁人之心。
  是儒家“去刑止杀”的仁德和佛教的慈悲,使他在四十六年中大赦天下三十六次,甚至一年三次,流弊所及,“弥长奸盗”。人君虽有仁心、仁行,若无法令,还是无以保障善类,制裁恶人,故《南史》评他“追踪徐偃之仁。”
  他招致“穷门之酷”最主要的原因是子弟不肖。〈责西丰侯正德诏〉云:
  往年在蜀,昵近小人,……及还京师,专为逋逃,乃至江乘要道,湖头断路。遂使京邑士女,早闭晏开。
  又夺人妻,人子女,……我每加掩抑,冀汝自新,了无悛革,怨仇逾甚,遂匹马奔亡,志怀反噬。
  ……谓汝不好文史,志在武功,令汝杖节,董戎前驱。岂谓汝狼心不改,包藏祸胎,志欲覆败国计,
  以快汝心,今当宥汝以远。
  由皇帝菩萨笔下出现“狼心不改”“志欲覆败国计”的字眼是够严重了,这位皇侄仅“免宦削爵土,徙临海郡”,结果“未至徙所,道追赦之,八年复封爵,……大通四年,特封临贺郡王。后为丹阳尹,坐所部多劫盗,复为有司所奏,去职。出为南州,在任苛刻,人不堪命,广陵沃壤遂为之荒,至人相食啖,既累试无能,从是黜废。”这位苛刻无能的郡王,其罪行罄竹难书,“先是正德妹长乐主适陈郡谢禧,正德奸之,烧主第,缚一婢,加玉钏于手,以金宝附身,声云:‘主被烧死。’检取婢尸,并金玉葬之。仍与主通,呼为柳夫人,生一子焉。”可谓人神共愤,不容于天地间。侯景叛乱,“正德潜运空舫,诈称迎荻以济景焉。朝廷未知其谋,以正德为平北将军,屯朱雀航,……引贼入宣阳门。”[21]纵容恶人,就是残害善类,复以之治民、防守,终至噬脐何及?皇帝固如是乎?菩萨应如是乎?仁人亦如是乎?
  萧正德“不好文史”,好文史之宗室又如何?试以七子萧绎为例,他口诵六经,心通百氏,军事行檄文章诏诰,点毫便就,但好矫饰,多猜忌,侯景之乱,“坐观国变,以为身幸,不急莽卓之诛,先行昆弟之戮。”[22]不忠不孝,不仁不悌,终至身死国灭。
  临川王萧宏,衍之弟,不才无德,派人行刺,衍泣而赦之,但“纵恣不悛,奢侈过度,修第拟于帝宫,后庭数百千人,皆极天下之选。……宏性爱钱,百万一聚,黄榜标之;千万一库,悬一紫标;如此三十余间,帝与佗卿屈指计,见钱三亿余万余,屋贮布、绢、丝、绵、漆、蜜、纻、蜡、朱沙、黄屑杂货,但见满库,不知多少。帝始知非仗,大悦,谓曰:‘阿六,汝生活大可。’”[23]由于萧宏侵渔百姓,致使失业非一。
  萧衍对宗室子弟的贪赃横暴常屈法伸恩,对勋臣的为非作歹也优礼包容,仅以曹景宗和萧颖达为例。
  天监元年,景宗因功封竟陵县侯。鬻货聚敛,部曲残横,民颇厌之。“为人嗜酒好乐,腊月于宅中,使作野呼逐除,遍往人家乞酒食。本以为戏,而部下多剽轻,因弄人妇女,夺人财货。高祖颇知之,景宗乃止。”[24]
  萧颖达,封吴昌县侯,非法“启乞鱼军税”,为御史中丞任昉奏劾,曰:
  陛下弘惜勋良,每为曲法;臣当官执宪,敢不直绳。臣等参议,请以见事免颖达所居官,以侯还第。[25]
  结果是“有诏原之”。
  萧衍在〈旁求俊乂诏〉中自云:
  为国在于多士,宁下寄于得人。
  对违法的宗室功臣置而不问,还让他们当牧守,可谓“得人”?
