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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识法相·参考资料:摄大乘论讲座(1-8讲)(韩镜清)

       

发布时间:2013年09月25日
来源:   作者:韩镜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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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识法相·参考资料:摄大乘论讲座(1-8讲)(韩镜清)

  摄大乘论讲座

  韩镜清

  (精简本)

  韩镜清

  说明:为方便研习与修学,现将韩镜清先生的《摄大乘论讲座》百余讲整理删简,预计精简为30讲共20万字。

  第一讲

  《摄大乘论》几乎把佛教整个的道理都包括在内了。“摄”,就是涵盖的意思。“乘”,就是运载的意思。佛教常常用“乘”作象征,即以它的道路为依据,它的目的性很强,道路也很长远。小乘相对大乘来说摄受的有情比较少。像《摄大乘论》这样把大乘的道理都包括在一本书里头的著作是比较少见的。这本书是无著菩萨所造,据说他是达到三地的程度。无著曾经把慈氏的讲话记录下来成为《瑜伽师地论》,并且把《瑜伽师地论》简化了造《显扬圣教论》,另外他还有一部《阿毗达磨集论》,这两部书也是慈氏学里头非常重要的著作。

  第六七世纪开端的时候,《摄大乘论》就传到中国来了。《摄大乘论》这部书在中国前后有十一次翻译,在佛教的翻译史上,这样的一次又一次地对同一著作的翻译是不多的,除了《心经》。

  我们打算很认真的把这部论熟悉并研究一下。这部论的内容比较丰富,道理也是深刻的,一时恐怕不容易理解,但我们不怕,我们用多次进攻的办法来把它真正攻破。我们着重把汉文玄奘译与藏文译看作主要的学习资料。翻译质量上这两种比较好,大家现在虽然不能利用藏文,也希望将来能对照研究。不同的文字结构对于同样的义理作表示,实际上是给我们从不同的角度作解释,解释也就是换一种说法。藏文翻译实际上给我们一种很好的互相对照理解的机会。

  总标纲要分第一(以玄奘法师译本为教材)

  这部书一共有十一品,也叫十一分。实际不包括总标纲要分即序品的话是十品。总标纲要分把十品的大概情况都谈了,等于十品的一个内容提要。“标”是对着“释”来说的。“标”就是初步的列举,“释”就是详细的解释。总标纲要就是把这部书的纲要给列举出来。

  “《阿毗达磨大乘经》中,薄伽梵前已能善入大乘菩萨,为显大乘体大故说。”

  《阿毗达磨大乘经》,梵语Abhidharmasūtra,阿毗达磨,它在汉文中是音译,在藏文中是意译,是“对法”,也就是对向而言,法是指正法,对法就是目标方针的意思,目标对向正法,这和对向生死轮回就完全不一样。阿毗达磨是佛教中的一类著作,就是对向佛教正法来作解释。这是论,解释经的。

  还有“佛陀”,是不是能够翻意不翻音?为什么汉文中很多字只翻音而不翻意思?好像不痛快。汉文哲学名词过去有很多理解上的错误,我想可能和这些方面有一定关系。薄伽梵,就是bhagavat,也是指佛、世尊,在藏文中是破坏,具有和超出的意思,不能拆开这样一个体系,所以按汉文的这样表达作为一个名词也可以。有人就用藏文意思直接译为“出有坏”。这种情况在汉文哲学名词中情况比较多,还需要多多甄别。尤其是讲到佛、菩萨这些问题。

  “薄伽梵前已能善入大乘菩萨”,“前”,就是“面前”,在佛面前说的话,说得不对的话他可以指出,在佛面前“已能善入”就是很好地悟入、理解了大乘的菩萨。“菩萨”在藏文中是由觉悟(菩提)和勇性两个词组成,菩萨就是又能觉悟又很硬的汉子。菩萨,平时我们说多了用惯了,反倒不明其义。

  已经能很好地悟入大乘的菩萨,为了显明、显现大乘的“体大故说”。实际上善入菩萨指的就是无著菩萨自己,也就是说我已经很好地悟入大乘道理,把宇宙人生的道理都包括进去了。“故说”,才说这个《摄大乘论》。说些什么呢?

