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魔变文》校注商补
《降魔变文》校注商补
俞晓红 詹绪左
关键词: 《降魔变文》;校注;商补
摘 要: 就诸家对《降魔变文》的62则校释提出了商补性意见。
中图分类号: K870.6;G256.3
文献标志码: A
文章编号: 10012435(2010)01011107
Supplementary Notes to Xiangmobianwen
YU Xiaohong, ZHAN Xuzuo(School of Chinese Language and Literature, Anhui Normal University, Wuhu Anhui 241003,China)
Key words: Xiangmobianwen; notes; supplementary
Abstract: Put forward supplementary notes concerning 62 notes by other academics.
《降魔变文》是敦煌变文中的代表作之一,自胡适、王重民等学者而下,历来颇受重视。《敦煌变文集》、《敦煌变文校注》、《敦煌变文选注》(增订本)等对其作了极有价值的校理和疏释。黄征的《〈降魔变文〉新校》一文,又对《校注》多有匡补。笔者在此提出一些商补性意见,“商”其注而未确者,“补”其校而未善、未尽者。所“补”者或据原卷,或据敦煌本《佛说如来成道经》(即S.1032、S.5649、Дx2510、BD09145四个写本),计62则。行文中诸家著述后的数字表明该句在该书中所在的页码、行数,以便覆案。录文均用简体,特殊情况则出以繁体。
(1)故得子称“希有”,佛赞“善哉”。(《校注》552/5;《选注》637/7;《变文集》361/5)
“故得”句,《校注》(568/24-569/1-3):“子:当指法王,亦即佛……‘希有’指‘希有人’,为佛称赞奉持佛法者之称。”
今按:此释恐未确。“子”与下句“佛”对举,显指“佛子”,亦即佛的信徒。“希有”则是对“佛”的赞语。佛典中佛有“希有大法王”之称,又说佛有“四种希有”,即“时希有”(指佛之出世,非旷世所常有)、“处希有”(指三千世界中,佛不出现于他处,唯降生于迦毗罗城)、“德希有”(指佛具无量之福德智慧,无人能比)、“事希有”(指佛一代所作,系以佛法普利众生,故为希有殊胜之事)。
(2)遂乃广擗玄关,大开义藏;闻经者使四心不倒,五眼晶晖,四果咸[□]。(《校注》552/5-6;《选注》637/7-8;《变文集》361/6)
“四果”句,《校注》(569/6):“‘咸’下当脱一字。”《选注》(增订本)(646/2):“‘咸’下疑脱一字。”“遣”字遂属下句。
今按:此校、点皆未确。细核原卷,“咸”后并无残损,“脱一字”云云,恐难成立。“咸遣”二字,亦不当割裂。《止观辅行传弘决》卷三之二:“诸非咸遣,故总云百。”即其例。该句《变文集》录作“四果咸遣”,确。
(3)伏惟我大唐汉圣主开元天宝圣文神武应道皇帝陛下,化越千古,声超百王;文该五典之精微,武折九夷之肝胆。(《校注》552/10-11;《选注》638/4-5;《变文集》361/12-13)
今按:“伏惟”句“汉”字后,原卷实有“朝”字,诸本均脱漏。“大唐汉朝圣主开元天宝圣文神武应道皇帝”系指唐玄宗的尊号。
(4)或以探寻儒道,尽性穷原;注解释宗,勾深致远。(《校注》552/12;《选注》638/6-7;《变文集》362/1)
