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记忆
京都记忆
杨治宜
京都作为日本的都城,虽然不如吾国西安、洛阳那般令人敬畏的悠久,但自公元8世纪末算起,至19世纪,也有一千多年了。据说现在日本人心目中,东京只是文化,经济和政治的现实中心,而就情感的眷恋而言,京都是名副其实的“都”城。这一点,对我来说,也是一样——来日本最急于见到的,不是东京银座的酒绿灯红,而是京都的白墙黑瓦。是以在夏天的假期用三天时间,和几位同学少年来拜访这京都政府。
京都的记忆都是灰色的。首先是天气。地处盆地之中,夏季的京都潮湿蒸热,蒙蒙的天上总挂着几滴欲下还休的雨。纵使趁清展出了个早门,走不了几步,便立刻有了云雾缭绕的“仙”意。
中国的古都看的总是皇家遗迹。京都可有却都是寺庙和神社。尤其是东山区,堪称三步一社,五步一寺,家家都顶着本山,大本山、总本山的名目。古城区的中央虽坐落着四方围城的御所,但论京都建筑之盛,则当推清水寺;论金碧辉煌,当推金阁寺:论池林之秀,当推龙安寺:论沙庭禅寂,当推银阁寺;论花革馥郁,当推平安神社。同这些神佛属地相比,御所只不过就各自极致处取一杯水,调和而成罢了。风格也颇清简,不似北京故宫森严华奢,倒是个居住的好地方。说起来,现在御所还是天皇的私人财产。虽然据导游说当今皇族御驾亲临京部时,宁可住在新式别宫,盖其有现代马桶之故,但游人究竟不能如入故宫般肆意游行,唯有在短暂的开放时间内,跟随专职皇宫导游,有序地在不大的庭院里更有限的开放场所游览一番。游览倒是免费的,只是需要预约。
我终于不能免俗,论都城便要先从皇宫说起。仿佛点完了这番题,方能就游玩次第。细表番。京都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京都大寺实在是多。仅在头天晚上从京都驿到下榻的Gojo House青年旅店的路上,我们就路过了两所巨大的庙门,都是某宗某派总本山,大本山的气派,然则直到游览的最后,还无暇光顾。盖京都各大寺都兜售着自己的特点,门面虽大却无特色者,就很难吸引专程朝圣者以外的猎奇香客了。最先拜访的,是趁京都国立博物馆开门之前,顺脚去了它旁边的三十三门堂。这家与其说是佛寺,不如说是佛教造像馆:百余米长的大堂里林立的是一千余尊干手观音像。这些木雕观音像,细看之下虽有微妙的分别,但大体都同样表情、同样立姿、同样穿着、甚至拿着同样的法器!用几百年的时间,重复地雕同样的佛像,然后把它们都摆放在起,这听起来简直荒诞。然则亲眼见到它们丛立在肃穆的殿宇之下,自有一种梦寐般的不可思议感,如《华严经》所写千万佛国如莲花般层出不穷、次第呈现的庄严。观音立像群以大殿中央的本尊分为东西两部,它们面前则是一排以雷神起头、电神束尾的各色神佛造像。除木刻的姿态生动外,这些造像的特异闻名处是在眼睛,以多层水晶构就,外清内黄,瞳孔漆黑,生气流露,号称“玉眼”者。日本的佛殿多数和藏传寺庙样,堂内禁止摄影,我也只有把它留印在记忆里了。
离开三十三门堂时,正开始午前的法事,经钹声在造像林间回响。无暇逗留,我们走进了隔壁的国立博物馆。东瀛一隅,历史珍品毕竟有限。印象最深者,倒是两个中国厅,一个陈列佛教文物,一个以历代瓷器为主,颇有 些妙品。日本仿造的中国瓷里面,有尊陶渊明瓷像,丰肥可爱,俨然个弥勒佛。不由令人忍俊。荷杖乞食、对菊无酒的陶居士,不知还认得自家的扶桑面目否?于是终于漠视了“堂内摄影请存远虑”的温柔诫告,偷下他老人家别样的真容。
从国立博物馆出来,蜿蜒北行,途中寺院鳞次栉比,皆广大庄严。真令人不胜“南朝四百八十寺”之叹。最后登上一条狭长的阪道,斜插上音羽山,山腰就坐落着堪称京都诸寺之胜的清水寺了,,
清水寺之秀出者,一在建筑,二在地利。此寺依山而建,故大雄宝殿等主体建筑都用平台托起,下面是结构谨严的木梁,如蜂巢网阵,保这佛家的百年基业。主体的深黑色木制建筑,用朱涂,金饰略加调色,放在葱绿无垠的音羽山松林竹海闲,点缀几架飞泉、花树、远亭,灵塔,在钟声悠扬里俯瞰京都车马,焉能不令人尘喧洗、飘飘有凌云之致?其寺想来也颇以避暑胜地自诩,门票的背后就有 首短歌,我试译作:松风兮音羽之泷,;青水濯兮/郁结之心或可息。
