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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严法师:归程 第一章 我的童年 - 水灾

       

发布时间:2013年06月07日
来源:   作者:圣严法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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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严法师:归程 第一章 我的童年 - 水灾

 

  江南新生地,在南通对面的,叫作长阴沙,靠近南通天生港对面的好几个乡,虽在江南,仍属南通县治,狼山对面的福山附近,则属常熟县治,我家坐落的扶海乡便是常熟县境,我家的邻居有说崇明话的,有说南通话的,更有说常熟话的,我的伯父搬到江南较早,所以我的几位堂兄和堂姊,已是满口的常熟口音,我总算有幸,三种话都能说。

  说起来,南通和常熟,两个都是江苏省的好地方,用「人文荟萃」来形容它,绝不为过。就以清朝的人物来说,佛教里面,南通出有三?派的大师继起弘储,常熟出有净土宗的大师省庵实贤。有清一代,全国一共出了一百一十四个状元,以省计算,江苏占第一位,共四十九人,以县计算,常熟占全国第二位(第一位是吴县),共六人,那便是孙承恩、归元肃、汪绎、汪应铨、翁同龢、翁曾源;南通也出了两位,一是胡衣龄、二是张謇(季直,他的祖籍也是常熟)。翁同龢是清朝十四位入阁登宰辅的状元之一,张季直在清末民初对地方建设的近代化方面,贡献尤其卓越。只是我这个薄福的人,出生之后,便在忧患之中挣扎,似未沾到地利的光。

  江南的新生地,虽然肥沃,虽然使得许多的人家翻了身发了财,但在开发新生地的最初几年,并不是理想中的乐园。每年到了夏秋之际,看到天色变了,雨下大了,风势紧了,大家都会发愁心焦;说不定在深更半夜,当你正是好梦方酣的时候,长江的水,竟像是刚刚启口的啤酒瓶,肆无忌惮的急剧上升,冲溃了江边的土圩,漫过了江边的土圩,真像有一条怒吼的龙,挟着排山的威势,一圩一圩地冲了进去,最厉害的一年,竟然连续击溃了五、六道土堤;堤里的人家,除非提前迁出,否则,当你刚刚听到值夜人的锣声之时,哗哗叫的江水,已像山一样地压上了你家的大门,这时候,如果动作快些,还可以攀着梯子,打开屋顶,翻上屋脊,或有一线活命的希望,否则的话,只有死路一条。

  我家到了江南,总算幸运,没有碰到这样的灾难。但当我八岁的那一年,我家已经离江很远了,我却亲眼见到了这种水灾的情景,那是在灾后的第二天,风歇了,雨止了,父亲拿了一些可吃的东西,带我去灾区慰问我的二姨,二姨的家,虽只一堤之差,险险地幸免于难,她家在堤外的耕地,却在浑浊浊的江水中,受了三、五天的「洗礼」。

  那次的灾区访问,使我怵目惊心,以后一连好几夜,都还在梦中惊醒。

  水,进来以后,过了好几天,才慢慢地外退,许多人家的房子,仅仅留下了屋顶在游移漂浮,在许多漂浮物上,偶然还可以看到只把已饿得半死的狗子或猫儿。男人、女人、小孩的尸体,也是漂浮物的一类;那些把衣服都挣扎光了的浮尸,已经开始在膨胀腐臭。男尸的面部朝下,整个的身体变成了弓形,只有背部的皮肉露出水面。可能是腹部脂肪较多的缘故,女尸的肚子,几乎是一律朝上,头往后仰,脚向下垂,成了与男尸恰巧相反状态的弓形,散开的长发,随着尸体,幽幽地漂荡;你曾见过城隍庙里的壁画吗?那些罪人,上刀山下油锅,阴森、恐怖,仿佛是这样的镜头,所差的是没有狰狞的狱卒而已。儿童的尸体,像是中了炸药的河豚鱼,鼓起了小肚子,漂来浮去,偶然还可发现几只劫后余生的鸭子,正在无所顾忌地啄食着童尸的眼珠!至于死猫、死狗、死猪、死羊、死鸡、死鸭等浮尸,那是更不用说了。所以在炽热的太阳蒸发下,一股一股的腥臭恶气,向我们扑袭而来。生命危脆如此,使我惊惧不已。

  许多的人,都赶到了灾区,我的二姨家里,住满了灾民;堤上,到处都是刚从水里捞上来的东西。灾民以及灾民的亲友,都在哭肿了眼睛的情态下工作,木筏、竹排、小舢舨,里里外外地划着;红卍字会,也去了许多人,带去了大批的衣服食品,那些无人处理善后的浮尸,也就成了他们慈善机构无可旁贷的责任。

  我始终不敢请问父母,民国二十年(西元一九三一年)的大水灾,是不是也跟这个情景一样,如果是的话,我家怎么没有淹死半个人?要不然,我家怎会又是如此的穷?

  大概是水灾的性质不同罢!

  我是家里最小的一个,有三个哥哥、两个姊姊,听说还有一个姊姊在襁褓中就死了。父亲肖牛,母亲肖鼠,我肖马;生我的时候,母亲已是四十二岁,父亲也有四十一岁了。因为我的家族先后遭了两次水难,经过两度迁移,祖上就很贫贱,父母都是文盲,兄姊之中,只有二哥读过私塾,所以我也攀不上书香门第的渊源。

  我出生时,母亲已经老了,穷苦人家的多产女人衰老得早,在我的记忆中,一开始,母亲就是一个小脚老太婆了。加上流离颠沛,营养不良,我在两、三个月大时,就断了奶,以后是用糖水、米浆喂活的。

  据我母亲说,我生下时,非常瘦小,比一只小猫大不了多少,好多人见了,都说那是一只老鼠,不会养得「家」的。因此,父母给我取了一个乳名,叫作「保康」。

  我家一共大小八口人,仅仅耕种着七亩的租田及三亩三七分的分田。到了农闲季节,父兄出外做苦力,母亲料理家务,并且纺纱织布。父亲是一个道地的老实人;母亲很能干、很精明、很仁慈,除了不能推车挑担,几乎样样都会,她能够把一朵棉花穿戴上身:弹、纺、织、裁、缝,她在乡间,可以算得是全才的女人了。所以,全家不怕父亲,倒是怕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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