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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澄:我所知道的虚云和尚

       

发布时间:2010年01月31日
来源:不详   作者:觉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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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觉澄:我所知道的虚云和尚

  觉澄

  虚云和尚(下文简称虚云)与我聚面有四次,相处时间不算短,故略知道他的生平。他生活在佛教界有一百多年,对禅宗造诣很深,重视百丈怀海禅师。一生喜学《百丈清规》(这书有十卷,是组织僧团的制度)。他生活在旧中国,善于结交国民党一班资本官僚,而对共产党干部的思想感情则很淡薄。现在就我所知道的,介绍如下,以供参考。

  民国十九年(1930)冬,虚云从云南昆明来上海,住在英租界资本家闻兰亭公馆。闻氏夫妇都皈依虚云,对虚云特别虔敬。我慕虚云深入禅宗,偕深悟法师[湖南人,道偕(疑为道阶)老法师的法子]往访虚云。虚云说他这次是应福州鼓山涌泉寺两序和林森、杨树庄、方声涛等官僚之请,辞掉昆明云栖的住持,往鼓山当住持的,并请我和深悟同去鼓山,做个同参道友。说罢,即向我二人顶礼,因此,我俩就离别了上海,跟虚云飘舟达福州。

  在鼓山时期

  虚云初到鼓山,即创办佛学院和整理寺规及经板。

  这年冬,虚云到了鼓山后,中国海军部长兼福建省长杨树庄的母亲参拜虚云为师,厅长陈培昆的母亲也皈依虚云为弟子。杨、陈等都是虚云的大护法,常来鼓山帮忙。一九三一年春,虚云即着手创办鼓山涌泉寺佛学院,杨树庄为名誉院长,虚云为院长。我、深悟和另外三人(一是湖南人,二是云南人)为佛学院教师。深悟任律学,我任经论,其他三人,一任文学,一任算学,一任监学。当时教学方法兼有新旧式。学员们每日均参加早晚课诵,跟大众斋堂集体吃饭,每日早、午、晚三支禅香。上午下午人课堂听讲课。学员们的活动均有教师领导。当时学生多数是寺内青年僧和小沙弥,有少数从福州各寺来的,约有三十多人,都是男性。涌泉佛学院办了八个多月,云南来的青年教师因事回昆明去了。过了半个月,湖南来的文学教师也回湖南去了。再过一个月,深悟法师又因病回宁波。这几个教师,多数是因待遇不够维持他们的生活而离开的。当时佛学院仅我一人撑持。到了十一月中旬,南京狮子岭派来一个代表善学师,专程促我急速返岭,调解常住急事。催促二十天,虚云仍不肯放我走。我无可奈何,只好写下一首诗,置在房内书案上,和善学不动声色下了山,直奔马尾候洋船。不多时,虚云率同当家、知客追至马尾,他借居士家请斋饯送,并嘱早日归来。我返狮岭后,因众师挽留,只好致书虚云,请其另聘高贤,没有再回去。因此,虚云另聘上海沉香阁应慈老法师讲《华严悬谈》,五个月后,便返回上海去了。继请慈舟法师续办佛学院。慈老办了几年,颇有成绩。

  涌泉寺经常住有六七百僧众,除了六十多个耕田僧和木匠、石匠、泥水、裁缝、杂工外,其余都是清修僧,老的八九十岁,少的十五六岁,生活多种多样。首座一百多位,知客八九十位,当家十多位,都是用钱向常住买的,各有私人寮房。他们的普佛钱、斋赐钱,比普通人多几倍。衣食住自由,生活享受,不受常住规制,不做早晚课诵,不到斋堂吃饭,不进禅堂坐香,出入不向客堂请假,欢喜酬应经忏佛事。力田僧劳动生产,按劳力取工资,领饭在田寮吃。住茅蓬僧,或住白云洞,或凤池,或其他茅蓬,每月来库房取米油盐等。住禅堂比丘,经常大殿早晚课诵、禅堂坐香、斋堂过堂。经楼僧和客寮香灯师,或过斋堂吃饭,或取领回寮。各种工人取饭在工寮。官客或普通客,送饭在官客厅或普通客寮。外来云水僧,去斋堂集体吃饭。寺内生活方式的复杂,在各方丛林是很少见的,是很不合规格的。虚云对此很不乐意,他先把用钱买的首座、当家、知客,一概取消,仅留一个八十多岁的老首座,加留五个在客堂办公的知客及两个当家。其他制度也改了不少。因此,两序大众颇有不满虚云者,但口里不敢说。

