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山海明

　　重庆高僧成就书坛大家

　　这是中国当代书法泰斗启功先生著名的《论书绝句百首》中的第83首，诗中所称赞的“破山明”，即梁平双桂堂的开山祖师———破山海明禅师。这位修行于明末清初的著名高僧，不但以其对佛教的杰出贡献而成为当时西南以至全国的佛坛领袖，更以其诗书画全面的造诣与成就，成为了重庆乃至中国书坛的一代大家。以至在启功先生的诗里，将其书法艺术的高度放在了文征明与董其昌之上。

　　巴渝翰墨名家系列

　　憨山清后破山明，五百年来见几曾。

　　笔法晋唐元莫二，当机文董不如僧。

　　重庆华岩寺

　　传承破山衣钵

　　1615年（明万历四十三年），祖籍重庆，出生于四川大竹县的一个名叫蹇栋宇的19岁少年，在大竹县的姜家庵削发出家，法名海明。第二年，这个志存高远的小和尚便开始了他的云游生涯。

　　17年后，当这个自号破山的和尚回到四川梁山（今重庆梁平）万年寺时，已是“曹溪正脉来源”，在佛门中影响最大的天童派衣钵传人“临济正宗第三十五代祖师”了。从1632年（明崇祯五年）回到四川到1666年（清康熙四年）圆寂的三十多年时间里，破山海明在四处游历弘扬佛法的同时，主持创建了被尊为“西南佛教禅宗祖庭”的双桂堂。双桂堂成为中国及东南亚佛教界具有重要地位的佛教圣地，其弟子遍及巴、蜀、滇、黔、陕、鄂、闽、湘等省市及东南亚地区，构成清代以后西南汉传佛教主体。像当今知名度极高的重庆华岩寺、成都昭觉寺、峨眉山报国寺，传承的都是破山衣钵。关于破山海明在中国佛教史上的影响，《中国禅宗史》评价他使四川乃至整个西南的佛教“兴盛到历史顶点”。

　　救上千百姓

　　当众吃肉喝酒

　　从中年到晚年，是破山海明弘扬佛法和其宗教思想走向成熟乃至辉煌的时期，他以其独特的人格魅力和对佛法的修为与圆通，调和矛盾于血腥、和谐社会于刀剑、安抚百姓于水火。关于他在中国佛教史上的地位和贡献，典籍上已有详尽记录，而民间的老百姓，传颂得更多的，是关于他如何圆通佛法，救黎民于水火的故事———

　　话说张献忠血洗四川之时，其部下李占春为庆贺胜利，请来诸多社会名流，破山也在邀请之列，摆上庆功宴，将俘虏们五花大绑，并拉来上千百姓准备同时处决，以壮声威。破山当众对他说：“上天有好生之德，你又何必滥杀无辜呢？”李占春一听，哈哈大笑说：“我杀人就像你吃斋念佛一样，早就习以为常。”然后说道：“大师，如果您今天能够领情，喝酒吃肉，我就把他们统统放了。怎么样？”说完后面对众人又哈哈大笑起来。破山不假思索，走到的李占春身边，大声道：“老僧为百万生灵，忍惜如来一戒乎？”抓起肉就吃，端起酒就喝，李占春再递给他一个鸡蛋，他二话没说，放进嘴里，一边大嚼一边高声吟唱道：

　　混沌乾坤一口包，也无皮肉也无毛。老僧带尔西方去，免在人间受一刀。

　　李占春在众目睽睽之下不好食言，只好将俘虏和老百姓们都放了。破山的行为，成为“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这一典故的悲壮注脚。

　　一代高僧

　　跻身书坛大家

　　正是这样的胸怀与造诣，在成就了他成为一代高僧的同时，也使他的书法艺术流芳百世而跻身西南乃至中国书坛大家的行列。他也以其对前辈书法艺术的传承和超然洒脱特立独行的书风，成为中国古代佛家书法群体中的佼佼者。

　　熊少华先生是中国书法协会会员、重庆市书法家协会的副秘书长，作为双桂堂的文化顾问，长期研究破山海明生平及书法艺术，曾于2003年出版了近30万字的专著《破山禅师评传》。他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说：作为禅门大师、诗书通才的破山海明，用“空灵脱洒”、“活泼自然”、“自由自在”、“一片天机”来品评其书法，可以说恰到好处。纵观破山的书法，既不同于徐渭的意气风发，不同于文征明的清俊严谨，不同于祝枝山的抑扬顿挫，也不同于董其昌的秀逸流畅。他比徐渭要冲淡，比文征明要洒脱，比祝枝山要空灵，比董其昌要凝重。

　　“正是因为如此，在破山海明的笔墨之间，才气胜过功夫，率意多于理性，用笔迅猛，线条酣畅，提按分明，使转自如；在结构上任笔为体，随机以应变，得意而忘形；总体布局则前呼后应，气势连贯，一气呵成，浑朴超然，全篇墨汁淋漓，虚实相生，充溢着鲜活的气息与勃勃生机。”

　　启功盛赞

　　破山书法

　　讲述人 熊少华

　　对于破山海明的书法艺术与成就，启功先生不但专门赋诗褒赞，还在其诗注中写到：“破山多大书行草，往往单幅中书诗二句，不以顿挫为工，不作姿媚之势，而其工其势，正在其中。冥心任笔，有十分刻意所不能及者。”

　　1995年的夏天，为了给即将动笔的《破山禅师评传》收集资料，我随启功的弟子李大魁教授一道走进北师大林荫深处的一幢小红楼，叩响了启功家的大门。当时启功的家门上已贴有“启功生病，无力应酬”的告白，但听说我来自破山的故里，又是为研究破山的书法艺术向他讨教时，原本精神状态不好的启功先生，顿时容光焕发，大谈起对崇拜有加的破山书法和诗歌的独到见解。交谈间，他还讲述了一段鲜为人知的趣事。他说：“我年轻时得到过一幅破山的字，兴奋之余，拿去给著名历史学家陈垣先生看，老先生见是破山书法，爱不释手，对我说，这是拿来送我的呀？我当时看老先生高兴的样子，就说，对，送给您吧！后来老先生去世时，把他的东西都捐给了首都博物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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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破山墨宝

　　物稀价高

　　400多年前，破山禅师为了弘扬佛法，曾在众多的古刹名寺留下大量书法作品，留在巴蜀及西南民间的墨宝也不少。然而，在400年后的今天，能够完整保存的已是凤毛麟角。据熊少华介绍，如今保存破山墨宝最多的，就是三峡博物馆、四川省博物馆和双桂堂，但也就是各有三五件而已。另外，首都博物馆、西南及江浙地区的一些寺庙还有少量藏品。

　　2006年，央视“鉴宝”节目里，一件据说由重庆藏家提供的约2平方尺的破山书法立轴，现场专家给了8万元估价，专家说，这个估价是因为该藏品品相较差，如是破山书法的精品，其价格远远不止这个数。

　　记者采访了解到，一个筹备了10年之久的“双桂堂艺术陈列馆”将于不久对外开放，陈列馆除将展出破山的墨迹珍品外，还将联手国家博物馆等专业单位，仿真复制一批现珍藏于异地的破山书法精品，全面展示破山海明的书法艺术。

　　本报记者 李炼

　　图片由熊少华先生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