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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触类是道而任心”的马祖禅法思想(戒毓)

       

发布时间:2014年02月19日
来源:   作者:戒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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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触类是道而任心”的马祖禅法思想(戒毓)

 

  【内容提要】唐宋以后中国佛教主体流派与其说是六祖慧能之法系,倒不如说是马祖洪州禅系更为准确。马祖道一,在思想渊源上直接继承了慧能所倡导“见性成佛”无念思想之主张,倡导“即心即佛”、道无处不在“触类是道”、道不用修“平常心是道”等思想,是佛教思想 “中国化”真正之集成者。并又培养出如百丈怀海、南泉普愿等杰出弟子,大胆地实行了宗教改革,使禅宗能适应社会历史的变动,使其具有很强的适应力、生命力,影响深远。本文尝试性的对马祖道一禅法进行概括,希望能一起分享祖师留下的无价瑰宝,不当之处请诸方家批评指正。

  【关键词】洪州宗 禅法 平常心 触类是道

  【作 者】中国佛学院法师。

  禅宗成为中国佛教真正的主流,是在慧能圆寂以后,由他的弟子与再传弟子们在各地大弘宗风,提倡禅法,才使南宗的思想在华夏大地遍地开花,硕果累累。在这些弟子与再传弟子中,南岳怀让及其弟子马祖道一起了关键的作用。尤其是马祖道一,不但在思想渊源上直接继承了慧能所倡导南宗思想,而且有培养出如百丈怀海、南泉普愿、西堂治藏、大珠慧海、大梅法常等杰出的弟子,大胆地实行了宗教改革,建立禅林制度,倡导一日不做一日不食之农禅并重等思想,使禅宗能适应中国社会的变革,迅速的在华夏大地扎根,不可动摇。唐末社会动荡,佛教虽受会昌法难的打击,造成诸宗消歇,但唯禅宗能一枝独秀,是值得人们发省的,这与马祖师徒们的努力分不开。在这变革与发展过程中,马祖道一是承先启后的关键人物。所以在禅门中,流传的一句话“马祖建道场,百丈立清规”,足以说明马祖的历史地位。这些成绩,与他的禅法思想是分不开的。因此对马祖道一的禅法思想研究与探讨,是非常有必要的。

  马祖(709—788)名道一,俗姓马,汉州什邡(治所今属四川什邡)人,一般称为马祖道一。他的一生可以大致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剑南时期(709-733)。依资州(治所在今四川资中北)唐和尚处寂(665-736)落发,受具戒于渝州(治所在今重庆)圆禅师。据《圆觉经大疏钞》卷三之下讲,曾师从著名僧人、新罗国王子无相禅师(683-762)。这一时期的游学,主要接受了五祖弘忍一系的影响,奠定了禅学思想的基础,若更确切的说,是学习广泛意义的北宗禅法。第二阶段,衡山时期(733—742)。唐开元年间,在南岳般若寺传法院经常坐禅,得到慧能的高足怀让(677-744)指点,而悟南宗禅法的精髓,确立其禅法的依据。禅宗有名的磨镜成砖的公案,就是出自这个时期。这个时期可以说是马祖禅法转型期与完成期。第三阶段,江西时期(742——788)。 先后在福建和江西等地弘传南宗禅法,奠定洪州宗的基础。何明栋先生在《马祖道一大师在赣弘法圣迹述略》介绍,马祖当年与弟子的传法活动几乎遍及现在的江西全省,至今尚保存或有资料可考的遗迹28处,[①] 门下弟子多达800人,亲承弟子88人或者139人,[②]因此世人把马祖禅系称为洪州宗。这一个时期,可以说是他弘法创宗时期。主要的弘法基地以洪州为中心。

  洪州宗,就是指以马祖道一为宗源的禅系。马祖道一师事南岳怀让,怀让和菏泽神会同是慧能的弟子,怀让自己没有开法,只率身修行。马祖大扬怀让的禅法,接引禅人,弟子很多成为一宗的源头。如说:

  洪州宗者,先即六祖下傍出。谓有禅师姓马,名道一。……便住处州、洪州,或山、或郭,广开供养,接引道流。后于洪州开元寺,弘传让之言旨,故时人号为洪州宗也。让即曹溪门下傍出之派徒(曹溪此类数可千余),是荷泽之同学。但自率身修行,本不开法。因马和尚大扬其教,故成一宗之源。[③]

  据此而知,洪州宗的宗源是马祖道一。六祖南宗禅法经由马祖及弟子与再传弟子的努力,使禅宗广泛的被华夏子孙接受。佛法的菩提种子,菩提灵苗深植在中国这块土地上。马祖可以是说是真正意义上的中国佛教集大成者。

  马祖的禅法思想内涵是什么呢?唐·宗密大师(780-841)说:“触类是道而任心”。道(心)本身没有离开过我们日常生活的全部,日常生活的全部都是道的显现。日常所及,都是道的显现。既然“道”无处不在,还要修什么呢?寻什么道呢?做到“任心”就可以了。所以说“道不用修”,保持“平常心”就能与道相印。马祖一生的努力,弘法的目的,就是要告诉大家这个道理。不管他用“即心即佛”、“非心非佛”、“扬眉瞬目”等何种方便,其目的就是希望大家能体任大道。可以说马祖的禅法就是围绕着这个课题而展开,进行解说。

  一、触类是道而任心

  “触类是道而任心”是宗密在《圆觉经大疏钞》卷三之下将马祖道一禅法进行十分准确的概括。宗密不仅是中国佛教上有名的思想大家,同时也是中国思想史上有名的会通三教的大家。他通宗通教,对佛法的分判与对禅学的概括十分准确,提供给后人学习研究的方便。他对马祖道一禅法“触类是道而任心”解释说:

  佛性非一切差别种种,而能作一切差别种种。意准《楞伽经》云:如来藏是善不善因,能遍兴造一切趋生;受苦乐与因俱。又云:佛心语。又云:或有佛刹,扬眉,动晴,笑欠,磬咳,或动摇等,皆是佛事。是故触类是道也。[④]

  如来藏本身没有善和恶可言,心体是平等平等的没有差别,而心在起辨别时,成佛下地狱的都是心辨别作用而产生。道(心)本身没有离开过我们生活的全部,生活的全部都是道的显现。因此,道(心)是平等平等的,我们的日常生活也不离开道(心)。所以说“道不用修”,“平常心是道”。如果说有个道可修,就是将心还修于心了,成为头上安头的过失了。现将宗密对马祖禅法的总结,归纳以下三点:第一、就是佛性(道)平等平等的“即心即佛”的思想;其次、为了对治大家对心和佛的执着,提出“非心非佛”的思想;第三、在就是道不离开我们的生活的“平常心是道”的思想,任运自在。

  “触类即道而任心”或者强调“心”的“用”,就是马祖所说的“即心是佛”和“一切法皆是心法”,不过特别强调一切世俗的东西,贪嗔痴以及一切善法行为、各种动作,都是佛性的显用,都是不离道(心)。所谓的“任心”就是马祖所说的“道不用修”和“平常心是道”,其理论是发挥《楞伽经》中的思想。在马祖禅法“触类即道而任心”,《楞伽经》中的三种理论可以作为支撑。第一、如来藏是善不善因,能遍兴造一切趋生;第二、佛语心为宗,无门为法门;第三、或有佛刹,扬眉,动晴,笑欠,磬咳,或动摇等,皆是佛事。也可以说,是马祖全盘对佛法的认识以后,看到众生处处与道相违背或骑驴找驴的愚昧的情况下,大悲心显现,而不得已而为之。当然这种禅法非常的直接,当下即是的主张,谁又能敢于承担呢?