  虚云见许多经板堆积经坊败架上,灰尘充满,深为叹惜。其中最宝贵的是北宋苏东坡在金山写的《楞伽经》拓本(真迹保存金山江天寺,鼓山得其拓本),其他明代各经繁本,重复不少。虚云特命张寿波(法名观本,广东中山人,光绪十七年举人,喜欢革命维新。留学日本,为横滨大同学校校长多年,舍家产为澳门功德林)整理经板,三年告竣,著有《鼓山经藏目录记》,约有一千多部经板,仗之保全下来。鼓山晚代祖师传记,中国藏经中少有记载,而日本《大正》、 《续藏》即有记录,观本一一增补起来。斯乃鼓山保存古迹文物之一盛事。观本著述丰富,他有《香光阁集》稿本二十卷,存在中山大学冼玉清处未刊。虚云在鼓山时,与李济深将军常有往来。李当时已率部在闽主张抗日反蒋。蒋介石常派飞机到闽轰炸,虚云常导李到岩洞中避空袭,李也常至其方丈内晤谈。

  在云南时期

  虚云在和我相处期间,曾对我说起他在云南鸡足山的情况。他离开终南山,参礼四川峨嵋山普贤道场之后,经康边人西藏,原意要参学西藏喇嘛。因西藏喇嘛僧不严戒律,才折回云南鸡足山,参拜迦叶道场。初到鸡足山时,山上没有十方丛林,都是本省子孙寺院,外省僧来,不得驻足。因此闷闷下山,走了九百里路,到昆明的禅友处挂搭,蛰居禅房。光绪二十九年(1903),以禅友介绍,大理提督张松林请虚云在三塔寺讲《法华经》。经毕,受戒者数千人。提督欲留虚云住持城内一寺,可以经常说法利人。虚云说:“我早有心愿,在鸡足山结茅,以山上子孙不许,未能实现。请提督等代觅一片地,让我开单接待各省僧众,以便逐渐改化本地子孙僧及重兴迦叶尊者清净道场。”提督通知宾川县知事觅得钵盂峰迎祥寺,唯甚破败荒凉。厥后,各省僧侣来山朝拜迦叶者,俱来迎祥寺栖息,共同担石填土,伐木种菜。但僧众日增,粥饭困难,虚云因此曾亲往腾冲募化。城中官绅士庶皈依者千余人。募款回山,改建迎祥寺,立僧规,坐禅讲经。是年来山求戒者七百余人。从此,迎祥寺逐渐扩大,鸡足山子孙僧也渐改化。

  后来,虚云又去鸡足山扩建祝圣寺,年年传戒。大理府和宾川县以及各地官僚皈依信仰者更多。虚云因此也与本地子孙僧的关系更恶化,曾被子孙僧买通尼姑出头,控诉虚云和尼姑私通多次,缠讼很久。官司打到末后一次庭讯,因某师长出庭为虚云辩护,才把这件事压下去。

  (一)虚云仗唐继尧官势,毁坟兴云栖

  一九二O年春,云南省总督唐继尧特派专使诣鸡足山祝圣寺,邀请虚云重兴昆明西山云栖寺。虚云抵昆明时,唐特设斋筵为虚云洗尘,王九龄、张拙仙等资本家和官僚陪席。席间,虚云以云栖寺前建满坟墓(约有一千家),又有西洋人垂涎云栖好风景,已订契约买云栖全寺,改建西人俱乐部(这个契约,后由唐督取消了),那些坟地过去原是云栖寺基,因寺院荒废,久已成为丛葬之所。目前,云栖面积仅够一个小寺院,要想建设大丛林,必须先把寺前坟墓尽量消灭成平地,才好施设工程。唐答:这样做,牵涉面很广,俟考虑后再答复。并亲率省城官绅士庶多人,送虚云先行进入云栖寺住持。

