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鲨与可敬的拒绝复仇主义

　 杀人偿命，这由人类原始本能和几千年文明社会复仇主义混合而成的规则，现在虽然已经逐步让位于法律正义，但在处理动物杀人、伤人之类尖锐矛盾时，依然是不容置辩的铁律。然而，一名澳大利亚人面对亲兄弟被大白鲨咬死的巨大痛苦时表现出的惊人理性，却令笔者肃然起敬。

　　 7月13日《深圳特区报》报道，7月10日，30岁的澳大利亚冲浪运动员布拉德·史密斯与5名同伴在海上被两条大白鲨咬死，作案后的鲨鱼不知罪孽，继续在水中嬉戏，然后向深海游去。当地水产业官员接到政府命令，准备出动大量渔船和直升机寻找这两条杀人鲨并射杀它们。但史密斯的哥哥却认为不应将鲨鱼杀死，他说：“我不认为杀死鲨鱼可以为史密斯报仇。我们现在只想记住史密斯的精神和他支持的事业。”

　　史密斯的哥哥拒绝向不通人性的大白鲨复仇，显示出人的理性光辉。即使将鲨鱼碎尸万段，逝去的人也不能复生。施加给“犯罪”动物的死刑，不可能对其同类起到惩戒作用，剩下的也仅仅是人类仇恨感情的宣泄而已，而两条不懂事的鲨鱼将白白死去。所以，面对承载了人类社会感情、习惯的复仇主义，史密斯的哥哥坚决说了“不！”

　　现代科学尽管取得了辉煌成就，人类对自然界的认识仍存在许多未知领域。《深圳特区报》援引国外报道推测，“此次鲨鱼袭人，一种可能的原因是误将穿着黑色冲浪服的史密斯当成海豹或小鲸类”。继续探索鲨鱼袭人的原因，避免类似悲剧上演，正是人类更应关注的科学课题。

　　我国近年来不断加强野生濒危动植物保护，一个崭新观念正在渐渐普及，这就是面对野生动物伤害甚至杀死人的惨剧时，也应遵循法治的理性原则，而不是简单地向“作案”动物进行肉体复仇。

　　于是，在1999年11月上海野生动物园发生驾驶员命丧虎口事件、2002年2月吉林珲春三天发生两起老虎吃人事件之后，人们都没有简单地向老虎转嫁自己的愤怒，而是在妥善处理死者善后事宜的同时，积极总结教训，查找、堵塞发生此类悲剧的管理漏洞，研究悲剧产生的生态环境因素。

　　但是，也有些动物杀人事件的处理让人感到遗憾。据《深圳特区报》报道，今年6月27日，两头一类野生保护动物雄性羚牛跑下秦岭北麓浅山，在顶伤两名中年妇女、顶死一名老太太后，一只被动物保护人员用麻醉枪击中生擒，另一头被公安、武警连射20发子弹击毙。击毙这头草食动物的地点是在它被围住的猪圈里，开枪从9时21分到9时30分共分6次。

　　报道说，羚牛在发情季节出山乱窜顶人现象已持续数年，这种人牛两亡的悲剧也一再发生。这说明，简单击毙羚牛，显然并非治本良策。有论者在悲剧发生后将人命与牛命孰轻孰重进行简单类比，为击毙羚牛击节称快。对照澳大利亚那位放弃向杀人鲨鱼复仇者的做法，我们是应该反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