  “谓依大乘诸佛世尊有十相殊胜殊胜语。”

  佛陀在梵文中是buddha,最简单的说是觉醒之意。按佛教说我们都是被无始无明所包围,所拘束,所以见不到真实,一抹黑。所以一个人应该对向正法、对向觉悟,转移方向,相对这buddha,觉醒的、能醒来,不是说我们普通困了,睡了几小时、十几小时,我们的这种沉睡不知有多长时间,这颠颠倒倒不知有多长时间。

  佛教对人生是个否定,因为你生下来就是带着无明、颠倒而来的,你想明白真理是不简单哪,要彻底改造。但是谈到改造的问题,有人说:“何必?这不挺好?这个方向不必转。”是不是大家已经觉得挺好?可是释迦牟尼却说不好、不好,太苦了!到底是苦还是不苦?我们倒要究察,也可以凭感觉、凭现象分析。佛陀的意思想叫我们改造、觉醒。睡得好好的把我们叫醒,何必?

  我们应该觉悟什么?知道什么?请听下文:

  “有十相殊胜殊胜语。”

  前面一个殊胜是就此,是告诉你要知道的内容,第二个殊胜是所殊胜,是形容这个殊胜。佛教的“教”就是说的意思,如同“子曰”的“曰”。佛教就是“佛陀的言教”的意思,不是佛陀的宗教。实际佛教就是有觉悟、有智慧的人说的话。佛、觉悟的人说的话有十种意义很殊胜,由此所殊胜。藏文中的相也翻作行相,十种行相、样子的殊胜。

  佛并不是按有些人所说的一显圣就把问题解决了,他都是在因上做文章。之所以造成我们这样恶性循环的情况,原因是什么?你找到了原因,就可以解决。现在的形势好像受西方的影响,似乎不注意因的方面,却只是注重果的方面,可看见的方面。对此,佛陀说的话就是要解决你的认识问题。十种殊胜,殊胜得不得了。

  “一者,所知依殊胜殊胜语。”

  “所知依”,所知就是所认识的一切。不论是宇宙还是人生,所依靠的是什么?这就是要找真正的原因,必须认识到有为法自己造不出自己来,必须找依靠,无论什么人都需要支撑,不能独立存在。我们通常讲皈依佛,这依靠的地方可靠不可靠?佛教里找原因怎么找?找到了什么原因?

  “二者,所知相殊胜殊胜语。”

  这个“相”,在藏文中叫“能相”,有参能动、能标明的意思在里头。在汉文翻译中“能相”、“所相”不分,我看还是分开讲合适,我们以后具体讲两者的区分。所知相就是所知能相。

  “三者,入所知相殊胜殊胜语。”

  入,有善入的意思,入所知能相。我们知道慈氏学有三个方面:三性学、唯识学、慧度学。这所知相是非常重要的,它是指所有行相,一切行相、有相的东西都受三性、三能相规定。所以这个“入所知相”就是叫你怎么能认识到一切行相之这三部分的能相。三性学即遍计所执能相、依他起能相、圆成实能相这三种能相之学,也是慈氏学中的一个最重要部分,所以第三句话就是悟入所知相,这个环节很关键。

  “四者,彼入因果殊胜殊胜语。”

  彼入,就是悟入彼的所知的能相因果殊胜。

  “五者,彼因果修差别殊胜殊胜语。”

  悟入了三性、三能相以后,又有修的差别。修?只要我一闭眼睛,把腿儿一盘打坐、禅定就可以叫做修?没那么简单!修行就是你对正法的理解一次一次地反复、修为。修为就有一个多次、屡次的意思在里头。如同学外语,反反复复就记往了。你明白了三能相,还要反复思考来运用,修了就有次第不同的差别。

  “六者,即于如是修差别中增上戒殊胜殊胜语。”

  修差别中,就是一次一次修的不同分位中。增上戒,就是戒定慧三学中的戒的问题,这里“增上”即优越和殊胜。在不同的分位都有戒,也叫戒律,就是有所不为和有所为的意思。任何事情在做的时候都有个取舍,你想干好事就得把坏事搁一边。戒是界定一个人造业的行为,它对一个人一天、一生要做什么、不做什么都有个规定,它造成人们所有的活动包括言说、思想等等都有一个很好的结构。也就是什么东西都有一个规范和约束。

