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州神德寺塔探秘

　　耀州神德寺塔探秘

　　一

　　悠悠耀州，巍巍古塔，千百年来，这座古塔荫护着一代又一代耀州人，今天就让我们走近这座我们耀州人既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宝塔，揭开那些隐藏在塔下千年的秘密。

　　神德寺塔位于耀州城北步寿原下的半坡上，为砖塔仿木楼阁式结构，通高35米，底围25.04米，内径2.9米，八面八棱九级，斗拱挑角，密檐环围，凋刻精美，建筑风格雄浑庄严，观赏价值极高。 塔正门面东，高两米、宽1.26米，青石门楣上线刻一佛二菩萨，门框南北两面分别线刻持弓箭和宝剑天王，由于线条漫漶，辨认十分困难。塔底层正西有一假门，宽1.26米，进深0.69米。塔体每面三开间，用砖砌出隐柱，柱间有阑额，塔体隐柱、阑额、假窗均涂土红色。塔体的第二层设计最复杂，布局很巧妙，是预想中人们活动的主要场所，其正东、正西各有一面方形假门，正南正北各有一卷门洞，四门两侧分别建有方形五横格假窗。第四层正南、正北，第三、五层正东、正西各设有一面券门洞。塔檐为两出挑，每面有九朵斗栱、檐上用砖叠涩收分。每个檐角垂掛铃铛，总共72个，有风吹来，叮咚作响，塔内空筒状，无楼梯。 这座塔以前叫“宋塔”，也叫“耀县塔”，现在被命名为“神德寺塔”。“宋塔”1956年被陕西省人民政府公布为陕西省第一批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神德寺塔”2006年被公布为全国第六批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耀州建置史接近2200年，人类文明的历史更是长达五千年，在中华民族灿烂的历史长河中，耀州是一颗璀璨的明珠，在每一个历史时期，她都有过光彩夺目的辉煌一页，我们今天介绍的这座古塔，就是众多辉煌中一座至今仍然光芒无比的宝塔，其名称由“宋塔”到“神德寺塔”的渐进，其文物等级由省级到国家级的跃升，足见它的光芒至今依然不减。

　　这座塔，我们耀州人习惯上叫宋塔，把塔所在的这个地方叫塔坡。从传统名称上看，这座塔历史悠久，是宋代的建筑，距今约千年，是名副其实的千年古塔。我们节目前面提到“神德寺塔”，而没有提宋塔，这又是为什么呢？

　　翻开耀州的历史典籍，看一看正史野史，或者轶闻传说，于此塔有关的记载不少，唯独没有关于此塔建造时间的记载，所以，长期以来人们只能用类比的方法约略的推定它的建造时间，比较典型的说法是“宋代”说，因为它的建筑风格与宋代建筑有相像的地方，故后人渐渐称其为宋塔。从明朝至今，人们一直沿袭着这种说法，没有人考证其准确的建筑年代。

　　前面讲到“其建筑风格似为宋代建筑，故后人渐渐称其为宋塔”，我们又怎么把它叫“神德寺塔”呢？此塔到底是什么时候建的？它和神德寺有什么关系呢？

　　近年来，我区区文史工作者通过查阅资料，印证了宋塔基址上，早在1500年前的北魏时期就建有一座寺院，名为龙华寺，隋代改建大像阁。唐玄宗开元八年，寺院更名为“神德寺”。宋代在神德寺内建起此塔，宣和时金兵南侵，寺院建筑毁于战火，明代嘉靖二年耀州知州赵时为纪念范仲淹治耀功绩，改寺院为文正书院。据此，区文物部门报省文物局批准，将“宋塔”正式命名为“神德寺塔”。

　　从我区文物工作者的研究来看，神德寺塔所在的这片土地上，历史承载丰厚，建筑兴废频繁，但有一点和人们的习惯说法是一致的，那就是此塔还是宋塔，不过它建在神德寺内，所以“正式命名为神德寺塔”，更名的依据是历史上塔建在寺中，因寺而命名，今天又因寺而正名，这是合乎逻辑的。

　　“宋塔”只表明了此塔的建筑年代，而“神德寺塔”更能彰显塔的文化底蕴，同时也为人们进一步研究这个塔准确的建筑年代留下了充分的空间，因为至今我们还没有找到有关这个塔建筑年代的史料和实物证据，只能类比“其建筑风格似为宋代建筑”。

　　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黄征多次来耀州，对此塔作了几次实地考察，第一次对“宋塔”说提出了挑战，他的看法是“唐塔”说，黄教授认为“此前一直被当地文物部门定性为 ‘宋塔’的耀县塔，其实是唐代建造的，因此应该叫做“唐塔”。我将就此做更多的考证，并且撰写文章发表。”