  马祖认为达摩从印度到东土传“上乘一心之法”,就是希望大家能新此法、悟此法、修此法。如在《景德传灯录》卷六<马祖传>说:

  达磨大师,从南天竺国来,躬至中华,传上乘一心之法,令汝等开悟。又引《楞伽经》文以印众生心地,恐汝颠倒不自信此心之法,各各有之。故《楞伽经》云:佛语心为宗,无门为法门。又云:夫求法者,应无所求。心外无别佛,佛外无别心。不取善,不舍恶,净秽两边俱不依怙,达罪性空,念念不可得,无自性故,故三界唯心。森罗万象,一法之所印。凡所见色,皆是见心,心不自心,因色故有。[⑤]

  马祖认为,心是我们不可琢磨的,必须通过“心”认识“色”(万物)的时候,心起辨别起用。而在这个“辨别”上,我们起的是非善恶喜乐,而生起贪嗔善法等心所。因此也有人通过修习善法而成佛,也有造恶法而堕三恶道。由于我们的心在认识事物的时候,而不是客观的去对待事物,是我们主观意识所分别的结果,而造善为恶。这种分别和事物本身没有关系,不是事物本身,而是由我们主观意识分别出来的结果。事物本身没有善没有恶可言,是心在起了别作用。“一切唯心,万法唯识”的佛教的“唯心主义”思想,与西方哲学所主张“唯心主义”或者“唯物主义”心是第一因的唯心主义有区别。这里强调的心是说在认识事物上,起了别的作用,特别强调这种“作用”的思想。因此,有现代唯识学者韩镜清认为:“三界唯心”也可以说,叫“三界唯了别”,和马祖所强调是有所相同。韩镜清他通过对梵文和藏文学习研究,认为“三界唯心(识)”这个心体,也就是心的本身具有“了别”的功能,心体本身无法认识心体,只能通过“辨别”事物时,我们才可以认识“心识”。他说,识在梵文和藏文中,有两重含义。第一层含义中,“识”的本身是“了别”意思;第二层含义中,“识”的了别功能“辨别”作用我们能体会。就是我们通过根尘接触时所起“辨别”的时候,这时我们通过它才能认识“心”,与马祖说:“三界唯心,森罗万象,一法之所印。凡所见色,皆是见心,心不自心,因色故有”是一致的。就是说达摩所传的禅宗,是发挥《楞伽经》说讲:八识、二无我、五法、三自性的思想,其所强调的目的也是为了修行而服务。马祖的“佛性思想”是与《楞伽经》的如来藏思想相同。如来藏本身没有善和恶可言,心体是平等平等的没有差别,而心在起辨别时,成佛下地狱的都是心辨别作用而产生。道(心)本身没有离开过我们生活的全部,我们生活的全部都是道的显现。因此,道(心)是平等平等的,我们的日常生活也不离开道(心)。

  二、即心是佛之直指

  心性一如,佛性平等,在圣不増,在凡不减。一个佛教信仰者,首先要有坚定的信念、信心,具备人格自立的思想基础。这就是马祖道一首先要讲“即心即佛”的出发点。在佛性上,凡夫的佛性和圣人的佛性是平等。凡夫没有比圣人丝毫的减少,凡夫的心性全体就是佛性。在我们的心性外不要再向外寻找一个佛,向外寻找的不是佛。佛就是心的全体,心就是佛全部。在《语录》中,马祖道一告诉弟子们:

  祖示众云:汝等诸人,各信自心是佛,此心即佛。达磨大师从南天竺国来至中华,传上乘一心之法,令汝等开悟。又引《楞伽经》以印众生心地,恐汝颠倒不信。此一心之法,各各有之。故《楞伽经》以“佛语心为宗,无门为法门;”“夫求法者,应无所求”;“心外无别佛,佛外无别心,不取善不舍恶,净秽两边俱不依怙,达罪性空,念念不可得,无自性故。”故“三界唯心”。森罗及万象,一法之所印。凡所见色,皆是见心。心不自心,因色故有。汝但随时言说,即事即理,都无所碍。菩提道果,亦复如是。于心所生,即名为色。知色空故,生即不生。若了此意,乃可随时着衣吃饭,长养圣胎,任运过时,更有何事。汝受吾教,听吾偈曰:“心地随时说,菩提亦只宁。事理俱无碍,当生即不生。”[⑥]