下山等车北上,抵京都东北角的东山慈照寺,俗称银阁寺。这座寺院属于临济宗。以“公案禅”著称的临济宗传日之后,因为重视言外之悟,对诗,画,茶道、花道都致力颇深,不知是否为此缘故,此寺颇以园林著称。最核心的部分是剖绕“银沙滩”建构的银阁、本堂和东求堂,号称国宝。然则不能入内,故而很难欣赏了。游人只能坐在本堂前的廊下,呆看会儿面前的银沙滩,即用细砂堆起的半亩万圆沙庭,上面犁出了整整齐齐的竖条纹。恕我鲁钝,冒着太阳在群说韩文一群说法又的游客当中枯坐了许久,还是没能欣赏出其孤寂之美。
出了银阁寺,我们折向了山下沿道清水小渠蜿蜒南行的“哲学之道”。获此美称,盖二十世纪初,日本哲学家西田几多郎执教京都大学期间,曾每日傍晚沿此径散步沉思之故。渠边民居皆清静古朴,闲有传统工艺的小店、作坊、新潮美术馆,茶铺、咖啡馆,渠水清浅,游鱼肥大,两旁花树掩映,以紫阳花和柳树为主,背景是连绵不绝的东山。游人几乎只有我们一行,偶有骑自行车、穿制服的学生经过。一英里许长的小道尽头,是一个丁字路口:选择登山,则通向熊野若王子神社,选择下山,则又是寺庙群。我们向右下山,通过同样白墙黑瓦、但是年代较新的民居群,来到了南禅寺。
我们按地图和路边小小的指示牌,不一会就从幽巷走进了一处大寺院,并无围墙。因为这带都是寺庙群、况已是飞鸟投林时分,展眼不见行人,不由乱了方寸。好容易前方飘然走来位老者。问询南禅寺的方位,老者大笑日:“脚下就是。”原来南禅寺与他寺不同,入寺自由,只有观赏庭园需要单独购票。蒙他介绍,知道这南禅寺最出名的乃是山门,形制宏大,全国第二。我们于是特特地跑到山门前看了一番——委实雄伟惊人。
南禅寺疏落堂皇,不似银阁寺那般局促。后庭有道砂红色高架水渠,斑驳脱落,在青松翠柏闲别有趣致。我们趁闭园前的半小时看了看它的后花园,倒也无甚可观,但因为游人仅我们数人,很是好好休息了片晌,顺带看天暮的东山。
出得南禅寺,已接近六点。鹿君要去看亲戚,余下四人便取道八阪神社直抵祗园。暮色里的八阪神社,朱阁下点起盏盏灯笼,引领我们来到中心的庭院,也都布置遍了神灯,且有稻草扎就的辕门,似乎是准备什么祭礼的样子。问了问,著名的祗园祭就在这半月问了。无缘观礼,甚是令人恫怅。
说起来、七八月的日本是祭礼的节候,譬如盂兰盆会、七夕等等,但不知何故,我总是错过庆典。虽抱着满腔“礼失求诸野”的意思,然则今年看来是无缘了。
Gojo House日本式的六人房间里,来自各国的鼻息声不绝如蚊。我的铺盖靠近走廊侧,席地而睡,隔着屏门,外面狭窄走廊上赤足往返的轻微的脚步声,皆清晰入耳。邻室的灯光,也隐约掩映。略有择席之症者如我,头天夜里只睡着了两个小
时。但这天大约实在是累了,辗转反侧着,一不留心就了梦乡。
等闲识得京都面,万紫千红总是春
御所本是我们计划访问的第一站。但是我和玛瑙儿“一生悬命”地快步穿过广大白沙青松的御苑,当先杀到“禁城”一侧的预约所,还是迟了片刻,只预约到了下午两点的英文解说团。于是我们改弦易辙,先来到了金阁寺。此寺地处京都西北角,正和东北角的银阁寺遥相呼应然则在银阁寺并不见真正的银子,金阁寺却实实在在地把座水阁涂上了真金。远看过去,隔肴青松、垂柳、碧水,一座整体金灿灿的十余米高小阁倒映在水中。近看,其实只有二三层是真金涂饰的,一层却完全质素,用古朴的白墙朽木来调和“上层建筑”的喧哗富贵。这座金阁,用许多煞费苦心的因素制衡着的,大约是日本美学能容忍的俗艳的极致了吧。据说这座阁子被过两次祝融之灾,每次重修,都照原涂一遍金。
