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扎巴恩协与扎塘寺

       

发布时间:2009年04月13日
来源:不详   作者:张亚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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扎巴恩协与扎塘寺
  来源:西藏研究  作者:张亚莎
  [内容摘要]扎巴恩协作为11世纪的一位高僧,历经11世纪卫藏佛教复兴(1050年以前)的过程。这是当时的大环境,而对于扎巴恩协本人而言,他独特的密宗修行生活不仅使得他在获得大成就的同时变得极为富有,他也因此更具有一些神秘浪漫的色彩。他的一生是11世纪这一特定的时代与卫藏这一特定地区五彩斑澜的宗教文化发展面貌的一种写照。扎巴恩协创建的扎塘寺与他的经历一样丰富多彩。这座千年古刹在历史上几乎与卫藏所有重要教派——鲁梅派、噶当派、萨迦派都有过关系。本文试图理出扎巴恩协与其家学的密宗传统、与鲁梅派的传承、与印度息结派的传教等多种事物之间的关系,以期寻找出扎巴恩协一生宗教发展的轨迹。
  [关键词]钦氏家族;香敦·却巴;鲁梅派传承;扎巴恩协;扎塘寺
  [中国图书分类号]B946.6[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0-0003(2003)-04-042-09
  扎巴恩协(1012~1090年)是11世纪卫藏著名高僧,早年从鲁梅派出家,被鲁梅派看做是本门高僧;又因有印度高僧当巴桑结教授的“息结九炬”教法,而被藏史列入息结派传承的旁系;大量伏藏的发现还使他与宁玛派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除此之外,他本人身兼著名藏医专家及颇有成就的占星术大师等数职;作为一名功德无量的寺院庙堂的创建者,他更因在卫藏广建寺院庙堂而名存史册。总之,扎巴恩协经历之丰富,才华之横溢,能力之殊强,其一生堪称壮丽,实在很值得记述。1984年和1995年笔者曾两次与扎巴恩协大师创建的扎塘寺邂逅,在考察扎塘寺的同时,扎巴恩协这位历史人物也深深地吸引了我,以故特此冒昧撰文,缅怀这位名垂青史的高僧。
  一、扎巴恩协的家世与生平
  扎巴恩协出身于一个血统高贵的世家,这一家族在8~11世纪这几百年间,颇出了几位显赫人物。扎巴恩协的祖上在吐蕃王朝时期被称之为钦氏家族,在整个钦氏族谱里,钦·多杰哲穹应该算是一位著名的人物。钦·多杰哲穹时任赤松德赞王前的一位大臣,当时正是吐蕃王室正式引进佛教文化的时期,《青史》说这位钦大臣接受了大德教训,有大智慧,又能言善辩,深得藏王的喜爱。这位钦大臣后来修建了青浦桑耶的青塔和绛秋岭寺,可谓功成而名就。钦·多杰哲穹的次子拉伽后来被分派掌管扎区的吉如地方,①扎巴恩协后来便出生在这里。②这块地方很可能在钦·拉伽时期便已经成为钦氏家族的世袭领域。
  自钦大臣之后的6代仍沿用钦氏,但不知何故,传到第七代的香·色察勒登时,家族姓氏改为香氏,而此时西藏的历史也已进入
  后弘期。香氏时期,该家族首先以香敦·却巴为荣。香敦·却巴是香·色罕勒登的长孙,香·色察勒登一共生有4子,长子名觉嘎,觉嘎之长子即著名的香敦·却巴,香敦·却巴的胞弟香·达嘎为扎巴恩协的父亲,香敦·却巴是扎巴恩协的伯父。
