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沙依拉木千佛洞

　　寻找沙依拉木千佛洞

　　沙依拉木千佛洞

　　新春时节，我在乌什县得到这样一条线索，该县西部山区有一处被称为沙依拉木千佛洞的古代遗址，洞窟数量多达十几个。当我计划前往千佛洞一探究竟之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除了大致方位之外，千佛洞所在的具体位置甚至连当地文管部门也弄不清楚。于是，费尽周折，我开始了一次寻找沙依拉木千佛洞之旅。

　　千佛洞传说

　　经过多方努力，我们总算获悉了千佛洞大致的地点：乌什县英阿瓦提乡境内。在查阅相关地图时，我发现英阿瓦提乡西部山区有一条沙依拉木河，我由此推断，沙依拉木千佛洞很可能就在河谷当中。在没有第二条线索的情况下，我们只好径直来到距离沙依拉木河最近的英阿瓦提乡四村，找到了已经退休的村书记吐尔逊·吐尔地。

　　功夫不负有心人。吐尔逊·吐尔地说，沙依拉木千佛洞的确在沙依拉木河谷内，但是，由于山谷内不通公路，他最后一次进入山谷也是10年前的事情，因此，我们能否找到千佛洞，他也没有确切把握。不过他随后说的话让我宽慰了许多：山谷里大概居住着10来户柯尔克孜族牧民。既然有人活动，肯定就有进出山谷的道路。何况我们已经提前预计到了可能遇到的困难，拥有一辆当地水利部门提供的性能优越的越野车。

　　前往河谷的途中，吐尔逊·吐尔地给我们讲述了这样一个与千佛洞有关的故事。

　　很久以前，当地有一个富人中年得子，欢喜得不得了。一天夜里，富人做了个梦，梦里有个仙人说，富人的孩子早晚要被蜜蜂蜇死。富人从梦中惊醒之后异常害怕。他寝食不安地考虑了好多天，突然想到一个好地方：荒凉的沙依拉木河谷。于是，他派手下一班人进入河谷，在河岸边高高的砾石悬崖上开凿了几个石窟，将孩子和一些侍从安顿了下来。转眼间，孩子已经10岁了，这年夏天，孩子闹着要吃新鲜葡萄。富人只好从山外的葡萄园摘了一篮子葡萄送进山谷，谁也没有料到，甜美的葡萄串中竟然藏着一只蜜蜂。孩子终究没能逃脱被蜜蜂蜇死的命运。

　　吐尔逊·吐尔地年轻的时候曾经进入千佛洞，洞内都是“阿弥陀佛”的壁画。其中，有一个大洞，里面什么也没有。他听老人说，这个大洞是居住在千佛洞的僧人的库房。

　　千年石窟

　　沙依拉木河谷内的确无路可走。但是，我们的越野车却非常厉害。一会儿涉水过河，一会儿在乱石磙滚的河滩上摇摆颠簸，就在大家担心很可能要不得不放弃车辆，徒步前行之际，转过一段河谷，河谷右侧的悬崖上赫然出现了一些洞窟：我们终于找到了沙依拉木千佛洞。后来，我才知道，这是消失了将近20多年之后，沙依拉木千佛洞重新回到人们的视野当中。

　　石窟位于河岸右侧，高约30多米的悬崖部位。从河谷下方观测千佛洞，洞窟群随着山势变化，自北向南依次分布，可以看到7个窟形保存较好的石窟，以及一些隐约可见已经完全塌陷的洞窟痕迹。登上接近石窟部位的一个土台，观察石窟，可以看出南部石窟密集的区域分上下两层石窟，其间有紧靠悬崖开凿出的通道。在这个位置清点石窟的数量，约有17座。冒着随时可能塌陷的危险，我爬进了其中最大的一个石窟。

　　进入石窟之后，我才发现这个石窟与相邻的石窟竟然是相通的。石窟面积约10平方米左右，高度超过2米。地面堆积着从石窟顶部垮塌下来的沙石，上面有蹄印和羊粪，这些东西显然是调皮的山羊留下的印迹。窟内墙角部位残留着厚厚的黄土草泥，草泥表面虽然有烟熏火燎的灰烬，但是，依然可以分辨出底层有黄白相间的色彩。这些色彩无疑就是吐尔逊·吐尔地所说的壁画。墙角上方还有一个燕子窝。

　　随后，我爬入了一个较小的石窟，窟内墙壁上同样残留着黄土草泥，以及烟熏痕迹，同时，隐约可见色彩痕迹。这些历经岁月沧桑残留下来的色彩，让我联想到新疆其它佛教洞窟内的壁画。千佛洞或者石窟寺是由洞窟建筑，洞中佛像，顶部以及墙上壁画组成的统一体。目前，保存完好的千佛洞为数不多。沙依拉木千佛洞虽然多数破败了，这并不妨碍石窟本身的历史文化价值。