  虚云初到云栖,周围荒芜破败,他召集数十劳动僧和青年工人在一起,种植的种植,建筑的建筑。虚云亲身领队,购材料、烧砖瓦,垦土担石,填地伐木。又和数个侍者日日手握日记簿,在坟墓处登记死者姓名,写了几天。另在寺旁建一座普同塔院,准备把死者骨灰保存塔内,又把死者姓名写在牌位上。这些工作完竣后,竟不待唐继尧答应,便径自动手。发掘期间,虚云挖掘坟墓,每日早起,亲自领队(比丘僧和工友)数十人,各人手执锄头,齐到坟墓处,掘出死尸,即刻火化了,骨灰贮在瓦罐内,罐外列死者姓名,收藏于普同塔内。仅几天工夫,就把一千左右坟墓掘完了。掘完了坟墓之后,约经十多天,有些墓主子孙知道了,齐来云栖,向虚云责问。虚云自恃是唐继尧请来的,叫坟主们亲自去问总督。坟主无奈,只好大骂而去。

  之后,墓主的子孙竟结队成群,向督府、省府控诉虚云大逆不道,请速据法惩办。连虚云的皈依弟子也参加到控诉队伍中。而督府、省府均置之不理。不久以后,云栖便成为云南全省最宏壮的首刹。事后,虚云自得地说:当时如果不先行动手,等候唐督想一想再说,则兴云栖就会付诸空谈。因唐督必询部下,部下对掘人山坟,又必反对(因不少山坟是属于地方士绅的),在此情况下,唐势必缓办。虚云情知掘坟焚尸不合国法,竟敢不俟一省长吏同意而行,其骄恃蛮横,可以想见。

  虚云兴云栖寺,掘出古碑一块,载有云栖田产极多,遂将此碑送给唐督检阅。唐出示由云栖照原有低价回赎,群众更加怨愤,但由于有唐的撑腰,也奈何虚云不得。

  (二)虚云为宾川县知事解难

  宣统末年,辛亥革命初兴时期,宾川县群众、会党起而反抗者特别多。县知事张某,湖南长沙人,喜功好杀,杀了群众甚多,地方士绅和无辜老百姓也有被杀者。甚至鸡足山本地子孙也被杀了数十个。群众恨入骨髓,参加反抗的人就更蜂起泉涌,曾围攻县署,要活捉张某,斩首示众,以雪仇恨。张某结集县内武力,坚守抵抗,因无电话、电报,外援断绝,自知必定死于民众手中。虚云这时在鸡足山听到消息,惊恐知县被杀,即刻下山,告诉民众,要见知县。民众不理虚云,大喊进攻县署。俄而民众对虚云说:“你们出家人,也被张某杀了几十个,他也是你们的仇敌。请你人县署,将他诱出来,我们把他杀了。”虚云找到一个民众领袖,恐吓他说:“杀张某不难,但政府对围城杀官,也是罪在不赦。我们做事要有三思,万一官兵到来,他要根究起来,你我是吃不消的。”民众不了解政府的政策,不能揭穿虚云对革命政权的诬蔑,误信为真。虚云接着又诓他们:“大理距此不远,仅二日程,前布政使王某衔命至彼,你们往诉张某罪恶,张必死于国法,你们也无罪。”领袖和民众遂陷人虚云圈套。虚云人见张知事,张佩枪将出迎,作垂死反扑,并托虚云于其死后,代将遗骸葬鸡足山。虚云安慰张某,不必出此言,并谓此间有绅士张静轩者,深得人心,请来一谈,事可解决。静轩人署,看见张后,诣大理晤王某,带兵来解了张某之围。张离宾川后,云南已独立,蔡锷任滇省都督,张子为外交司长,是蔡锷同学。事后,张某致书向虚云道谢曰: “公非独救我命,且造福宾川多矣。不然,杀父之仇,吾子能不报乎?”虚云对封建皇朝官吏的维护,就是这样不遗余力。

  (三)虚云被迫赴京控诉

  蔡锷任云南都督时,虚云正在云南当全省佛教会长。当时云南省长认为虚云是有钱和尚,请虚云到省府谈话,要虚云发动全省僧尼捐献,帮助解决经济困难。虚云则推说,僧尼既不力田,又不经营工商,全仗化缘吃饭,拒绝了省长的要求。省长定要虚云捐献,虚云站起身来,拍案对省长大声说: “我一定不能捐!”说罢,走出省府大门。次日,虚云拜访蔡锷都督,诉省长无理强迫。蔡锷对虚云说:“昨晚省长来我处,说你拍案骂他,想要和你较量。我告诉他,虚云是个疯和尚,不必理他,说过就罢了。他听到我的话,不作声,但心中是不高兴的,以后和他客气些才好呢!”

