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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初臨濟僧人--海雲的禪法和思想

       

发布时间:2009年04月12日
来源:不详   作者:冉雲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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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 要:

海雲,名印簡,乃元初與道教長春真人邱處機同一時代
,同樣重要的兩位人物之一。本文主要依「佛祖歷代通載」
、及王萬慶所撰之「海雲大禪師碑」,詳述海雲之思想及其
感化元初諸王的經過。
就其思想而言,海雲以「隨緣不變、不變隨緣」之真心
為基礎,主張「休生分別」,並依此開展出其無有出家、在
家之分,乃至儒、釋、道三教合一的思想。
在感化元初諸王(特別是忽必烈)的經過方面,海雲的
政治思想主要來自瑜伽師地論的「王法正理論品」;但在實
際事務方面,則從尊孔入手。
就禪宗而言,海雲代表了金、元間流行在華北的臨濟禪
法。在整個佛法上,海雲是明代三教合一思想的先河。而在
政治方面,海雲使得元朝帝國步上「仁恕為心」的傳統的儒
家政治上去。

   壹

  熟悉元代歷史的學人,大約都知道在蒙古征服中國北部


的初期,中國宗教界曾出現過兩位領袖:一位是道教的長春


真人邱處機;另一位是佛教臨濟宗的海雲大師。「元史」本


紀第三記載:憲宗辛亥元年,夏六月,當蒙哥被推為新皇帝


,承繼元定宗以後,新皇帝上台後的一連串措施中,有一項


是「以海雲掌釋教事;以道士李真常掌道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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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1)海雲名印簡,生於公元一二○四年,死在一二五


七年。在他活動的時期,聲名顯赫,貢獻頗著。





  可是當人們閱讀「元史釋老傳」時,卻會發現「元史」


和「新元史」都為邱處機列有傳記(註2);但在記述釋教方


面,傳內所收的人物,卻全是土番僧人的天下。(註3)也許


海雲在佛教史上的地位,還趕不上長春真人對道教的歷史貢


獻,但是他們的成就並不如像他們在「元史」上隱顯相差那


麼懸殊。





  因為「元史」沒有列傳,讀者如果想查海雲生平只好到


現代工具書中去找尋資料。先看商務印書館出版的「中國人


名大辭典」吧,它在「印簡」這個題目下記載說:「元高僧


。俗姓宋。世業儒,年十一祝髮。於佛書無所不通。後遊雲


中。住華嚴寺。年五十六示寂。茶毘之日。焰煙所至,皆成


舍利。」(註4)





  這一短短的紀載,內容是不夠詳細、不夠準備。它沒有


指出海雲在蒙古佔領初期,對華北漢民的貢獻,和思想的特


色。海雲也不是在五十六歲時去世的,而「於佛書無所不通


」一語,也不見於早期各家的記載。





  如果再進一步,向更專門性的參考書去找資料,可以用


「禪學大辭典」作為例證。這部由東京駒澤大學花了二、三


十年時間,最近出版的辭書,對印簡的生涯,有如下的記載


(原文為日文,以下以中文記敘內容):








  印簡(人名)(一二○二-一二五七),臨濟宗。


號海雲。寧遠(四川省)人。俗姓宋氏。泰和二年十


二月二十五日生。七歲父授「孝經」。從中觀沼公


出家,十一歲受具足戒,參隨中觀。沼公示寂,往


燕京大慶壽寺,參拜中和璋公,為其法嗣。歷主興


州(山西省)仁智寺,浹陽之興國、興安之永慶、燕


京之大慶壽寺。太宗七年(一二三五),令僧道試經


,太宗歸依。太宗九年,賜以光天鎮國大士之號。


太宗十一年,再住大慶壽寺。脫列哥那元年(一二四


二),忽必烈大王求問佛儒二家優劣,師頻有所述。


定宗任為僧錄。於昊天寺設齋為國祈福,並住和林(


山西省)之太平興國寺。寶祐四年(一二五六)正月,


命於昊天寺開法會。寶祐五年四月四日示寂。世壽


五十六。謚號「佛日圓明大師」。(見「佛祖歷代通


載」第二十卷,「會元續略」四,「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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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全書」五六)(註5)