“勾深”句,《校注》(569/22-23):“勾深致远,原录作‘句深相远’。项楚校:‘“句”同“钩”,“相”当作“致”。《易·系辞上》:“探赜索隐,钩深致远。”孔颖达疏:“物在深处,能钩取之;物在远方,能招致之。”’按:‘句’即‘勾’。”
今按:“相”与“致”字形悬殊,无由致误。原卷实不误。“句”即上文“比四句而全轻”之“句”,“相”即上文“诸相非相”的“相”,均为佛教术语,该句是说把佛教的教义阐释得很深透。
(5)圣恩与海泉俱涌,天阙与日月齐明;(《校注》552/12-13;《选注》638/7;《变文集》362/1)
“天阙”句,《校注》(569/24):“阙,原录作‘開(开)’。项楚校:‘“開(开)”疑当作“阙”。’此据改。”
今按:原卷“天开”不误。《续高僧传》卷十二《唐京师大总持寺释宝袭传》:“天开光耀,日当正午。”《方等三昧行法》:“天开日现,一切光明。”《彰所知论》卷下:“盛矣优昙瑞世,天开玉历之期;像教中兴,时际金轮之治。”均其例。
(6)然今题首《金刚般若波罗蜜经》者,“金刚”以坚锐为喻,“般若”以智慧为称,“波罗”彼岸;“到”弘名“蜜多”,“经”则贯穿为义。善政之仪,故号“金刚般若波罗蜜经”。(《校注》552/14-15;《选注》638/8-11;《变文集》362/2-4)
“弘名”句,《校注》(570/5):“‘弘’字疑为‘则’之误。”
今按:此校恐未确。《西方合论》卷八:“故知筌蹄不空,鱼兔斯得。称斯弘名,生实净土,何得言虚?”即用“弘名”例。这两句原卷实作“波罗彼到岸弘名蜜多”,“彼到岸”当乙作“彼岸到”,“到”字当属下。《变文集》录作“‘波罗’彼岸到,弘名‘蜜多经’”,标点未确。《校注》于“岸”字后着分号,似未妥。《选注》(增订本)“到”(“蜜多”的意译)字未着引号,也未善。
(7)辅国贤相,厥号须达多,善几策于胸衿,洞时机于即代。(《校注》553/1-2)
句中“即代”,《校注》(570/9):“似应读作‘积代’,谓时间之久。”
今按:此释恐未确。“即代”实即“当代”。《大唐大慈恩寺三藏法师传》卷九:“则市朝大隐,不独贵于前贤;见闻弘益,更可珍于即代。”《汾阳无德禅师语录》卷上:“即代不乏贤,时不掩德;不乏贤而贤高,不掩德而德盛。”即其例。
(8)行李之间,偶值阿难乞食,生平未见,惊愕异常。(《校注》553/6;《选注》653/13-14;《变文集》362/14)
今按:句中“生平”二字,原卷实作“生年”,诸本录字未确。“生年”指有生以来。唐李白《行行且游猎篇》:“边城儿,生年不读一字书,但将游猎夸轻趫。”是其例。
(9)风范清规,古今迥绝。(《校注》553/13;《选注》654/10;《变文集》363/6)
“风范”句,《校注》(570/23):“下‘范’字原录車旁着‘範’字,亦俗字。”
今按:核原卷,该字“車”旁着简体“范”字,“原录”不误。《校注》前一“范”当录作繁体“範”,后一“範”字应录作简体“范”。“范”的这一俗写形式较为少见,《敦煌俗字典》“范”字条(108)未收此形,似当据补。
(10)未述心曲之情,见叙寒温之境。(《校注》553/14;《选注》654/11;《变文集》363/7)
“未述”句,《选注》(增订本)(659/5)释云:“心曲:内心之事。”