  后来事件愈搞愈大,以省长掌握全省政权,暗中唆使各地警察局和派出所,到处扰乱寺庵僧尼,以致僧尼昼夜不宁,或被污辱,或迫使捐款,或故意罚金,或无事生事。僧尼叫苦不堪,纷纷往佛教会投诉。虚云指示各寺庵僧尼,大胆和他们对抗,并表示,万一发生意外事件,他自当挺身而出。有一天,几个警察到一尼庵,故意逼索捣乱,年小尼姑均被吓怕,独有一个老尼不怕,彼此对骂起来,警察竟把老尼拘捕,庵内小尼告急。虚云即刻把警察非法拘捕老尼事件,在昆明宗教界和少数民族中大加宣传。次日,宗教界和少数民族调查警察非法拘捕老尼,事属确实,报纸纷纷揭露省长纵容警察扰乱人民的罪恶。省长自知理亏,即嘱所属快放老尼回庵。但老尼不肯回庵,且对看守者说:“老尼无面目回去见人,情愿死在狱中。”看守者再三慰劝,老尼又说:“省长某要老尼回去,除非把他坐的轿子披起大红缎,挂起大红花,叫四个轿夫恭恭敬敬抬送,否则,老尼死也不回庵。”省长慑于舆论指责,不得已把自己坐的轿子,披红缎、挂红球,送老尼回庵。

  自此以后,省长对虚云益加恼怒,到处加强破坏,僧尼天天告急诉苦,搞得虚云没法对付。不得已,虚云到上海全国佛教总会求援。全国佛教总会会长认为滇省政权操在省长手里,佛教会无力与之对抗。虚云莫奈何,跑到北京法源寺拜访道阶老法师,请求帮助。道阶与当时的内阁总理熊希龄极好,遂带了虚云去拜谒熊希龄。虚云向熊哭诉求救。熊只是劝慰虚云安心回滇,除口头允予设法调解外,没有确实表示。虚云回到云南时,原省长已调任贵州,新省长已接任,这件事才不了了之。

  (四)虚云在鸡足山与李根源的关系

  辛亥革命初期,李根源在云南,深恶滇省僧尼不守清规,认为对国家有害无益。有见僧尼不是呵骂,便是杀害,故一班僧尼听到李将军来,莫不魂惊魄散。据说,从昆明到鸡足山,一路被其残杀者不在少数。且反映虚云为怪物。李说虚云一介野衲穷僧,竟在云南骗得民心,其中必有怪事,乃饬令捕杀之。一日,李率队伍来鸡足山,毁金顶铜像,全山僧众逃者甚多。祝圣寺僧众百余人,都欲逃避,并劝虚云一齐出奔。虚云不从,单身直诣军营请见。守者认识虚云,恐被杀戮,拒不为通,且劝速逃,否则必死。虚云不听,强人大殿前,见李将军雄踞佛殿正中,威势吓人。傍有一位官员陪坐,虚云识得是前四川布政司赵藩。赵素识虚云,起而劳之。李根源厉声问虚云:“佛教有什么用?”虚说:“圣人设教,总以济世利民、为善去恶为本旨,佛教教人治心,心正则万物宁。”李又问: “佛殿当中塑的像,虚耗钱财,有什么用?”虚云答: “这是以相表法,令人起敬畏之心,改恶从善。如中外各种铜像,令人起敬信之忱,功正不可思议。”并说: “在海不弃鱼虾,佛性无所不容。僧秉佛化,非全废物。”大概是虚云这番用宗教维护封建统治秩序的理论打动了李根源的心,李和虚云竟作起长谈来,面色亦逐渐欢喜。谈话以后,李即把队伍移驻祝圣寺,且偕虚云同堂食饭,僧众、队伍一齐素食。以后,李对僧尼即不再呵斥欺虐,过去饬捕虚云之念,也变为归敬虚云之心。李在鸡足山前后不过数日,先后判若两人,下山前还召集全山僧众,公请虚云做鸡足山总住持,然后率部离去。