  上述的這一段介紹,事蹟雖然比較詳細可靠,但是錯誤


仍然不少。例如印簡的出生年代,是泰和二年十二月十五日


,即公元一二○四年初;不是辭典所記的二十五日,也不是


一二○二年。更糟糕的是所記的地名,大部錯誤,例如印簡


原籍寧遠,屬山西嵐州,辭典誤為四川。海雲所到的興州與


和林,都不在山西省。最奇怪的是海雲曾主持臨濟宗本山-


-河北鎮州臨濟禪寺一事,對禪宗史頗為重要,而辭典竟然


忽略不載,令人難解。這些誤漏雖然不是什麼「大事」,可


是辭典的作用,正在於供給讀者最基本的準確知識。如果知


識不夠準確基本,那麼辭典原義和目的,不但無法達到反而


誤人。





  按照常情而論,辭典之類的參考書,自然無法記載任何


詳情,如要進一步研究,一定得看專門著作。中華禪宗歷史


,最完備的現代研究,仍然是日本學者忽滑骨快天的「禪學


思想史」。印簡在這書中,佔了三頁。他的生平事蹟,悟解


經過,書中都有概要;可是一談到他的禪學和思想,忽滑骨


卻完全不加討論(註6)。其他佛教通史之類,更不要講了。


它們對海雲的記敘,通常只是三言兩語,一筆帶過。





  研究元代歷史的學者,近十多年來對印簡的行事和佛教


史料的繆誤,作了不少的清理。陳垣、札奇斯欽和日本學者


野上俊靜等氏,在這一方面有著相當貢獻。但是談到印簡的


思想,仍然都不加討論。本文的目的,正是想作一次補白的


工作。(註7)











   貳











  從海雲的生平去看,他和燕京蒙古當局的交涉,保護僧


徒在政府考試中過關;協助孔子後裔孔元措在元朝政府,承


繼「衍聖公」的封號;緩和燕京蒙古佔領軍的若干苛政;舉


藨劉秉中建立元五朝和大都城等,使讀者也許會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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覺到海雲可能是一位不學無術的政治和尚。無可諱言,他和


蒙古五朝權貴,上起蒙哥和忽必烈,下至河北軍政要員多有


來往,從而造成他的影響力。但是在另一方面,印簡又憑什


麼才贏得那些達官貴人的尊重呢﹖他的資本正是自己的人品


、佛學、機智和通達的思想。





  必須要注意的是在印簡相熟的達官貴人中,有些佛學「


行家」。除非海雲是學而有術,他是無法得到內行人的尊重


。例如在海雲的生平中,最初請他出住大慶壽寺,繼任他的


老師中和老人職務的,就是耶律楚材(一一九○--一二四四)


。耶律號湛然居士,從萬松老人行秀學佛,名重一時。他對


當時的學術思想,文章詩辭,都有深刻的理解。對禪學流派


得失,更是瞭如掌指。例如在指出金末元初的禪學大局時,


他曾寫道:








  「遍閱諸派宗旨,各有所長,利出害隨,法爾


當耳。雲門之宗,悟者得之於緊俏;迷者失之於情


識。臨濟之宗,明者得之於峻拔;昧者失之於莽鹵


。曹洞之宗,智者得之於綿密;愚者失之於庸纖。


」(註8)想要不學無術,僅憑一領袈裟,去贏得行家


如耶律楚材的支持,恐伯沒有那麼容易。











  想要知道印簡的禪法,先得從他學禪的經過談起。儘管


禪法到了金、元之際,已經很「學問」化了,但對一般禪僧


而論,禪法仍然是經驗重於文字。他們雖然重視語錄偈言,


但已不像唐代呵祖罵佛那麼激烈。





  從幼年起海雲就有機辯,在與師友的對話中,他常是語


鋒迫人,甚至於難倒老師。例如當他初入佛門作沙彌時,見


到傳戒和尚嚴公。嚴公「欲觀其根氣,授以『草菴歌』。至


『壞與不壞主元在』,師(海雲)問曰:『主在何處﹖』嚴曰


:『何主也﹖』師曰:『離壞不壞者﹗』曰:『客也﹗』師


曰:『主囗』。顏吟吟。」(註9)





  印簡十一歲時,恰逢金朝豫王恩賜,受具足戒。當時有


一位名叫洪彥的上座,問這位才得具足戒的小和尚:「子今


受大戒了,何作小僧﹖」印簡回答說:「緣僧小故,戒說大


也﹗試問上座戒老耶﹖小耶﹖」上座答稱:「我身則老‧…


…」印簡不等對方說完,即刻大喝一聲:「休生分別﹗」截


斷對話。(註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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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休生分別」一語,正是佛法和禪門中共有的真理。因