  香敦·却巴,法名“法焰”,年轻时出家为僧,有史料说他是后弘期早期著名译师卓弥的四大弟子之一,后来成为精通显密多种教法的高僧,尤其通达“胜乐”、“喜金刚”、“密集”、“时轮”等多种密宗修法,还精通“般若波罗密多”和“夏温金刚伏魔修法”等密宗教法。香敦·却巴主要活跃于11世纪前期,他对扎巴恩协的影响很大,扎巴恩协早年在宗教上的习法与修行,都与其伯父的教诲指导相关。
  当然,在后弘期古老的香氏家族里,最著名的人物还应当是扎巴恩协,但史书一般称他“格西扎巴恩协”或“格西扎巴”,似乎不再提及他的姓氏。晚年时,扎巴恩协回到了他的出生地吉如地方,在这里修建了吉如寺,并在该寺为他的两位侄子剃度出家。两位侄子分别取名郡协(生智)和郡楚(生戒),也均以法名称呼,不见家族姓氏。这两位侄子后来一直跟随他们的叔父扎巴恩协,扎巴恩协去世后,他们俩最终完成了建造扎塘寺的收尾工作。
  扎巴恩协原名达操,③又一说是旺秋巴,④其父香·达嘎娃有4子2女,长子达操,次子达穹,三子谢巴,四子漾息,还有两位姐妹。扎巴恩协是其家庭中的长子,出生于1012年(同年还诞生了另一位佛学大师——至奠玛尔巴)。扎巴恩协年幼时,曾在欧区牧羊5年,后生起觉悟,在鲁梅弟子格西漾休师座前出家,起法名协饶嘉瓦(智胜),从师学习毗奈耶教法(东律)。⑤
  扎巴恩协跟随老师格西漾休学习了1年“毗奈耶”后,又改从伯父香敦·却巴学习密教诸法,《青史》说他聪智而有悟性,对所学的各种教法均能迅速掌握并“成为殊胜的通达”。扎巴恩协跟随叔伯香敦·却巴修炼密宗教法时尚年轻,他显然不是一位苦行僧,叔伯去世后,他很快就放弃了留守山谷旧寺的生活,与旅店女老板同居,这倒不一定是他还了俗,很可能当时的社会对修密教者并没有十分严格的规定,不少宁玛派僧人都可以居家修炼,也没有禁止他们娶妻生子。扎巴恩协成大成就者后,财富便源源不断地涌来,用《青史》上的话说,就是生起了大福泽。不久一弟子请他到雅隆地方传教,他因修得大成就而著名,所得布施极多,因而非常富有,他本人也获得格西扎巴之称。
  大抵在11世纪50~60年代,正值印度高僧当巴桑结第三次入藏传授“息结法”,扎巴恩协在上师座前供上大量黄金,上师将息结派的9种明灯法门传授他,却并未收取他的钱财。后他又遇到班智达·达瓦贡波(月怙主),从他那里习得“六支瑜珈教授”,他很快依教授精修而获得更大的成就,其结果是声望愈来愈高,财源更是滚滚而来。据说当时一位大富豪名曰拉布巴金氏,因无子嗣,特到扎巴大师前求胜乐灌顶。拉氏出手大方,仅为灌顶所献供物就很昂贵,有净瓶项饰大小的绿松石、上部吉祥草和古代东印度的铜佛像。灌顶后1年内,拉布巴金氏果然获得子嗣,为表示感谢,其酬恩供品更是极尽富华之能事,有光洁的金座、鹿形的银勺、弯形的利剑、具有威摄力的铠甲等。⑥拉布巴金氏的供奉之丰厚只是个典型的例子,类似于这样的事情大概不在少数。
  充足的财源使扎巴恩协有能力建造大量的寺庙,并建造胜乐金刚像和喜金刚像达10万尊;据《土观宗派源流》记载,他一生建造寺庙多达108座,⑦在他所建的寺院中,扎塘寺是他晚年建造的最后一座寺院,也是他所建寺中名气最大、规模最宏伟的寺院。但在扎塘寺尚未完全竣工之时,扎巴恩协却因病不幸逝世,享年79岁。
  格西扎巴恩协是在11世纪初期(1012年)出生,11世纪末期(1090年)逝世,可以说他的一生跨越了11世纪的一大半,他不仅目睹了11世纪卫藏佛教文化的复兴繁荣;也亲身经历了噶当派建立发展的初期过程;更直接参与了11世纪早期密宗诸经典在西藏的流行活动;他一生宗教活动上的丰富多彩,可以说是11世纪卫藏多种宗教集团活动的真实写照。
  二、扎巴恩协的密宗修习经历
  扎巴恩协所习修的教法似以密宗为主,王森先生在《西藏佛教发展史略》里也提到:“当时塘波且寺枯敦等人以讲般若等经著名,扎巴恩协以修密法著名,他们的讲经和密法都另有师承,好象不是全由鲁梅等人传授下来的。”一个“好象不是全由鲁梅等人传授”的总结准确到位,它意味着他们的传教活动既与鲁梅派有关,但又不完全相同,这样一种既相联系而又有所区别的关系,非常符合扎巴恩协、枯敦·尊追雍中等来自鲁梅派又多少超越了鲁梅传承的特点。