今按:“心曲”确可指“内心之事”,如南朝梁刘勰《文心雕龙·章表》:“原夫章表之为用也,所以对扬王庭,昭明心曲。”即其例。但此处却指内心深处。《诗·秦风·小戎》:“在其板屋,乱我心曲。”郑玄笺:“心曲,心之委曲也。”朱熹集传:“心曲,心中委曲之处也。”晋葛洪《抱朴子·论仙》:“百忧攻其心曲,众难萃其门庭。”宋周邦彦《满江红》词:“无限事,萦心曲。”何启、胡礼垣《新政论议》:“为父母者孰不欲知其子之心曲隐微,而置其子于安乐得所。”皆其例。
“见叙”句,《选注》(增订本)(659/6-8):“原文‘见’应是‘先’字形误……原文‘之境’应是‘了竟’之误。”
今按:原卷不误。“见”即“现”,乃“现时”之义;“之境”与“之情”对举,“境”指境况而言。《论第一卷本文抄五目次》:“宗轮论中,现叙彼等同计我故。”即用“现叙”例。
(11)长者见其早起,寝寐不安,(《校注》553/15;《选注》659/12;《变文集》363/9)
《选注》(增订本)(661/10):“原文‘长者’据文意应为‘须达’之误。”并校改为“须达”。
今按:此校恐未确。“长者”在佛典中指富豪或年高德劭者,这里即指须达。下文“护弥报言长者”、“长者闻佛德能”、“长者奔车骤驾”等,所指皆同。
(12)因何大小匆忙,严丽铺置?(《校注》553/16-17;《选注》659/13;《变文集》363/10)
句中“严丽”,《选注》(增订本)(662/2-3)释为“装饰华丽”。
今按:此释未尽确。释“严”为“装饰”,则与“铺置”(犹布置)义复。“严丽”当是形容词,义为“庄严华丽”。《后汉书·方术传下·费长房》:“唯见玉堂严丽,旨酒甘肴,盈衍其中。”唐玄奘《大唐西域记·殑伽河伽蓝》:“临殑伽河有三伽蓝,同垣异门,佛像严丽,僧徒肃穆。”即其例。
(13)勒辔回车,行至城北,又见一园,林木滋茂。(《校注》554/15;《选注》665/11;《变文集》365/2)
句中的“辔”,《变文集》校作“鞭”,《选注》(增订本)校改为“缰”。
今按:原卷实为“辔”字的俗写,下文“耸辔途呈(程)来至此”,“辔”亦为俗写体,与此形相近。《敦煌俗字典》“辔”字条(302)即录此例、此形,可参。
(14)佛与此地无缘?为复多生业障?(《校注》554/17;《选注》665/13;《变文集》365/4)
今按:“业障”的“业”,原卷实作“葉(叶)”,通“業(业)”,敦煌写卷中二字常无别。诸本录形均未确。
又,该句为选择问,《变文集》、《选注》(增订本)标点作:“佛与此地无缘,为复多生业障。”亦未确。
(15)长者见兹园圃,深叶(惬)胸怀。(《校注》554/20;《选注》666/3-4;《变文集》365/7-8)
“深叶”句,《校注》(572/11):“叶,通‘惬’。”
今按:“叶”实为“协”字的另一书写形式,故古书中屡见相代之例。《周礼·春官·大史》:“与群执事,读礼书而协事。”汉郑玄注:“故书协作叶。杜子春云:‘叶,协也。书亦或为协。”唐韩愈《赴江陵途中,寄赠王二十补阙、李十一拾遣、李二十六员外翰林三学士》:“协心辅齐圣,致理同毛輶。”“协”一作“叶”。皆可为证。《选注》(增订本)该条(671/5)注云:“叶:通‘协’,惬合。”其释义是,惟“通”宜改为“同”。
(16)忽见宝树数千株,花开异色无般当。(《校注》555/6;《选注》666/15;《变文集》365/2)
“忽见”句,《校注》(572/16):“株,原录作‘林’。项楚校:‘“林”字为“株”字形讹。’此据改。”
今按:原卷“林”字不误。《佛光国师语录》卷一:“冻合千林万木僵,饥荒老鼠啮生姜。”又卷八:“五叶知何在,千林果木香。”《月坡禅师住常陆州岱宗山天德禅寺语录》卷之二《荐须中庸侍者拈香》:“雨霁黄梅天似洗,烟笼杉树碧千林。”《五灯会元》卷十七《象田梵卿禅师》:“南北行人归不归,千林万林鸣杜宇。”均用“千林”之例。