  (五)虚云和解滇、藏关系

  辛亥革命之后,西藏王公活佛,恃其处境险远,不肯归顺。中央命滇省出兵二师,声讨西藏,以殷叔桓为总司令,总部驻大理府,前锋已达宾川县(鸡足山属宾川县境)。虚云听到消息,便下山拜访前锋队长,偕队长到大理见总司令,献议说,西藏人民向来信奉佛法,何不遣一明佛理者往说之;彼若归顺,胜于劳师远征。殷以为然,请虚云为宣慰法师。虚云表示,以汉人前往宣慰,恐无成绩。丽川有喇嘛东保,德高望重,藏人敬信,曾受四宝法王之位,建议请东保前去宣慰。殷即派虚云和陪员拜谒东保。保始以衰老辞。虚云对保说:“赵尔丰用兵之祸,藏人至今寒心。公宁惜三寸舌,而牺牲数十万人生命财产?”保起立谢道:“我去!我去!”保率同另一个老僧陪行人藏,果要约而还。因此,西藏归顺,滇省罢兵。在虚云的一生活动中,这件事是对国家最有裨益的事。

  在广东南华寺时期

  (一)李汉魂请虚云兴南华

  一九一八年,李根源督办韶州军务时,略修南华大佛殿,致书邀请虚云来主持南华道场,虚云函辞。一九二七年,虚云和王九龄路过香港,粤省主席陈铭枢派专使迎抵穗垣,请主持南华,虚云以已应福建杨树庄请主鼓山,力却之。一九三三年,李汉魂主任粤省西北区绥靖委员,初抵穗时,拜访粤之名流士绅陈樾等(陈系李之老师)。李询行政方针,陈逊谢日:军事行政,各处或同或异,惟西北区境,有南华寺,极宜兴复耳。李然之。即席发起列名一百人,每人捐助一百元,以为嚆矢。当时李在酒筵发起复兴南华,筹成一万一千四百元,作为重兴南华基金。

  次年,李汉魂商诸港粤官僚土绅陈樾等,以南华是僧家丛林,佛教禅宗发源地,应请国内道德高僧主持,才有重兴希望。都说福建鼓山虚云,最好请来主持祖庭。他兴的丛林不止一处,咸指他是个高僧。李汉魂欣然命笔,写成公函,派吴种石秘书等数人持书达鼓山。吴秘书到了鼓山客堂,知客叩询吴等来意,吴告以港粤同人邀请虚云主持南华之意。知客对吴说话冷如寒冰,绝无丝毫兴趣。吴睹这种态度,心殊郁闷,接着说,我要见虚云。知客把李之公函携上丈室,给虚云看。虚云抱病未愈,把来书打开一看,原是绥靖公署公函,要求虚云赴韶关重兴南华六祖道场。阅毕,觉得心胸愉快,病态顿消,即命知客召集众师数百人,集中法堂,撞钟击鼓,齐赴客堂欢迎贵宾。

  这件事发生之前数月,粤僧敬禅等曾要求虚云重兴南华,虚云置之不理。这会儿见吴持李汉魂公函来,虚云却欣然从命,从接信之日,即不上殿,不过堂,不说法,把鼓山内外一切事悉交监院和两序首领办理。三天后,便兴冲冲地随吴一道来广东。

  虚云从福州鼓山抵广州,驻六榕寺,各界官僚士绅和男女居士参拜者,异常拥护。次日,广州各界请虚云说法于民众教育馆大礼堂,听法者人山人海。第三日,吴秘书和香翰屏等官僚居士,乘专车陪虚云到马坝南华寺,驻锡南华精舍(时在一九三四年八月初三日,六祖诞辰)。这座精舍是李汉魂捐款新建的。李汉魂在南华寺周围荒地种植许多南华李,李汉魂别号李南华,他之所以那样致力于重兴南华寺,实在是想借“南华”二字互相抬衬,提高自己的声望。吴秘书和诸官僚等,引导虚云巡视寺境(这时李汉魂因病,不能奉陪),虚云以后便对他们提出条件说:“你们要我主持南华,至少要住一两百人。目前僧众太少,住的房屋也不够。假使要我来南华,至少需要二十万元。经济我是不管的,我仅主持佛法。各位若肯答应我的话,我就来南华;若不肯答应我的话,我就不来南华。,,吴秘书等对虚云提出的条件,初时都不敢开口,深恐二十万元不易筹措,嗣恐虚云不肯来,勉强答应了。虚云才肯决心来主持南华道场。虚云在南华住了十多天,收了归戒弟子约有一二千人。