  “七者,即于此中增上心殊胜殊胜语。”

  增上心实际指的就是定、等持,有情一切一切发动的地方还是心。中国有句古语叫“清心为治本”,老庄也比较注重心的作用。我们的心总是心猿意马,好像孙猴子。能控制心就能心安理得,能收住、稳定是很重要的。

  “八者,即于此中增上慧殊胜殊胜语。”

  在修的分位差别中有一种慧。定就是心的稳定,慧也是一种抉择,需要这个、不要那个。后面专门有一品讲增上慧,也就是讲无分别智。

  “九者,彼果断殊胜殊胜语。”

  果断就是指修行的结果。也就是你认识三性、三相以后,经过多次修习后得到的结果,佛教还讲能对治和所对治,有病更需要的是能对治,这就是因果的问题,也就是要这不要那。佛教要断是烦恼障与所知障,烦恼障是前进中的障碍,使你生活乱了,有烦恼,没有规律,使你想达到的达不到。所知障,是障碍你无法正确认识所知,障需要对治,它是所对治,是病痛,要用药,这药就是能对治的东西,能对治就是慧。慧真正生起、起作用把你的病痛断了,就把你的障碍铲除了。慧真正生起、起作用把你的病痛断了,就把你的障碍铲除了。所以这能对治----慧很重要,在佛教里主要讲的就是智慧。这句话中所说的果多半指涅槃。

  “十者,彼果智殊胜殊胜语。”

  就是刚才所说的一切智,一切行相智。

  “由此所说诸佛世尊契经诸句显于大乘真是佛语。”

  契合证真,由诸句显于大乘真是佛语。原因是释迦牟尼说法以后,有的声闻听了法就依法修行,得到了结果,这种多半是阿罗汉果,就只解决了人无我、断了烦恼障,入无余依涅槃。但是,按佛教讲,他实践的只是佛说的一部分,阿罗汉果根本不是佛,小乘也承认由它的路子成不了佛,怎么才能成佛?释迦牟尼以后才有大乘。那大乘是谁说的?是佛说的吗?

  真正说来,能圆满、能成佛的办法有龙树学,有慈氏学,能真正破二障得一切智智,得到无分别智。你要不承认十种殊胜就成不了佛,由因可证果,由果也可知因。由这十种可以证知,无此十种就成不了佛。所以小乘听的只是一部分,这不够,必须有十种殊胜殊胜语才能成就成佛的目的,也就证明十种殊胜是佛的殊胜,显示大乘真是佛语。

  “复次,云何能显?由此所说十处,于声闻乘曾不见说,唯大乘中处处见说。”

  这十句在声闻中所传的经里不曾见说,只是阿含经中有很少一些痕迹。十种殊胜殊胜语是关涉到整个佛所说的大乘经的内容,为什么这样说?

  “谓阿赖耶识说名所知依体。”

  这在小乘中也是未说。当然底下也引了话,说佛在小乘中是密意说过阿赖耶识,是有别的用意,因而没有清楚地说。我们现在的所谓心理学怎能真正讲到潜在意识?不可能发现藏识。这藏识是所知依,我们人生宇宙中所有能认识的东西,都跟阿赖耶识有关系。自从人类发现了阿赖耶识,这才可以说找到了原因、基础,在缘起、因缘方面找到了一个很重要依据。

  “三种自性:一、依他起自性,二、遍计所执自性,三、圆成实自性。说名所知相体。”

  三种自性也就是三能相,世界上所有的自体问题、自性问题都出不了这三种。分作三种自体,不是一种自体,这种分法我们要着重熏习。这是声闻乘中根本没说过的。

  这三种自性非常重要,可以说在慈氏学里头是骨干,也是在慈氏学把佛教推向最高发展阶段的过程中出现的。三种自性、三种能相都是理解佛教哲学的最关键问题。这十种殊胜所殊胜没有提到世俗谛与胜义谛的问题,也没有提到小乘中的苦谛、集谛、道谛、灭谛。大家要知道三性问题把四谛、二谛的问题都发展到最高峰了。玄奘法师翻成依、遍、圆三性,在藏文中也是如此。这三种自性也叫所知能相体。