　　吐尔逊·吐尔地说，文化大革命之前，绝大多数石窟都保存得比较好。后来，有人传说石窟里埋藏有黄金等财宝，于是，许多人扛着镐头在洞窟里乱挖一气，绝大多数洞窟就是那时候遭到了彻底破坏。

　　沙依拉木河的水声

　　石窟群北面，距离河谷约15米高的部位，有一块数百平方米，表面比较平坦的台地。从石窟下到这个高台上，我总感觉缺少了一些什么东西。我面朝沙依拉木河谷坐了下来。

　　高台上的视野和感觉非常奇妙。向北可以俯视沙依拉木河谷的纵深区域，向南则可以眺望河谷的出口部位。山谷外面，正是春季浮尘笼罩的世界，而河谷内却水流清澈，空气质量良好。高台正面越过宽约百米的河滩，对面的山坡上竟然有一块草地，草地上还有几棵树木。一群石鸡“嘎嘎”叫着走过河滩，石鸡的叫声伴随着“哗哗”的河水声，让人产生一种心旷神怡、清心明目的舒爽之意。

　　回头望一眼悬崖上的石窟群，它们正以同样的方式凝视着高台上的我，或者这个奇特的高台，或者高台下面的河谷，或者是在倾听一种声音。假如我是一个洞窟修行者……我似乎受到了某种启发。

　　在高台上转悠了一会儿，我果然找到了几块红色素陶片和一块灰陶片，有些地方似乎还有木炭的痕迹。联想到自己在高台上奇特的感觉，我招呼刚刚走下河滩的吐尔逊·吐尔地，重新回到高台上。

　　“这个地方过去是不是有房子呢？”我问道。

　　“过去吗……好像有呢。一点一点有。”吐尔逊·吐尔地回忆着答道。

　　“什么样的房子？”我接着问。

　　“都坏了吗？谁知道呢。羊圈吗，还是房子呢。”吐尔逊·吐尔地说。

　　吐尔逊·吐尔地的回答证实了我的知觉。高台上的确曾经有过建筑，而且这个建筑的年代很遥远。建筑很可能与千佛洞有关系。

　　等待救援

　　返程接近河谷谷口附近，我们的车一头栽进了淤积的河沙当中，驾驶员努力了几次，车反而陷得更深了。

　　乌什县委宣传部外宣办主任王海军爬上河谷一侧的高地，设法与外界取得了联系。救援的车辆至少一小时以后才能到达山谷。眼看时间已经下午4点多钟，大家中午就没有吃饭，吐尔逊·吐尔地担心救援的车辆找不到我们，何况我们是在他的地盘上遇到了困难。他决定独自走出河谷寻找其它脱险的方法。

　　吐尔逊·吐尔地走了之后，为了打发时间，无所作为的我们在河滩上拣起石头来。

　　沙依拉木河是一条由泉水汇集而成的河流。据说，河谷一直延伸至天山分水岭附近。关于河谷确切的长度，即便当地水利部门也没有详细数据。夏季，河谷上游有时会下暴雨，雨水汇集到河谷中，往往形成足以毁灭任何阻挡之物的山洪。其它季节，沙依拉木河则保持着一种与两岸荒凉的山体截然不同的温柔，揉磨着满河滩的沙石，一路飘向了下游乌什县农区。

　　河流打磨了河谷里的石头。人迹罕至的现状，又让这些天然美石得以散落在它们的出生地，继续积蓄着天设水韵之美意。我们都喜欢石头，但是，各自拣了几块之后，寻找美的需求被身陷困境的现实破坏了。

　　一个多小时以后，吐尔逊·吐尔地的身影出现在谷口，他肩上赫然扛着一根大木头。吐尔逊·吐尔地老人的举动令人感动。我快步走向谷口，从气喘吁吁的吐尔逊·吐尔地肩上接过了木头。我们以为吐尔逊·吐尔地可能会找来拖拉机救援，没想到65岁的吐尔逊·吐尔地老人，走到半道上发现一根木头，硬是扛着木头走了3公里路赶回了山谷。

　　事实证明，等待救援，远远不如设法自救。我们利用这根木头很快摆脱了困境。车辆驶出山谷，我们依然没有看到救援车辆的影子。此时，距离我们求援的时间已经过去了2个小时。王海军及时将已经脱险的情况通知了对方。

　　回到乌什县，我查阅了许多资料，找到了一点有关沙依拉木千佛洞的资料。目前，该石窟群的研究尚属空白。人们根据乌什县的相关历史资料，推测沙依拉木千佛洞的年代在两晋至南北朝时期，石窟群下方的高台上可能曾经建有寺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