  (二)回鼓山重建回龙阁

  虚云离开广州时,暂收从鼓山来报告失火的比丘明观等数人留守南华驻省办事处,代理虚云接洽各种事宜。虚云到鼓山后,首领和两序众师向他报告回龙阁火灾情况,恳求虚云不要离开鼓山,认为鼓山是虚云出家披剃祖庭,不可抛弃。且重建回龙阁事体很大,非十万巨款不能完成,需要虚云来主办。虚云表示,对于回龙阁重建已有计划,他完全负责到底。但在回龙阁工程完竣之后,他仍要离开鼓山到南华视事,并要求鼓山涌泉寺的首领和两序众师早日选出新住持,接管涌泉常住。

  虚云回鼓山后,专心搞回龙阁,招工购料,夜以继日,事必躬亲,工不敢怠。经济不敷,则致书华侨和国内官僚富商,不出捐册,一书为凭。不到一年,便完成了回龙阁新厦的建筑工程。阁成之后,即把鼓山内外一切事务交代清楚,率侍者数人离开鼓山,经香港达广州。

  (三)虚云返广州和在南华讲经传戒

  一九三五年孟秋,虚云从鼓山回广州,驻足穗市佛教居士林(即是南华驻省办事处),初暂设文德南路,因地点小,不够容纳人众。此处是在市区西关清平路,原是丝业工会,也是借用的,地点大,能容数百人。这时各界市民见虚云回粤,请求他在居士林讲《楞严经·大势至菩萨圆通章》。以语音不同,请观本法师翻译。我这时也在居士林旁听。当时听众异常拥护,求受三皈五戒者约有数千人。经完竣后,士绅和居士等用专车送虚云赴南华视事。

  虚云回南华后,筹备传授千佛大戒,为期四十九日。这个千佛大戒,广东省多年没有做过,规模严肃,必须具足三师(得戒师、羯摩师、教授师)七证(七位尊证阿阁黎)和八位引礼师(戒弟子人数多时,也可增加引礼人数)及其他数十位引赞、辅助等僧众,才得成就传戒僧团(当时我任羯摩,观本为教授)。受戒弟子,分有比丘、比丘尼、沙弥、沙弥尼、式叉摩那、优婆塞、优婆夷,是名七众弟子。男女分开界限,住宿也要隔开,男有男领导管理,女有女领导管理。

  传授戒法,必须分作三坛。第一坛,传授沙弥戒;第二坛,传授比丘戒;第三坛,传授菩萨戒。三个坛内传授仪式各有不同,戒弟子要昼夜勤恳学习,尊敬律制。到了戒期完毕时,得戒和尚给每个新戒弟子戒牒一张,戒牒写明新戒姓名及法名和戒师(三师七证)法名,载明年月日,在某处禀受戒法。戒弟子持此戒牒跑到各省丛林,均可食宿,认为是正式僧尼。这和唐宋时代的度牒相似。南华戒期内,还做水陆大斋七日,以期冥阳两利。讲经四十九日,每天下午约二小时,令诸戒弟子明辨律仪,遵守佛制,以期自他两利。这次受戒弟子数百人,广州、香港、澳门等处达官贵人参观者,比比皆然也。

  (四)兴南华道场

  虚云生平喜欢建筑工程,到南华理事之后,昼夜计划建筑和雕塑,虽在开戒忙碌期中,还是不断地督工兴建。他在南华做了十多年的住持,建筑了大小殿堂、房舍等三百间左右,可称广东全省首屈一指的大丛林。他还装塑了佛菩萨形像七百多尊,或泥塑,或木刻,或五金,或漆纱。南华同住的僧众,经常一两百人(内有尼众二三十人)。虚云每年开千佛大戒一次,每次约有戒弟子数十人或数百人。他在抗日战争时期日本侵略韶关期间,仍开大戒一次。他说,有了僧尼才可传续佛之慧命。人说虚云生平有正式戒弟子一万多人,三皈五戒等弟子约有十万多人,洵非虚语。