金阁寺毗邻的是龙安寺,园林颇盛。最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座浩荡的莲池。红白辉映,甚是喜人。池边个小竹棚子还有一只白鹭。初见惊喜不已,连连拍照,后来发现它总是乖巧地待在那棚子里,才知道早已经被驯养成了莲池的点缀。不过龙安寺的园林虽然清幽,占地厂袤,要说特异秀出者,却也没有。被选来宣传的还是个大沙海。经过了银阁寺的失望后,我原指望这个寺能恢复我对日本沙庭的美好想象,但终于见到了,发现还是个条纹整齐、如新耕田地般的满庭沙子,不由得讥诮地说了句:“Well,What a surprise!”。
从龙安寺出来,匆匆忙忙赶回城中,就到了御所周游的时间了。御所里有一个蹴鞠之庭。看来这种古老游戏被他们至少延续到了19世纪。无怪乎今天的日本足球比中国强上那么多。
这天的最后站,是京都最南边的伏见稻荷大社。路径颇为不便,先乘巴士,后换列车,终于在阵雨的薄暮抵达了这个地处郊外的神社。但疲惫的双腿也好,濡温的裤脚也罢,见到这个神社,就觉得这些工夫都是值得的。前庭已经足够清静广大了,进到山下,才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发现,“传说中的”红门:一座座朱涂的木质奉献柱密不透风地紧挨着,形成两条隧道,无穷无尽地向后延伸。虽然多数门上的字迹都被前座门遮蔽了,但大约可以推测,它们都是会社,家庭或个人捐建的。越往后走,奉献的时间越靠前,不知用了多少年,才形成这条红色的隧道。
暮色渐浓,暗红色的隧道里点亮着盏盏神灯。从偶尔的缝隙里,可以看见滴水的绿色山林,听见投林飞鸟凄厉的鸣叫。终于走出了隧道,发现面前个小小庭院里树立着一幅案内图。据图所绘,这红门的隧道蜿蜒遍了背后的整个稻荷山。图旁边就是新的入口。我拾级而上,走了几分钟,遇见折返的玛瑙儿和个巡山者。他善意地诫告我们,走遍整个隧道要将近两个小时,今天时辰已晚,兼之阴雨,还是折回的好。此言自理,况且我还被蚊蚋所苦。抱憾再向前走了两分钟,就不得不明智地回头是岸了。
奈良城外招提寺,行者向东复向东
原本的计划是在奈良住宿的,但没想到奈良城市小,旅馆少,可供我们下榻的廉价青年旅馆,民宿都满员了。GojoHouse又不能多延夜,就只有换了家旅店落脚,继续呼吸鸭川、祗园的夜雾风尘。提醒诸君:今后若还想去奈良,当至少提前半个月预约下处。至于京都的青年旅店,Bakpak当名列前茅。
这般倔强地要去奈良,目的地只有一处:唐招提寺。说起来是多年累积的情结了:孩提时候读过的《上下五千年》,有鉴真大师东渡传法的故事,据说其肉身圆寂后,弟子拓影制像,至令犹存。
去唐招提寺需从奈良驿乘巴士。话说它穿街走巷,渐渐来到郊外,最后在片田野闲,把我们扔在一个古旧的庙门口,便吐着气开走了。这庙门木色斑斓,背后却是个巨大的铁皮盒子,经过问讯,才知道大雄宝殿正在修葺。至于鉴真塑像,每年只向公众开放参观两次。今年已经无缘了。扼腕叹息之余,还是踏进了寺门。
事实证明依然不虚此行。唐招提寺的范围还相当广大。与京都诸寺不同,其历史风物的保存相当完好。清幽古日,池林洒落,是个修行的好去处。扫地的僧人都身着黑色僧衣,腰间挂个防蚊蚋的烟盒,悠然而细致地把扫帚在土路上绘出道道细痕,不由教人羡慕起这出世的生涯来。安置了鉴真大师塑像的别院,柴门紧闭,只能教人延颈怅望了。鉴真大师的灵塔,则安置在道狭长颓废的土墙背后清静的陵园里,塔侧亦有黑衣僧人洒扫。
说起来,对日本的名胜,总缺乏点思古幽情:来到此地,却终于有了点怀古的意味。到底,千年前这里也葬过个飘泊异乡的人。于是占得怀古一首:
唐招提寺怀古
海渡前贤我渡空,怀风胸襟一般同。
扶桑砥砺庄严义,梅雨依稀龙象钟。
物化春秋遗法相,情多今古笑青松。
奈良城外招提寺,行者向东复向东。
唐招提寺的风格比一般日本寺庙更中国化。小别院里还有扬州赠送的荷花。
出得寺来,本想去同处一个地区的平城遗址——飞鸟时代(日本编年体年代,指佛教传人日本的6世纪前半叶,至大化改新的645年)宫城,但没想到普通巴士并不通行。我们行因为希望独立漫游,没有乘专门的“奈良遗产观光巴士”,所以最终未能成行。和京都相比,奈良的旅游业显然不够发达。然则,唐招提寺饶是破旧,却也不能说保护不力。寺外的田野里插着一根立柱,根据上面所写,在唐招提寺特别保存地区,所有建筑物的改建,色彩变更,乃至土地性质变更、竹石采伐、贴小广告,都要经过市长特别许可。
