汶川地震对彭州古塔的破坏与保护对策

　　汶川地震对彭州古塔的破坏与保护对策

　　吴会蓉

　　[摘要]2008年5月12日，四川汶川发生里氏8.0级特大地震，对四川人民的生命和财产造成了巨大损害，也使四川的文物经历了一场浩劫。对于四川文物受损的情况。国家文物局及四川省文物管理部门已经做了一定程度的调查分析，但地处彭州乡村的三座宋代砖塔的受损情况尚无人做详细考察。有鉴于此，笔者对彭州三座宋塔进行了实地考察研究，现就其受损状况进行汇报，并提出了保护对策。

　　[关键词]彭州古塔；地震；受损文物；保护对策

　　[中圈分类号]K878.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8－0139(2010)02－0170－05

　　2008年5月12日，四川汶川发生了里氏8，0级的特大地震，对四川的文物造成了重大损坏，地处四川省彭州市境内的宋代古塔在这次地震中也遭受到了极为严重的破坏。笔者在查阅文献资料的基础上，对彭州市红岩镇的正觉寺塔、楠杨镇的云居院塔以及丹景山镇的镇国寺白塔进行了实地调查研究。现就“5·12”汶川特大地震对彭州古塔的损坏情况进行分析，并提出加强对彭州古塔保护的对策。

　　一、汶川地震前的彭州宋代古塔概貌

　　彭州境内的宋代砖塔，均系13级密檐式塔，共有三座：红岩镇红塔村的正觉寺塔、楠杨镇大曲村曲尺山中的云居院塔以及丹景山镇白塔村的镇国寺塔。

　　(一)正觉寺塔

　　正觉寺塔，俗称白塔，位于彭州市红岩镇红塔村，距离彭州市区20公里，因处正觉禅院而得名。该塔建于北宋天圣元年(公元1023年)至天圣四年(1026年)，系密檐式13级方砖塔，高27.54米，底部有砖砌须弥式基座，边长为10.4米，塔身底边长为8.2米；塔外檐由菱角牙子和叠涩砖构成，上面几层塔檐急剧叠涩内收，形成一个圆弧形，檐口特别浑厚；内有三层塔室，装饰圆柱斗托住覆斗状穹窿顶藻井，斗拱颇为精良。此塔建筑风格、修造技术、力学结构特别考究，受到历史学家和建筑学家的高度评价。1987年7月7日，被四川省人民政府列为省级文物保护单位”。2006年5月25日，被列为第九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此塔具有极其重要的文物价值、历史学价值、考古学价值，是历史研究与宗教学研究重要的实物证据。但由于年代久远，且地处山村，在汶川地震前已经受到部分损坏。1977年6月与10月，四川大学考古学专家林向曾经对该塔作过专门调查。根据他的记载，6月调查时，塔基座及地宫已经被挖坏，东墙碑记上“皇宋天圣元年……汉州什邡县永贵乡初合第一会起塔钱”等字样尚存，10月复查时碑记已经被损坏。新的碑记是在正觉寺塔被列为省级文物保护单位时建立的。2006年被列为全国文物保护单位时，又重新建造了碑记，并划出了具体的保护范围，用红砖构筑了围墙。其保护范围为：以塔基为准，东距15.8米，南距16.8米，西距14.8米，北距22.8米，面积2017.6平方米为正觉寺塔的重点保护范围，以保护围墙外缘20米作为建设控制地带。由于曾经遭受火灾和1933年的地震破坏以及人为损坏等原因，汶川地震前正觉寺塔垮塌已较为严重。

