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格独具之关帝庙

风格独具之关帝庙

王志和

湟源关帝庙,亦称大庙。雍正六年(1728年)草创三楹,略定规模。后七、八两年由商民黄先长等10人首倡义举,多方募捐,筹资续建,塑神像,启建檐楹,增修廊庑、戏楼、山门、厨舍,主体工程即告峻工。道光二十九年(1849年)又新建灵星牌楼一座,使整体建筑格局更为丰满。建筑布局为三进院落。其山门三间,深三架,三转五之飞檐设施。虽亦单檐,而里外皆加明暗一斗五升之双层材拱。所谓山后藏兵者,故而特显其起翘,延伸而尤巧妙,观之玄悬欲坠,奇伟壮观,大方富丽,古雅而宏厚,严肃而独特,特别引人注目。面积约260多平方米。四角檐超参端头皆悬有风铃,统设三欢门。台级7阶,三堂平行。中依檐柱砥石分隔,约2尺余石雕条方镶嵌。柱石皆为莲瓣束腰花纹雕镌,里外柱间以大型云拥石鼓分隔,三间共四设。美观坚固,有双管齐效。外沿分隔基墩前似墙基码头,基墩式之花雕条方镶嵌。其两侧另筑砌长方形台基。高度超越檐柱台基约4米,四面皆卷草花纹须弥座相叠而成。精雕细琢,海棠池子,莲花瓣边沿,台布斜角护盖,织绣图案,以及所缀缨络等层次分明清晰。上置蹲立式石质狮子,左为雄狮,足踩绣球,风带飘逸。右为雌狮,右足轻踏一小狮,背负一小狮,似戏玩之状。两狮左右相视而立,互为迎合之状,嘴含园球,皆可转动,姿态生动逼真,为中国特有之古典塑造形象,栩栩如生,惹人玩味。其两旁再又起高台,统为方形大而高,上栽设双斗花栏,随镶各4条花刻衫板,斗口盖似铁纱网,上下皆一之大围杆分立左右,高近4丈有余。杆头顶端按锡桃形而有双棱线条底座之顶子为护,根部复以小圆木围楔加以固其整体力度,以铁皮盖围小木顶端。大墩四周两道铁箍暗槽加固,并四面各设风洞。狮与围杆台墩之后,即左右坎墙,整体装饰,卷草花纹沿边,下为须弥座,海棠池子组成主要图案,上堂皆细线穿连套镌富贵不断头花纹,中有斗方博古图案,四角皆配桃榴柿寿图案填角,并钉以蝙蝠拉壁,墙头三砖参砌,宽边闪沿,上盖瓦瓴。

进入山门,东西建有马厩,院落宽旷,其马厩虽不为主要部分,而其布局与装饰亦不简单,前为三明一暗之设施,为一转三结构,三面皆飞檐,槛坊挑头,飞檐相衬有加,故亦高竣奇伟、平视亦似有深邃遥远之感。其左厩塑黄骠马,二马役左右系缰扣环,夺力抖劲,颇觉吃力之势者,因马有仰首啸呜之状也。戎服号衣,腰系飘飞,身躯斜而顿,双腿岔而蹬,不驯骜驹似有不甘闲饲之意,乃附托主人之造型,富有生活气息,实操作者之有心按置,技巧之精湛,实令人不敢不生敬服之心。其右厩则为赤兔良驹,悬蹄欲奔,歪头偏向,怒鬃直竖,更为勇猛可爱,而人马均愤目相视,似有互不畏惧之势。惟马股特表明为雌性,不知依据何说,世俗有如此讲究,于迎娶婚配时惟新夫妇选乘未阉割之雌雄两性最为佳,认为脂肤健而全者也,按此亦为尊敬神之设想,也未可知。

凭依地势之倾斜与高底,在三级阶台基上建立戏楼一座,两侧相倚钟鼓楼,形为六角重檐,上下全加斗拱,故而剔透玲珑之设施,非常夺目,宏厚大方,古雅巍峨。六条分茎脊瓦,后高前低之前分段当中,加添5位小人园塑,各具姿态,共计30尊,两楼合为60整数,则为六十甲子太岁也。翘头处照例有张口吐舌散发形态之龙头设施各2个,顶点岭峰周围又添小动物,即12生肖。每楼6枚,两楼共计12枚。此自古以来固有相配之传统,为道教所重视。造形生动,千姿百态,殊为感人有味,凡平远正斜各方位以目视之,似变化多端,不愿离开。