為世間俗法基於分辨,語言文字只能比較而言,都是相對相


成,永遠基於事物不同之點,說明一切,譬如大小、黑白、


順逆、愛惡都是很好的語言例證。宗教哲學不反對有分別的


概念,並且常常利用這種分別概念,逐步導人達到「休生分


別」的境界,只有這一境界才是宗教生活的目標。





  宗教哲學的主張「休生分別」,並不是否認一切事物的


差別。客觀事界和物界所不同的地方,僅憑心理上的單純否


定,既不能改變事實,也不能解決習慣所生的一切問題。從


佛教哲學來看,客觀事物的存在,都不是與人無關的。在主


觀的心識和客觀的事物拉上關係的時候,心識總對客觀的事


物,有所感受,有所辨認。而辨認的過程,正是從有所不同


之點開始,以致達到必生分別的結論。





  如果人們能夠停止在「分別」這一點上,倒也沒有大錯


,而且對日常生活還有幫助。大家總不能不分黑、白、好、


壞、高、低、香、臭;真的變成那種人物,自然等於白癡。


普通一個身、心正常的人,並不是如此,大家一旦對事物加


以辨認之後,就要有所動止。揀吉避凶,愛善嫌惡都是人之


常情。從這種行為,就引起感情上的波動和後果:如果能夠


大願隨心,就會抓住不放,佛家把這現象稱為「貪」;如果


所求不得,就會自己生氣,甚至遷怒於人,佛家把這種現象


叫做「嗔」;不分析所貪之物是什麼﹖以假作真,以暫作久


,白費力氣,空擔心思,佛把這一現象叫做「癡」。這三種


從「分別」產生的心理後果,佛家叫做「三毒」。受「三毒


」支配所產生的行為,一定要生出相應的後果,佛家叫做「


業報」。由於「業報」,人們無法達到解脫,受苦、惱、迷


惑之苦,永無止境。





  「休生分別」是佛學中的基本教義,在這一點上,佛教


宗派之間是沒有重要的爭論。從禪宗哲學角度去看,「分別


」一旦產生,就有一連串的作用跟蹤而來。一個人的視野和


心情,一旦受到那一連串作用的限制和影響,就會追波逐影


,舍本隨末,用「莊子」的術語講,叫做「為物所物」(註11)


。越走越遠,永遠見不到自己,自然也無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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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決自己的問題。在這一點,海雲的禪學,是屬於傳統佛法


的。





  禪宗佛法的目的是「見性成佛」,方法是「直指人心」


。「見性成佛」用現代話講,就是自我發現;在海雲和其他


禪宗的語彙中,稱作是「自家面目」。想要自我發現,就要


靜心內求,不能讓心思被感情牽著鼻子走。想要不受感情的


支配,就得明白感情基於認識分別,分別認識和深理道法不


合。因為這一原因,想要認識「自家面目」,就要「休生分


別」。「休生分別」就是要求自己的心理狀態,不受分別事


物的影響。換句話說,憑祂事物不同,我心我意都無所動,


不生相應的分別。





  在海雲悟道入理以前,他的老師中觀老人曾指出海雲早


期的宗教修習,毛病在於:








  「汝所欲者文字語言耳。向去皆止之﹗唯身心


若枯木死灰,今時及盡。功用純熟,悟解真實。大


死一場,休有餘氣。到那時節,瞥然自肯,方與吾


相見﹗」(註12)











  海雲接受了這一指點,「受教習定」。在佛教傳統中,


坐禪的境界,是從「休生分別」開始,由外入內,次第前進


,通過初級的禪悅,而達到「識無邊」,「空無邊」的高級


境界。其實到了那一境界,常人所謂高、低、清、濁都不加


分別,也不必分別。這些字眼只能作解釋用,絕對不能「死


看」--佛家叫做「執著」。





  禪宗反對把坐禪當作目標,但是仍然主張坐禪是達到「


頓悟」的方法之一。坐禪是達到悟境的通途之一,正如知解


的可能導人入道一般。但是禪和智並不保險人人都可以通過


這些方法,達到頓悟成佛的境地。學禪的人們應當用各種方


法嘗試,才有可能達到宗教目標。佛家把為坐禪而坐禪的人


叫做「癡禪」;為知解而知解並且反對坐禪習定的學者,稱


為「狂慧」。並非認為這些都不是求佛的正法。只有在各種


努力和修習的情形下,本人條件(根基)和客觀際遇相合時,


才可能達到豁然而悟的經驗。





  海雲的頓悟正是在多年努力,求而不得的情形下,一旦


機緣和合,意外而來。「道行碑」和其他傳記資料記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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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








  辛已(一二二一)乃來燕,過於松舖。夜宿巖下


,因擊火大悟。即自捫其面曰:噫﹗今日始知眉橫


鼻直;始信天下老宿不囈(亦作寐)語。今後(一作明


日)至景州謁(一作見)本無玄禪師,問從何所來﹖答


曰:雲收幽谷。曰:何處去﹖答曰:月照長松。玄


首肯之曰:孟八郎又恁麼去也。因過泃州,或問師


曰:上人不居山林,反入城市何也﹖答曰:河裡無


魚市中取﹗(註13)











  這一些對話,是海雲頓悟以後的經驗和反應,也是他得


到頓悟經過與別人對他認可的描繪。傳統的佛教史學家,對


這種紀錄有的是一筆帶過,不作任何解釋--大概他們心知肚


明,不必再去畫蛇添足;或者認為這是一種主觀上的境界,


講也講不清楚,所以乾脆不講。可是作為一個宗教史學的研


究者,我們實不能對這段重要的文獻,不作一番分析而輕輕


放過。現在就文字記載和禪學背景,試對海雲的頓悟經過和


經驗,加以分析理解:





  因擊火大悟一段,別的典籍解釋為因擊火石,見火花飛


濺,得到頓悟。這件事可以從兩方面去理解:一是火石是本


,火花是末,末從本出。這一現象使海雲把已往所學,用到


他的自身問題上去,一想之下,豁然貫通,這才以手捫面,


自我發現,才知道眉橫鼻直;才相信禪門老宿,所講的「見


性成佛」全不是空話夢囈;而是可以達到一種境界,可以解


決問題,可以自我發現的經驗之談。另一種可能的解釋,是


火石與火花,非異非同,只有在因緣和合的情形下,火花才


可以從石上濺出。宗教修習與宗教目標也是非異非同,了悟


是一,迷時成二。這種微妙的分界一旦貫通,就可以立即大


悟。





  他和玄禪師的問答,可以看作是對那種經驗的進一步說


明。「從何所來」問的是所經道路。「雲收幽谷」是說所有


的疑雲,連深谷暗岩的角落,現在全已收去,光明普耀。「


月照長松」是光明當頭,了無遮掩。從此以後,都無疑慮。


「河裡無魚市中取」,說明在頓悟之後,行為自如,不為世


俗清規戒律所限。這種問答,都是詩語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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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以作字面解釋,以為禪門高僧,真的不守戒律,這段文


字只是在表示,一旦宗教生活達到這種境界,修習的人已是


精神自如,不受任何概念的限制而已,在宗教哲學上,稱為


「解脫」或「自由」。





  寫到這裡不由想到,臨濟宗的禪法,向以喝棒峻拔,乃


至「呵祖罵佛」,從而使有些學人以為,臨濟禪法,真的是


主觀莽鹵,講說行動什麼都不必管,才算得是「自由」派。


這種簡單的想像是錯誤的,只要一讀臨濟高僧的傳記資料,


學者才能懂得那些棒喝或激烈對話,只是一種手段,目的在


於驚醒學徒。臨濟禪學在一個禪僧聲稱得到頓悟之後,老師


對自稱得到頓悟的僧人,還要「向上楗槌,差別機智,種種


勘驗」。如果檢驗結果滿意,才能證實頓悟的經驗,承認(


「印可」)僧人已經達到那一境界。





  海雲的傳記中正好保存著這種「勘驗」的寶貴資料,特


別值得研究後期中華禪史學者們去注意。傳記資料稱:海雲


經泃州到燕京,拜會中和禪師。中和當時是大慶壽寺的主持


。在這次會見中,一場嚴肅而生動的宗教對話,發生於賓主


之間:











  師(海雲)便問曰:某甲不來而來,作麼生相見﹖





  壽曰:參須實參,悟須實悟,莫打野囗﹗





  師曰:某甲因擊火迸散,乃知眉橫鼻直。





  壽曰:吾此處別﹗





  師曰:如何表信﹖





  壽曰:牙是一口骨,耳是兩邊皮。





  師曰:將謂別有﹗





  壽曰: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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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曰:草賊大敗。(註14)











  這是他們初會第一天的談話。壽禪師的目的,是在試探


海雲的頓悟是真是妄。所以用「吾此處別」的辨法,故意混


亂話題,觀察海雲的反應。一個沒有悟道的人,在這種追問


下,有時當然會不能回答;有時也可能產生自我懷疑。可是


海雲對所有的問題,都是旗鼓相當,寸步不讓。當壽禪師證


實了這一點以後,初步楗鎚就告一段落。





  第二次勘驗,就在次日。傳記寫道:








  次日,壽舉臨濟兩堂首座齊下喝,僧問時:還


有賓主無也﹖濟曰:賓主歷然。汝作什麼生﹖





  師曰:打破秦時鏡,磨尖上古錐。





     龍飛霄漢外,何勞更下槌﹖(註15)











  這四句詩的意思可能是在表明,寶物如秦代的古鏡已被


打破,世上任何其他的東西,都惹不起他的心念。千年古錐


,舊鏽斑然竟也被他磨得尖銳。海雲已經自由,像龍飛到雲


外去了,老師為什麼還要槌問呢﹖老師的評語是:








  壽曰:汝只得其機,不得其用﹗師便掀禪床。


壽曰:路途之樂,終未到家﹗師與一掌曰:





    精靈千載野狐魅,看破如今不值錢。





  壽打一拂子曰:汝只得其用,不得其體﹗師進


前曰:





    青山聳寒色,月照一溪雲。





  壽曰:汝得其體,不得其智﹗師曰:





    流水自西東,落花無向背。





  壽曰:汝雖善語言三昧,且沒交涉﹗師豎起拳


,復拍一拍。當時丈室震動。壽曰:如是,如是。


師拂袖便出。(註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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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讀者應當特別注意:壽禪師的勘驗,是一層深於一層。