　　(二)云居院塔

　　云居院塔，位于彭州市楠杨镇大曲村曲尺山中，距离彭州市区23公里，建自宋代，因处云居寺院而得名。该塔塔身为条砖叠砌，高20.86米，系密檐式13级砖塔；底座长9.3米，呈正方形，自下而上逐层内收，基座外沿用条石镶砌；内部结构紧密，空心无塔室，虚以窗户，实不通；檐角系铃，外壁饰白粉浮雕，为目前彭州境内保存最完好的一座浮图。此塔在清道光年间曾有人在其北面立碑，并题写有对联与碑文。碑的右侧为上联——“秀嶺青山培曲尺”；左侧为下联——“端然古塔护云居”。碑文风化比较严重，上涂有红色油漆，多数字迹已经模糊难辨。但碑文中“佛日增辉，法轮常转；皇图巩固，帝道遐昌”十六个大字明晰可见。碑文最左侧上方的“道光拾九年五月初五日吉旦”等字亦清晰可见，左下角有“石匠武维口武维口书碑口口”等字样。该塔1985年7月22日被成都市人民政府列为市级文物保护单位；1996年9月被四川省人民政府列为四川省重点文物保护单位；2006年5月25日被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务院批准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后，又重新立碑题写说明。在石碑阴面的“说明”中，正式划出了该塔的保护范围，建有竹篱笆围墙以示保护。其保护范围为：以塔座边线为准，东距29米，西距30米，南距38米，北距30米，面积3461平方米为重点保护范围。重点保护范围以外20米为建设控制地带。在汶川大地震以前，由于年代久远，无专人保护，云居院塔已经受到一定程度的损坏，塔碑与塔基的风化比较严重。据当地村民反映，由于塔基下面水土流失较为严重，塔基已经有一定程度损毁；塔面上的彩绘饰画脱落比较严重。

　　(三)镇国寺塔

　　镇国寺塔位于彭州市西北关口丹景山镇白塔村，距离彭州市区13公里，因处镇国寺而得名，又因地处白塔村，俗称“白塔”。此塔系密檐式13级方形砖塔，通高28.34米，基座边长10米，呈现正方形。全塔瘦高，亭亭玉立。外檐叠涩砖达13层之多；檐下原有各种佛、菩萨、宝塔、孔雀以及飞天浮雕等，现已部分脱落。内有五层塔室，蹬道盘旋至顶。塔砖烧制精良，上有“宋”、“王”、“杨”、“景”、“义记”等戳记，据推测可能是窑场或施主名号；用条砖和方砖对缝，灌黄泥白灰沙浆粘合，并用扁铁做强筋，故至今保存相对比较完整。

　　此塔建于北宋仁宗至和元年至嘉祜五年(公元1054年——公元1060年)，有北宋嘉韦占五年《彭州镇江寺新修塔记》为证：“建无垢净光法舍利塔一座，启甲午年到庚子年告成”。碑石(2.26×1.10×0.24)阴阳有字，颜体楷书，原立在塔旁边，在1977年林向先生调查此塔时，碑石已经被剖成块，铺在路沟旁作桥。碑文及金石书，在《三巴金石苑》和《艺风堂金石文字目录》中均有著录。

　　1980年7月7日，镇国寺白塔被列为四川省重点文物保护单位，2006年5月25日，经国务院批准，被列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并列出了具体的保护范围：以塔座边线为基准，东距24米，西距21米，南距17.7米，北距16.7米，面积2152.6平方米为该塔重点保护范围，并立红砖围墙为界。以保护围墙外缘20米作为建设控制地带。“5·12”汶川特大地震发生前，镇国寺白塔已有一定程度的损坏，主要由于年代久远以及人为因素，塔基风化严重，塔身外部的白粉浮雕脱落严重。

　　二、“5·12”地震对彭州古塔的破坏情况

　　彭州的三座宋代古塔在汶川特大地震前已经受到一定程度的破坏。2008年“5·12”汶川特大地震的发生，对于彭州古塔而言无疑是雪上加霜。这次里氏8.0级的特大地震对这些塔的破坏，以正觉寺塔受损最为严重，云居院塔受损较为严重，镇国寺塔受损程度最轻。