  在这段话里,马祖首先肯定即心即佛,希望大家能坚定信心,信奉此法;然后指出它是达磨从印度到东土所传的上乘之法,一乘之法。也可以说过去诸佛、现在诸佛、未来诸佛皆传之心,皆传此法;再后又引《楞伽经》理论为证明,“即心即佛的道理”。其论证的推理过程中,对般若正观无所得与佛性理事无碍的思想紧密的结合,发挥的淋漓尽致。认为诸法性空无自性,求法者应无所求;三界唯心,心性平等;众生心地佛性具足,即事即理,任运无碍。从而要求求法者,不要颠倒一味向外寻求,“着衣吃饭,”日常处无不是妙道,在此可以“长养圣胎”,在日常生活中,时时刻刻、心心念念的具足这种思想,达到自信自立,也就是达到“即心即佛”的理趣所在。

  马祖的“即心即佛”说,继承了禅宗祖师们的思想,而且简要直接。马祖的这种观点不是自己的发明创造,他直接继承发挥了禅宗祖师们的理论,更为直接简捷清晰的对佛教的修学的概括,直指人心、见性成佛,只要当下肯承担,然后二六时中去做功夫。日本学者铃木大拙认为:菩提达摩将传“心”作为禅的的核心,六祖慧能却强调“见性”。这也许是因为当“心”只能依禅定才能把握时,易被理解为静止的。可以有把握地说,为避免“心”一词中所蕴含的静止意味,慧能把“见性”中的定慧一体强调为禅的核心。慧能的见因其强调智,被神会(688—760)的“知”所取代。然而。“知”具有一种变为概念化和抽象化的倾向,与禅的本性并不相容。为防止这种倾向,慧能的“见”在另一方面遂由马祖发展为“用”。当强调“知”的神会派衰落时,马祖一派却蓬勃的活力兴盛起来。这就是因为“用”无非就是禅的本身。”[⑦]

  初祖达磨大师在《二入四行论》里所讲“深信含生凡圣,同一真性”为“理入”,与马祖的“一心”是一样的意义。慧能,更加直接,明确众生心就是佛心。《坛经》中说:“吾今教汝,识自心众生,见自心是佛。……汝等诸人,自心是佛,更莫狐疑,外无一物而能建立,皆是本心生万种法。……菩提只向心说,何劳向外求玄?”当然,道一更直接地继承了南岳怀让禅师的思想意趣。在马祖问道时,怀让在运用了“磨砖”、“打车”等比喻后,总结出一首偈语:“心地含诸种,遇泽悉皆萌。三昧华无相,何坏复何成。”这里的“心地”被马祖直接引用,与《坛经》中“心是地,性是王……性含万物为大,自性含万法,名为含藏识”的意味是一致的。而三昧的华(花),是没有形象的,对六祖的“无念、无住、无相”三无思想,进行发挥,高度证悟,结合生活去实践这种思想。

  所谓“一心”的含义,一般认为它所表达的是人的清净自性即佛性,人一旦悟到并归依自己的清净本性,也就与佛性没有什么差别了,从佛性或心性上讲,人与一切事物没有根本的差别,心、佛、众生三无差别。这是大乘佛教的根本教义。也可以说大乘佛教,或者直接说禅宗,对“佛性”与“般若正观”思想的灵活凌驾,高度的融会在一炉,来指导生活修行。以般若正观来破除众生的迷执,错误的观念,对诸法事物有个如理的认识,不要再去无益的纠结;以通过般若正观对诸法的观照,来指导现前之一心念,时时的安住在般若实相上。这种佛性一心思想,基于两重思想,一是对般若实相的认识,诸佛皆如,诸佛空性,那么现前的一念也是如此;二就是告诉大家把握现前的“一念心”,主观之心与客观之境皆是空性,那么就是禅宗要告诫我们的修行方法。

  三、非心非佛的辩证

  “非心非佛”,是相对于“即心是佛”而言的一种否定之词。“即心是佛”是马祖为了接引众生一种权巧方便。但众生智慧浅薄,对马祖“即心是佛”产生执着,成为僵化的教条。如果执着这种思想,那又成为一种弊端。马祖道一针对这一情形,又倡“非心非佛”说,从另外一个角度来启发众生,开启佛法的智慧。“不是心,也不是佛,心与佛俱不存在”在让众生起疑情,截断心意识,回光返照,回归自性。与提倡的“即心即佛”本意是相通的,有异曲同工之妙。