他先試出海雲的禪法,已經得到了「機」--機會、機緣、棧


鋒。從「機」再進一步,才能從機到「用」--功用、功能。


通過功用,再進一步檢查,海雲的悟道,是否悟到道的本體


﹖因為本體是超越現實,只有因達到本體而產生的智慧,才


能使人間世界得到利益,自利利人,體用如一。這種勘驗完


全是按照哲學系統進行的。有些人以為禪學只重經驗不重系


統的印象,實在不可一概而論,海雲傳記的這段記載,寶貴


之點,正在這裡--它為禪宗歷史留下一件不為人所留意,可


是又是十分重要的資料。





  壽禪師對海雲的初步勘驗,雖然滿意,但還要作進一步


的證實,傳記接著寫道:








  自此,中和復以向上鉗槌,差別關楗,種種辯


驗。師以無礙辯才,應答皆契;其悟解精明,度越


前輩。壽一日謂師曰:汝今已到大安樂之地,宜善


護持。吾有如來正法眼藏、祖師涅槃妙心,密付於


汝,毋令湮沒。師掩耳而出,即以衣頌授師。頌曰








  天地同根無異殊,家山何處不逢渠。





  吾今付與空王印,萬法光輝總一如。(註17)











  以上各節,是記載海雲如何習禪、如何悟道、如何接受


勘驗、如何得到認可。這些經過都屬於禪法。除此而外,還


有一項和禪法有關的,就是海雲自己對後學的勘驗。這一方


面,現有的材料極少,值得討論的只有一條--「佛祖歷代通


載」稱:「師於室中以四無依語勘學者」。但是這種勘驗的


評情如何,書文只用「語具本傳」四字,輕輕一筆帶過,未


記其他。熟悉佛典的人們都知道,「四無依」一語,來源於


「四依」。「四依」的解釋有兩種解釋:一是只可以依靠糞


衣、乞食、樹下住、用陳藥;一種是依法、了義經、義、智


等四事。「四無依」是相反的。(註18)








  從上述的資料來觀察,無論海雲採用的是那一種「四無


依」,他的禪學精神仍然清楚。即無論修習方法是怎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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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不同,悟道的可能,仍然在於修習者的獨立精神。只有通


過這種獨立精神,修習的人才可以根據自己的需要,自己的


境遇,自己的覺悟能力,達到頓悟。這並不是說學人不須學


習,全然不靠別人指導,不靠坐禪,不習經典。禪宗所主張


的獨立精神,只是著重於悟道的本事,而不是指悟道以前的


種種準備,各樣努力。那些準備和努力,只是入道的方法,


全都是可以傳可以學的。但是悟道的經驗,只有靠主觀上的


覺悟,才能達到解脫。老師、坐禪、法友等等,只有幫助的


作用,但毫不能代勞。「莊子」裡所謂「道可傳而不可受」


(註19)一語,大概正是描寫這種情景。西諺有一句話:「你


可以把馬牽到河邊,卻不能替馬喝水。」這句話也可以作「


可傳而不可受」的俗話譬喻。





  海雲所著重的獨立精神,是可以從另一項有關記載中,


得到證據:








  一日於廊下逢數僧,師(海雲)問第一僧曰:那


裡去﹖僧云:賞花去﹗師便打。問第二僧那裡去﹖


云:禮佛去﹗師亦打。問第三僧那裡去﹖云:那裡


去﹗師亦打。問第四僧那裡去﹖僧無語,師亦打。


問第五僧那裡去﹖僧云:覓和尚去﹗師云:覓他怎


麼﹖僧云:待打與一頓。師云:將什麼來打。僧云


:不將棒來打﹖師連打四下云:這掠虛漢﹗眾皆走


。師召云:諸上座回首。師云:是什麼﹖(註20)











  從表面上去觀察,上面所引述的這一段文字,看起來好


像是亂打一通,不講道理。但如從禪宗傳統去分析,這段文


字正是在說明「四無依」的獨立精神。海雲的打前四名僧人


,正是教訓他們在宗教修習中,不要依靠賞花、禮佛、重視


言、默任何東西。更重要的是海雲所問的題目,並不是指一


般事務。他和第五位僧人的問答,倒有些宗教氣味,可是那


位僧人仍然沒有達到內外一致的境界,只能用口說「待打與


一頓」、和「不將棒來打」這類空話。如果把這種說而不做


的情形,和前引海雲和他的老師中和,對答勘驗時的言行;


針鋒相迫,豎拳拍掌等,互相比較,人們就會明白為什麼海


雲把那位只說不做的僧人,稱做是「掠虛漢」。「掠虛漢」


只是一個徒有虛名,只務虛不務實的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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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禪家宗教生活裡,日常對話是一種非常重要的考核課


程。達到自由境界的人,不管是像海雲那麼無礙辯才,還是


像別人那麼緘默內照,但是得道以後的那種內安外樂,疑雲


淨洗的自然狀態,就會溢於言表,不為外物所動。拿海雲早


期和中觀的對話,和接受勘驗時與中和的態度對比觀察,就


會看出悟與未覺的不同。

















  