　　(一)正觉寺塔受损情况

　　彭州红岩镇红塔村是受汶川地震破坏十分严重的重灾区之一，当地居民的房屋垮塌颇为严重。地处红塔村的正觉寺塔也是笔者调查的彭州三座古塔中受损情况最为严重的一座宋塔。

　　首先是正觉寺塔的保护围墙破坏情况比较严’重，特别是南方的围墙，已经全部垮塌；北方、东西方各有多处坍塌。从塔的外形情况看，西方的塔面，拱门的上方中间位置已经被震松，整座塔身从拱门至塔顶出现约5厘米左右的裂缝(见照片1)。南面的塔面，第一层中间已出现裂缝，宽度约为4厘米左右。东面的塔面也有明显的地震裂缝，宽度约为3－4厘米之间。北方的塔面中间出现较大的裂缝，约有4－5厘米宽。四面塔檐均受到了严重的损坏，塔檐上的方砖脱落比较厉害，塔基底部四周散落着大量被震落的砖头。塔顶破损非常严重。

　　从塔的内部情况看，北方第一层塔室的大拱门从底部上方到顶部约2平方米左右的砖块被震脱。第二层塔室顶部中间位置的砖已经被震松，呈现出3厘米左右的裂缝，右侧的底部与顶部已全部垮蹋。西方第一层塔室的大拱门左侧约有1米高的砖被震脱，拱顶砖大部被震脱，第二层塔室的底部全部垮蹋，顶部大部分的砖已经脱落，第三层的砖脱落现象也十分严重。东方第一层塔室的大拱门顶部震脱的砖多达16匹砖的位置，第二层塔室的底部已经全部垮掉。由于无法蹬上塔顶，三层以上塔室的情况很难查清，但塔内整体损坏情况已经十分严重，四层以上已经很难分辨清楚塔的层级。

　　总之，地震对正觉寺塔的破坏极为严重，该塔已出现分崩离析的征兆，随时都有分裂垮塌的危险。

　　(二)云居院塔的损坏情况

　　云居院塔前的云居寺已完全垮塌。塔四周的竹篱笆围墙已经倒掉1／2以上。塔身东面右侧塔基上方第一层左角出现了宽达5厘米、高达1米左右的裂缝，塔檐的第7层至第9层，檐砖脱落比较严重。北面塔面出现约2厘米的小裂缝，塔檐第一层至顶部有多处脱落，其中第一层至第八层特别严重。南面的塔基上方第一层左侧有约4厘米宽的裂缝(见照片2)，塔砖的风化也非常严重，塔檐有多处脱落，其中第4至第8层尤其严重。

　　塔面上的石灰层已脱落了2／3以上。整个塔基已经松动，出现较为严重的位移现象，塔身向西倾斜约10厘米左右。西方拱门左侧与塔心分离约4厘米，整个拱门与塔心分离约为2厘米，上面的砖有多处脱落，拱门右下角的砖垮掉约有1米高的位置。

　　总之，云居院塔受损较为严重，塔体内外均出现明显裂缝，塔身出现倾斜，整体结构已有松散征兆。

　　(三)镇国寺白塔的损坏情况

　　镇国寺白塔是笔者所调查的三座宋塔中损坏程度最轻的古塔，但也因地震而受到了一定程度的破坏。首先是白塔四周的围墙垮塌非常严重，总长度约200米的砖砌围墙，除南方围墙大门尚存外，几乎全部跨塌。

　　白塔西方左侧从塔基到第一层约有2米高的塔砖已经垮塌，右侧情况与左侧大体相同(见照片3)。塔基与第一层的四角相连处损坏十分严重，都有1.5至2米高的砖已经垮塌，各方塔檐上的砖皆有严重的脱落，其中从第1层至第11层的情况特别严重。塔基周围散落着许多掉下的塔砖。东面第五级塔檐上挂有被震落的塔身强筋扁铁。从东面往上看，九级塔檐损坏非常明显，九级以上塔檐损坏异常严重，已经无法辨认出明显的层级。从塔的南面往上看，十级以上损坏特别严重，已经看不见明显的塔檐，第5－6层塔檐右侧已经被震裂，其裂缝宽达3－4厘米。据当地农民说，地震当天他们发现塔被震斜了，但过了两天又恢复了原状。