(17)已(以)礼投探看了,求之可得已不?(《校注》555/16-17;《选注》668/4;《变文集》367/5)
“以礼”句,《校注》(572/20):“投,原录作‘拔’而校作‘投’,兹从之。”
今按:原卷“拔”字不误。“拔探”也称“探拔”,谓试探、勘验。《佛果圜悟禅师碧岩录》卷一第九则:“汾阳十八问中,此问谓之验主问,亦谓之探拔问。”《槐安国语》卷六:“评曰:大凡问有多种。呈解探拔,察辨验主也。”《万松老人评唱天童觉和尚颂古从容庵录》卷二第二二则:“洞山知岩头不受探拔,不受点罚。”均其例。
又,句中“看了”,原卷实作“看看”(后一字为“看”字的重文符号)。诸本录字未确。下文有“依实向我说看看”、“大决看看”、“更试一回看看”等,“看看”均表试探语气。
(18)卿是辅国重臣,每吾君之所有;因何匆务,非时忽见寡人?(《校注》555/18-19;《选注》673/5;《变文集》367/7)
《选注》(增订本)(674/12):“每吾君之所有:此句疑有脱误。”
今按:此句并无脱误。句中“有”,乃“亲近”之义。《书·秦誓》:“番番良士,旅力既愆,我尚有之。”王引之《经义述闻·尚书下》引王念孙曰:“有之,谓亲之也。古者谓相亲曰‘有’。”《荀子·正论》:“不应不动,则上下无以相有也。”梁启雄释引杨树达曰:“有,谓亲爱也。”敦煌本《韩擒虎话本》:“会昌既临朝之日,不有三宝,毁坼迦蓝,感得海内僧尼,尽总还俗回避。”皆其例。
(19)臣昨日因行,偶至太子园所,遥见妖灾竞起,怪鸟群鸣。(《校注》555/19-20;《选注》673/6-7;《变文集》367/8)
今按:“怪鸟”二字,原卷实作“怪乌”。诸本录字未确。《根本说一切有部毗奈耶药事》卷十四:“我今眼目瞤,怪乌作怪声。”是其例。
又,下文:“鸟鹊巢顶,养子得成。”句中的“鸟”,原卷亦作“乌”。诸本皆误录。“乌鹊巢顶”、“乌鹊巢肩”之类的说法佛经中习见。《本如实性禅师景川和尚语录》卷上:“吾大觉世尊弃金轮宝位,入雪山端坐六年,芦芽穿膝,乌鹊巢肩。”即其例。
(20)峻岭高岑总安致(置),恰恰遍布不容针。(《校注》557/15;《选注》687/3;《变文集》370/14)
今按:“峻岭”的“岭”,原卷实作“领”。诸本录字未确。“领”即“嶺(岭)”的古字。《汉书·严助传》:“舆轿而隃领,拕舟而入水。”颜师古注引项昭曰:“领,山领也。”《祖堂集》卷十三《福先招庆和尚》:“问:‘昔日觉城东际,象王回旋,今日闽领南方,如何提接?’”例中的“领”,《景德传灯录》卷二十二《泉州招庆院省僜净修大师》章即作“岭”。景宋宝佑本《五灯会元》卷十三《金峰从志禅师》:“师问:‘飞猿领那边何不吐却?’”例中的“领”,清龙藏本、日本卍续藏经本均作“岭”。皆其例。
又,句中“恰恰”一词,原卷实作“洽洽”(密集貌)。诸本录字也未确。
(21)构扇君臣,离间父子。(《校注》556/7;《选注》674/5;《变文集》368/2-3)
今按:句中“父子”,原卷实作“子父”,诸本皆误录。
(22)隐其天像,化身作一老人。髭鬓鹄白,手策弱杖,直冲太子马前,抗声唤言,向前且住。(《校注》556/10-11;《选注》677/11-12;《变文集》368/7)
今按:“鹄白”一词,出自《庄子·天运》:“夫鹄不日浴而白,乌不日黔而黑。”后以“鹄白”形容洁白。《选注》(增订本)(680/7-10)引此例,谓出《老子》,误。