  即心是佛与非心非佛都是祖师弘法的方便,如在语录中记载说:

  僧问:“和尚为什么说即心即佛?”祖曰:“为止小儿啼。”曰:“啼止时如何?”祖曰:“非心非佛。”曰:“除此二种,人 来时如何?”曰:“且教伊体会大道。[⑧]

  “教伊体会大道”才是目的,禅宗的理论源泉可以说全部脱胎于大乘般若思想与佛性理论,禅宗是佛性理论与般若思想的一次具象生活中的使用。佛教是因机设教,必须要做到契理的原则。但是由于众生愚昧,往往对祖师的教化言语产生执着。虽然有“即心是佛”与“非心非佛”的施设,无外乎是止小儿啼,目的就是令使大众体会无上的妙道。

  马祖的弟子法常禅师对“即心是佛”与“非心非佛”的故事正可以说明祖师弘法的动机与宗旨。马祖经常讲“即心即佛”,有很多弟子在此得利。法常(752—839)就因此话,有所收获,到大梅山修行去。马祖不放心法常是否真的领悟到佛法的真谛,派人去试探弟子法常。让人托信说,马祖近来提倡“非心非佛”,否认以前说的“即心即佛”了。大梅法常听了,回答说:“这老汉惑乱人,未有了也,任汝非心非佛,我只管“即心是佛”。托信人回去告诉马祖,祖闻言,赞叹法常说:“梅子熟也”[⑨]。马祖的这些伎俩没有逃出他的一些高明弟子,不管他提倡“即心即佛”还是“非心非佛”,但弟子们皆能因指见月,由筌得鱼。因此我们在学佛的过程中,必须要坚定信心。信心具足了,就能得到利益。

  佛教的修学,贵在领悟。祖师是因机设教,目的就是一个令众生开示悟入佛之知见,确立正知正见。采用的方法,平常所说的离四句绝百非,在经论中经常见到,也是令众生悟入佛法的手段。但禅宗在日常生活中,就熟练的运用这种方法,不被四句所束缚。马祖的“即心即佛”、“非心非佛”与法常禅师的认识就是最好的证明。而马祖另一杰出的弟子南泉普愿,对这个问题的认识,更能说明这一点。如:江西马祖说“即心即佛”,王老师(南泉普愿俗姓王)不恁么道,“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恁么道还有过?”赵州(从谂禅师)礼拜而出。时有一僧随问赵州云:上座礼拜了便出意作么生?赵州云:汝却问取和尚。僧上问曰:适来谂上座意作么生?师云:他却领得老僧意旨。[⑩]又说:一日有大德问师(南泉普愿)曰:即心是佛又不得?非心非佛又不得?师意如何?师云:大德!且信即心是佛便了。更说什么得与不得?只如大德吃饭了,从东廊上西廊下,不可总问人得与不得也[11]。

  学佛贵在坚定自信的信心,就是如南泉普愿所说的“且心即心是佛便了”,不要轻易的动摇。洪州宗发展到临济宗时,就直接要求大众要有自己真正的见解,要具信心。当然这种自信的确立,必须要建立在真正的完全理解上。佛法不是迷信,而是信解行证有机的结合。说信时,必须要与慧解、实践与实证相结合。

  语言文字是有局限的,很多东西没有语言文字的启发也不行。所以禅宗所主张的语言文字只是标月指而已,如果执着语言文字的话,那就成为文字障。学习认识佛法,必须要透过文字的关卡。禅宗能成就这么多人,与别的宗派不一样,就是活泼的教学方法,灵活的运用语言,不象别的宗派一直在经文中争论。故要标榜自己是“教外别传,以心印心,不立文字”的思想,就是依据的“依义不依语”的思想而开展其特色的传法接众的思想。因此我们可以了知,祖师所说的“即心即佛”与“非心非佛”都是要大家领悟到佛法的真实处,而不是建立一个“即心即佛、非心非佛”的理论。希望大家如大梅法常一样不被“老汉惑乱”,与南泉普愿一样,“且信即心是佛便了,更说什么得与不得。”