  王森先生这里提到的格西枯敦·尊追雍中(又译作“库敦”)也是鲁梅派的高僧(1011~1075年),他和格西扎巴恩协都是出生于1011年和1012年左右,而逝世于11世纪后期的高僧,他们出家受戒一般在1020~1030年,这时正是鲁梅派等“下路弘法”活动的高峰时期,因此,他们的出家受戒和习法修行始于鲁梅派是非常自然的。但他们的宗教思想和传教活动的成熟期,当在11世纪40、50年代以后,而这一时期已是卫藏新的佛教文化进入并逐渐兴盛的时期,阿底峡等印度高僧的入藏传教是当时西藏最重要的宗教历史事件,因此,扎巴恩协与库敦·尊追雍中等人在这一时期肯定会经历阿底峡、当巴桑结等印度高僧在卫藏传教的历史过程,这样,在他们的中年时期(甚至是青年时期),受到新的教法和思想的影响,甚至是重大影响也就不足为奇了,他们的修行与传教活动自然会在不同程度上超越鲁梅派的传承。
  其实,他们身上出现的新变化是很符合11世纪卫藏宗教活动的发展规律的,如果生活在他们这一时期的僧人,完全固守早期的鲁梅传承,而不思进取,也许很难成为真正有成就的大师。比较而言,扎巴恩协与库敦·尊追雍中这二人的区别在于:格西库敦的传教活动后期与阿底峡的教法有关;而格西扎巴恩协则更多地显示出密教的特点,扎巴恩协一生中的宗教活动都与密教有更明确的关系。
  扎巴恩协所修习的密宗教法大致分为两个阶段:早期大约在1028~1050年期间。这一阶段,他在教法上主要受其叔伯香敦·却巴的影响。扎巴恩协最早出家受戒是在鲁梅派的格西漾休座前,但他听讲鲁梅派的“东律”(毗奈耶法)的时间只有1年多,很快就返回到叔伯香敦·却巴的座前,学习密宗教法。《青史》中提到,1027年左右,扎巴恩协当时年及16岁,此时季觉译师已翻译出《时轮》教法,香敦·却巴大师精通《时轮》教法,当是依此译本而始能。⑧《青史》里还提到,扎巴恩协跟随叔伯香敦·却巴学习密法时尚是位少年。⑨大抵扎巴恩协跟随格西漾体出家时,年龄更小些,他很可能是在17岁左右离开格西漾体去找他的叔伯香敦·却巴的。
  香敦·却巴的修行地在后藏拉孜县东北部的彭错岭(又译彭错林)山中,19世纪藏东德格高僧钦则旺布在其所著的《卫藏道场胜迹志》里提到,香敦·却巴大师的驻锡地原名为“向巴塘丁寺”,钦则旺布19世纪旅行至此时,香敦的塘丁寺已不见任何遗存,好在觉囊派高僧多罗那它所修建的达丹丹曲林寺(1617年奠基),正好建在香敦·却巴的塘丁寺旧址上,⑩因为这个原因,香敦·却巴大师的驻锡地也就在后人们的记忆中存活下来。多罗那它著的《后藏志》里也隐约地提到,扎巴恩协曾到山上寻找其叔伯,觉囊寺一带的山里保存着扎师与其叔伯的遗迹。[11]
  扎巴恩协在叔伯座前听受诸法,“从伯父前刚一求得《夏温修法》,即获见本尊。此外,对于一切法都略做听受即能知道而成为殊胜的通达。”[12]后来叔伯香敦·却巴去世,扎巴恩协不愿意长住在山谷的寺庙里,空守叔伯留下的寺座,他下了山“和纳地旅店的女店主同居,修筑新屋”,不过扎巴恩协并没有忘记他的使命,他继续“讲说许多‘密续经释’;并建造胜乐金刚像和喜金刚像十万尊。”[13]
  扎巴恩协修习密宗教法的第二个阶段大致从1060年代开始算起,史载,阿底峡大师圆寂后不久,当巴桑结入藏传教,阿底峡于1054年在拉萨西郊的聂塘卡圆寂,当巴桑结可能在11世纪50年代末期第三次入藏传教。这期间,扎巴恩协曾一度与在雪域传播“息结法”的印僧当巴桑结相遇,向他学法,并成为前期息结派的传播者之一。在扎巴恩协的生平中,向印度高僧当巴桑结和克什米尔高僧班智达·达哇贡波(月怙主)学习密宗教法的故事是很有些传奇色彩的。
