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山遍照兴隆诸师

　　鼓山遍照兴隆诸师

　　遍照，法名兴隆，古莆（今莆田）陈氏子。幼习儒业，年二十五游鼓山参恒涛和尚，一见大喜，即投剃落，习《楞严》、《法华》等经。遍照与元贤、道霈一样，曾经遍访诸师，不分宗门、教门，虚心求学。雍正八年（1730）离开鼓山，遍叩江浙诸宗匠，抵燕京，参文觉禅师于觉生寺，得到文觉的印证，依文觉座下七年。后遍照结茅于天台。乾隆九年（1744）回福建，曾应上堂拈香云：“此一瓣香，不为花开并蒂，只要叶落归根。”[此与慈航菩萨心愿何其相近啊！——今注]在云游各地，参学有成之后，遍照终于“叶落归根”，回到了先师恒涛曾住持的鼓山。李馥称其“嗣恒和尚之正宗，阐为老人（道霈）之真谛。”[1]

　　遍照也有语录行世：“禅师（遍照）提纲亲切，接机敏妙，逼上百尺竿头试脚步，令向千岁松下讨茯苓，盖其见地精明，所以片言只字，皆从胸襟流出也。”[2] “国朝以来，若永觉、觉浪、为霖、惟静、恒涛诸法师，护持象教，各有广录、遗语、语录行世，斯固暗室之慧灯，密津之宝筏。……自涛公灭度后，重燃法炬，力荷象车，一时称盛焉。”[3]

　　遍照住持鼓山以来，辛勤筹划，殚力化募，寺院建筑修葺一新。兹据《鼓山志》（此《志》原有元贤编修本，后兴隆重修[4]）卷二“寺院”所见遍照重修条目录出如下：

　　涌泉寺建筑：大雄宝殿：乾隆辛未（1751年）僧兴隆又修（是年兴隆有《募修涌泉寺疏》）；法堂：乾隆壬申（1752年）僧兴隆又修；天王殿：国朝乾隆辛未（1751年）僧兴隆重修；白云堂：乾隆庚午（1750年）僧兴隆重修；仓楼：乾隆甲戌（1754年）僧兴隆重修；放生池：乾隆丙子（1756年）僧兴隆复浚；

　　鼓山其他建筑（有两条是在任住持的时间之前，不录）：白云廨院：乾隆癸酉（1753年）僧兴隆重修；澄心亭：乾隆壬午（1762年）僧兴隆募建；龙头泉亭：乾隆甲申（1764年）僧兴隆建；住锡亭：乾隆壬午（1762年）僧兴隆募建；仰止亭：乾隆壬午（1762年）僧兴隆募建；艮止亭：乾隆壬午（1762年）僧兴隆复修；……[5]

　　鼓山在遍照的辛勤修复之下，古刹金碧辉煌，山间林木苍翠。除了鼓山，遍照还积极捐修其他各地建筑，如乾隆癸巳（1773年）孟秋捐修福州乌石山崇妙石塔[6]，还有无垢净光塔、报恩定光塔（1773年）等。[7]

　　遍照在士大夫中颇有影响，孟超然谓：“自遍照禅师来住持，修坠起废，力量感格，士大夫游山返者咸赞叹，谓禅师最有功名山。……叹禅师之用力于鼓山也勤也久，净居胜地，攘剔培植，劫烧余灰，咸复旧观。禅悦之余，助扬法化，钵缘所至，众心倾服。”[8]《鼓山志》的重新编修，许多的地方官员士绅为其撰序作文，也显示出遍照在士大夫中的影响力。

　　对于遍照的评价，道光间的陈祚康将其与博山、元贤相并论，未免过于夸大，他说：“无异和尚虽重开山，而当山只九十日耳。所有始终再造鼓山寺，实维永觉师一人，嗣是修堕举废，重兴之力则遍照师为多。”[9]但相对来说，遍照的确为“鼓山禅”引发了一丝重兴的希望，虽然只是昙花一现。

　　遍照之后的禅师没有特别值得称道的（中有第一百零六代住持道源一信，尚称有所作为，但资料不详），只是到了清末、民国间，有妙莲和尚和一位传承不甚明了的古月和尚，因为时代距离较近，至今仍然颇有影响。

　　光绪九年（1883），妙莲和尚出任鼓山涌泉寺第一百二十六代住持[10]，当时的涌泉寺，历经百年的风雨沧桑，断井颓垣，败落萧条。妙莲和尚发心重光庙宇，屡往南洋募化。寺中具体事务便都委托古月和尚操持。