戏楼为品字形,中间宽大而两侧间较为窄小之三间四架斜山顶结构,惟中间另架伸出,故而形成品字形,又名纱帽翅。突出之大间,又加斜梁,再高起设悬柱,故与后三间又为高峰另立,顶上十字脊瓦。四面山峰式样,十字中心竖立甍峰塔顶,整体形似5个山峰,故称谓五岳朝天瓴脊。别致突出,独特美观,飞檐下蜂窝槛坊,莲瓣衬檩,束腰奎花回纹围条凸凹装帧以及圈口花雕,均镶附在两层弓月花雕之下,显其前台独立紧贴于后三间楼前,所以形呈品字式格局更明确了。后三间除前台部分外,左右有护栏,装隔条屏各八幅,板壁、中间隔壁上刻透孔园窗,图为三老三少福禄寿三星人像。两旁小门为演员出入,门额设添小旋边浮雕图型“二童捧献寿桃”,刻写“出将”、“入相”小匾分别悬挂,中大园图上端,设“讲古劝今”四字卧匾。屋里为化装休息之处,外廊设中门,四格子开扇,两侧即两大窗,屋内光线充足不觉昏暗。前后均不见梯设,而特设在楼下左侧屋内,右为茶房,中间宽大为之门道,可以直通后院,石板铺砌冰纹。中以石条双线隔挡,以小碎石填砌团花图案为甬道。院落宽敞,观戏方便,能容千百人。雨后石青草绿,格外清凉宜人。由甬道直行,突有三级平行台阶环围,两台角设两台柱,基台独出延伸。上屹立高大巍峨三峰式杈杆四柱木牌坊一座。

牌坊虽为木结构,而柱粗梁大,奇犷雄伟,大砖砌三拱门。柱子里外除砥石有紧贴大石鼓各一块,前后共8块。杈杆蹬头亦各有石龟衬挡,上架柱头斗拱之下均饰旋边浮雕夯神图像,格外生色。斗拱层垒7级,故显飞檐宏伟,中有乾隆御笔“浩气凌云”金字兰底雕镌花边陡匾一方,檐翘奇巧,八角皆有小风铃,下垂秋叶挡板,稍有风时,响声清脆。两侧砖砌大墙分镶条屏砖雕人物、花卉、博古均有,左右分四大格,每堂皆是卷草花纹穿边,下即须弥座基以海棠池子沿砌,雕琢工细精湛,足见其瓦工亦不弱其他工匠,由斯可谓斯庙乃各种工艺荟萃精华之所在也。此堵墙把后正院封护开来,平时演唱或其他一般集会时里院不常开放,对信奉者严肃及尊敬之态度于此可见矣。

入拱门,数步设有月台一方,延伸面积约200平方米,高约1米余,周石砌沿边上升束腰式石拦杆围护。料即当地东峡所产菜绿石,若雨后欣赏呈豆绿色,湿润温和,青碧悦目。三面共计24间格,束腰海棠池子,中间分镶云朵,上下粗线条莲瓣组织配衬,栏杆每堂中浮雕博古图案,周以压角花雕,其围栏扶手与立墉之空间,均加云朵墩,互相衬托。大立柱露顶之处,每端皆以龙头狮首或以瓜捶、云球等形象相间装饰。如此设施,在湟源小邑而言,首其一处独有之矣,故谓稀罕者也,岂不为珍贵乎。所有之卯眼尺寸,精确无误,所以无毫分之裂不合者,亦无歪斜不顺之弊病,实殊难得,不为精湛之工艺乎,虔诚之奉献乎。各行匠师皆费心思。木工尤另备制一架小型木质活动牌坊,每逢神诞会事特予临时按图撑设,与大牌坊之前面互为映照,殊为生色,小巧玲珑,加饰附设雕镌简明,人人称道不止。月台正前方神行引道,石雕长方形二龙戏珠,云朵水涛图案,雕琢精致,工艺颇细,二龙首与珠则翘起,尤显多彩夺目。东西均无踏垛,所以由前面不能直至其上。一定经由东西庑台沿绕至大殿两侧八字墙下,始可至台上。中心设有鼎式香炉,蟠龙双耳高翘,其下突出兽面,口衔提环,四周腰围汉纹套饰花样,口径边子宽闪于外,三足鼎立于石雕莲墩之上,腰际篆镌“献上关圣帝君”五个大字。式样异于各庙所有盖顶狮口吐烟之香炉。

