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开康巴玛羌的面纱
揭开康巴玛羌的面纱
罗 敏 周翔飞 阿绒呷措
在川西甘孜州康巴藏族人民的生活中,舞蹈是不可或缺的内容。藏族的舞蹈种类繁多,内容丰富,有着不同的形式、跳法和功能。康巴藏族舞蹈,从总体上可分为民族民间自娱性舞蹈和宗教舞蹈两大类。它们都有各自丰富的文化内涵和独具特色的舞蹈风格及形式,其中的玛羌,属于宗教舞蹈中最为重要的寺院祭祀性舞蹈。玛羌的产生和流传,与康巴藏传佛教的产生、发展密不可分,同时,由于康巴藏传佛教中不同派别的存在,玛羌在舞蹈形式、道具使用以及表演者的装束等方面,又有着各自的特点与差异。
由来
玛羌为康巴藏语音译,意为面具舞,俗称“跳神”,西藏统称为“羌姆”。康区玛羌源于西藏,其内容与程式也与之一脉相承,但在具体风格上有着浓厚的地方色彩。作为宗教文化的寺庙舞蹈,玛羌分布于康区信奉藏传佛教的各大小喇嘛寺庙。对于玛羌,康巴地区几乎家喻户晓,妇孺皆知,在民众的精神文化生活中有着深刻的影响。
藏传佛教寺庙舞蹈的起源,有人认为是在释迦牟尼所弘扬的密宗四续部中的瑜伽部与上瑜伽部里产生的《金刚舞》的基础上,由印度佛教僧人莲花生和寂护大师向西藏转播教义时创造的。据《西藏王臣记》所载:“莲花生大师降伏了八部鬼神,令他们立下誓言,制定诸神所喜的祭祀物品,又说出了镇伏凶神的歌词,在虚空中作金刚舞”,并于766年在桑耶寺修建完善的开光庆典上尽情歌舞。可见上述说法是有一定依据的。
然而,从《西藏王统记》所载:苯教可见上观天相,下降地魔,“如诸宗派皆摇鼓作声”,和藏王松赞干布颁布十善法典时,举国欢腾,王室和民众举行了盛大庆祝会,会上歌舞壮观,“或饰犀牛或饰狮虎,或执鼗鼓跳舞人”,以及《莲花生传》中有关佛教僧人攻击苯教是“狐狸皮帽头上戴,半截破鼓手中拿……,木制鹿头带双角,纸质牦牛面捏羊……”的诸内容来看,早在莲花生大师来藏传教之前,藏族原有的苯教就有自己的祭祀舞蹈了。而后,随着佛教在藏区影响的扩大,它逐渐取代了传统的苯教,在佛教西藏化的过程中,藏系佛教“把苯教的主神接受过来封为喇嘛教的护法神,又把苯教的牲祭、火祭等仪式接受过来作为喇嘛教的轨仪,采取藏族土风舞与佛教内容结合,为“调伏恶鬼”创造了一种驱鬼逐邪的舞蹈,经过相继改进、规范,逐步演变传播”,形成了后世藏传佛教寺庙的跳神舞蹈。
甘孜州所分布的寺庙均属藏传佛教的“格鲁”(黄教)、“宁玛”(红教)、“萨迦”(花教)、“噶举”(白教)各派,也有少数“苯教”(黑教)分布。
在康区信奉藏传佛教的各大小喇嘛寺庙,玛羌依据各寺庙不同时间的佛教活动而举行。玛羌的内容多与祭祀、驱邪、护法等宗教内容密切相关,有的寺庙在表演时也插入一些带有传记故事情节(宗教人物)的舞蹈。通常,各寺庙都在藏历年底(12月28-29日)举办此项活动,有的寺庙则在4月、6月和8月期间。如八邦寺在6月、嘎妥寺在5月举行的“泽觉”活动,就是莲花大师诞辰、讲经、成佛的“十日”纪念日;甲绒、竹庆寺大年初三至初五的“跳格萨尔”活动,是赞美民族英雄史诗中主人翁格萨尔的英武和功德;有的地区则集中于8月期间的“宗教节”上开展活动。总之,康巴各地区寺庙皆依照各自的地理气候以及所尊之护法神习惯而开展玛羌活动。
特点
玛羌是一种严密的舞蹈艺术,无论动作的组合,还是队形的变化,各教派寺庙都有一定的规范程式,同时还有专门负责舞蹈训练的“羌本”(舞师),而“羌本”依照“羌依”(跳神舞谱)的指点和自身言传身教而代代相传。在这种规范程式的基础上,玛羌也根据表演者水平不等而因人而异。
玛羌的伴奏乐器为寺庙颂经法器,有大鼓、铜鼓、长号、海螺、法铃、骨号及唢呐等,主要伴奏器乐为大鼓、铜鼓、长角号及唢呐。鼓点是舞蹈最为重要的节奏指示,有时长角号也担任节奏乐器,唢呐则只是烘托气氛和增添色彩。在表现一些颇为恐怖的场面时,胫骨号那阴森的音色尤为重要,它给舞蹈增添了表现力。当然,在整个玛羌的伴奏中,乐手们的法铃,喇嘛们深沉、厚重的诵经声,以及舞蹈者手中的有声道具,都是烘托玛羌气氛,加强伴奏效果不可缺少的部分。
玛羌活动一般都在寺院大殿前的广场上进行,舞蹈活动开始前10天(有的为7天,有的则为15天)为诵经请神阶段,寺庙的喇嘛都要集中于大殿内念经,其目的在于恭请护法神和诸仙来此聚会,待诸神全部请齐,方能开始跳神。跳神的第一天为只有喇嘛盛服而不穿戴“演出”服、帽(面具)的预演,第二天才算正式的寺庙舞蹈(跳神)日期。