　　妙莲和尚，法名地华，福建明溪人，出家于南平开平寺。据说他曾将募缘所得数万银元捐献给清政府，希望对财政困乏的政府有所助益，表达了一个僧侣应具的拳拳爱国之心。又因其德高望重，受到慈禧和光绪的敬重，光绪三十年（1904年）曾被召入京，赐与光绪结为兄弟并得《龙藏》一部，有“钦命方丈”之称。[11]妙莲法师在台湾也享有盛誉，当时“由于受妙莲和尚崇隆声誉之感召，台湾有为之青年僧众纷纷前往鼓山投师或受戒，甚至邀请鼓山僧众来台弘法或住持寺院，形成一时之风潮。”[12]

　　古月和尚（1843-1919），字圆朗，别号降龙尊者，闽清人。古月任鼓山主持的时间（1902-1906）并不很长，但于鼓山实际当家的时间则甚久。古月最著名的莫过于他曾以鼓山涌泉寺老和尚兼主雪峰崇圣寺、象峰崇福寺、怡山西禅寺、瑞峰林阳寺（五寺号称福州“五大丛林”），他为各丛林的兴复作出了巨大的贡献。古月于光绪二十一年（1895）与达本法师等上雪峰（古月任雪峰住持），福州信众云集听法，慷慨捐赠，不久雪峰首期重建工程顺利开工。后下雪峰，驻锡象峰崇福寺，营建大雄宝殿等建筑，使之规模更加宏大，香火鼎盛。宣统二年（1910），古月由陈宝琛出面迎请任怡山西禅寺住持，同年，古月往北峰，重建林阳废寺，寺院格局一如鼓山涌泉寺。更值得一提的是，宣统三年（1911）二月，台湾女居士陈顺善等人专程来福州礼古月禅师为师，古月遂决定在象峰崇福寺为来自台湾的信徒开观音戒，各地信徒闻风而至，影响巨大。古月一生“有互显权实之用，以不着文字为宗”，[13]其流传后世的只有各处的寺院建筑与口头的传说，文字资料仅存《崇福寺报亲塔记》。

　　古月之后，还有近代高僧虚云法师（讳古岩）任鼓山一百三十代住持，还有著名的圆瑛法师（讳耀性，为鼓山“耀”字辈[14]）也是鼓山法脉的传人。虚云法师也被称为一代禅门宗匠，他一身兼担禅宗五派门庭——于鼓山接传曹洞宗，兼嗣临济宗，中兴云门宗，扶持法眼宗，延续沩仰宗。有关虚云法师、圆瑛法师的研究是现代学者研究的热点之一，我们在这里也就不做具体的论述。

　　--------------------------------------------------------------------------------

　　[1]李馥：《请遍照禅师住鼓山疏》，《鼓山艺文志》，第574 页。

　　[2]李拔：《遍照禅师语录序》，《鼓山志》卷七。

　　[3]叶观国：《遍照禅师语录序》，《鼓山志》卷七。

　　[4]《鼓山志》，明了心（善缘）禅师有《灵源集》，是为开端，后黄用中曾编辑大略，未成而罢。后徐勃等依黄遗稿成十二卷（徐单独复成二卷）。元贤续修之，至遍照再修之始臻完备（见《鼓山志序》）。本论文所依除标明是元贤的外，都是乾隆遍照本。

　　[5]乾隆年修：《鼓山志》卷二。

　　[6]见于叶观国：《鼓山住持遍照禅师捐修崇妙石塔记》，《鼓山艺文志》，第577页。

　　[7]见于孟超然：《重修定光塔记》，《鼓山艺文志》，第581页。

　　[8]孟超然：《遍照禅师年谱序》，《鼓山艺文志》，第580页。

　　[9]陈祚康：《募建鼓山舍利窟吸江兰若碑》，《鼓山艺文志》，第582页。

　　[10]此据《增校鼓山列祖联芳集》“妙莲禅师”条；案：本性法师《孤僧万里行》中言“咸丰年间”不确，见其《孤僧万里行》，海潮摄影艺术出版社，2005年11月，第186页。

　　[11]本性法师：《孤僧万里行》，海潮摄影艺术出版社2005年11月，第186页。

　　[12]净良：《鼓山在台法系参访团行前记》，《福建佛教》2006年第2期，第28页。

　　[13]转引自韩琴：《古月和尚》，《福建佛教》1997、2；有关古月的叙述参见此篇。

　　[14]许多资料都只提到法师名宏（弘）悟，包括《圆瑛法师年谱》，见该书第3页；印顺法师《太虚法师年谱》第8页案语中提到：“今悟，为圆瑛出家时之法名，乃曹洞宗派，‘耀古复腾今’之今。其后，接宁波七塔寺法，乃改名弘悟。”印顺的说法有误，据《天安寺》一书所言，当是耀字辈，从时间上来也较为可信。具见明旸法师：《圆瑛法师年谱》，宗教文化出版社，1996年8月；印顺法师：《太虚法师年谱》，宗教文化出版社，1995年10月。

　　马海燕《鼓山禅研究》（2007年7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