炉洞有联曰:赤面表赤心,青灯观青史。额云:千古一人。

炉之造型古奇,又耳中嵌圆球,可随手转动。铸铁色润光华,足见为巧妙高手所营造之物。

大殿为组建之最后部分,三级阶台之上巍然屹立。与整体布局错落有致,雄伟壮观,尤其为明脊暗卷之结构,更见高大奇尊,其岭脊高约12米有余,宽约10米有余,深5架,总面积约500平方米,单檐斜山顶卧砖水磨厚砌山墙,码头外部里外两面上首皆有花雕图案镶嵌。斗拱7级明暗设施,因之格外独显高峻,在城外里余之处即可见其脊瓦超出于所有群庙之上。门三开两通,故门扇里外共12扇,外皆对花四格扇,而里即细雕透孔人物装堂,图俱三国故事,小分段共12幅,下堂均为圆寿字,四角汉纹浮雕,均极精细工艺,人物造型布局亦堪入目,皆为上等雕饰手艺。

前檐廊下两山墙,砖雕条幅屏,均为花卉图案,里间即卷棚下为享堂,两墙彩画屏风共8扇,字画间之,图亦花卉,字乃:

读史溯春秋,直并文宣归圣域,扶刘凭节义,合先武穆列灭曹。

乃圣乃神,乃武乃文,扶四百载承尧之运,自东自西,自南自北,如七十子拥孔之心。

右上角倚边门处,架立有宾铁锻造青龙晏月春秋大刀一柄,长约3米,宽刃之上,特镶龙与宝珠火苗,疾行若飞,两面皆一,铜铸柄钻花纹亦精,据说好事者秤知重足80斤,其造型缀饰花纹与龙形等均属精细工艺产品,护口处龙衔刀刃,双须缠绕,柄长约8尺,中间刻书,系由城乡绅老暨士庶仝诚募化敬献,有四川成都王大成制造字样。此外还有银锡享器一套共7件,皆是方形是仿殷商周秦鼎簋之复制品,均高1米余,有重量。全件一并陈设,一般性桌案不能承受其压力,特制长条桌摆设,笨重不可随便挪移,固定不动。前望板雕饰双龙戏珠,海水涛纹图样,张牙舞爪,怒涛扬花,形态生动,富有生机,供人鉴赏,人皆宝之。

有全副銮架仪仗一套,应有之刀矛剑、戟、金瓜、月斧、朝天蹬、点元笔、锤、王党、璋、璎俱备,共12件。雕镌玲珑、剔透、巧奇、秀俊、古雅均有之矣,雕琢之精细,胜过金银首饰工艺,是药材行各商民同仁所献。

再如日月龙风扇一对,也是非常可贵之工艺品,其上之羽翎粘贴、堆绣雕塑等工艺,精湛夺目,亦属难得之工艺佳作。

另外,如玻璃彩灯,玉制壁佩、玑、绺绵坠穗富丽堂皇,提炉、提灯、宫灯、剑座、帽架、印玺、令符、桌灯、烛台、文具笔砚等陈设,琳琅满目,不胜枚举。除少数外都是实物,式样以及制作俱是精工细做,难得之佳品,是作者智慧之结晶。

至如匾额之书法和文字之撰写,与木匠画工艺术创作与配合可谓集此之大成。内外三院所有大小匾额共计116方之多,殿庑、山门洞、马厩,里外檐下房门,凡梁间空隙之处大小密密塞满,层层叠叠。大殿前檐三块方形独字陡匾,每间一方“智、仁、勇”三字,黑底金字镶边,字大显目,且为颜体,足示博大忠恕,似乎包含了关羽一生事为。享堂顶棚,三间平悬八卦形圆匾各一,布满天花板,均是雕镌细致之镶边,纹式龙风,兰底金字,尤其中间一块,汉隶书写,苍劲古朴,浑厚凝重。再如经天纬地、刚大正气、汉室砥柱、正气凌霄、大义参天、气炳丹青、千古一人、万世馨香、与物同春、威镇华夏、焕世奎光等匾额,凝聚各家书体精华,体现书法艺术丰硕成果,独具书艺特色。凡远近爱好者钦羡与推崇。除匾额之外,尚有诸多门联,亦属佳作。如殿内外与门框上之木制联对,刻字当然也是不例外之艺术佳作。与撰文书写三者配合相得,同耀光辉成就,这里仅举几幅门联如下:

秉烛岂妨嫌〓此夜胸中惟有汉

释曹非报德〓当时眼底本无操

匹马单刀入候门〓进则以礼〓退则以礼

挂印封金出会府〓名不动心〓利不动心

先武穆而神〓大汉千古〓大宋千古

后文宣曰圣〓山东一人〓山西一人

先师遗书博览〓惟爱春秋一部〓且志践春秋〓既戎服〓亦不释手读〓终凭精诚归圣域

后世尊称为帝〓实乃正气千古〓尤流芳千古〓谨行止〓其坚若金石〓无愧神州隆享祀

五业不偏安〓拒曹和权诸葛犹非知已

春秋大一统〓帝蜀寇魏紫阳乃许同心

殿内佛龛内关帝戎服坐像,亦面美髯,平视前方,如环顾全城。净台下左右环立荆州八将,高大丈余,盔甲明亮,战袍飘逸,威武森严,手执缨枪,腰系刀剑,姿态各异,造型逼真,栩栩如生。凡敦煌莫高窟、云南节竹寺之塑造,亦不过如此,惟只年代久远而已,极尽园塑之能事至矣。

东西两庑,各为5间五檩大栋斜山顶,亦是三级斗拱,抱柱花牙,一门四对窗,内无陈设,悬徒墙壁,毫无笔墨,可能是留待添绘关公出身历履连环画而终不果者。然梁间仍有匾额。有时为储藏粮食,除此空闲无物。门外中间满间设7级阶台,镶石端头也有小石鼓挡拒。

另外,备制牌灯一架,每于除夕之夜与元宵之夜,点燃蜡烛放光,进香者不觉院深漆黑之苦,临时置架在大牌坊之前,亦为夜色一景观也。纱窗皆三国故事小段,引人注目。

殿岭脊皆为琉璃绿色瓦,其他部均为灰瓦,绿青相衬,富有韵味,大殿岭脊特殊,脊中上设小城门,且门扇活动,每岁时合时开,好事者谓之据此可以预知年序吉凶,实殊谎谬不经之说,全不可信。

据说木工承揽者,甘肃河州王文福,是祖国古典建筑艺术之承先启后者,为当时陕甘宁青久享盛名之木工大师,今日人谓临夏之木工,大名鼎鼎者是王之故,自后该地北塔寺一带木工之多,也无不有因。

也传画匠也是驰名全国之大匠师,陕西石松鹤,美术雕刻塑绘画独具特色,二巨匠配合和偕与诸行匠师相得益彰,皆为该庙之独具特色也。

大殿之后左侧,辟小东院,建厦房与门道相连共10间,除庙管居住之房间外,皆为神事活动之时备办饮食之所,厨房炊具锅灶全有。绕至右侧有小西院,为吕祖祠,殿宇三间,月宫装帧,内塑吕祖道服坐像,两旁彩画华佗与鲁班像,三开门,室内光亮,两墙绘画吕祖故事与华陀传说,及鲁班传说,颇吸引人。门扇12扇,绘山水四堂,人物八堂,八爱图。两檐下小墙会蜂猴耄耋,鹰态独立,动物图画以音取意,暗含吉祥。内外皆柴成桂月球氏手笔,均为可观。惟无东西房,只南房3间,深二架,故有6大间房舍,可谓宽敞。除人行过道外,特辟一间为伙房,锅灶炊具皆全,专为闲游者应用,故于每夏秋季有携眷聚餐,或宴请亲友、或文人墨客举办文会,皆有之矣。甚至手工业者,木铁石画,靴鞋毡匠之属,籍酬谢神恩鲁班先师之名而消愁遣闷,并传递商贸行情与联络感情者其意矣,因此香火也较盛旺。

院植榆柳已皆高大,并有檀香,木芍药之属,四季溢香,清爽宜人。处地避静,环境幽雅,寻乐于此,亦为相宜。因湟邑当时尚无游览如公园等开辟。所以此地不感寂寞人迹颇多,热闹非常,倒不冷落。穿过门槛,经两廊出至前院关帝月台右侧坎墙之下,至此大庙之周境尽矣。

斯庙无外围圈及壁之设施,山门之前端直小胡同,昔日曾称之谓大庙巷子,其出口是与大街衔接处,仍建有小型古典木牌坊一座,亦古雅俊秀。

关帝庙实为湟源群体古典建筑之冠。但因故于60年代拆毁,实为可惜之极。(原载《湟源文史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