  大约在1060年前后,当巴桑结第三次入藏传教,当巴师路过扎塘地区时正好借宿于扎巴恩协管辖的寺院。当晚,扎巴恩协对这位貌似平凡的游僧并没有在意,也没有对他特致敬礼和殷勤供奉。第二日,这位游僧离开后,仆人告诉格西扎巴说游僧坐过的卡垫上的麦杆没有被压扁,扎巴恩协立刻感觉到此人的不凡,他意识到这个人很可能正是印度高僧当巴桑结本人,于是一路追赶,终于在扎区外的沟里追上了当巴桑结。扎巴恩协在当巴大师面前供上许多黄金,请求大师向他传授密法,但当巴这一次既没有接受扎巴恩协的供奉,也没有向他传授教法,不过,当巴桑结答应以后还会再来。后来当巴桑结果然又来到扎塘,为扎巴恩协传授了《息结明灯九门》。[14]不久以后,扎巴恩协又遇到克什米尔高僧班智达·达哇贡波,月怙主也将《六支瑜伽教授》传赐于扎巴恩协,“扎巴依教授精修而获证大智。”[15]
  除此之外,还有些藏文史料中说到,扎巴恩协曾在桑耶寺工作过一段时间,这期间尚嘎译师也正好在桑耶寺,因此扎巴恩协有可能还曾跟随尚嘎译师学习过阿里“上路弘法”的密宗经典。[16]
  三、扎巴恩协创建扎塘寺
  “格西扎巴恩协”中的“恩协”,藏语意为“神通识”;“扎巴恩协”的藏语意为“富有的神通识”;“格西”则是鲁梅派高僧特有的专用称呼。很显然,“格西扎巴恩协”这一名称本身已经传达出了比较丰富的含义,它至少能够反映出这样几层意思:一、他属于鲁梅派的高僧(格西);二、他在密教方面获得过大成就(恩协);三、他因宗教上的成就而获得经济上大量的财富而变得非常富有(扎巴)。他后来的许多功德与成绩均与他在密教修法上的成就和财大气粗有关。
  史载,扎巴恩协一生建造的寺院多达108座,“108”看上去更像是吉祥或象征性的数字,它是否确切,很难追究。对于一位一生非常富有的高僧来说,把财富用于寺庙的建设,无疑是极为正常的功德,而他的一生又很漫长,建造大量的寺庙不足为奇,不过他所建的寺庙大多已名不见经传。据笔者粗略的查阅,由扎巴恩协创建的寺庙除了扎塘寺外,比较著名的还有琼结的金耶寺(又译京叶寺、建业寺),该寺由于著名西藏宗教历史著作《青史》的作者廓诺·迅努伯曾在那里学法修行,在后期仍然很有影响,至少在19世纪前期时,金耶寺仍是座有影响的寺院。[17]另外,史书里提到的由扎巴大师建造的寺庙还有扎囊的吉如寺,更多的一些寺庙则只知道名称而不知道具体方位,如峨松阁寺、绒尚寺,等等,这些寺庙似乎都属于鲁梅派,有些后来转入噶当派。
  扎塘寺是扎巴恩协在79岁时建立的,即他一生中修筑的最后一座寺院,也很可能是他一生中所建造的最为宏大、最为壮观的一座寺院。有趣的是,虽然传说中扎巴恩协建造了如此之多的寺院,但从藏史和传说两个方面看,今天让人们能够记住扎巴恩协的却也只有扎塘寺。提到扎塘寺,人们立即会联想到扎巴恩协,反之,只要提到扎巴恩协,人们的脑海里会马上浮现出扎塘寺,扎塘寺已成为扎巴恩协的代表作。其实扎巴恩协只是扎塘寺的建造者,在扎塘寺尚未完全竣工时他就与世长辞,并没有主持过扎塘寺的佛事,甚至没能见到扎塘寺的最后完工。但这并不妨碍人们记住扎巴恩协与扎塘寺,扎塘寺如同扎巴恩协为早期藏传佛教寺院文化所立的一尊丰碑,在这一千年里,就这样矗立在雅鲁藏布江下游的南岸,注视着和记录着藏传佛教文化的历史变迁。
  扎塘寺建于11世纪末期,关于它的建立,《青史》载:“在他(指扎巴恩协)年及七十岁时,岁次辛酉这扎塘寺奠基,直到他年及七十九岁时被一弟子用筷刺穿其心而逝世时,寺庙大体完成,剩下一些须作的工程,则由其侄郡协和郡楚二人于癸酉以前的三年中全部完成。总建此寺的时间计经十三年。”