  《资治通鉴.大同十一年条》:
  上敦尚文雅,疏简刑法,自公卿大臣,咸不以鞠狱为意。奸夫招权弄法,货贿成市,枉滥者多。……时王侯子弟多骄淫不法,上年老,厌于万机,又专佛戒,每断重罪,则终日不怿;或谋反逆,事觉,亦泣而宥之。由是王侯益横,或白昼杀人于都街,或暮夜公行剽劫,有罪亡命者,匿于王家,有司不敢搜捕。上深知其弊,溺于慈爱,不能尽也。
  “疏简刑法”是社会混乱的原因,特别是对王侯纵容;奸夫又招权弄法。但萧衍可未年老而“厌于万机”,他“每至冬月四更竟,即命把烛看事,执笔触寒,手为皴裂。”[26]
  无神论者对萧衍佞佛一向给予严厉的批评,试以胡德怀为例,他评武帝:
  用专制王权手段压制了中国古代思想史上这次大论战。[27]
  又说:
  武帝迷信佛教而引起的政治、经济等各方面的恶果,和南朝其他皇帝因荒淫奢侈带来的后果并无不同。[28]
  一言钳制思想,二言迷信引起政治、经济恶果,兹辨明如下。
  天监四年(505),范缜官尚书中丞,因“坐亮徙广州”[29];六年,发表《神灭论》,萧衍虽加驳斥,却于翌岁“追还京,既至,以为中书郎、国子博士。”[30]不贬反升,未尝迫害异己。
  事实上,萧衍并不迷信,他禁止贺瑞、祈祷,〈停贺瑞诏〉云:
  而政道多缺,淳化未凝,何以仰辰和,远臻冥贶?此乃更彰寡薄,重增其尤,自今可停贺瑞。
  〈罢祈祷诏〉云:
  夫有天下者,义非为己。凶荒疾疠,兵革水火,有一于此,责归元首。今祝史请祷,继诸不义,以朕身当之,
  永使灾害不及万姓,俾兹下民稍蒙宁息,不得为朕祈福,以增其过。
  〈罢凤凰衔书诏〉云:
  朕君临南面,道风盖阙,嘉祥时至,为愧已多。假令巢侔轩阁,集同昌户,犹当顾循寡德,推而不居,
  况于名实顿爽,自欺耳目,……可罢之。
  自认为正道多缺,怀疑祥瑞的真实性,不值得庆祝,不准臣下为他祈福,绝非“不问苍生问鬼神”的人。
  孙吴时代,佛教由北向南传播,东晋大盛,宋、齐两朝君主非常虔诚,至梁武帝尤信,也产生了正面的影响,以萧昱为例,他在普通五年(524),“坐于宅内铸钱,下廷尉,得免死,徙临海郡。行至上虞,有敕追还,且令受菩萨戒。昱既至,恂恂尽礼,改意蹈道,持戒又精洁。高祖甚嘉之,以为招远将军、晋陵太守。下车励名迹,除烦苛,明法宪,严于奸吏,优养百姓,旬日之间,郡中大化。”[31]一个“轻脱无威望”、非法铸钱的人,受戒之后,尽礼蹈道,成为循吏,百姓感其德惠,为之立庙建碑,固由于主上宽大,以佛法感化,但萧昱善学,而且对奸吏使出霹雳手段,于民则持菩萨心肠,是较萧衍成功的地方。
  至于负面的影响,〈郭祖深传〉言之甚为痛切:
  慈悲既弘,宪律如替。……家家斋戒,人人忏礼,不务农桑,空谈彼岸。……都下佛寺五百余所,
  穷极宏丽,僧尼十余万,资产丰沃。所在郡县,不可胜言。道人又有白徒,尼则皆畜养女,皆不贯
  人籍,天下户口几亡其半。而僧尼皆非法,养女皆服罗纨。
  信仰贵乎虔诚,若影响到社会经济、国家法律,造成贫富不均,则伤慈悲之义,故祖深进一步提出建议,同传曰:
  请精加捡括,若无道行,四十已下,皆使还俗附农。罢白徒养女,听畜奴婢,婢唯著青衣布,僧尼皆令蔬食。
  四十岁以上,体气渐衰,一离寺生活必失倚靠;四十以下而无道行,却履丰席厚,受信徒供养者宜令归农。
  萧衍嘉其正直,擢为豫章钟陵令员外散骑常侍,所言虽不能悉用,但后来铁腕施行“蔬食”政策,多少采纳郭氏的意见。是其佞佛还作了空前的改革,绝非信仰因素而亡国丧身。
  结 论
  综上所述,知评价萧衍,与其相信史家所言,不如以《梁武帝集》为据,较能直探本心,俾免皮相之言、偏颇之论或谬误之见。
  萧衍的宗教信向由儒而道而佛,中虽舍道,治国之术则儒佛交相为用。
