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分石鼓 派衍月眉——论福州鼓山涌泉寺与台湾佛教月眉山派的关系

灯分石鼓 派衍月眉——论福州鼓山涌泉寺与台湾佛教月眉山派的关系
　　周书荣
　　台湾的佛教兴起于明末郑成功时代而发展于清代。据当代台湾学者论述，至19世纪末期，台湾佛教的主流为基隆月眉山派、苗栗大湖法云寺派、台南开元寺派。闽台本是一家，台湾佛教这三大派与福建，更确切地说与福州鼓山涌泉寺均有着密不可分的渊源关系。
　　本文拟从鼓山所存文献《校正星灯集》及一摩崖石刻资料这个角度来阐述、印证鼓山涌泉寺与月眉山灵泉寺以及月眉山派的渊源关系。 ’
　　一、善慧法师与月眉山派
　　善慧法师(1881—1945年)，俗名江清俊，祖籍福建省永定县，清光绪七年(1881年)二月九日出生于台湾基隆新兴街。自幼颖悟非常，事母至孝，16岁时随母持斋奉佛。光绪二十四年(1898年)，福州鼓山涌泉寺妙密、善智二法师率10余人渡台弘法，善慧经常前往听经，深契于心，遂于光绪二十八年(1902年)随善智法师往福州鼓山涌泉寺，礼景峰和尚为师落发出家，法名常觉，字善慧，别号露堂；为临济正宗第五十三代，派字属“常演宽宏”中的“常”字辈。善慧法师受具足戒后始返回台湾。
　　月眉山灵泉寺创建于清光绪二十六年(1900年)。是年夏季林来发居士发心献地，冬季即开工兴建，3年后基业初奠。光绪三十四年(1908年)大雄宝殿落成。宣统二年(1910年)，客堂、斋堂、方丈室、祖堂、禅堂、库房、香积厨等相继竣工。1912年，善慧法师为灵泉寺请回一部大藏经。1913年又携徒德融往印度，迎请回11尊白玉卧佛及多粒舍利供养。是年冬，泉州承天寺举行传戒法会，善慧法师应聘前往担任授经阿阁黎之职。1915年建山门，之后又建灵泉三塔与开山堂。1918年灵泉寺举行落成庆典时，曾邀请太虚大师等大陆名僧赴台启建水陆法会。
　　善慧法师在兴建灵泉寺的同时还注重佛教教育。1916年，他创办台湾佛教青年会。1917年又与觉力、心源二法师共同创办台湾佛教中学林(为今台北泰北中学前身)，自任首届学监，后被推选为林长。他推荐成绩优异者赴日本佛教大学留学深造。1922年，著名佛教学者欧阳竟无居士在大陆创办支那内学院，旨在培养祖国佛教弘法人才。1925年又扩充为法相大学，为解决办学经费问题，善慧法师每年捐助大洋300元。
　　善慧法师与鼓山涌泉寺保持着密切的关系。1924年春，福州鼓山涌泉寺传授三坛大戒，虚云老法师任得戒大和尚，复仁法师任教授阿阁黎，而羯磨阿阁黎则聘善慧法师担任。戒期圆满，他在鼓山更衣亭西侧摩崖留下题刻——“宏法利生”。翌年，善慧法师又应聘参加福州怡山西禅寺举行的传授四众的戒会。
　　1934年，善慧法师从灵泉寺住持位上退居，旋赴南洋弘法。他六十寿庆时，圆瑛法师曾赋诗二首赞叹，其中一首写道：“浮槎忆昔渡基隆，一览灵泉气象雄。依正庄严开法化，众山从此仰高风”。1945年，被日本割占多年的台湾宝岛终于回到祖国的怀抱，台湾全省佛教僧侣无限欢欣，立即着手筹备组建台湾佛教会，惜善慧法师却于是年10月罹疾，延至12月11日圆寂，世寿历岁，僧腊44年，遗著有《心经直解》。
　　善慧法师弟子众多，遍布基隆、台北、宜兰、花莲、台东等地。据《灵泉禅寺志》所载，他们兴建之道场达47处之多，其中位于基隆区的有宝明寺、金山院、仙洞岩、净因寺、佛教居士林、极乐寺、菩提寺、楞严寺、莲法寺、佛教图书馆、大佛院；位于台北市区的有宝藏寺、启明寺、报恩堂、净莲院、佛教居士林、妙光寺、涌莲寺、灵法寺、菩提讲堂；位于台北县区的有金山寺、静修院、金山堂、光明寺、金明堂、善德寺；位于台中地区的有灵山寺、慎斋堂、佛教会馆，灵山分寺；位于彰化区的有善德堂；位于嘉义区的有圆光寺、义德寺；位于台南区的有法华寺；位于高雄区的有禅法寺、兴隆寺；位于屏东区的有观音院；位于宜兰地区的有善法寺、妙觉寺、福严寺、明光寺；位于花莲区的有东净寺、化导寺、祥德寺；位于台东区的有海山寺、东禅寺、新灵寺。梵宇庄严、灯灯相续，至今仍蔚为月眉山派。