  四、般若思想的活用——平常心

  般若为人天眼目,是佛法的根本所在。由于众生没有智慧,佛陀一生弘法四十几年,苦口婆心,就是弘扬此一道理。由此,留下的不少语言文字。但末法众生,不能从文字般若领悟到实相般若,而执着语言文字,在语言文字上产生歧解。六祖慧能大师的出世,可以说是佛法一次真正的回归,不负祖师西来之意。到了下二世马祖大师提倡“平常心是道”,可以说是对般若思想的充分的领悟与轻松的驾驭,处处无非妙道,直指人心,顿悟成佛。彰显禅宗“直指人心”“立出皆真”的真实意趣。平常心是道,是基于对大般若的领悟,“色不空,空不色”色空不二之法的透彻认识,放下能所二边,直接亲证真如的大手笔。不能等闲视之,是修行的唯一途径。马祖是如何是对般若的体悟,在生活中实践,他告诫弟子说:

  道不用修,但莫污染。何为污染?但有生死心、造作、趋向,皆是污染。若欲直会其道,平常心是道。何谓平常心?无造作、无是非、无取舍、无断常、无凡圣……只如今行住坐卧,应机接物,尽是道,道即是法界,乃至河沙妙用,不出法界。若不然者,云何言心地法门?云何言无尽灯?……一切法皆是佛法,诸法即是解脱,解脱者即是真如,诸法不出于真如;行住坐卧悉是不思议用,不待时节。……若见此理,真正不造诸业,随分过生,一衣一衲,戒行增熏,积于净业。但能如是,何虑不通![12]

  “会其道,即心即佛。”马祖在这里揭示了“平常心是道”的内在内涵:第一、要提任“心为万法之根本”,所以要“识心达本源”,三界都是我们凡夫的认知所显现;第二、是“一切法皆是佛法”,所以要“事理双通”,诸法就是解脱之法,就是真如实性,立处皆真。第三、不要有任何的虚妄分别,直接契入,就能体会大道。第四,这是用功心性的一种最高修道方法。由此,他提出“平常心”是“无造作、无是非、无取舍、无断常、无凡无圣”。用现在的话来讲,就是主体的一切认知和行为,都体现佛性或者佛教的教义,或者说应该将“道”贯彻到日常的一切认知和行为中去,大体上讲,这也就是宗密所谓“触类是道”, “性在自然”的思想。不用特意的去修道,也不要去执着、不要去分别、就是放下、休去、而任心,这就是揭示的“平常心是道”的修行密意。

  “平常心”,固然不脱离其“无造作,无是非,无取舍”,等等马祖说法用心。在具体实践中无论如何是大大减少了诸般束缚,慧能的“无念为宗“的思想得以淋漓尽致的发挥!“平常心是道”是其突出马祖禅法的特点和根本宗旨,它经过“即心即佛”到“非心非佛”的慈悲开示,最终让大家得到与道相应的状态。

  如果说过去南宗祖师们重在“心性”的理体上的顿悟,那么,马祖则全力打破染净、顿渐等二元对立的差别性,重在“心行”即平平常常的实际生活,在切实的生活中体现平等的心性,就是《华严经》的“事事无碍法界”,一滴水映现太阳的光辉。一颗平常心,可以把人的本心与诸法实性连接起来,把心灵的小宇宙与宇宙的大心灵连接起来,用个人的道德实践体现宇宙万法的真理,推动法界众生的境界不断提升。