  “唯识性说名入所知相体。”

  唯识性,我们为什么讲唯识学?唯识性就是指悟入所知能相体。

  “六波罗蜜多说名彼入因果体。”

  修行就是因果问题,就是屡次的问题。屡次,在大乘中专指的就是六度。我们刚才提到大乘,乘就是运载,度就是坐船到彼岸。和我们上一讲所说的方向性一样,这就有六度的问题,运载你到彼岸去,不在这里生死轮回。入因果体,就是入三相、入唯识性,玄奘翻修为六度叫胜行。一切正确的行为都可以包括在六度中:布施、持戒、忍辱、精进、静虑、般若。尤其是般若波罗蜜多,就是指无分别智。所以六种修行可以涵盖所有有关修行的事情,也就是这些行和唯识性都有密切关系。

  “菩萨十地说名彼因果修差别体。菩萨律仪说名此中增上戒体。”

  增上戒的问题。是悟入了所知相以后构成的因果,因果里头就有差别,尤其有十地、三学的差别。入所知相这个环节非常重要,这是我们进修的关键,也就是改造我们的世界观、认识的一个重要环节。

  菩萨的律仪和声闻的律仪是不一样的。以后章节中我们还会知道菩萨律仪不但有所不为,还有摄善法戒,饶益有情戒等。谈到律仪,普通我们的行为都不成为律仪,杂乱无章,菩萨的律仪就有规律性和规范性。大家都知道戒律是诸恶莫作、众善奉行,主要是善恶的问题。什么是善、恶、无记?我们怎么作判断、给它定性是很大的问题。现在也有所谓价值观、真假、好坏的判断,可是佛教哲学里所谓菩萨的增上戒体特别有与众不同的地方,增上戒体特别把善恶的问题分析清楚了。

  什么是善?什么是恶?我想了很多关于“恶”的词,想把“恶”定性一下,从而也就知道什么是善了。佛教很特别,把善、恶、无记说成是绝对的,并没有说古今有所不同,随着时代有所发展。

  我在沦陷期(指日本侵华战争时期——整理者注)曾写过一篇文章《漫谈善与美的准则》,大家有兴趣的话可以作为一种参考。

  恶,最初在《成唯识论》中常说成忄龙忄戾、不调和。我看是不是用这些词界定一下:乖

  忄戾、忄龙忄戾、不调柔、不调和、不安稳,还有粘着或执着,最主要的可以用染着。 在大范围内可以认为恶都和染着的意义有关系,执着、染着、不寂静、沉沦、堕落、漏失、粗重、沉重,总之是不轻松、不堪任,另外有种滞碍、挂碍的意思,还带有黑色、灰暗的色彩。我看漂泊、烦恼、扰乱这样的词都可以形容恶,人生是比较苦,在这儿漂泊,“浮沉且莫定,不必问君平”。人生就是上下漂泊不定的,类似的词比较多,可以通过这些词认识,主要还是用“染着”来形容恶。

  善可以认为是白色,明朗的。佛教说要认识真实的话必须要去掉执着,能认识真实的人是最安适、安乐的。所以能证真如以后,如初地叫极欢喜地,这里不是狂欢,而是l龙特别的无忧。众生就不知道释迦牟尼讲人生是苦、不自在、沉重。现在常常形容负担叫“包袱太重”,所以如果不认识真实的话,背着无明的包袱那是很沉重的。所以这“善”和认识真实有密切关系,你不认识真实就造成恶的。即所谓恶性循环。

  所以戒律的问题主要是善恶的界定问题。菩萨怎么能够为众生着想,就是消灭他的苦痛?也是从因上下手,从他的认识上下手。这里说的是戒,下面讲定。

  “首楞伽摩、虚空藏等诸三摩地说名此中增上心体。”

  “首楞伽摩”译作“渐行”,与虚空藏同为定的名字,大乘中讲定的名字非常多,这些三摩地也翻作“等持”。这些定说名此中增上心体。

  为什么这里不说定,而说心体?人的心总是不稳定,它的可能性大,人们一提到心,都觉得摸不着头绪。心最主要的作用就是能抓住一个问题,就是一、异的问题。为什么这么说?因为三摩地主要是心一境性,没有第二个境,一境之性。