  虚云在南华兴建梵刹,扩充地界,倚仗官势,夺回贫农田地,收回“无尽庵”房舍,赶走二十多户贫农,使其无家可归,这是很可痛心的。据说他的剃徒智空当家,荷枪向佃房收租,殊非僧家品德。足见他兴的梵刹数百间,塑的佛像数百尊,用了十多年工程,剥削了许多金钱,费尽心血,来帮助当日官僚资本家,满足他们的私欲。

  (五)在重庆做祈祷法会

  一九四二年冬季,蒋介石派专机飞往南华,迎请虚云赴重庆主持祈祷世界息灾和平法会,至次年元月,飞回南华。这次法会非常隆重,蒋介石斋筵款洽虚云,林森等大官僚陪座。其他达官贵人,买办资本家,和各界人士来受三皈五戒者五千多人,可谓盛极一时。唯林森曾在福州鼓山,和虚云情感独厚,虚云在重庆出入行动,林森经常奉陪。这次息灾法会,凡在重庆官员都来捧场。但与此同时,国民政府却抽调僧侣为兵。虚云即去为他们装门面,又致书国民党当局,反对征调僧侣入伍。

  在乳源云门时期

  (一)兴建云门寺

  一九四三年冬,虚云以南华工程告竣,辞了南华住持职,交法子复仁继任。虚云以乳源县云门寺是五代文偃禅师(佛教史称为禅宗中五家宗派的云门宗)道场,经久失修,风雨飘零,摧残不堪,文偃禅师肉身在荒烟败墟中,视之深可叹息,便应李济深、李汉魂和当地士绅的迎请,去云门寺当住持。当时该寺仅有明空一僧,苦守寒岩。虚云初到云门时,正值抗日战争期间,各处来了僧众数十人,披荆斩棘,伐木担土,购买材料,招工建筑。先后建设僧房、大厨房、大斋堂、大山门、天王殿、大雄殿、禅堂、客堂、祖师殿、观音堂、藏经楼、说戒堂、功德堂、法堂、钟楼、鼓楼、伽蓝殿、库房、仓房、普同塔等,共有一百多间。塑佛菩萨像八十多尊,请来《大藏经》各一部。虚云在南华和云门近二十年兴建的工程,财力上除得到李汉魂大力帮助外,他还经常赴广州、香港,以及国内各处募款,并致书南洋华侨募化,故香港、广州、澳门及南洋华侨皈依虚云的官僚富商,不在少数。

  (二)在广州六榕寺大兴水陆道场

  一九四六年九月,抗日战争结束。粤省官绅士庶联名公请虚云莅穗主持水陆法会。坛设六榕寺,由广东省佛教会掌管。布置备极庄严,悬灯结彩,颇称华美。每日早、中、晚三时,大众齐集功德坛,回向追荐抗日战争牺牲将士和罹难同胞、各姓亡灵。水陆法会七日,每日从早到晚,市民和各界随喜瞻礼者,多者八九千人,至少也有四五千人,人山人海,川流不息。皈依虚云为师者也有一两万人。胡毅生画绯桃图,纪之以诗,遍征官僚、文士、富商题咏,叹美奇异,编成《绯桃瑞应记》。

  (三)在香港等处主持息灾法会

  一九四七年八月间,香港工商佛教界举办万善缘会及和平祈祷息灾法会。这是东华医院主办的。他们虔诚邀请虚云主持法会。虚云率领南华寺五十八位僧侣,先驻锡崇兰中学,随后移驻南华体育运动场。这里规模雄伟,布置华丽,异常美观。虚云主法中央大佛殿之内坛。除与虚云同来僧侣外,还有潮州经师二十四人,本港各寺参加的僧侣也有数十人。内坛分设三通间,左右偏间,悬挂醒世壁画。正间陈列佛像、神像等。坛外高挂黄布长幡,上写“修建法界圣凡水陆普度大斋胜会道场”几个大字。这次合集功德,专为超度第二次世界大战殉难华民烈魄、厝骨在东华义庄者、海陆空失事遇难者、英德侨民罹难者、历年东华医院病死者,以及附荐登记各姓先灵等。