  1081年扎塘寺奠基,1090年,就在奠基后第9个年头,扎巴恩协因弟子为其治病失误而不幸辞世,这一年大师79岁。好在他离世之前,扎塘寺主体部分已大体完成,剩下的一些善后工作由大师的两位侄子继任完成,寺院于1093年正式竣工,从奠基到竣工历时整整13年时间。从建造一座寺院所花的时间看,13年的确不是一个短时间,可以想象扎塘寺在建造之初规模的宏大与壮观。
  史载,扎巴恩协一度在桑耶寺工作过,扎塘寺的整个建筑布局是按照佛教密宗的曼陀罗建造而成,显然是以桑耶寺为其重要参照的。扎塘寺原名为“昂丹扎塘寺”,“昂丹”藏语为“五有”之意,这“五有”便是针对桑耶寺所没有的特殊点:一是扎塘寺主殿底层转经回廊的宽度是桑耶寺所没有的(比桑耶寺的转经回廊多一弓,即多出0.9米);二是中层转经回廊绘有千佛壁画;三是主殿底层象征着龙王卓思坚;四是主殿中层象征着南王月杰钦;五是主殿上层象征着药王热互拉。[18]
  扎塘寺原有内、中、外三重围墙,内围墙与中围墙为多边形(今已不存),外围墙在扎巴恩协时期为圆形,但扎巴恩协死后,其继承人将北面那段围墙内缩,使外围墙变成椭圆形,南北长,东西短,周长750米,这样扎塘寺的中心主殿也就不在围墙内的正中位置,而偏向一方。围墙大门原在正东,与主殿大门在一条中轴线上,围墙外有一圈濠沟以作防御之备用。多边形的内围墙里,除了中心主殿外,原有许多附属建筑,东面有僧舍、阳台和一些拉章;西面有卓玛拉康、顿库拉康;南面有贡布拉康、登增拉康;北面有观音佛殿等。中围墙内有夏季诵经场、库房和伙房等建筑。在中围墙与外围墙之间还建有一些拉康和大塔。扎塘寺建筑之初已经形成一个规模宏大、构思奇妙的寺院建筑群,只可惜现如今只剩下主殿和残缺不全的围墙,大多数建筑均已不存。
  四、扎塘寺在历史上与卫藏诸教派的关系
  1、扎塘寺与鲁梅派
  11世纪,扎塘寺因“其庙堂特别殊胜”而成为鲁梅派敬奉的四大圣地之一。关于鲁梅派的四大圣地,《青史》如是描述:“较其它更为殊胜的四大圣地——即是由弥勒化身的香纳朗·多杰旺秋所修建的嘉鲁特寺,其寺财特别殊胜;由峨师所建的迅地庙堂,斋僧特别殊胜;由格西珠麦等十有七八的僧徒所建寺院塘波伽,其中格西(善知识)特别殊胜;由全体敬奉的格西扎巴烘协所建扎塘寺,其庙堂特别殊胜。以上系鲁梅师徒修建寺庙的章节。”[19]
  四大圣地之一杰鲁来寺(又译作嘉鲁特寺),由鲁梅四大弟子(鲁梅派“四柱”)之一的纳朗·多吉旺曲(981~1060年)修建,纳朗师最先建造热擦寺,继而在1012年修建杰鲁来寺,它是四大圣地中建造最早的一座,在鲁梅派中,杰鲁来寺很长时间因其富有而著名。四大圣地之二名为迅地庙堂(似为一组建筑,又译作迅衮噶热哇寺),由“四柱”之一的俄·绛曲迥乃建造,该寺建于杰鲁来寺之后,塘波且寺之前,因此年代当在1012~1017年之间。该寺以善于管理财政生活而著称,《青史》中说它以僧斋而著名。四大圣地之三是名气很大的索纳·塘波且寺,它由鲁梅“四柱”之一的格西珠梅·楚臣迥乃所建。1017年,纳朗师曾在鲁梅大师座前求赐修建索纳塘波且寺的地址,鲁梅大师同意后,该寺由格西珠梅师带领七、八位徒弟修建,该寺建成后,珠梅师就驻锡该寺,该寺以多出讲经法师而著名,即以多出格西而闻名遐迩。鲁梅派的第四大圣迹便是扎塘寺,用《青史》的话说,由“全体敬奉的格西扎巴烘协所建扎塘寺,其庙堂特别殊胜”,也就是说,扎塘寺是以其庙堂建筑本身而闻名的。