  所以这心怎么能安稳下来是个大问题,这也需要对向真如、对向正法。我们能使心真正稳定下来,最主要的是认识无二、无分别智。这就是慧学,慧和定有密切的关系。真如是无二、无分别的,不是拿心当无二,或拿物当无二,限制到心物里还是有二、有分别,佛教的真实不属于心,也不属于物。

  “无分别智说名此中增上慧体。”

  佛教是讲觉醒的智慧的,我们要学习也是学习智慧。什么智慧?就是无分别智。这智很奇怪,普通说来智都是有分别的,怎么成了无分别智?是不是很奇怪?所以这地方大家特别注意,这也是我们能不能证解脱、能不能出世间的大问题。

  “无住涅槃说名彼果断体。”

  有住涅槃是小乘,它是追求有余依涅槃、无余依涅槃,它总是限在寂灭上,认为这个是最圆满。大乘总是不住生死、不住涅槃,这也是无二的问题。这生死和涅槃、烦恼和寂静是两个东西吗?大家注意,大乘和小乘的分别、慈氏学和世间学的分别也都是在这地方。小乘正是反世间的,大乘更特别,无住涅槃正是彼果断。

  “三种佛身:一、自性身,二、受用身,三、变化身,说名彼果智体。”

  前面讲了佛本身就是智,而且这智很特别,是没有分别的智,三种佛身。怎么一个人会有三四个身体?奇怪。

  自性身就是本体,就是真如。我们凡夫本性也是真如,为什么就没有自性身?虽然我们本身也是真如,但是尽跟真如打架。前面讲要对向正法,可我们是背向正法。那边是光明的,我们这儿是黑暗的,虽然有真如作本体也看不清,无自知之明,没法认识自己。

  我们到果位时主要是真如,就是自性身。它和法身有什么分别?所谓法身,就是功德身,具有多种功德之身。你到证真如的时候,真正以真如为体的话,那功德太大了。如刚才所说所有的善都是渊源于真如的,那你证真如以后,从初地至十地更不用说了,他的功德是无量的,没有什么过失的问题。所以这里提出自性身就代表了法身。

  受用身,就是和初地以上的菩萨构成的关系,所有的菩萨认识佛的时候,就认识受用身,就是享受法乐,与民同乐,和诸大菩萨一起享受法乐,这个身就是受用身。这个身和菩萨是不同的,因为菩萨还是有他的清净业。

  对于我们凡夫所见来讲就有所谓变化身。有人看不见是因为受业力限制,有人看见是这样,有人看见是那样,这因各人业力不同感应也不同。虽然讲三身,好象有多身,其实主要还是自性身、法身。

  “说名彼果智体”,佛主要是以智慧为体,以法身为本体,是证真如得到的,法身是离不开自性身的。

  “由此所说十处,显于大乘异声闻乘。”

  由上头所说十处,就表示出大乘和声闻小乘的不同,不但与声闻乘不同,与世间学更不同。

  “又显最胜,世尊但为菩萨宣说。”

  不但不同,而且表示最胜。藏文中“殊胜”和“差别”有时就用一个字,具体翻译的时候就要看上下文的情况。实际殊胜里头也有差别问题。这十处和小乘有差别,比它优越得多,佛只为菩萨说。因为释迦牟尼时代讲的小乘阿含经和大乘经有许多不同,小乘是成阿罗汉、而不是成佛。所以结论提到十种、十处和小乘不同,表示它最优越,只为菩萨说。

  “是故应知但依大乘诸佛世尊有十相殊胜殊胜语。”

  第二讲

  接着又提出问题来:

  “复次,云何由此十相殊胜殊胜如来语,显于大乘真是佛语?遮声闻乘是大乘性?”

  怎样能表现出十处真是佛说?而声闻乘不是大乘,不是佛的究竟说?