  当时参加附荐法会者异常拥挤,每日约有十万人左右,盛况空前。开始日,华民政务司临场剪彩。圆满日,港督偕辅政司、华民司等官员莅场酬酢。港督盛赞虚云年老健康,实属万善缘法会之荣幸。据说,虚云佛事虽忙,以港民渴望礼敬者络绎不断,便每日定早晚两时巡行道场一匝,以便接见港之善男信女。所经行两旁之善信,皆肃立虔恭,目注虚云而不瞬,虚云口说三皈依摄受之。凡诸善信欲入门内瞻礼虚云者,每人预缴入场券二元,排队站在道场四周、路之两旁,等到一瞻虚云风采后,出门而去。万善缘会圆满之后,虚云和众师转赴东莲觉苑。

  继之,跑马地东莲觉苑、法莲觉苑和佛教联会,恳请虚云在东莲觉苑主持祈祷世界和平大悲息灾法会三永日,信仰参加法会者也十分拥护。这次和万善缘会有所不同,一切广结善缘,随人乐助,即皈依者也复如是,所有收款项,悉归云门寺用于修建。做了这个法会后,又应邀到澳门三日,中山石岐三日。两处各做同样法会,皈依礼敬虚云者也极一时盛况。还有湖南长沙也有预约。以上港澳各地邀请虚云主持息灾法会之隆重,耗费资财之巨大,在当时是不多见的。

  在江西云居山时期

  一九五七年夏,我路绕南昌,便道访虚云于江西云居山真如茅蓬(虚云居的茅草屋),三宿而行。看见新建大佛殿、天王殿、大禅堂、库房大楼、大斋堂、大厨房、客堂、仓房、米房、磨房、牛房、客房、伽蓝殿、祖堂、钟楼、鼓楼、砖瓦窑、石灰窑、柴房、大小厕所等,约有一百多间,宛然高山上现出一座大丛林,与此前荒凉境界,大不相同。这里住着一百多僧众,成立“真如农场”,开辟稻田菜园数百亩,养活一两百衲僧。僧众都是早晚修养,白天劳动生产,俨然百丈“一日不作,一日不食”。僧众中,有种田和种菜的,也有做木工和泥水的,还有打石砍树的,也有做建筑、铁匠的。此外,还有烧砖瓦和石灰的,及编竹器和做木桶的,等等。他们用自力更生精神,自己养活自己,节约了许多开支。

  虚云于一九五二年五月劳动节前夕,离别了乳源云门寺。道经韶关大鉴寺,参加曲江民众劳动节大巡行,群众见者皆大欢喜。次日,虚云和侍者数人驱车北上,拜访首都首长。我等极力劝他常驻北京,多见多闻毛主席和中央首长言论和首都新鲜空气。虚云到京后,曾会晤李济深副委员长等多人,并呈请中央政府,筹备成立中国佛教协会。李副委员长等乐为协助。是年冬,以北京气候比南方寒冷,南移上海,驻锡玉佛寺。应佛教同人和各界人士邀请,在上海玉佛寺主持祈祷世界和平法会,为期四十九日。法会非常隆重,参拜皈依者约有一两万人。法会完成后,参观苏州虎丘山,姑苏市民皈依者四千多人。虚云离开姑苏后,仍回首都,于一九五三年农历四月八日,在京成立中国佛教协会,虚云当选为中国佛教协会名誉会长(因他年老),圆瑛为会长。

  佛协会成立后,佛教界请示中央,公请虚云为北京西山碧云寺住持,俾安心栖养。但虚云不肯接受,说北京寒冷,煤烟太重,因住惯山林,不惯城市栖息,一定要离开首都,回岭南南华和云门。他先经武汉三佛寺,寺主大鑫和尚和武汉市陈铭枢部长等,再三劝他不要重人岭南,仍回北京碧云寺为最合宜,他仍不听。当时李济深副委员长特派一位秘书陪他到上海、苏州、武汉等处游历,劝他仍回北京安居。我在一九五二年至一九五三年先后四次致书,劝他安心驻足北京,但他固执己见,还是走上了云居山顶,以目视云汉为乐。

  虚云和尚是全国政协委员,又是中国佛协名誉会长,在宗教界有较高声誉。国家每月给他发数百元生活费,对他的照顾十分周到。

  (摘自《文史资料选辑第四十八辑(总第一四八辑)》(中国文史出版社)第167页—18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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