(23)敢向佛边悋惜!(《校注》557/18;《选注》687/8;《变文集》371/2-3)
黄征《〈降魔变文〉新校》云:“悋字《敦煌变文集》录作‘怪’,未确。原卷实作‘吝’,同‘悋’。”
今按:核原卷,实为“悋”字的俗写。成96《目连变文》:“母生悭悋之心,不肯设斋布施。”句中“悋”即作此形。此形《敦煌俗字典》“悋”字条(248)已列,可参。该句《选注》(增订本)录作“吝”,与原卷也未合。
(24)琴筝悬在四隅头,风吹万道声聊量(嘹亮)。(《校注》558/13;《选注》692/14;《变文集》372/10)
黄征《〈降魔变文〉新校》:“按:前句原卷作‘琴筝悬在四偶’,《敦煌变文集》校‘偶’为‘隅’,又臆补‘头’字而未加说明。其实脱文究竟在何处很难确定。”
今按:细核原卷,该句实作“琴筝悬在四偶头”,《变文集》以及《校注》、《选注》(增订本)校、录均不误,“臆补”云云则未确。
又,下句“聊量”,义即“嘹亮”,联绵字义存于声,不烦校改。
(25)既尧椽不卓(斫),为扬俭素之名;(《校注》558/17;《选注》697/3;《变文集》373/1)
今按:句中的“既”,原卷实作“雖”。《变文集》、《校注》录字未确,《选注》(增订本)已据原卷改。
(26)叨居相国之荣,虚食万锺之禄。(《校注》559/13;《选注》702/7-8;《变文集》374/11)
《校注》(577/2):“锺,原录作‘鐘’而校作‘锺’。按:丙卷作‘锺’。敦煌写本二字不分。”
今按:细核原卷,实作“锺”字。
(27)君王不朝父母拜,轻凌尊贵敬愚人。(《校注》559/18;《选注》702/15;《变文集》375/2)
今按:“轻凌”的“凌”,原卷实作“陵”,诸本录文未确。
(28)和尚且审聪采,不须怱怱。(《校注》560/4;《选注》707/5;《变文集》375/14)
《校注》(577/16):“聪,疑当作‘听’,‘听采’谓听取,采纳。”《选注》(增订本)(709/12):“原文‘聪’当作‘听’。听采:听取。”
今按:句中的“聪”,原卷实作“听(聽)”。
又,句中“怱怱”,原卷实写作“忩忩”,义指焦急,急迫。
(29)瞿昙何如朕六师?择善而行应好事。(《校注》560/6)
今按:“瞿昙”的“昙”,《校注》误录为“雲”。“瞿昙”是释迦牟尼的姓,亦作为佛的代称,句中与“六师”外道相对。本篇“瞿昙”多见,他处均作“瞿昙”,此处“昙”作“雲”,盖偶疏。
(30)忽(或)然分寸差殊,手下身当依法!(《校注》560/16;《选注》708/11;《变文集》377/1)
《校注》(578/4):“忽然:或然。‘忽’通‘或’。”
今按:“忽”有“或”义,实不烦校改(《选注》(增订本)、《变文集》即未加校改)。唐刘恂《岭表录异》卷中:“彼中居人,忽有养鹅鸭,常于屎中见麸金片。”晁载之《续谈助》卷四引南朝梁殷芸《小说》:“帝尝在后前,乃曰:‘阿舅何为云人作贼,辄杀之?人忽言阿舅作贼,当复云何?’”均其例。又,下文有“者回忽若得强”,“忽若”与“忽然”义同(均指如果,倘若),《校注》未作校改,是。
(31)母号摩耶,处[□](五)天之绝世。(《校注》560/18;《选注》708/13-14;《变文集》377/4)
黄征《〈降魔变文〉新校》云:“按:下句《敦煌变文集》录作‘处天[□]之练世’,而《敦煌变文校注》颠倒缺文至前。今按原卷‘天’字下实有一字的空白,故不应加补脱号[]。似可补‘竺’。”
今按:此校可采,惟“练世”乃“绝世”之误。
(32)从生至死,从死复生;(《校注》560/18-19;《选注》708/14;《变文集》377/5)