  分析鲁梅派的四大圣地,可以发现一些有趣的现象:其一是在鲁梅传承的四大圣地中,前三大圣迹均直接出自鲁梅四大弟子(所谓的“四柱”)系统,唯扎塘寺与扎巴恩协出自鲁梅晚年弟子格西漾体一系,且扎巴恩协虽然最初确实是跟随鲁梅弟子格西漾体出家受戒,但从他所修习的教义教理看,他从师习经的范围甚广,流派亦很庞杂,已超出鲁梅系统的“东律”;其二是这四大圣地中的前三处均建于1012~1017年间,即11世纪初期,只有扎塘寺建于1090年左右,这已是11世纪末期,这两个时间段中间相隔长达七、八十年,11世纪前期,特别是11世纪的前40年是鲁梅派活动最为昌盛的时期;到11世纪中期以后,噶当派的逐渐兴起是这一时期卫藏宗教文化的重要特征,此时虽然鲁梅派的第三代、第四代仍在活动,但毕竟已是强弩之末;至于11世纪晚期,即扎塘寺建立之时,鲁梅派是否还在活动,似乎已经不那么清楚;因此扎塘寺的归属也就不那么明朗化。
  尽管如此,鲁梅派仍将扎巴恩协的扎塘寺作为本宗的四大圣地之一,其中最重要的理由大概还是因为格西扎巴恩协与鲁梅派的特殊关系所致。扎巴恩协本人在后弘期早期佛教活动中具有重要的地位,他不仅最初由鲁梅派出家,而且一生的宗教活动也主要与鲁梅派相关,即使是密教活动仍然被纳入到鲁梅传承,[20]由他的老师格西漾体和他本人主持的普波且寺支系被归属到鲁梅派中的密教部。这一密教部的建立实际上更多地与扎巴恩协相关。扎巴恩协属于长寿型的高僧,他少年出家,其宗教活动经历了11世纪的大半个世纪,作为鲁梅传承的第三代弟子,他的宗教活动一直能够持续到11世纪晚期,是非常难得的。虽然扎巴恩协只是扎塘寺的建造者,但扎塘寺却无疑是扎巴恩协的代表作,因为扎巴恩协的关系,扎塘寺也被列入鲁梅派的重要寺院行列,并成为鲁梅派的四大圣地之一。
  其次,《青史》也明确提到,扎塘寺是因为其寺院建筑本身的精美壮观,而成为鲁梅派寺院群中的一个经典作品。11世纪正是卫藏佛教文化复兴时期,早期寺庙大多规模较小,且朴素无华。比较而言,扎塘寺在早期寺院中确实算得上是个规模宏大、构思精妙、建筑风格雄伟壮丽的建筑群。扎巴恩协一生财力雄厚,在扎塘寺之前他已经建造了很多的寺庙,但扎塘寺的建造,显然不同于他以往的惯例,他创建扎塘寺时已是70岁的高龄,从他建立扎塘寺的初衷看,扎塘寺的建造似乎更像是对他一生的封顶或总结。
  另外在格西扎巴恩协去世后,扎塘寺的住持邓金巴也是一位鲁梅派的重要人物,《青史》里记述了有关邓金巴的点滴事迹,邓金巴似乎使扎塘寺更具有了鲁梅派的特色,当然邓金巴不仅是一位鲁梅派的高僧,他还是使扎塘寺由鲁梅派向噶当派转折的一个重要人物。
  2、扎塘寺与噶当派
  11世纪中后期,正是仲敦巴等一批僧人跟随阿底峡,并逐渐建立噶当派的早期过程,也是鲁梅派的一些僧人逐渐转向噶当派的过程,鲁梅派中的塘波且寺一系和扎塘寺一系虽然一显一密,但都显示出同样的倾向,这也是为什么有些藏史将塘波且寺和扎塘寺说成是噶当派古寺的原因。
  塘波且寺作为鲁梅四大弟子之一所建,自它建成之后,几乎可以作为鲁梅系统的主寺,鲁梅大师曾驻锡此寺,此寺更以多出讲经的格西(鲁梅派讲经师)而闻名遐迩。格西珠梅·楚臣火间乃(该寺创建者)大师逝世后,塘波且寺在1043~1075年间由格西库敦·尊追雍中担任住持。但格西库敦主要讲授《般若波罗密多经》,似乎与鲁梅传承有了区别。史载,格西库敦·尊追雍中后来成为阿底峡的三大弟子之一。[21]也就是说,库敦师最初从鲁梅派出家,中期逐渐转向噶当派,这种情形在11世纪后期应当是很具有代表性的。