跳神仪式开始之前,寺内鼓号齐鸣,喇嘛们点起神圣的松烟,一支由长柄鼓、铜鼓、唢呐、长角号组成的寺庙乐队从太殿步下台阶,顺时针绕场围定(苯教为反时针进行),齐奏鼓乐、淋浴松烟、敬仰诸神,待乐队绕场一周坐定,群神(不戴面具的正神)缓步出场绕圈而舞,以示净化场地和恭请诸神入位,拉开正式跳神的序幕。随后,分别出现护法神舞、凶神舞、骷髅舞、牛神舞、鹿神舞和金刚力士舞等。最后是众神驱邪,舞者们携兵器押送“多玛”(用酥油和糌粑制作的鬼首)至野外点火焚烧,以示逐一年之邪,祈来年之福。
种类
玛羌是一种有着深邃内涵的舞蹈,尽管它有着不同的形式和内容,但弘扬佛法的目的则是一致的。根据对甘孜州部分寺庙的调查来看,玛羌的内容大致可分为以下几个方面:
祭祀娱神舞。这类舞蹈是在祭祀仪式上举行的,属于集体舞蹈形式,其内容为请神、敬神、娱神及纪念宗教佛主或大师们在佛教上的某种贡献。这类舞蹈一般都在寺庙舞蹈活动的首尾进行。
驱邪护法舞。这类舞蹈威武刚健,表现的多为金刚力神、护法神等,体现消除世上灾难而驱邪逐魔,保佑神和人平安的内容。这类舞蹈多是戴面具的集体舞蹈,一般都在年终的除旧迎新活动中表演。也有借助民族英雄之威名而表现的,如跳“格萨尔”的寺庙就是如此。
神鸟仙兽舞。这类舞蹈的内容是借禽兽而表现的,诸如大鹏、鹿子、牦牛、孔雀等。他们都有代表其形象的面具或道具,并且都以神、仙而展示其属性。它们代表吉祥、安宁,一般都在寺庙舞蹈活动的中间部分进行。这类舞蹈的技巧性较高,表演者一般都要经过严格的训练方能胜任。
此外,在玛羌节目的内容中,还有一部分是带有传记性质的。如德格县八邦寺的“泽觉”活动,就是表现莲花生大师生平的传记。再如甘孜州宁玛派寺庙白玉县嘎妥寺舞谱中记载的歌颂藏王赤松德赞弘扬佛法的故事,以及表现格萨尔之大将“甲察”英勇善战的故事等,都是有着一定故事情节的舞蹈。
技巧
玛羌舞蹈有着庄重的一面,更有跳跃、奔放的特点。其舞蹈动作多以跳、转、蹲为主,组合多变而动作起伏较大,那以大臂而带动身体转向的韵律,始终贯穿于组合之中。手部常有的翻腕使长袍大袖飘逸舒展,肩部的细抖和前后的摇摆,又给这一舞蹈艺术增添了舞韵。特别是那时而出现的“卧鱼”、“点步翻身”及各种大跳的技巧,真像一颗颗名贵的翡翠镶嵌在珍珠项链之中。
表演玛羌舞蹈时,舞蹈者手中那运用自如的道具,是玛羌舞蹈独有的风格。诸如鼗鼓、发铃、法牌、神刀、鬼头穗及长柄鼓等,不仅丰富了舞蹈的组合,而且给舞蹈增添了热烈的音响气氛,同时也给予了表演者强烈的节奏指示。舞蹈者在表演时特别注重手指的运用,那种带有各教派“密咒”的“指语”,丰富了舞蹈者的表演语汇,也给整个舞蹈加重了神秘色彩。
在玛羌一些表现动物的节目中,十分注重对动物形态与习性的模拟,“如大鹏展翅”、“抖翅”,“飞翔”和“俯身汲水”,舞蹈都以恰到好处的动作予以体现。在表现“鹿神”或“牛神”怒宰“鬼首”(一种用牛血与糌粑做成的女鬼形体)情景时,表演者多数是以真刀劈之,他们破腹弃其“肝脏”,断其“臂”而“劈”其“腿”,乱刀碎尸解其恨,充分表现了“神”对“鬼首”(实为邪恶的象征)残酷无情。
此外,贯穿于整个表演过程中的滑稽角色——“阿扎热”,也是玛羌舞蹈的一大特色。“阿扎热”既是表演场地的秩序维持者,也是节目与节目间的表演者。他们那种滑稽的表演,不仅调节了观众的情绪,也为退场的表演者换来了更衣的时间,带给观众表演时空观念的连续性。
玛羌的面具极其丰富,各种不同的动物造型都与民族的历史紧密相连,它们从图腾的崇拜进入到神的行列,由低级向高级,从粗糙到精细,经历了上千年的历程,形成了规范化的造型格式,可以说是藏民族审美观念的缩影。其对比强烈的色彩,夸张而又合理的面像布局,都是通过长期的艺术实践而总结出的一整套面具艺术的处理手法,成为一种独特的艺术风格。
玛羌艺术是康区民族文化的一笔宝贵财富,在它身上体现着藏民族舞蹈艺术的精髓。它那极其丰富的舞蹈语汇,是研究藏民族歌舞艺术必不可少的内容。
出自: 《中国民族 》 2009年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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