　　黄先生的“唐塔”说似乎更合乎历史的真实，因为历史上建寺兴塔和佛教的兴盛有很大的关系，此其一也。其二，也不排除宋代曾经对神德寺进行过大规模的维修，因而留下了较多宋代建筑风格的痕迹。当然这只是我们的假设，有待于专家学者的进一步研究考证。

　　我们在作这一期节目过程中，有不少人问我们，神德寺在照金镇寺坪村，那里曾出土了神德寺佛骨舍利及盛放佛骨舍利的石函，你们怎么说神德寺在塔坡哩。对此我们查阅了史料，试图弄清寺坪村神德寺与塔坡神德寺的渊源，依次找到此塔与彼塔的关系。

　　起落沧桑不可说，

　　青史点滴漫蹉跎。

　　神德名刹今何在？

　　空余宝塔话春秋。

　　二

　　据南宋陈思编撰的《宝刻丛编》卷十记载：“唐神德寺碑，八分书，不着书、撰人名氏。神德寺，故后魏之会同寺也。唐垂拱三年（即687年）有司奏自华原之石门山徙于祋栩城北魏龙华寺故基而立之。碑以开元八年（即720年）立。”这里说公元687年，唐王朝在塔坡这个风水宝地以照金镇寺坪村神德寺的名字重建了一座神德寺，塔坡这个地方原有的龙华寺已经废毁了，唐王朝在塔坡建造的这座神德寺是在已经废弃的北魏龙华寺的原址上建造的，注意，文献上说是“徙”，这就是说武周神德寺是隋神德寺的迁徙，不是重名。

　　那么，迁徙以后照金镇寺坪村的隋呢？是搬走了还是废弃了？史书上没有说，从“徙”这个字来讲应该是搬走了。

　　首先让我们看一看照金隋神德寺，其规模不得而知，重要的是照金神德寺有塔。

　　照金神德寺在隋代是具有全国影响的寺院，杨坚建立隋朝以后，在全国111个州的寺院里建造了111座佛塔，安奉佛骨舍利，照金神德寺便是其中之一。

　　1969年，照金镇寺坪村出土了盛装舍利的石函和三枚佛骨舍利，函盖顶部篆刻着九个大字“大隋皇帝舍利宝塔铭”。由此可见：照金神德寺规模宏大，香火旺盛，全国有名，这座寺内有塔，塔下还有地宫，地宫中安放着佛骨舍利。

　　唐代是我国封建社会一个高峰，社会安定，国富民足，耀州又是京畿的北门户，地位十分重要。《耀州志》记载，唐代我们耀州有唐王朝皇家狩猎场，就是今天的步寿原，在城南建有皇家行宫——永安宫，迁建神德寺于狩猎场在行宫之间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塔坡这个地方是块风水宝地，神德寺建在塔坡，得天时地利人和等诸多有利条件。《读史方舆》是清代一部地理著作，被史家称为“千古绝作”、“海内奇书”。该书说塔坡“面凭大阜，北负高原，漆水东经，沮流西绕。”神德寺耸立在州城北边的台塬上，负皇家猎场之威势，挟漆河沮水之灵秀，扼南北通衢之咽喉，聚繁华州城之人气，与永安宫隔城南北相望。

　　今天看来，我们耀州城就像一条乘风破浪的航船，神德寺塔就是船上的桅杆，塔坡就是导航平台，在这里建寺立塔实在上旅游礼佛，辟邪趋利的不二选择。

　　《宝刻丛编》是南宋临安书商陈思编辑的一部金石学著作，是当时中国各地碑刻的总目。《宝刻丛编》说动议迁徙是在垂拱三年， “垂拱”是唐睿宗李旦的年号，但是实际上武则天操纵朝政，睿宗毫无实权，一般算作武则天的年号。

　　垂拱年间，正是武则天阴谋篡夺李唐江山的关键时期，除了打击政敌，加强内政以外，祈求神灵护佑是意识形态领域重要的举措，迁建神德寺就是具有重大政治意义的天字号工程，再加上大唐雄厚的国力，塔坡神德寺必然是规制很高，规模非常盛大，因为迁建神德寺是经过朝廷批准的国家重点工程，这项工程从唐垂拱三年即687年动工到开元八年即720年落成，历经四朝33年，可以肯定地说新建的这座神德寺应该非常完整，非常气派，非常宏大，于照金神德寺有过之而无不及，由此可以推想盛唐这项天字号工程寺塔同时建造的可能性非常大，不然对神灵不敬，何求神灵护佑。