  不过扎塘寺的情况有所不同,扎巴恩协在扎塘寺尚未完全建成之时辞世,接替扎巴恩协任扎塘寺堪布的是著名的扎塘·却焦邓顶巴(护法),这位邓顶巴似乎代表着鲁梅派向噶当派转折过程完成的一位人物,他既是鲁梅派高僧,又是一位噶当派的高僧。扎巴恩协去世后,他不仅主持扎塘寺的工作,同时也担任另一座由扎巴恩协创建的寺院——金耶寺[22]的住持(堪布)。这位高僧以及他的继承者们的做法很有意思,他们的特点是将扎塘寺原有的鲁梅传承与后来的噶当教派的经典结合起来,从而形成了一种“甘丹派和持律宗混合而存在的学派”[23](甘丹派即噶当派,持律宗又指鲁梅派的“东律”),《青史》对于这一特殊学派的形成极为赞赏,认为“这样的发展极为殊胜!”因为这个原因,扎塘寺与金耶寺很快也就成为噶当派僧人们传教的圣迹了,而且鲁梅传承的“东律”也才可能在金耶寺、扎塘寺和绒岗寺(另一座由扎巴恩协修缮过的寺院)这类寺院中得到保存。由此看来,11世纪之内由扎巴恩协等建立的鲁梅派的寺院,在11世纪末期起已逐渐成为噶当派僧徒们修行习法的庙堂,而他们所采取的方式是,部分地保留鲁梅派的“东律”,而更多地传授阿底峡的教法。显然,从扎塘·却焦邓顶巴开始,扎塘寺、金耶寺等寺院也基本完成了从鲁梅派寺院向噶当派寺院的过渡。
  3、扎塘寺与萨迦派
  15世纪后期,著名的宗教史学家廓诺·迅鲁伯在《青史》中并没有提到13世纪中期以后扎塘寺又归属于萨迦派。但从扎塘寺主殿的大经堂壁画里多萨迦派高僧等内容这一点看,扎塘寺后来确实与萨迦派关系密切。大经堂位于中心佛堂外面,面阔5间,进深6间,内部共有20根柱子,其面积是中心佛堂的若干倍。大经堂的壁画可分上下两部分,下部壁画是经堂周边墙壁上的壁画,现已基本不存,只有经堂大门左右两侧的壁画还基本保存完好,壁画内容有四大天王、无量寿佛、欢喜佛、裸体女菩萨像等。上部壁画指经堂天井西、南、北三面墙壁上的绘画,其内容主要是萨迦派著名人物的肖像画和其他藏传佛教的重要人物画像,他们皆面向中心佛堂,3人1组,姿态各异。西面的壁画里有金刚手菩萨、莲花生及扎塘寺创建人扎巴恩协的画像;南面壁画画有古如·阿娃土日、永达米玛、卓米·释迦益西、尊者·查巴坚赞、查普巴、贡嘎坚赞像等;北面壁画里有索南尊姆班禅、衮嘎宁波、卓衮·却杰帕巴、阿旺土登像等。[24]
  据西藏自治区文管会编撰的《扎囊县文物志·扎塘寺》,“十三世纪中期,萨迦王朝统治整个西藏,萨迦教派寺院的势力也随之强大,许多异教派的寺院改属萨迦派,扎塘寺亦在此时改属萨迦教派,寺主是雅隆·扎西曲德。”
  扎塘寺在近代的又一次重要修缮是在20世纪的30年代,此时正值热振活佛摄政时期(1933~1941年)。这一次修缮,可以说是对扎塘寺进行了比较彻底全面的维修,主殿的第二、三层全部被拆除重修,主殿一层的个别柱子也被换掉。20世纪40年代,西藏地方噶厦政府又派了一位名叫岗巴东波的官员,到扎囊一带调查寺庙的运行情况,严正纪律,整顿作风,将有家有子的僧人赶出了寺庙,从此扎塘寺又走上了正轨。
  20世纪50年代西藏民主改革以后,扎塘寺成了扎囊县县政府的所在地,在“十年浩劫”中,扎塘寺的附属建筑都被拆除,主殿也仅存底层,很长一段时间,那里都是扎囊县的粮食仓库。笔者1984年夏天第一次见到扎塘寺时,它仍然作为扎囊县委的粮食仓库;1995年初的那个冬天,笔者第二次看到扎塘寺时,粮食已从主殿的中心佛堂中清理出来,进入到新的维修阶段。据说,1995年以后,扎塘寺的维修工作已经开始,扎塘寺中心佛堂壁画的保护也已经得到了落实,这是一个令人欣慰的消息。
  扎巴恩协事迹的丰富多彩,其实正好反映出后弘期早期藏传佛教文化复兴并蓬勃发展的那个特殊的时代,那个时代是西藏社会不断地产生着宗教的巡礼者,产生着精神上孜孜不倦的追求者,产生着教派的开创者与寺院的建设者的一个特殊的时代,扎巴恩协壮丽的人生经历可以说是这一时代精神的集中体现。综观扎巴恩协的历史,最吸引我们的其实还是他的这一生所充满着的热情与创造力。扎巴恩协修习极广,聪颖过人,精力充沛,富于创造性,他的一生也因此而显得波澜壮阔,甚至是他的去世都显得那么与众不同,他本人就是医者,艺高人胆大,得病后竟让他的学生给他穿刺治病,据说是学生不幸失手,致使他与世长辞。总之,他不拘一格,鲜明而突出的个性特征,富于热情和胆识,充满浪漫色彩和创造力的人格魅力,给人留下的印象是深刻的。[责任编辑 仓决卓玛]