  “由此十处于声闻乘曾不见说,唯于大乘中处处见说?谓此十处是最能引大菩提性,是善成立,随顺无违。为能证得一切智智。是善成立随顺无违。为能证得一切智智。”

  为什么十处真是佛语?因为十处最能引大菩提性。这是条件,大觉性由这十处最能引出来。又“是善成立,随顺无违”,并且在理论上善能成立,也就是《瑜伽师地论》所说的四种道理:①观待道理,又称相待道理;②作用道理,又称因果道理;③证成道理,又称成就道理;④法尔道理,又称法然道理。可以证实十句中十处最能够证得一切智智。

  佛智叫一切智智、一切行相智,过去《大般若经》中翻作一切种智。我看翻作一切智智或一切行相智比较合适(行相即事物运作的方式与轨迹——整理者注)。所谓善成立就是根据四种道理证得一切行相智。这十种殊胜语是能证得,随顺无违,都表示能证得的一种条件。“为能证得一切智智”,在加行行动上是最能引大菩提性,在理论、行动上都可以说与大菩提性、证一切智智是密切相关。下面的两个颂子就是结束前面所说的十处。

  “此中二颂:

  所知依、及所知相,彼入、因果、彼修异,

  三学、彼果断、及智。最上乘摄是殊胜。

  此说、此余、见、不见,”

  翻译颂子打标点比较麻烦。大乘里头是处处见说,小乘没见过、没说过。(“此说”指大乘中所说,“此余”指大乘以外所说,“见”对应前者,“不见”对应后者。《藏要》本注:藏本此句云:“此说此见余不见。”今译文晦。——整理者注。)

  “由此最胜菩提因,故许大乘真佛语!由说十处故殊胜。”

  菩提因是最能成佛的,是佛当然要说的经验了,佛就是靠这成佛的,所以真正是佛所说的话。

  “复次,云何如是次第说此十处。”

  刚才是问为什么,现在是说为什么这样排次序?

  “谓诸菩萨于诸法因要先善已,方于缘起应得善巧。”

  这是修习的第一步。你要不认识诸法因,对缘起法当然认识不清楚,因和缘起有密切关系,所以先明白因、后知道缘起。就是先要知道阿赖耶识。

  你要知道世界的缘起,因果的问题最重要,因果的问题是大问题。怎样认识因果?现在的自然科学、社会科学讲的是增上缘、助缘,不是真正的原因,不是讲因缘。因缘是亲办自果,有点像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没有发现第八识以前可以说是找不到因果规律,所以真正能认识宇宙人生的缘起,这在人类历史上还是第一次。

  “次后于缘所生诸法应善其相,善能远离增益、损减二边过故。”

  第二步也是很重要,认识了原因,还要认识原因造成的事物到底是怎么回事,认识它的能相?在藏文中能相、所相分别得很清楚。我们讲三自性、三能相可以说是我们能够进入解脱的一个门径。

  开始讲阿赖耶识这是很稀有的事情。如果佛不出世,慈氏要不继续,那真正的原因我们还是找不到。找到真正的原因以后,怎么认识这些原因造成的事情,关系到我们能不能解脱、走向自在、不受生死束缚,我们能否安排自己的命运,就看这个步骤。 那么怎么认识能相?“善能远离增益、损减二边过故”,这是关键。我们人类的认识里头有好多是主观成分而不是如实,是人类自己安上去的。无论做什么事都有两边,一个是增益执,一个是损减执。

  说增益执,普通举例子,如“上帝”是增益上去的,这大家还容易知道。可还有许多和人类认识离不开的东西也是人类加上去的,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唯心、主观主义。为什么这样说?世亲解释这段话说:

  “谓实无有,遍计所执定执为有,名为增益。增益无故损减实有。圆成实性远离如是二边过失,故名善巧。”

  通常佛教讲“诸行无常、诸法无我、涅槃寂静”三法印,也就是“常”与“我”的问题,也可以通过这个检验人自己的观念是不是真实。常,哪有常一不变的东西?佛教里头讲刹那刹那生灭,物质里头真有不灭的?真是这样?这和人们信上帝、信真主是一样的。什么东西能停一会儿?不可能!只有相似相续。常的东西有吗?根本没有,是人类主观认识加上去的。

  诸法无我,“我”就是指的独立存在,不受其他东西影响,世间有这东西没有?这也是人安立上去的,用马克思的话叫“异化”。这些都是增益执,增益的同时也就是损减,损减了真实。