今按:“从生”句,敦煌本《佛说如来成道经》作“从生复死”。
(33)无所不曆(历),无所不经。(《校注》560/19;《选注》708/15;《变文集》377/5)
今按:句中“曆”,敦煌本《佛说如来成道经》正作“历”。
(34)二十未满,腾越宫城。(《校注》560/19-20;《选注》708/15;709/1;《变文集》377/6)
今按:句中“二十”,原卷实作“廿”。
(35)菩提树下,不染俗情。(《校注》560/20;《选注》709/1;《变文集》377/6)
今按:句中“菩提树”,敦煌本《佛说如来成道经》作“道王树”,义同。据佛典载释尊曾于此树下证得无上正觉。
(36)勤苦累岁,瘦损其形。(《校注》560/20;《选注》709/1;《变文集》377/6-7)
今按:该句敦煌本《佛说如来成道经》作“苦行六载,损瘦其形”。
(37)头如蓬窠,项似针钉,肋如朽屋之椽,眼如井底之星。(《校注》560/20-21;《选注》709/2;《变文集》377/7)
今按:句中“项”,敦煌本《佛说如来成道经》作“顶”,作“项”义长。又“朽屋”,《佛说如来成道经》作“腐屋”。
(38)身体羸劣,状饿鬼形。(《校注》560/21;《选注》709/2-3;《变文集》377/8)
今按:该句敦煌本《佛说如来成道经》作“形体羸劣,似鬼之形”。
(39)胸题万字,了了分明。(《校注》561/1;《选注》709/3;《变文集》377/8)
今按:句中“题”,敦煌本《佛说如来成道经》作“前”。
(40)广长舌相,额广能平,师子王臆,毛螺旋生。(《校注》561/1;《选注》709/3-4;《变文集》377/8-9)
今按:句中“能”,敦煌本《佛说如来成道经》作“然”,二者义同,均指“如此”。
“臆”,敦煌本《佛说如来成道经》作“颊”。
“螺”,敦煌本《佛说如来成道经》作“蠡”,亦即“螺”字。“毛螺旋生”是佛的“三十二相”之一,也称“毛上向相”、“毛上旋相”、“身毛右旋相”,即佛一切毛发,由头至足皆右旋,其色绀青、柔润。“毛螺旋生”即言其体毛向右旋生、其色绀青如“螺”。
(41)如来涅而不死,盘而不生;(《校注》561/1;《选注》709/4;《变文集》377/9)
今按:该句敦煌本《佛说如来成道经》作“如来盘而不死,涅而不生”。
(42)搅之不浊,澄之即清;(《校注》561/1;《选注》709/4-5;《变文集》377/9)
今按:“澄之即清”,敦煌本《佛说如来成道经》作“澄之不清”。
(43)幽之不暗,暗之即明;(《校注》561/1-2;《选注》709/5;《变文集》377/9)
今按:该句敦煌本《佛说如来成道经》作“幽复不暗,显复不明”。
(44)视之不睹其体,听之不闻其声;(《校注》561/2;《选注》709/5;《变文集》377/9-10)
今按:句中“睹”,敦煌本《佛说如来成道经》作“见”。
(45)高而不危,下而不顷(倾);(《校注》561/2;《选注》709/5-6;《变文集》377/10)
今按:句中“不顷(倾)”,敦煌本《佛说如来成道经》作“不平”。
(46)变江海而成苏酪,化大地为瑠璃水精。(《校注》561/2;《选注》709/6;《变文集》377/10)
今按:该句敦煌本《佛说如来成道经》作“噀海变成苏酪,指地瑠璃水精”。
(47)拈须弥山,即知斤两;斫四海,变成干坑。(《校注》561/2-3;《选注》709/6;《变文集》377/10-11)
