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航法师在台湾

慈航法师在台湾
　　邹挺超 王荣国
　　慈航法师，福建建宁人，17岁出家于泰宁峨眉峰庆云寺。1927年，入闽南佛学院学习亲近太虚大师，由此萌发革新佛教之志。抗日战争爆发后，随太虚法师访问缅甸、锡兰(今斯里兰卡)、印度等国，宣传抗日国策。其后长期在东南亚弘法，促进大乘佛教在这一带的复兴。1948年，移锡台湾，直至圆寂。本文拟就其在台湾的主要活动作一番梳理。
　　慈航法师在台湾所面对的佛教是，“民众佛教”盛行，“僧俗不分”、“神佛不分”的现象普遍存在，如何使之确立正信佛教，如何消除台湾佛教的“日本化”影响，如何使台湾佛教伴随中国佛教传统转换而实现转型?是慈航法师所面临的问题。
　　慈航法师要在台湾确立正信佛教，消除“日本化”影响，完成台湾佛教的转型，首先就要”广大宣传”，而讲经弘法则是“广大宣传”的重要手段。慈航法师抵达台湾中坜圆光寺的次日，就开始在中坜镇一带弘法。据当时媒体报道：(1948年)10月16日，附近寺庙缁素多人到圆光寺拜谒慈航法师，“法师高兴连日，连夜为众人演说佛法”。17日，接待李子宽居士等人的拜访。当晚，慈航法师为信众开示1个小时，听者达50余人，“欢喜信受”。21日9时，慈航法师应中坜镇公所、中坜合作社共同邀请，为该机关团体百余人演说佛法1个半小时，“极受感激，盛极一时”。当晚，借投宿中坜元化院之机，为僧尼、信众百令人演说佛法，听者“感激无量”。这些报道表明，慈航法师一到台湾即开始弘法活动，而且很受信众欢迎。
　　慈航法师到台湾主要是主持台湾佛学院僧教育的，但他常常利用课余时间巡回弘法，其弘法范围不限于圆光寺附近。在抵达圆光寺后不久，他就赴台北巡回弘法。根据当时媒体报道：10月25日，慈航法师前往台北。当天下午1点就应台北佛教分会之请在东和寺观音堂演讲1个半钟头。下午3点钟，应善导寺之请，为该寺僧众说法1小时。傍晚7时半，在大平町张亦泰楼上，为一般善信演说1小时，听众40余人，“欢喜信受”。26日下午3点钟，慈航法师到北投法藏寺演说1个小时，除该寺僧众外，还有当地的镇长、区长、镇民等40余人。午夜，慈航法师又特地“为该寺住众等指导修持方法”。27日上午到汐止静修院，下午3时，演讲唯识心理，听众达60余人，‘感激信受”。当晚，慈航法师又特地“为热心者指导念佛方法及佛教歌谣诗歌等”。28日，慈航法师前往月眉山灵泉寺，下午2时，讲演1个半小时，听众约60名：多为基隆市佛教支会会员，“各皆欢喜信受”。下午4时，在法师寮为一般热心者作问答演说，‘颇获效果”。29日10时，为台北市十普寺一般信徒讲演1个半小时，听者达60令人，“热心倾听盛极——时”。当天下午2时，慈航法师“第一次北部巡教”圆满，返回圆光寺。1949年春，台湾佛学院放寒假后，慈航法师应宝觉寺之请，携自立、妙峰等青年法师前往台中主持弘法大会。当年夏间，台湾发生“教难”，许多大陆入台的僧人以“匪谍嫌疑”被捕，慈航法师也被关入牢房，弘法中止。“教难”过去后的当年冬季，慈航法师恢复弘法活动，常往台北演讲。1952年农历八九月，慈航法师作环岛布教，他到一向被视为佛教化外之地的台东弘法。应该说，慈航法师的巡回弘法十分频繁，其效果甚佳。
　　慈航法师定居汐止静修禅院后，还设立星期日念佛会进行定点弘法。念佛会每星期日在静修禅院举行。他演讲通俗，说理圆融，喻解详明，深入浅出，引人入胜，对于接引初机人士，起很好的作用。慈航法师有“不吝法的弘法精神”，不论人多人少，只有一人也照讲不误，而且风雨无阻，“深令闻法者感动，纷纷皈依”，远近一带各界人士到弥勒内院问法的“几乎无日无之，弥勒内院也成了大家共知共晓弘法道场”。慈航法师还定期前往监狱弘法。1951年，慈航法师应时任新竹少年监狱教诲师的皈依弟子唐清湘邀请，往该监狱向犯人弘法，每逢星期一上午9时前往。他带了许多经书，让犯人”爱看的请诚心去看，感化自己”。显然，他通过向犯人宣扬佛法，让犯人用佛理改造自身，从而实现他通过参与公益事业传播正信佛教的目的。
　　通过文字弘法是慈航法师弘法的又一途径。慈航法师在台湾积极支持创办佛教刊物，扶持朱斐居士办杂志是突出的例子。
　　首先是促成朱斐居士主办《觉群》杂志。《觉群》杂志最初是由大同法师主编，后来台湾发生“教难”，大同法师受此；中击后离开台湾前往香港，《觉群》停刊。慈航法师深感《觉群》有继续出版的必要，乃与朱斐商量，希望他工作主余担负起《觉群》的编务。在慈航法师的要求下，朱斐接着办《觉群》杂志。