  这里主要讲的是常、我,另外还有“常乐我净”的乐与净,本来丑的认为美,本来臭的认为香,本来苦的认为乐,类似等等都成了习惯。就这么习惯下去没人提出异议?应该多提异议,根本不是这么回事!你说什么东西没变?你说什么东西独立存在?这种思想认识从哪儿来的?可靠吗?所以这叫增益执,主观的异化当成客观的东西。

  损减执,比如一些人,我两眼一闭什么都没有了,这个就是空见,就是损减执,损减了阿赖耶识。刚才说了阿赖耶识是多么重要的原因,你连阿赖耶识都要反对,就使得原因、因果都讲不通了。还有人说真如可以受熏,把阿赖耶识当真如、当无为法,你说离奇不离奇!真如能作万有的原因吗?要是真如能受熏,佛也能受熏了。

  损减和增益是双胞胎,增益的时候就有损减,增益了遍计所执性的时候就损减了真如。根本没有的增加上去,根本有的就损减,就是损减了真如。所以针对这种谬论,我们要把真正的原典、慈氏学的原典好好读一读,那种邪说怪论就没市场了。所以我们现在主要是提倡读原典,不听胡说八道。

  底下是讲唯识性,这个唯识不是普通的认识问题,它是关系到一个人的修养、修行,走上正轨的必由之路。

  “次后,如是善修菩萨应正通达善所取相,令从诸障心得解脱。”

  通达这个善修,这个环节是非常重要的。人就是因为障碍不能解脱,大家知道有所知障和烦恼障。怎么才能排除障碍?就是远离二边。“应正通达善所取相”,就是真正明白三性是怎么回事。

  唯识不是一种学说,是个修行的方法,是认识真实的一种方法。我们现在办这个班,希望大家将来有些成就,那就是劝大家不要急于求成,要慢慢来,要多次来,是可以了解这里面的东西的,这大家慢慢也越来越能领会到。

  “应正通达善所取相,”三性问题历来很少人提到,即使一些讲唯识的人也不大提。可是三性与唯识有密切关系,所谓认识三性就是唯识性,你对三能相、三自性能有个正确的认识以后才真正能修习,这是修行的关键。

  我不止一次碰到这种人:“你净会弄书本,你不懂修行。”修行是怎么回事?这地方大家要注意,什么是修行?修行者也,就是你按照正确的认识,一次、两次、三次、四次、五次、六次、……这样重复下去,也就是拿道理来认识一切事情,这就叫修行!否则你顶多把佛当成个神圣的东西,和神一样,和上帝一样、和大自在天一样。

  所以你怎么认识佛?什么叫佛?那也离不开三性、三能相的问题。首先谈到三法印,这是佛说的,合乎这道理的就是佛教,不合乎的就不是佛教,这说的很清楚,就是看你用什么标准衡量。三自性、三能相,这是一个颠扑不破的标准,是中道,是非空非有的,是能证真如的,是能证圆成实的。

  下面就是说怎么实行的问题,也就是六度。我们怎么能够从这个“诸障心得解脱”?

  “次后通达所知相已,先加行位六波罗蜜多,由证得故,应更成满增上意乐,得清净故。”

  在这讲的是修行的次序。正确的认识是由闻慧、思慧、修慧,慢慢的由加行位到见道位,然后修习位,这样循序渐进才叫修行。

  我们最初不叫加行位叫资粮位,象我们都是资粮位,也叫信解行位,以后才有加行位,就是加力修行、努力学习。你努力学习的办法主要是六波罗蜜多。“波罗蜜多”主要是“度”的意思,这度和渡船相似,能达到彼岸,从我们这生死海能渡到解脱的彼岸,能证得真如,能证到无住涅槃,这都靠什么修行?就靠布施、持戒、忍辱、精进、静虑、般若这六度。

  这六度的确关涉到所有的修行。人与人的关系主要是布施,帮助他改善生活,对治自己的贪心。

  戒律就是善恶问题,我们的行为很合理、如理的话就是善的,都和真实相应,那你就是戒住。

  忍辱不但是人家欺侮你要忍耐(耐怨害忍),痛苦的时候要忍耐(安受苦忍),有时候不懂的东西我们要忍耐想法子懂——“谛察法忍”,就是能够仔细理解佛教的道理,对于我们现在来说就是仔细理解《摄大乘论》的道理。这很难做到,学习要有高度的忍耐性才能真正学好。