  注释:
  ①廓诺·迅鲁伯:《青史》,郭和卿译,西藏人民出版社1985年版,第63页。
  ②参见西藏文管会编著《扎囊县文物志·扎塘寺》中的“扎囊十三贤人简历表”第88页,其中提到扎巴恩协的出生地在“结鲁区”,疑是《青史》中的“吉如”的异音。
  ③同注①。
  ④王森:《西藏佛教发展史略》,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7年版,第27页;又见刘立千在《卫藏道场胜迹志》中的注释321,西藏人民出版社1987年版,第157页。
  ⑤毗奈耶法(Vinaye),梵文“戒律”之意,后弘期鲁梅教派主要传授“毗奈耶法”,鲁梅传承所传授的戒律来自东部的安多,故又称作“东律”,与之相对的是来自“上路弘法”的阿里古格的“西律”。
  ⑥见注①,第64页。
  ⑦据《土观宗派源流》载:“掘藏扎巴·恩协巴(扎巴神通识)修建了扎塘为首的一百零八处道场,取出了伏藏甚多,尤其是所取了医明中的《四续论》等大量的医学典籍,利益众生不浅,功绩很大。”
  ⑧⑨见注①,第64、495页。
  ⑩钦则旺布:《卫藏道场胜迹志》,刘立千译注,西藏人民出版社1987年版,第42页。
  [11]见觉囊达热那特(多罗那它):《后藏志》,余万治译,阿旺校订,西藏人民出版社1994年版,第65页。但多罗那它在这里说得过于简略,而且人物之间的关系也不明确,甚至有些对不上,其中说扎师的叔伯是绰浦译师绛巴贝,显然有些对不上。
  [12][13]见注①,第63、64页。
  [14]见注①,第591页。《土观宗派源流》中称之为《息结九炬》:口义身炬;乘门语炬;秘密意炬;真实见炬;珍宝修炬;菩提行炬;平等性炬;瑜伽道炬;悉地果炬。
  [15]同上,第64页。
  [16]尚嘎·帕巴西绕,出生于阿里桑嘎尔地方,古格王国的布让·勒白西绕小译师的弟子,从印度迎请过多闻经,后出资修建过大昭寺和拉萨城内的乞丐村,又出资修缮了桑耶寺及吐蕃时期的15座镇肢庙殿。[英]罗伯特·维塔利:《西藏中部早期寺庙》,伦敦,SERINDIA出版社1990年版。
  [17]同注⑩。
  [18]见西藏自治区文管会编著《扎囊县文物志》第69~70页。
  [19]见注①,第52页。
  [20]同上,第51、67页。《青史》中将扎巴恩协的宗教活动明确归属于鲁梅传承,而《土观宗派源流》则将扎巴恩协写进“宁玛派源流”里,但土观·罗桑却吉尼玛在划分教派时,是将阿里仁钦桑布大译师所译的新密咒经典作为划分新旧教派界线的,这样鲁梅派传承的“下路弘法”实际上也归属于旧派之列,因此,《土观宗派源流》的划分与《青史》并没有本质的区别。当然,扎巴恩协被算作宁玛派源流,还因为扎巴恩扎曾找到过不少伏藏,并因此而闻名。
  [21]阿底峡大师曾在耶巴神山宁波谷向仲敦巴、俄译师勒比喜绕和格西库敦·尊追雍中传授《噶当经卷》。见注①,第170页。
  [22]《青史》说“邓顶巴任扎巴所建立的普塘金耶寺堪布”,并提到原金耶旧寺的路口走廊等也是格西扎巴所修建的。
  [23]见注①,第66页。
  [24]见注[18],第73、75页。
  [作者简介]张亚莎,民族史学博士,现任职于中央民族大学岩画研究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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