　　镇国寺塔是彭州现存三座宋塔中受损较轻的一座，但也出现了一些裂缝和少量垮塌现象，加之水土流失，导致塔基露出地面约三米高左右，极需加强保护。

　　三、对彭州古塔加强保护的对策

　　虽然在汶川大地震前，上述三座宋塔已被列为第九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但由于地处山区，交通不便等原因，彭州宋塔并没有受到切实有效的保护。在汶川大地震发生前，这些古塔都已受到不同程度的损坏。“5·12”汶川特大地震的发生，致使彭州宋代砖塔又受到新的破坏，进一步加剧了古塔的损坏程度。由于彭州的古塔具有重要的文物价值、史学价值、艺术价值与旅游价值，也是极好的地震史料和宗教史料，因此，加强对彭州宋塔的保护无疑具有重大的学术价值与现实意义。为此，笔者建议：

　　首先，尽快修复彭州在地震中受损的宋代古塔，加强对它们的保护，应是灾后重建工作中的一件大事。当前，彭州灾区物质家园的重建正在有效进行之中。笔者调查的三座宋塔所在的红岩镇、楠杨镇以及关口镇，倒塌的房屋正在加紧重建之中，大部分地方已快建好。但令人遗憾的是，彭州受损的几座位于乡村的宋代古塔却至今无人过问。据有关部门介绍，到目前为止，文管单位还未对这几座塔的受损情况进行专门的检测。彭州宋代古塔不仅是弥足珍贵的濒危文物，亦是重要的旅游资源。鉴于上述原因，建议当地政府部门、文管单位，对此予以高度重视，组织各相关学科的专门人才，对彭州宋代古塔的受损情况进行全面系统的调查、勘测和统计，做出科学恰当的评估，并在此基础上制订出切实可行的古塔修复方案，组织人力进行修复抢救工作，使其尽量恢复原貌，得到切实有效的保护。并在此基础上，开发其旅游价值。这样，不仅可以弘扬彭州的历史文化，也能带动彭州经济的发展，对促进宋塔的保护也不无益处。

　　其次，应该设置专职人员对古塔进行维护和管理。

　　目前，彭州的正觉寺塔、云居院塔、镇国寺白塔虽被批准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但却无专人对其进行有效的维护和管理。云居院被毁后，云居院塔已无专人看管，塔基四周已种上了庄稼。正觉寺塔虽有寺内的两位居士看管，但他们的年事已高，视力与听力皆不好。据当地的村民反映，地震后围墙垮塌，许多村民把散落的墙砖取走，而看管人员却未进行干涉。可见，年龄高达80余岁的居士显然无法对此塔进行有效的管理。至于镇国寺白塔，文管所只委托塔北面的一户村民，让其代为看管，每年象征性地给几十元钱作为看管费。但管理十分松懈，围墙垮蹋后重做的木栅栏形同虚设，塔四周长满齐人高的杂草。显然这种代管方式也无法使镇国寺白塔得到有效的维护和管理。可见，这些古塔虽名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但实际却未享受到应有的待遇。鉴于此，笔者倡议有关部门设置专人对这些地处乡村的宋代古塔的维护和管理，并加强监督检查，使这些宋代文物真正得到切实有效的保护。

　　最后，从经费上保证彭州古塔的修复和管理。

　　修复彭州的宋代古塔与设置专人对其进行有效的管理，都需要必要的经费。因此，各级政府部门应当划出专用经费，用于古塔整修与管理。其次，扩展古塔维修与管理经费的来源渠道，开展社会募捐，所得款项一律用于古塔的修复与管理。再次，开发彭州古塔的旅游价值，将其所得用于古塔的保护与管理。可以设置一条专门的彭州古塔旅游专线，将门票收入用于古塔的保护与管理。这样，既开发了其旅游价值，又使其得到了有效的保护，长期坚持下去，必能形成良性循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