　　还有，月眉山派分灯鼓山，承传临济正宗法脉，其内名派字从善慧(常觉)法师起，依次是“常演宽宏；惟传法印，证悟会融；坚持戒定，永继祖宗。”与之相对应的字谱也依次是：“善德普修，绍真觉胄；弘通性理，慧悟全周；印心哲学，(圆月澄秋；景仰祖道，长庆嘉猷)。”
　　月眉山灵泉寺现任住持晴虚法师，名宏法，字修严，属于临济正宗第五十六代，近年曾来福州鼓山涌泉寺参访。
　　二、关于《校正星灯集》
　　《校正星灯集》原名《星灯集》，始刊于1932年；后又作补充、修订。改今名，重刊于1935年；版存鼓山。编纂者是近代禅宗泰斗、时任福州鼓山涌泉寺方丈的虚云老和尚。
　　此书记载了临济一宗世系的派字，即：“第一代玄祖(按：指临济义玄禅师)传至十九代碧峰性金禅师，金祖下六传至突空智板禅师为二十五代，智祖演派十六字：‘智慧清净，道德圆明；真如性海，寂照普通。’后从通字下又续演三十二字：‘心源广续，本觉昌隆；能仁圣果，常演宽宏。惟传法印，证悟会融；坚持戒定，永继祖宗。”’虚老还指出，当时属于临济一宗的五台山、峨眉山、普陀山前寺等处均多按照此四十八字定世系，称为临济正宗。虚老考虑到派字将用完，又为之续演六十四字，因与此文关系不大，不录。
　　应该指出，《校正星灯集》一书的显著特点有两个：一是对明代以来福建禅门临济宗高庵一支的世系记载尤详；一是记录了传至台湾月眉山后的衍续情况。书中尊高庵禅师(名圆清，字慧升，ZU称省翁，明正德年间任福州鼓山涌泉寺住持，派字为“道德圆明”之“圆”字辈，属临济正宗第三十一代)为分支第一代。衍至奇量禅师(名仁繁，号笑凡，清光绪年间任福州鼓山涌泉寺住持，派字为“能仁圣果”之“仁”字辈，属临济正宗第五十代)为分支第二十代。妙鑫禅师(名圣池，籍贯历城，俗姓王，奇量禅师徒子，派字为“能仁圣果”之“圣”字辈，属临济正宗第五十一代)为分支第二十一代。景峰禅师(名果彻，籍贯莆田，俗姓周，妙鑫禅师徒子，派字为“能仁圣果”之“果”字辈，属临济正宗第五十二代)为分支第二十二代。
　　分支中列为第二十三代(派字为“常演宽宏”之“常”字辈，属临济正宗第五十三代)，又来自台湾宝岛的有：
　　善智禅师，名常慧，台湾胡氏子。善慧禅师，名常觉，号露堂，与善智师同建台湾基隆月眉山灵泉寺。善性禅师，名常心。善昌禅师，名常瑞，俗姓郭，住台南法华寺。善法禅师，名常明，住台南振昌堂。以上5位禅师皆为景峰禅师的徒子。
　　分支中列为第二十四代(派字为“常演宽宏”之“演”字辈，属临济正宗第五十四代)、为台湾月眉山派下的有：德圆禅师，名演月，台北唐氏子。德通禅师，名演达。德临禅师，名演庆。德馨禅师，名演扬，台北邱氏子。德证禅师，名演明。以上5位禅师皆为善智禅师的徒子。德融禅师，名演法，台北沈氏子。德崇禅师，名演正。德精禅师，名演义。德全禅师，名演周，台北刘氏子。德林禅师，名演满，台北林氏子。德韫禅师，名演藏。德严禅师，名演庄。德玄禅师，名演通，台北杨氏子。德心禅师，名演性，台北罗氏子。德莲禅师，名演华。德萌禅师，名演蕙。德学禅师，名演仪，台北林氏子。德文禅师，名演铭。以上13位禅师皆为善慧禅师的徒子。此外还有：德成禅师，名演畅，台北宗氏子，为善性禅师的徒子。德旦禅师，名演成，为善昌禅师的徒子。
　　分支中列为第二十五代(派字为“常演宽宏”之“宽”字辈，属临济正宗第五十五代)、同样在台湾衍派的有：普祝禅师，名宽庆。普丰禅师，名宽年。普焘禅师，名宽恒。普成禅师，名宽道。普永禅师，名宽雄。以上五位禅师属台湾善智禅师派。普现禅师。普光禅师，名宽照。普信禅师。性量禅师，名宽宏，钱塘陈氏子，为德精禅师徒子。普提禅师，名宽怀。普明禅师，名宽光。普基禅师，名宽本。普法禅师，名宽明。文印禅师，名宽月。普寿禅师。普玉禅师，名宽碧。文传禅师，名宽法。普寿禅师。以上十三位禅师属台湾善慧禅师派。还有：普觉禅师，名宽悟，台北蔡氏子，为德成禅师的徒子。普定禅师，为德旦禅师的徒子。