  在他治国历程中,重经学,立学校,擢英才,行仁政,弘扬佛法,广建寺塔,倡令僧尼茹素一项影响尤为深远。其治绩由盛转衰,从〈责贺琛敕〉一文可见端倪:(一)识人不明、用人不当(二)民失安居,牧守之过(三)东境户口空虚,缘于使命繁多(四)守宰贪残(五)女妓越滥(六)奢侈浪费(七)无股肱之臣(八)有司诡求竞进(九)屯传妨民(十)国弊民疲[32]。
  客观而论,贺琛所揭举的这些弊病,从东晋偏安以至齐朝已积重难返,萧衍尽力改革,过了相当长久的承平时期,但由于对宗室勋旧太过宽纵,使得百姓受害、社会不安,国家元气因而大伤,重用朱异和接纳侯景投降更是失策,迨台城被围,勤王之兵观望逡巡,遂至幽愤而崩。
  萧衍文武兼资,又有丰富的带兵和从政经验,以仁心仁术而行仁政,夙夜匪懈,却由于屈法申恩,用人不当,致子孙被屠、百姓伤亡大半、僧众遭戮、战争连年、江南饥馑[33],不数年而改朝换代,口诵佛经,心存慈悲,身行仁道,却落得如此下场,学儒学佛两俱失矣!
  其〈立晋安王为皇太子诏〉云:
  非至公无以王天下,非博爱无以临四海。
  他虽慈爱百姓,却不以至公的态度执法,小惠未遍,大难已来,梁朝终于难逃覆亡的厄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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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武帝崩后,梁虽历三帝八载而亡,但简文帝受制侯景,元帝局限一隅,敬帝年小,实为陈霸先傀儡。
  [2] 明张溥所辑《汉魏六朝百三名家集》中有《梁武帝集》,文津出版社出版,台北,1979。
  [3] 见《汉魏六朝百三名家集.任中丞集》。
  [4] 同上,《沉隐侯集》。
  [5] 《梁书.处士.陶弘景传》,宏业书局,台北,1974。
  [6] 《梁武帝集.答陶弘景请解官诏》。
  [7] 同上,〈答陶弘景论书书〉四篇。
  [8] 《梁书.武帝纪下》。
  [9] 同注六,〈设谤木肺石二函诏〉。
  [10] 同上,〈遣使巡行州郡诏〉。
  [11] 皆见〈停老少连坐诏〉。
  [12] 〈即位告天文〉。
  [13] 《隋书.音乐志上》,艺文印书馆,台北,1958。
  [14] 同注五。
  [15] 〈梁武帝集题词〉。
  [16] 《文苑英华》卷七百五十四引,华文书局,台北,1967。
  [17] 同注六,〈会所在条陈民患诏〉。
  [18] 《南史.朱异传》,艺文印书馆,台北,1958.
  [19] 《南史.列传第五十二.论曰》。
  [20] 是年四月丁亥,改元为太清元年。
  [21] 皆见《南史.梁宗室上.萧正德传》。
  [22] 《南史.梁本纪下.论曰》。
  [23] 《南史.梁宗室上.临川静惠王宏传》。
  [24] 《梁书.曹景宗传》。
  [25] 《梁书.萧颖达传》。
  [26] 《梁书.武帝纪下》。
  [27] 《齐梁文坛与四萧研究》页162,南京大学出版社,1997年7月1版。
  [28] 同上,页164。
  [29] 《梁书.儒林.范缜传》。
  [30] 同上。
  [31] 《梁书.萧昱传》。
  [32] 此十点为笔者所归纳,读者可另参阅《梁书.贺琛传》、《南史.贺琛传》。
  [33] 司马光:《资治通鉴.梁纪十九》,世界书局,台北,19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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