　　综合其建筑的时代特征：我们耀州是唐皇家重地，盛唐国家财力强大，迁建工程是国家级重点工程，关系到政权的长治久安，由此看来，黄教授的“唐塔” 说应该是可信的。

　　明代乔世宁编《耀州志?地理志》记载：“大像阁在步寿原南崖下，元魏时龙华寺也。隋仁寿中（601—604）建阁覆弥勒像，高二十馀仞，故名焉。唐改神德寺。宋时人游览最盛，有富郑公登阁诗石刻。宣和（1119—1125）时兵火，阁废。金承安中（1196—1200）再建，更寺额曰‘明德’。今阁与像久废，寺改书院，独故塔存。”

　　根据乔世宁的说法，塔坡这个地方建寺最早是在北魏，叫龙华寺，隋代在龙华寺内或者寺址上建了座巨大的佛寺——大像阁，阁内供奉弥勒佛，大像阁高二十餘仞，“仞”是古代长度单位，按周制以七尺或八尺为一仞，约合今天1.8米，二十餘仞折算高度約40米左右，有十几层楼那么高，既然称大像，像有多高呢？少说也有八九米成十米吧。在高坡上建这么高的建筑，在一千多年以前，这是多么的高达宏伟呀！

　　乔世宁为什么说“宋时人游览最盛”呢？都是些什么人？

　　宋代是我们耀州历史上最辉煌的时期之一，十里窑厂炉火映苍穹日月为之失色，北方瓷都青光耀神州因瓷名重九州。神德寺雄踞于十里窑场的龙头地位，俯瞰着当时北方最大的瓷器集散地，人流、物流、现金流，使神德寺成为北宋耀州的旅游胜地，所以乔世宁说“宋时人游览最盛”。名宰富弼少年时随父旅居耀州，曾于春暖花开之时登临大像阁并赋诗：“拂衣潇洒倦尘寰，走马登临未间禅。匝野乱流萦古堞，插云高阁半遥天。山含暮色连青嫁，柳带春容矗翠烟。独凭色栏不成下，敢问当日善游仙。”耀州美丽的山水，大像阁的高大雄伟与深厚的文化意象，同少年富弼的意气风发产生了共鸣。

　　宣和年间，金兵攻陷耀州，百代名阁毁于兵火。金政权建立以后才在原址上重建，更名“明德寺”。

　　乔世宁在《耀州志?地理志》说“宣和（1119—1125）时兵火，阁废”，“今阁与像久废，寺改书院，独故塔存。”这句话很值得玩味，他给我们透露了几个重要信息：一是唐代迁建神德寺时大像阁还存在；二是唐代迁建神德寺时幷没有将大像阁推倒，而是在大像阁旁边另辟土地建设神德寺；三是北宋末年大像阁与神德寺一同毁于战火，只剩下一座不怕火烧的砖塔保存下来。再细读乔世宁关于阁于寺废建的记载，宋朝没有建筑寺阁的记录，从这里我们可以解读出乔世宁虽然不能确定这座塔确切的建筑年代，但乔世宁排除了宋代人建塔，说明在乔世宁的头脑中，这座塔应该是在宋代以前的某个朝代建设的。这也从侧面证明耀州神德寺非宋塔，乃唐塔提供了证据。

　　南宋陈思要比明乔世宁早几百年，陈思又是一个书商，他的记载应该更接近于真实。

　　明朝时期，耀州人怀念范仲淹治耀政绩，将明德寺辟为“文正书院”。

　　清时迁文正书院于西大街，从此阁废，仅剩一塔，保存至今。

　　近年来，区委、区政府非常重视“神德寺塔”的保护工作，对该塔进行了多次维修。特别是2004年的全面维修，使“神德寺塔”更显雄伟壮观，气势恢宏，成为耀州区的标志性古建筑。

　　在这次维修中，在塔身南面第四层的拱券窗洞中发现了金元时期放置的佛教经卷。有手写经、印刷经、纸本印刷和绢本粉彩佛传画，达30余种。从打开的几种经卷来看，都属于卷轴。保存最好的是手写纸本《金光明经》，高26厘米，残长283厘米，小楷书法，字体端庄，结构严谨，与唐宋写经体有相近之处。令人惋惜的是这么一大批经卷无落款、无书写者姓名。 专家认为这些经卷和佛传版画十分少见，其数量之多、时代之早，堪称珍贵。它的发现，对研究耀州神德寺的历史沿革和寺院佛教活动的发展，具有重要的历史、艺术价值。

　　步寿原畔神德寺，

　　大阁高塔耸入云。

　　耀州自古多圣贤，

　　古韵新风耀神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