今按:该句敦煌本《佛说如来成道经》作“捻山即知斤两,豁海总作空坑”。“拈”、“捻”义同,“干坑”、“空坑”义亦同。
(48)合眼万里,开眼即停。(《校注》561/3;《选注》709/7;《变文集》377/11)
今按:该句敦煌本《佛说如来成道经》作“睑眼即万里,开眼即停”。
(49)现大身,周遍世界;或现小身,微尘之内藏形。(《校注》561/3;《选注》709/7;《变文集》377/11-12)
“微尘”句,《校注》(578/11):“微,原录作‘徽’而校作‘微’,此径改。”
今按:原卷实作“微”的俗字,卷中“微”字多见,均作此形。此形《敦煌俗字典》“微”字条(421-422)已收。又,这几句敦煌本《佛说如来成道经》作“大身弥轮八极,畟塞空庭;小则针穴走马,尘里藏形”。
(50)如来将刀斫不恨恨,涂药着不该该,拾得物不欢喜,失却物不悲啼。(《校注》561/3-4;《选注》709/7-8;《变文集》377/12)
今按:“涂药”句,敦煌本《佛说如来成道经》作“附药疗不治治”。“治治”乃“咍咍”形讹,义同“该该”,喜笑貌。
“失却物”,敦煌本《佛说如来成道经》作“失物却”。
(51)大众里不觉闹,独自坐不恓恓。(《校注》561/4;《选注》709/8;《变文集》377/12-13)
今按:该句敦煌本《佛说如来成道经》作“大众不乐乐。独自不拪拪”。“拪拪”,当作“恓恓”,同“悽悽”,冷清貌。
(52)分身百亿,处处过斋。(《校注》561/5;《选注》709/9;《变文集》377/13)
今按:“过斋”,敦煌本《佛说如来成道经》作“赴斋”,二者义同。
(53)一名悉达,二号如来,(《校注》561/5;《选注》709/9;《变文集》377/13)
今按:句中“号”,敦煌本《佛说如来成道经》作“名”,二者义同。
(54)构之虚诳,不如验之取实。(《校注》561/15;《选注》716/5-6;《变文集》378/7)
今按:句中的“构”,原卷实作“搆”,《校注》径改为“構(构)”,似未妥。“搆”谓虚构,捏造。《汉书·淮南厉王刘长传》:“故辟阳侯孙审卿善丞相公孙弘,怨淮南厉王杀其大父,阴求淮南事而搆之于弘。”唐白居易《读史》诗之四:“巧言搆人罪,至死人不疑。”是其例。
(55)黄金百练,光色转更晖盈;(《校注》561/15-16;《选注》716/6;《变文集》378/7-8)
今按:句中的“练”,指熔炼。《列子·汤问》:“故昔者女娲氏练五色石以补其阙。”杨伯峻集释引秦恩德曰:“练,古炼字。”《选注》(增订本)径改为“炼”,似未妥。下文有“百练黄金比木末”,《选注》(增订本)(716/13):“原文‘练’当作‘炼’。”亦未善。
(56)我今凡夫智浅,未恻(测)圣之高低,幸愿慈悲,进退希垂委实!(《校注》562/1-2;《选注》719/4;《变文集》378/14-15)
今按:句中的“低”,原卷实作“位”,诸本录形未确。
(57)国王躬驾监其能,百揆参详辨得失。(《校注》562/4;《选注》719/8;《变文集》379/2)
黄征《〈降魔变文〉新校》:“按:‘辨’字原卷作‘办(辦)’,形误字,但不应径改。”
今按:此校确,但“形误字”云云,则未尽确。“辨”与“办(辦)”实为古今字。清段玉裁《说文解字注·刀部》:“辧,辧从刀,俗作辨……故辧别、幹辦无二义,亦无二形二音也。”
下文:“故知真金滥鍮,目验分析;龙蛇浑杂,方辨其能。”句中的“辨”,原卷亦作“办(辦)”,诸本录形亦未确。
(58)希大圣之威加备(被)之处,若为:(《校注》563/3;《选注》727/2;《变文集》380/16-17)
