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文学与宗教的超越性
论文学与宗教的超越性
成鸿
摘要:宗教和文学有着密切的联系,了解宗教与文学的共通关系有助于更好地理解和评价文学作品。本文以中国禅宗与古典诗歌为例,从诗与禅的圆融之境一一融主客、超时空、齐生死,分析宗教与文学的共同精神,认为宗教与文学最本质的共通点在于:二者都体现了人类精神的超越和对人性的终极关怀。
关键词:禅宗 诗歌 超越
宗教与文学作为人类精神的产物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宗教与文学的共通之处,最重要的不在于语言、题材、形象、手法,甚至注重主观精神、直觉感受等方面,而在于它们拥有共同的本质和精神——对此岸的超越和对人性的终极关怀。正如德国哲学家狄尔泰所说的:“在宗教信仰中能在与不可见的对象中寻求最高和绝对有效的最高的效应价值,从中寻求一切幸福和喜悦。而在诗中,人的灵魂能从现实的重负下解放出来,同时叉向灵魂显示现实的意义,”
一流的文学不仅仅是优美的语言或动人的故事,而是人类对存在之困惑的思索、对人生之意义的追寻、对心灵之痛苦的慰藉。因为“艺术的本质在其本质深处是一种神圣使命,他是由人生存的基本要求所派定的,这种要求是:人必得生存于真之无蔽和神圣关怀之中以区别于非人之存在。就此而言,艺术的本质是在生存论机制中被注定的,艺术学(诗学)必得在生存论视野中而非美学视野中来展开。”宗教即是存在的也是审美的,文学即是审美的也是存在的。真正的宗教信仰和一流的文学作品,都是对存在和审美的超越,对人性的深切关怀。
那么宗教与文学的超越性具体是如何实现的呢?以中国的禅宗思想和古典诗诗学为侧,禅与诗的至高境界都是圆融之境。而圆融之境体现的正是超越的精神,具体表现为超越主客、时空、生死等方面。
融主客。在诗禅的圆融之境中。都是物我不分、内外相通、情景交融。禅的圆融之境,是山即是山水即是水,没有外界对内心的冲撞也没有内识对外界的裁剪,人与山水相遇相容、是云在青天水在瓶的各得其所、悠游自在。诗的圆融之境是水月相融、人镜相映,不可凑泊。玲珑圆融。在此主客不分之境,翠竹黄花随处是禅,春草池塘随处是诗。我即是物,物即是我,与翠竹摇曳、同黄花绽放、与细草荣枯、共绿水缠绵。正如叶梦得在《石林诗话》中所说:“‘池塘生春草,园柳变鸣禽’。世多不解此语为工,盖欲以奇求之耳。此语之工,正在无所用意,猝然与景相遇。”
超时空。在禅的圆融之境。“无边刹地,自他不隔于毫端;十世古今,始终不移于当念”,时间的焦虑被克服了,没有往昔的遗憾也没有未来的担忧,当下就是一切,瞬间就是永恒。正所谓:“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在诗的圆融之境。天地往还、古今穿梭,正如《二十四诗品》的最后一品——流动,所说:“若纳水辖,如转丸珠。夫岂可道,假体如愚。荒荒坤轴,悠悠天枢。载要其端,载闻其符。超超神明,返返冥无。来往千载,是之谓乎。”个体生命与自然存在融为一体,小我在大我中实现了超越,人在珠光相映、水月相忘的圆融存在中身世两忘。正如清人张商言所说:“流水今日,明月前身,余谓以禅喻诗,莫出此八字之妙。’’也正如王维的诗句:“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没有了时空的焦虑,无论是水穷处还是云起时,都是一样的美丽风光、悠闲心情。参禅与作诗缓解了人面对时空局限的痛苦焦虑,让人在精神领域中实现了时空的自由超越。
齐生死。禅的圆融之境没有生死的分别和忧惧,生命的每个时刻、每种境况都是自然美好的。生活本身就是诗歌,生之喧哗、死之寂静都充满了旖旎的诗情。禅的许多公案颂古本身就是美丽的诗篇:“秋来黄叶落,春到花便开”,生命是一个自然的流转,不必因叶落悲秋、无需为花开伤春。“落叶已随流水去,春风未放百花舒。青山面目依然在,几日横陈对落晖。”叶落携着生命的逝去,花开带着生命到来,生死来去只是生命的各种自然形态,形体终将消亡,而生命的真如却像青山、落晖一样依然存在。“拥毳对芳丛,由来趣不同。发从今日白,花是去年红。艳冶随朝露,馨香逐晚风。何须待零落。然后始知空。”红花白发,生死流转,无需为生命的开放零落而惊诧感伤,色相本空,性命本寂。在生命的空寂中,自有勃勃生机在自在滋长,花开叶落,虫鸣鸟喧,空而非空、寂而非寂。正如皎然的《禅思》所言:“空何妨色在,妙岂废身存?寂灭本非寂,喧哗曾未喧。”在禅的圆融之境,生亦何忧,死亦何惧。声色动寂、生死来去。都如行云流水般喜乐自在。诗的圆融之境也是如此,胡应麟在《诗薮》中如此形容王维的诗:“右丞却如禅宗,如‘人闲桂花落……’、‘木末芙蓉花……’,读之身世两忘、万念俱寂”。《鸟鸣涧》是王维的名作:“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风吹花落、月出鸟飞,在空旷静寂中飘扬着着花香鸟鸣,涌动着勃勃生机,而人置身其中是一派自然安闲。《辛夷坞》也是王维的代表作:“木末芙蓉花。山中发红萼。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空寂的山林中,荚蓉花在纷纷地开落。没有旁观之人的欣赏。不受情绪意识的干扰,只有一派寂静而蓬勃的生机,自由自在地演绎着生命的美好。没有生死的忧惧,只有此时此刻的美丽生命,自然安详、自足自乐。
融主客、超时空、齐生死从三个侧面体现了禅与诗的超越,然而禅与诗的超越并不限于此。禅与诗的超越既是审美的超越更是存在的超越,不仅是一种审美的理想更是一种存在的哲学。在这种存在中,一切的隔阂与困境都被打破了。生活就是诗歌,诗歌就是信仰,信仰就是生活。人在无比的自由和喜乐
中徜徉于终极的逍遥。
文学和宗教作为人类精神的结晶,在对人类精神状况的探索和关怀方面是一致的。宗教和文学在最深处的共通点和给人类带来的共同意义正在于:超越、关怀与希望。正如即是神学家也是文学家的汉斯,昆所坚信的:“即使在今天,艺术能够,艺术只能够成为一个伟大的意义的图像。这一意义的图像使我们人类在一切困境和反抗中回忆起过去的遗产,记起尚须争得的未来,想起此时此在我们生活的意义、价值和尊严。这一意义的图像能够唤醒我们对自由和真实的激情,唤起我们对平等和仁爱的渴慕,唤醒我们对团契和解及和平幸福的冀望。”
出自: 《科教创新 》 2010年1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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