  海雲思想中的另一特點,就是綜合性的傾向,特別是對


孔子的尊重和對儒家思想的吸收。傳記資料都一致說,海雲


是以儒家經典「孝經」開蒙的(註21)。後來當蒙古軍隊圍攻


嵐州,情形危急之際,他的老師中觀自覺年老,無足掛牽,


勸海雲遠足逃生。海雲哭泣不從,他的理由正是「因果無差


,生死有命」(註22)八個大字。「因果無差」是佛家的看法


;「生死有命」是引自「論語」,那是儒家的生死觀。因為


這種佛儒綜合的思想,海雲才能夠在重要關頭,有著「何有


生死之可惑,而亂於心乎﹖」的氣度。





  蒙古佔領燕京的初期大員,有兩個重要將領,操有華北


人民的生死福禍大權:先是「太師國王」木華黎;後是「大


官人」忽都護。木華黎時間太早,忽都護是與海雲同時並且


有過交涉的人物。再後一代的大人物,就是忽必烈「大王」


,他後來在權京建造城市稱為大都,建朝曰元朝,史稱元世


祖。元世祖是海雲的後輩,支持海雲甚力。當讀者考察海雲


和這些蒙古貴族的對話時,人們就會發現海雲能夠說動那些


王公貴親的教義,正是那種佛儒綜合的思想。





  例如當他回答忽都護詢問打獵一事時,海雲就曾「對以


救人為急;馳騁娛樂之事,非所為宜」(註23)。問及刑賞諸


事,海雲的回答是:「心當以仁恕為心乃為善」(註24)。仁


恕為心,是儒家政治哲學的第一原則,海雲所稱的善,也是


儒家思想中的善。當他勸勉忽都護的「丞相」廈里時,海雲


也曾說:「國以民為本,無民則何以為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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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25)這種「民本主義」只是孟子的政治主張。





  特別是他建議燕京當局,於金代潰亡之際,繼續對孔子


後裔孔元措,襲封「衍聖公」頭銜一事時,海雲向忽都護述


說孔子之德、儒學之利、人倫之需和治國之宜等點,都對孔


子及儒家大事表揚。儘管碑文殘破漶漫,有些字已無法認清


,但海雲談話的大意仍可從殘字中窺見一般。他說因為儒家


的道和道統,中國的社會倫理,才能夠「君臣、父子之定位


。故人倫明於上,小民親於下」。海雲講述了孔子的生平,


及其「尊王黜霸」、「定詩書、正禮樂」等重大貢獻,使得


中國歷代國王才能有以致國,「士民各守其職業而不敢僭亂


」。他繼續推崇說:








  蓋孔子天生聖人,善稽古典,以大中至正之道


,三綱五常之理,性命禍福之原,君臣、父子、夫


婦之道,治國平天下正心誠意之本,自或有國者,


皆使之承襲,未之或闕。(註26)











  這樣對孔的稱贊,在佛僧中還很少見。據筆者所知其他


的佛教高僧,因為他們個人的宗教信仰,對別的宗教也許可


以承認它們的存在,但絕對沒有只誇不彈,只講好話。即是


和海雲同代的高僧如萬松老人--行秀(一一六六-一二四六)


,對儒家還不免有所保留(註27)。像海雲這樣稱贊孔子,為


孔家子孫請求承認,為孔門弟子顏子、孟子後代請求免去役


稅的努力(註28),至今在歷史上是空前一人,還沒有別人可


及。這一方面固然是歷史條件不同--經過宋儒的努力,儒家


已成為中國歷史的主導力量;另一方也足以代表海雲思想的


開闊。海雲和其他數位明代高僧的努力,終於使中國的思想


,向三教合一大進一步。自然,海雲對孔子的推崇,並不能


被認為他是揚儒抑佛,當佛、儒兩家作比較時,海雲仍然是


選擇了佛教的。他和忽必烈的對話,就可以證明這一點。話


雖如此,海雲對孔門的容受,仍然比別的僧人包涵得多。第


一,除非被問,他絕不自動比較佛、儒兩家。第二,即使他


選擇佛教的時候,對儒家還是從無貶辭。





海雲的綜合思想,和對佛儒的見解,可以從他和忽必烈


的對話中,得到證明。那次對話有兩種資料:一在「道











50頁











行碑」中,一在「佛祖歷代通載」。「道行碑」的刻字,這


一段殘損漫漶無法全讀,但在留下的字行中,仍然可以看出


,在海雲的想像中,佛法是無邊的,「豈有在家出家之異,


在天地則為蓋載,在日月則為照臨,在吾皇則無為而治,在


王為忠孝以奉君親」(註29)。他又勸忽必烈應當「去奢從儉


,非禮勿言,知足奉佛」(註30)。從這些字句中,大家可以


看出「無為而治」、「去奢從儉」、「知道」等語,都常見


於儒、道兩家的典籍,「老子」一書對這些概念,更有進一


步的發展。「忠孝以奉君親」、「非禮勿言」等語,更是儒


家的標準教言。至於這些概念和佛法的關係,在「佛祖歷代


通載」一書中,也有可資比較參考的:








  壬寅(一二四二),忽必烈大王請師赴帳下,問


佛法大意。師初示以人天因果之教,次以種種法要


,開其心地……復問:佛法中有安天下之法否﹖師


曰:包含法界,子育四生,其事大備於佛法境界中


。此四大洲,如大地中一微塵許,況一四海乎﹖若


論社稷安危,在生民之休戚;休戚安危,皆在乎政


,一在乎天。在天在人,皆不離心。而人不知天之


與人,是其分別。法於何行,故分其天也人也。(註31)











  這段對話的立論,是佛法包含一切,無所不有。政治哲


學的目標,應當在於安定社稷,休息生民。達到這一目標的


辦法,在於政策和天心。政策是人心,天心也是心,這麼以


來一切都概括於真心之內--就是通常慣用的詞語--「三界唯


心」。這一超越一切的真心,雖然是唯一無二的,但是它的


作用,卻是無窮無盡。這種作用看起來好像不同,所以忽必


烈才會提出在家與出家法是否相異的問題。海雲的回答是「


法於何行,故分其天也人也」。「法於何行」,就是「道行


碑」所形容的:「在天地則為蓋載……在王為忠孝以奉君親


」那一段話。





  海雲繼續指出他所支持的佛家政治哲學,是這樣的:「


我釋迦氏之法,於廟堂之論,在『王法王論品』。理固照然


,非難非易,唯恐王不能盡行也。又宜求天下大賢碩儒,問


以古今治亂興亡之事,當有所聞也。」(註32)





  這裡所提的「王法正理論品」,本來是「瑜伽師地論」


中的第六十一卷,玄奘譯成之後,作為「瑜伽論」裡的











51頁











一部份,小題標為「攝決擇分中有尋有伺等三地之四」(註33)


。後來到唐太宗去世,高宗承繼皇位的時候,玄奘才把這


一章由「瑜伽論」中分出,成為單本,名字曰「王法正理論


」。這一單本收於「大藏經」第三十一卷(註34)。「瑜伽師


地論」的全文則收在第三十卷。因為「瑜伽師地論」原書,


是在解釋通過瑜伽靜慮,可能達到的境界和體驗,而不是專


門講述「古今治亂興亡之事」,所以海雲談到治理國家大事


時,不得不建議忽必烈去請教「大賢碩儒」。





  忽必烈另一個問題是:「三教何教為尊﹖何法最勝﹖何


人為上﹖」海雲在這一點上,清楚表示他的佛教立場:








  師曰:諸聖之中,吾佛最勝。諸法之中,佛法


最真。居人之中,唯僧無詐。故三教中佛教居其上


,古來之式也。(註35)











  從上面的這些資料中,可以看出海雲綜合佛、儒的思想


,仍然是基於「豈有在家出家之異」一點。這種在家出家法


豈能相異的思想,正是海雲早期所講的「休生分別」。休生


分別有兩層意義:對出家僧人而言,是不分少、老,不分心


、境,不分修、悟;對整個世界而言,意為不分人天,不分


出家與在家。這一休生分別的形上學基礎,是禪學第一義-


-真心。這一真心,禪學認為是隨緣不變,又是不變隨緣的


。隨緣不變說明通過種種努力,宗教體驗可以達到「頓悟」


境界,在無常痛苦的世界中,仍能達到「大安樂」的境界,


得到解脫。不變隨緣說明宗教生活,在禪家看來並不是要遁


世避俗,因為世界的本身,也是真心的幻化。幻化的本身雖


然不實;幻化的原因卻是真心。這種現象和作用,就是海雲


所講的「在天地則為蓋載,在日月則為照臨……」等語。正


因為「在天在人,皆不離心」,所以禪宗的修行,才是以「


直指人心」一語道破。





  自然,海雲本身是一個禪僧,他不是也並不想成為一位


「學問僧」。中國文明正是以生活為中心,思辯哲學也











52頁











是以生命、生活為目的,為思辯而思辯的思想家,是很少的


。海雲自己從來是不講長篇高論。他在回答問題時,常是三


言兩語,直截了當。儘管他的「休生分別」思想基礎,是不


變隨緣、隨緣不變的真心,但是當他向忽必烈講解那一真心


時,他的語言並不是玄學式的形而上學;而是通俗、易懂而


又可以付之實行的:








  王問:佛法此去如何受持﹖





  師曰:信心難生、善心難發、今已發生,務要


護持。專一不忘,元受菩提心戒;不見三寶有過,


恆念百姓不安。善撫綏,明賞罰,執政無私,任賢


納諫,一切時中常行方便皆佛法也。(註36)