今按:句中的“备”,诸本校改为“被”,实不必改。“加备”,义同“加被”,指诸佛如来以慈悲心加护众生。《大方广菩萨藏文殊师利根本仪轨经》卷六:“持诵者知是吉祥感应,必得诸佛菩萨降临加备。”《摩醯首罗大自在天王神通化生伎艺天女念诵法》:“至心诵持,天女现前,种种加备。”即其例。
(59)钦岑碧玉,崔嵬白银,顶侵天汉,丛竹芳新。(《校注》564/1;《选注》734/6;《变文集》382/13)
“钦岑”句,《选注》(增订本)(737/10-11):“‘钦’当作‘嵚’。”
今按:“钦岑”乃连绵词(义为“高峻貌”),实不烦校改。该词形《汉语大词典》已收,所引正是《降魔变文》例。又,古有“钦崟”(山高貌)一词,《文选·张衡〈思玄赋〉》:“嘉曾氏之《归耕》兮,慕历阪之钦崟。”亦写作“钦”。
(60)帝王惊叹,官庶忙然。(《校注》564/18-19;《选注》739/14;《变文集》384/4)
句中“忙然”,《选注》(增订本)校改为“茫然”
今按:此校改未确。“忙然”一词,原卷实作“恾然”,谓惊惶失措之貌。《字汇·心部》:“恾,失据貌。”下文:“舍利座上不惊忙,都缘智惠甚难量。”句中的“忙”,原卷亦写作“恾”。
(61)六师忿怒在王前,化出水牛甚可怜。(《校注》564/20;《选注》740/2;《变文集》384/5)
“可怜”一词,《校注》(583/16)、《选注》(增订本)(741/9)均释为“可爱”。
今按:此释似未确。因下文有:“直入场中惊四众,磨角掘地喊连天。”既云“惊四众”,又曰“喊连天”,显非“可爱”之义。此处“可怜”当指“可怪”或“可叹”。唐杜甫《解闷》诗之十一:“翠瓜碧李沉玉甃,赤梨蒲萄寒露成。可怜先不异枝蔓,此物娟娟长远生。”即其例。
(62)舍利弗道力不思议,神通变现甚希奇。(《校注》566/21;《选注》754/11;《变文集》388/5)
《校注》(588/17):“不思议:‘不可思议’之省,言不可估量也。此语佛经中习见。”
今按:此释未尽确。本卷“不思议”多见,皆为“不可思议”的略语,但佛家是用以指思维和言语所不能达到的微妙境界,亦即“难思难议”之义,与“不可估量”并非一回事。《维摩诘经·不思议品》:“诸佛菩萨有解脱名不可思议。”慧远义记:“不思据心,不议就口,解脱真德,妙在情妄心言不及,是故名为不可思议。”
参考文献:
[1] 王重民,等. 敦煌变文集[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4.
[2] 黄征,张涌泉.敦煌变文校注[M].北京:中华书局,1997.
[3] 项楚.敦煌变文选注[M].北京:中华书局,2006.
[4] 黄征.敦煌俗字典[Z].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2005.
[5] 黄征.敦煌语言文字学研究[M].兰州:甘肃教育出版社,2002.
[6] 黄征.《降魔变文》新校[M]∥敦煌语言文字学研究.兰州:甘肃教育出版社,2002:259.
[7] 静筠二禅师.祖堂集[M].孙昌武,衣川贤次,西口芳男,点校.北京:中华书局,2007.
责任编辑: 凤文学
出自: 《安徽师范大学学报 》 2010年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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