返回奈良城,下一站是奈良公园苑内的东大寺,以日本最大的佛像著称。刚走进公园,就被一大群野鹿纠缠上了。旁边所有的小店都出售鹿饼干,大约因为游人的娇宠,原本温驯的鹿们都变得刁蛮起来,我和玛瑙儿、丫头都被争食的鹿咬了两口。只有“鹿君”驯鹿有术,不紧不慢地把一包饼干用自己的步调喂完了。好容易摆脱了鹿们,我们进了东大寺。果然不愧是有大佛的寺——山门就相当的大,让我怀疑这就是让南禅寺屈尊第二的大门:左右四大天王像也威风叱咤:绕过山门,是绰落的庭院,晴空下木质细工雕刻的正殿庄严雄伟,令人胸襟一宽。
不过,论佛像大小,日本的第一大佛在中国还真的排不上号。15米高的佛像,以我有限的见闻而论,也算不上惊人了,但正如前面说三十三间堂时所论,日本的寺庙似乎“偶像崇拜”的倾向较为淡薄,故舍得修庙,吾于塑佛。
大殿外有一尊高僧的坐像,红漆木胎,大家都伸手去摸,大约是药师类,可以许个有关健康的愿。我和玛瑙儿也乘机摸了摸,许了个卑微的愿望:保佑我们今天不被蚊子咬。时间状语:太阳落山以前n可惜这样一个卑微的愿望也很快就落空了。
奈良公园境内的另一个去处是春日大社。这回神鹿旁卖护身符的是白衣红裙的巫女,头上还插着朵金花。看来日本巫女们的打扮大体如此了,总觉得有点乡气,不能如想象里的脱尘高贵。大社之“大”,不知是否指复数的神社集合在起的意思。里面有若干毗邻的小神社,各有分司:治疗女性疾病的、保佑婚姻的,保佑发财的、保佑健康的、保佑升学的…如是等等,很有几分小商品市场的便利。祈愿牌各种语言的都有,也不知道神主大人看得懂看不懂。最教人忍俊不禁的是一个英又的牌子:“Healthfor my fdmily:money for me。”简洁明快。
出得春日社,我们鼓得余勇,一气登上了若草山。从高处俯瞰,奈良城便静静的安睡在群山的臂膀里。草柔树喧,映着水红色的夕阳薄光大鸟归山,野鹿逍遥,真是个人神相得的境界。继承传统,开启未来
回到京都,待到在Bakpak安顿下来,已经是深夜11点了。鹿君与丫头先安歇下,我和玛瑙儿还找到个日式风吕(指泡澡),好好洗掉了一身的疲倦,然后来到祗园外的桥上,借夜半的凉风吹干长发。背后是车如水马如龙的不夜人群。远处山际,是云影蜿蜒的藏青色天空。我们俩只沉默着,听流水的声响,直到凌晨点。
最后一天,游兴略尽。我们睡了个懒觉,然后缓步一个小时,来到了平安神社。此社本身似无可观,后花园却是出乎意外地好。有几株茂盛的千本樱,可惜不是季节,无缘观赏。一个类似植物园的侧园里,所有花草下都用一个木牌子写出草名,引两句点题的日本古诗,颇有科普兼又教的风雅。另外,浩瀚的莲池、亭台、白鹭、野鸭,鹭鸶、巨鲤、寿龟, 样不少。就动植物而言,堪冠京华。
想想就要离开无数寺庙、神社保佑着的京都了:论灵气浓度,想来日本当以此地为最吧。于是终于许了个愿。倒不是为自己——自己的事情,究竟不由神佛把握,只简单地祈愿爷爷奶奶,父亲母亲健康平安。
平安神社附近有个京都传统手工艺博物馆。在里面看了许多奢华精致的摆设,也观摩了它们的制造过程,最后终于掌握了其要传达的主旨,即:日本的奢侈品都昂贵得有道理。确实,若是从选材到制作,都延续这些传统制作工艺的话,那么人力物力的消耗都必然是惊人的。录像里那些手工艺者们的熟练技能,专注的表情、整洁的工作环境,都计人感到他们在从事的是项有传统、有尊严、有付出也有回报的工作。
或许,要保护并延续传统就应当如此:它应当有自身的价值和尊严,而不是味哀求当代人的垂怜。不由得想起在金泽市能乐博物馆看到的幅字,大意日:接受、延续传统又化,开敞未来“无甚高论,但发人深省”传统不是要人保护的死物,而是让人生在其中、乐在其中的生命体。
出自: 《风景名胜 》 2007年1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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