  肆











  結論:從以上的討論中,人們不難看出海雲的禪學,著


重於「休生分別」這一概念,目的在於自我發現,特點是獨


立精神。他的禪學和風格,足以代表金、元之間華北所流行


的臨濟禪法。這種禪法如果修習得當,「明者得之于峻拔」


。這種禪法著重於生活,但並不盲目排斥別的法門,在得道


勘驗方面,遠比人們所想像的要有系統得多,勘驗的過程,


充滿詩意,奇行巧辯,形成一種鮮明、活潑,對比強烈的畫


面。海雲思想中的休生分別,也擴到他對孔子的尊敬和對儒


家哲學及制度的稱讚,使海雲的思想,成為佛、儒綜合的一


種新哲學。這種綜合性的哲學,是以隨緣不變的真心為體,


和不變隨緣為用。這就使得出家和在家法兩者,在本體上了


無分別;與此同時此一真心並非和世無關,而是「在人在天


,皆不離心」。他的這種綜合佛、儒思想,使他在歷史變化


的關頭,能夠應付裕如,使華北僧俗在蒙古軍隊佔領初期,


得到緩和的作用和若干實際利益。





  海雲的思想雖在現代的著作中,還未受到重視,但元代


兩位著名的學者,趙孟頫(一二五四--一三二二)和程文海(


一二四九--一三一八)都對海雲的歷史地位,有所評估。趙


氏密稱:「海雲性與道合,心與法冥,細無不入











53頁











,大無不包。師住臨濟院,能系祖傳,以正道統,佛法蓋至


此而中興焉」(註37)。程氏是元代大儒之一,但在「海雲簡


和尚碑」中,對海雲有這樣的結論:「唯師之道,高廣洞達


,慈濟篤實,儒言而佛歸。其道易知,其化易行。所以致褒


寵於列聖,揚休光於奕世,非偶然也」(註38)。這些碑文都


是奉「敕令」而作的,對海雲不免有過譽之嫌,可是他們對


海雲的評價,也並不是些全無根據的空話。











  註 釋:











(註 1):「元史」(台北:中華大典編印會排印本,一九六


六),第一冊,十五頁下。





(註 2):「元史」,第三冊,二一三三頁下--二一三五頁


下。





(註 3):「元史」,第三冊,二一三一--二一三三頁。





(註 4):「中國人名大辭典」,民十四年第五版,第二三


四頁甲欄。





(註 5):駒澤大學主編:「禪學大辭典」,東京大修館發


行,昭五十三年版,上卷,五十五頁乙--丙欄。





(註 6):「禪學思想史」,下卷。大正十一年版,第四七


五--四七八頁。





(註 7):參閱陳著「陳垣先生近廿年史學論集」(香港排印


本),札奇斯欽著「蒙古與西藏歷史關係之研究」(


台北一九七九年正中版),及野上俊靜著「元史釋


老傳研究」(京都昭和五十三年朋友版)。筆者曾


應澳洲國立大學主編「國際元史研究」之邀,寫成


英文傳記--Hai-yun, A Biography, 將於那本書中


刊出。





(註 8):「湛然居士文集」(四部叢刊本),卷十三:「萬


松老人萬壽語錄序」,頁二十三下。他薦海雲一事


,見「碑」文。





(註 9):元、念常著:「佛祖歷代通載」(四庫全書珍本三


集,第二二九冊),第二十一卷,頁七下。以下簡


稱「通載」。





(註 10):「通載」頁七下。





(註 11):見「莊子」「山木篇」。





54頁








(註 12):「通載」頁八上。





(註 13):王萬慶撰:「大蒙古國燕京大慶壽寺西堂海雲大


禪師碑」,收於葉公綽著「遐庵談藝錄」(香港排


印本),頁四十上。以下簡稱「碑」。參看「通載


」,頁十下。





(註 14):「通載」第十一頁上至下。





(註 15):同上。





(註 16):同上,十一頁下至十二頁上。





(註 17):同上,十二頁上。參看「碑」文頁四十下。





(註 18):參閱「十誦律」第三,「大智度論」第九卷第書。





(註 19):「莊子」「大宗師」篇。





(註 20):「通載」第十二頁下。





(註 21):「碑」頁三十九上;「通載」頁七上。





(註 22):「碑」頁三十九下;「通載」頁八下。





(註 23):「碑」頁四十一下。





(註 24):同上。





(註 25):同上。





(註 26):同上頁四十二上。





(註 27):見作者英文論文--Chinese Buddhism inTatu (元


代大都的中華佛教),將於哥倫大學即將出版的「


元代思想」一書中發表。





(註 28):見「碑」文頁四十二上。「通載」第十四頁下。





55頁








(註 29):見「碑」文頁四十三下。





(註 30):同上。





(註 31):「通載」第十五頁上、下。忽必烈亦寫作呼必賚








(註 32):同上。





(註 33):「大藏經」第三十卷,頁六三八至四十四。





(註 34):同上,第三十一卷,頁八五五至八六一。





(註 35):「通載」第十五頁下。





(註 36):同上,第十五頁至第十六頁上。





(註 37):見「松雪齋文集」卷九(四部叢刊本),第二十頁


上:「臨濟正宗之碑」。





(註 38):見「雪樓集」(湖北先正遺書影印文津閣本四庫全


書),卷五,「海雲簡和尚塔碑」,頁十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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