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件佛教造像流失海外 龙门佛雕八十载回归路

　　伊水清清，西山凝语。10月22日上午，一个历史时刻被人们所见证：国家文物局在河南洛阳龙门石窟宣布，把利用国家财政专门设立的“国家重点珍贵文物征集专项经费”从海外征集回国的7件龙门石窟流失佛教造像送还龙门石窟。龙门石窟研究院承诺，在绝对保证安全的前提下，将对已经确认身份的两件佛头的“完璧”进行充分的技术研讨，其他5件则将陈列在专设展馆里。
　　国宝回家：恢复龙门石窟的完整性和原真性
　　这7件被人们泛称为“佛头”的文物，包括北魏时期的佛头像一件，北魏风格的弥勒头像一件，唐代的佛头像两件，唐代观音、天王头像及飞天造像各一件。其中两件佛雕已被确认为龙门石窟古阳洞高树龛释尊佛头和龙门石窟火顶洞观音头像，“并可复位，尤为珍贵”。而另一件北魏风格弥勒头像可能与龙门石窟古阳洞造像有关。
　　作为世界遗产的龙门石窟，是中国早期后段和中期石窟艺术的典范。因其具备有目共睹的艺术价值和经济价值，龙门石窟佛雕屡被盗凿。据史料记载，龙门石窟自1500多年前开凿以来，一直面临着安全威胁。1918年至1935年间，上述7件文物被不法奸商自石窟盗凿出境，其后在法国、比利时、美国等国的文物市场和收藏家手中辗转。
　　“这批文物是北魏晚期至盛唐中国造型艺术极盛期的优秀作品，展示了‘中原风格’和‘大唐风范’两种划时代的造型艺术的风采，表现出北魏、唐代典型的皇家石窟寺造像艺术风范，是龙门石窟造像艺术不可分割的重要组成部分，具有重大的科学价值、历史价值和艺术价值。”
　　龙门石窟研究院院长李振刚告诉记者，这批文物在被盗凿80余年后回归合璧，对恢复龙门石窟这一世界文化遗产的完整性和原真性具有重要意义。特别是古阳洞高树龛北魏释尊佛首，不仅具有极高的艺术品位，而且还是著名杨大眼大龛上方一列小型龛中唯一存世的一件主尊佛首。该龛左侧“造像记”为赫赫有名的北魏法书《龙门二十品》之一，是魏碑中之佼佼者。这件佛首，“如能复位合璧，价值不言而喻”。
　　有偿捐赠：400万元换回7件宝物
　　“流离失所，得以善终。”促成这批文物回归的重要人物之一、中国文物信息咨询中心客座研究员鞠肖男介绍说，这其中最为重要的原因是国内外爱国人士的通力合作。他希望通过本报澄清一个事实：“这批文物是通过有偿捐赠的方式被征集回国的。所谓有偿只是小小的贴补，总共只花了400万元左右人民币，而不是个别媒体所报道的800万元。”他强调说，以讹传讹会造成文物市场价格的哄抬和混乱，更是对收藏家爱国感情的极大伤害。
　　这7件文物当中，除了两件是从美国一位私人收藏家手中购获，其余原本都属美籍华人陈哲敬所有。上个世纪中后期，陈哲敬偶然在美国的文物市场上看见一大批从中国盗卖出境的佛雕。虽然手头并不宽裕，但艺术的敏感和责任还是令其倾囊而出，买下了大约二三十件“宝贝”。40多年来，陈哲敬不断向国内的专家寄送资料，求证佛雕的“身世”。他还多次到龙门石窟，与专家们对着龛室一个一个地核实。“10多年来，陈先生一直为这批文物的归宿操心。”鞠肖男告诉记者，陈哲敬为了这批文物投入了一生的积蓄，长年住在40平方米的小屋里。
　　“2004年，国家文物局在掌握相关线索后，指示所属中国文物信息咨询中心严格履行专家论证程序并经龙门石窟研究院确认无误，经过一年多的艰苦努力，于2005年上半年将这些珍贵文物征集回国。”中国文物信息咨询中心主任游庆桥说。
　　文物征集：110件海外文物有序回归
　　据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统计：目前在47个国家的200多家博物馆中有中国文物167万件。中华社会文化发展基金会的张永年说，流失在海外民间的中国文物，约10倍于现存于各博物馆的文物。
　　作为历史信息的有形载体，可移动文物的保护意义无须赘言。在遏制文物流失的同时，我国政府于2002年启动了专项资金，加大国家重点珍贵文物征集回流力度。国家文物局博物馆司副司长李耀申介绍说，为了征集流失在海内外特别有价值的、代表某一时期国家和民族艺术最高成就的文物，财政部已经连续三年每年拨出5000万元文物征集费，目前已征集了110件具有突出价值和有影响的文物。“从发现线索到组织专家评估，都必须经得起历史的推敲，每一次征集，我们的目标都是做成‘铁案’。”
　　李耀申解释说，对被盗文物该不该买，有时候会引起争议。历史上的情况比较复杂，要分两种模式应对：一是善意持有者。在文物屡经周转后，文物持有者已经不是盗宝者，他也是花钱购买才得到文物。对此，应当鼓励有偿捐赠；一是依法追溯。进入20世纪80年代，中国政府加入了多个文物保护国际公约，并依据这些国际公约，坚持追索历史上被盗及非法出口的中国文物，并采取外交与法律手段，成功追索回多批流失文物，其中以王处直墓武士浮雕最有代表性。他特别重申，对当下发生的任何通过盗掘、盗窃等不法手段获得的文物，只要有确凿的证据，无论国内国外，都可以通过我国公安部门和国际刑警组织依法追溯。
　　“提供相关证据和信息，是目前征集工作最大的难题”。中国文物信息咨询中心书记吴加安说，“中心开始加强网络信息联系交流，着手在信息收集方面有所突破。”他特别感谢葛剑雄等学者，他们把在海外偶然所见的文物辑录在案，提供了许多有益的信息。具体负责文物征集工作的邓超提出，“征集工作要有重点有步骤，从朝代、类型等方面分门别类，要有一个战略计划。”
　　《人民日报》 (2005年10月24日 第五版)

　　北魏时期雕刻的古阳洞高树造像龛释尊佛佛首。张晓理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