  马祖的“平常心是道”如用《大乘起信论》心性思想也可以解释的通。《起信论》主要通过一心二门来开显如来一代的教法。二门中的“心真如义”、“心生灭义”来看,似乎马祖也讲“心”分为“体”和“用”,但现存的语录没有具体详述其论名,但在思想上已经运用其思想了。他认为“心真如”是“无为”,“心生灭”是“有为”,前者是后者的根本,是其所依。“若心取法,即涉外因缘,即是生灭义;不取诸法,即是真如义”。后来禅宗的看话头,就是看没有起心动念的那个心,也就是运用无分别,也是“平常心是道”的另外一种说法。修行者应从“无二”、“平等”的意义上体认此心的二义。所谓“迷”、“悟”不出于对此心本身的迷悟上。从马祖的讲述来看,前述的“平常心”应当就是在心“涉外”的情形下而不使“真如之心”污染的心境,这就是他引用的《维摩经•菩萨品》中说的:“不尽有为,不住无为”所包容的内容。如神会对慧能禅法的概括一样:“离此调伏不调伏二法,即是能禅师行处”。马祖教导弟子,如果能够做到“了心”,就是体认“即心是佛”,并且认识在在处处、一切事物无非是心的显现,依“平常心是道”的理念生活,那么在生活和修行两个侧面就能达到有机的结合,达到真正的自由解脱状态。如《景德传灯录•马祖传》记载,他曾说:“若了此心,乃可随时着衣吃饭,任运过时,更有何事!”其实就是依据慧能的“无念”的思想,般若中观的“无所得”得理论,来指导日常生活。为了破除弟子们“有所得”的习气和心态,让他们当下回心转意,彻悟心性平等,自然生活。

  五、结语

  马祖运用了灵活多样的传法方式,“应物接机”。接机,是禅宗特有的一种教化方法,是师徒之间直接、巧妙、意外的问答形式,多采用非一般的语言作略,诸如暗示、隐喻、反诘、棒打、喝斥等,目的是让对方脱离语言名相束缚与表象迷惑,而达到彻悟。

  马祖道一的禅法思想在其弟子南泉普愿与再传弟子赵州从谂禅师发挥弘扬下,显现出非常飘逸的禅法,颇受世人欢迎。但禅法太高深,常人难以领会,或由于历史原因,这一法系没有得到继承,但其禅法思想一直影响到今天。其另一弟子百丈怀海的努力,建立禅寺制度,提倡农禅并重,经其再传弟子沩山灵佑禅师而创立禅门五宗最早之沩仰宗;另一弟子黄檗希运及其弟子临济义玄禅师建立临济宗,法脉不绝,人才辈出,影响东亚区域的佛教。他们不管在禅法思想上,还是丛林制度上,抑或法脉的延续上,都真正的成为中国佛教主流。这些与马祖对般若思想那个领悟分不开的,其“平常心是道”的思想可以说是中国汉传佛教最高最直接的修行法门。

  “平常心是道”是突出马祖禅法特点与佛教根本宗旨,是基于对般若实相的直接体悟,是佛法的命根。体验的方法,即是“触类是道而任心”,就是平常心是道所要解决的命题。如果说过去南宗祖师们重在“心性”的理体上的顿悟,那么,马祖则全力打破染净、顿渐等二元对立的差别性,重在“心行”即平平常常的实际生活,在切实的生活中体现平等的心性,就是《华严经》的“事事无碍法界”,一滴水映现太阳的光辉,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

  佛法、禅法,是解决观念问题,而不是在禅修打坐,是真如实性的激荡。不管是“即心即佛”还是“非心非佛”,都可以说是与平常心是道同一命题的。这一命题是紧扣着佛法的本质,是三藏十二部的精华,是佛教发展的最高智慧,人天眼目,涅槃妙心。由于马祖的智慧,继承的六祖慧能的禅法思想,不负祖师西来。

  (责任校对:法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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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文载河北《禅》杂志,1996年第3期。

  [②]《祖堂集》载计88人,《景德传灯录》载计139人。

  [③]《卍续藏经》第110册,台湾新文丰出版公司印行,第867页。

  [④]《卍续藏经》第14册,台湾新文丰出版公司印行,第557页。

  [⑤]《大正藏》第51册,第246页上。

  [⑥]《江西马祖道一广录》,《卍续藏经》第69册,第2页中。

  [⑦][日]阿部正雄《禅与西方思想》,王雷泉、张汝伦译,上海译文出版社,第84页。

  [⑧]《江西马祖道一广录》,河北佛教协会刊印《卍续藏经》第69册,第4页下。

  [⑨]《江西马祖道一广录》,河北佛教协会刊印《卍续藏经》第69册,第4页上。

  [⑩]《景德传灯录》卷8,《大正藏》第51册,第257下页。

  [11]《景德传灯录》卷8,《大正藏》第51册,第258下页。

  [12] 《江西马祖道一广录》,河北佛教协会刊印《卍续藏经》第69册,第2页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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