　　慈航法师还多方面支持《觉群》杂志。办《觉群》月刊最大的问题是“稿源”，朱斐回忆说，当他向慈航法师申述缘由，“老人立刻拍着胸脯说：‘如果缺稿就找我!”’1949年除夕，朱斐接手主编《觉群》不久，慈航法师于汐止写了《我对于〈觉群〉的建议》一文。在文中，慈航法师对《觉群》的体裁、经费和经营等方面都提出诸多建议，切切实实地支持《觉群》。他希望《觉群》能够长期地办下去。但不久《觉群》又停办了。
　　《觉群》停刊后，朱斐又登记主办新刊《觉生》。对于《觉生》的创刊，慈航法师同样给予支持。他撰写了《恭祝〈觉生〉出世》一文，文中写道：“敬祝‘觉生万岁！”’表达了他对《觉生》厚望。慈航法师还为其寻找资助经费。据朱斐回忆：慈航法师“在台北十普寺讲《八识规矩颂》时……下座后命我跟他来到客堂，同时将在座听讲的孙夫人张清扬居士也请来客堂，对她说：我的徒弟朱斐现在主编一本佛教刊物，弘扬正法，希望您发心助他一臂之力！孙夫人非常豪爽的一口答应，约我当天晚间到她南昌街的公馆见面。递给我一张千元的支票……”可见，慈航法师对于《觉生》是寄予厚望并不遗余力地支持。后来因朱斐与刊物发行人在“旨趣、作风”方面不合，辞去主编职务。
　　朱斐于1952年12月又主编出版{菩提树》杂志。慈航法师依然在文稿方面予以支持，并且在创办周年的纪念文章中呼吁“爱护《菩提树》的大护法，大家帮忙来筹足‘不动产”’以使《菩提树》能一年一年地继续办下去。慈航法师对于其他佛教刊物同样热情支持，主要是在稿源方面。据东初老人说：“无论哪本杂志，都有他的大作，凡向他索稿件的，有求必应”。直到圆寂前几天，他还在为佛教杂志撰稿。
　　二
　　慈航法师是应圆光寺妙果和尚之请主持“台湾佛学院”以培养新型佛教僧才的。这是他在台湾的主要活动。扩大与延续口头宣传与文字宣传佛教，最重要的是要有这方面的佛教人才，慈航法师主持佛学院教育，培养僧才与其密切关联。
　　慈航法师在台湾兴办僧教育的宗旨，在其《创办台湾佛学院宣言》中说得很清楚：”我台湾沦陷于异族人之手，五十年来固堪疾首，然民众信仰佛教尚未后人，虽一时曾被帝国主义者所利用，纯洁无瑕之佛教，致蒙不白之冤]然亡羊补牢，犹未晚也……提倡佛学教育，实不可缓。同人等本此意旨，为国家计，为民族计，故有创办台湾佛学院之举，所望爱国之士，凡有心提倡智育德育者，盍兴乎来。”可见，他在台湾兴办僧教育既是推行太虚大师的变革佛教的思想，又有消除“日本化”对台湾佛教的影响之目的。
　　1948年11月2日，台湾佛学院开办，原计划前6个月先试办训练班，然后升入正式研究班。按慈航法师的设想，课程内容主要是佛学、国文、英文、常识。由于院方在延请教员、教科书方面没有落实，慈航法师不仅承担了绝大部分的佛学课程，还“拿南洋弟子们供奉的钱”买教科书来给学僧，学僧们的“笔墨、纸簿以及一切零用，亦多由老人供给。”后来随着依止慈航法师的大陆入台僧青年增多，妙果和尚以圆光寺经费有限为由拒绝再收留入台僧青年。慈航法师就将教务交给新来的圆明法师，自己带着大部分入台僧青年离开圆光寺到基隆灵泉寺，于1949年4月创办了灵泉佛学院。1949年5月28日，他又在苗栗狮山头开善寺开办了狮山佛学院。1949年6月，台湾佛学院试办期满，妙果和尚拒绝续办正式班，台湾佛学院停办。不久，灵泉佛学院、狮山佛学院也相继停办。其后，慈航法师被新竹灵隐寺住持无上法师请去办佛学院，然而不久就发生了台湾现代佛教史上有名的”教难”，慈航法师和学僧被捕，灵隐寺的佛学院自然就停办了。
　　1949年8、9月间，慈航法师被保释出来，移锡汐止静修院。他谢绝了南洋的弟子让其返回新加坡的请求，将机票当众撕毁，继续留在台湾兴办僧教育。1950年8月，汐止静修院的达心、玄光二尼师在秀峰山兴建的“精舍”——弥勒内院落成，慈航法师与其学僧住进了内院，大陆来台亲近慈航法师研习佛学的僧青年相继聚集到慈航法师的身边，静修院的尼师和一些居士也随慈航法师受学。慈航法师在台湾创办僧教育进入了一个新时期。弥勒内院与前面办的4个佛学院相比，已是较为正式的佛学院。其课程包括{楞严》《楞伽》《法华》《华严》《成唯识论》《大乘起信论》等大乘经论，还有《太虚大师全书》{圆瑛法汇》{谛闲大师遗集》等。慈航法师每天上午为大众授课，下午则在静修院为居士讲座。可以说，在1952年灵隐寺“台湾佛教讲习会”开办之前，弥勒内院是台湾佛学教学中心，培养了一批佛教人才，为台湾佛教的转型和发展作出了贡献。
　　总之，虽然慈航法师在台湾前后不足6年，但他在台湾的弘法活动，对于台湾佛教消除“日本化”，对于台湾佛教的转型和发展都起到了巨大作用。其中成就最大的当属他在台湾兴办僧教育的活动，当年跟随他学习的那些青年僧人后来都成了为台湾佛教推动发展的精英。慈航法师对现代台湾佛教的繁荣有不可忽视的奠基之功。
　　(作者工作单位为厦门大学历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