　　限于《校正星灯集》一书的体例与篇幅，深感不足的是，以上的记载有的失之过于简略，每有语焉不详之憾。由于此书刊行于1935年，之后的情况更无法收入。笔者期待着能早日利用台湾方面的资料加以充实。
　　三、无孔铁锤
　　在福州鼓山十八景的达摩洞附近，有一块摩崖石刻。石刻高2．23米，宽1．40米，上刻“无孔铁锤”四大字，书法为魏碑体，写得雄强有力，上下款字较小。上款署：“善慧和尚出家三十年纪念，民国癸酉年，桂阳夏口口口。”(石刻右下方一小部分似遭人为剜削过，不能辨别处，今以口代之。)下款为：“本派代表台南法华寺主持善昌、基隆灵泉寺主持德馨同敬泐。”
　　民国癸酉年即1933年，善慧法师出家于清光绪二十八年(1902年)，距是年已达31年，石刻只言30年，可能是取其整数。桂阳为地名，在今湖南境内。“夏口口”当是书家名字，末一“口”疑是“书”字。下款中所列的“本派”指“月眉山派”。善昌、德馨二法师之名亦列于《校正星灯集》中。
　　善昌法师(1884～1973年)，名常盛，清光绪十年(1884年)出生于台北县金山乡，俗姓郭，与善慧法师为俗家姑表兄弟。17岁时随善慧同往福州鼓山涌泉寺礼景峰和尚出家，因此与善慧法师为师兄弟，属于同一辈分。返台后，先担任灵泉寺副住持。1918年，善慧法师中兴台南法华寺，兼任住持。因灵泉寺寺务繁多，遂由其师弟善性法师接任，称中兴第二代住持。但善性师体弱多病、不数年竟圆寂于任内。善昌法师则继之为中兴第三代住持。由于严于修持，深得各界檀越礼敬，并得以重修各殿堂。50年中，法缘殊胜。1973年3月25日示寂，世寿90。
　　德馨法师(1882-1942年)，清光绪八年(1882年)四月出生于基隆市，俗姓邱，15岁时皈依龙华斋教，1900年往福州鼓山涌泉寺礼善智法师为师出家，同年即返台。1906年又往鼓山涌泉寺受具足戒。1912年任基隆灵泉寺布教师，1919年重兴台北宝藏寺，1930年任灵泉寺住持，1932年任基隆宝明寺副寺，1935年任汐止静修院主任，1938年为士林启明堂兼任管理。1942年圆寂于宝藏寺，世寿61。
　　至于“无孔铁锤”一词，它亦作无孔铁槌，原指无柄之铁槌。禅林中多用以借喻欲引导众生但却缺乏引导之方法，譬如无孔不得加柄的铁槌，全无着手处。《鼓山历代诸祖剩语》有载：“了觉智严大师参兴圣国师，得其法，居第一座。天福四年(939年)，兴圣迁化，举代其席。上堂曰：‘多言复多语，由来反相误。珍重!’僧问：‘石门之句即不问，请师方便。’师曰：‘问取露柱。’问：‘国王出世三边静，法王出世有何恩?’师曰：‘还会么?’曰：’幸遇明朝，辄伸呈献。’师曰：‘吐却着’。曰：‘若不礼拜，几成无孑L铁锤。’师曰：‘何异无孔铁锤!”’
　　禅宗的公案与语言，颇难确切地予以诠释。它可意会，却难言传。为何用“无孔铁锤”称誉善慧和尚，笔者自惭钝根，难作解人，且留待读者去寻思与品味。
　　最后，谨拈一偈，作为本文的结束，偈云：
　　“灯分石鼓崇兴圣，锡振月眉怀露堂。
　　一百年间弹指顷，殷期璧合庆联芳。”
　　主要参考资料：
　　《重修台湾省通志》卷三，住民志宗教篇。瞿海源编纂。1992年台湾省文献委员会编印。
　　《台湾佛教一百年》，阚正宗著，台湾东大图书公司1999年版。
　　《台湾佛教名刹》，台湾华宇出版社1988年版。
　　《校正星灯集》，虚云和尚纂。福州鼓山涌泉寺1935年版。
　　《玄要集》所附《鼓山历代诸祖剩语》，福州鼓山涌泉寺清顺治六年(1a9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