  精进也很厉害。中国有句古话叫“自强不息”。精进也是勤,这勤很重要,人的一生没有多长时间,光阴难得,怎样运用时间是大问题,表示你这一辈子是活得长呢、还是活得短呢,和你运用时间很有关系。有的人勤,一天能当两天过,我们就不成。可是佛学文献浩如烟海,又挺难懂,还要搞翻译,不容易,有些人认为这辈子恐怕不行,算了吧!我想这世界上没有做不到的事情,就看你自己怎么做、怎么精进的问题。

  静虑、般若。

  定和一、多特别有关系。的确,我们这一天忽忽悠悠的能有什么一贯的事情?很难。现在我们就想法子能证得真实、破除虚妄、时时刻刻都和真实相应,老离不开一个目标,能不能?把这漂泊的生活安定下来,能不能?晚上躺在床上一想,这一天乱七八糟、忽忽悠悠的,这一辈子就这样过下去了?我们要求能控制我们的生活,能稳定我们的生活,能不能?

  我要告诉大家:能!从原典中找出路,我们大家共同努力找出路,那也就是六度,不用多,六条都包括了。你要做好了,时时刻刻都在渡,在漂洋过海。这就要求你改造错误的认识,也就是刚才所说的增益、损减执,也就是两个障碍。我们修行就是要对治障碍,智慧是能对治,障碍是所对治。你就相信佛教里是有办法能对治你这错误认识,那就是你得细心研究、学习。

  学习的第一关就碰到三自性、三能相问题,实行六度要三轮清净,这就和三性、认识真实有密切关系。你所以能度的原因就在于你能认识真实,破除你的错误认识,打破障碍。前头提到:障碍已经很清楚:一个增益执,一个损减执,很简单了!你不论怎么修习,就是分析里头有没有增益执、损减执,假设有那就不是修行了,你还在那儿生死轮回,还在那儿恶性循环,很简单。

  佛不是叫你为难,不是一定叫你不明白才好。这里头看起来什么叫三自性、三能相?特别,没听说过,我就听说过阿弥陀佛,还有人说我就听说过上帝。其实佛教真正看起来并不复杂,很简单,禅宗也说过,“佛法无多子”,的确,佛菩萨尤其无著菩萨尽给你方便,就看你自己认识怎么样,是不是下决心认识。

  “增上意乐”包括两种心所。一种胜解;一种欲,乐欲——很有兴趣。已经能行六波罗蜜多,你按既没有增益执、又没有损减执离开二边来实行六度。实行六度以后更要进一步“成满增上意乐”,通过这个增上意乐得到清净。这不容易。要进一步把你的思想认识、兴趣提高,使它净化。因为增益、损减在我们生活、思想里头已经根深蒂固,这是过去无始以来熏习的结果,和熏习有关系,解决这个问题不是一天两天的事,需要十地磨炼。

  熏习就和第八识有关系,底下我们就讲这个,人类发现了阿赖耶识就是发现了熏习的根源。我们所有一切成为什么样子都跟熏习有关系,你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格、一个什么个性都和熏习有关系,如陶冶、涵养这都是熏习。

  熏习是什么意思?拿普通常见的譬喻说,如中国人爱喝茶,常用茉莉花熏茶,原来它没有茉莉花香味,熏久了就有了香味,这就是熏习。还有要是老在臭鱼烂虾的地方呆着,久而不知其臭,这也是熏习。所以把一个人熔铸成什么样子主要是熏习,可我们形成这样状况的熏习不是几十年的问题,根深蒂固。连我们刚才说的二执随时都在我们的脑子里,这东西限制我们。普通人说“你搞佛学是主观主义,搞什么名堂?不现实!”其实我们真正哪天现实过?哪天也没现实!这由来已久。

  “次后,清净意乐所摄六波罗蜜多于十地中分分差别应勤修习,谓要经三无数大劫。”

  你见道以后还不能算完,你脑子里还没清除,还得洗脑筋,“谓要经三无数大劫”。这个时间太长了吧?可你不想:我们从哪儿来的?轮回的时间恐怕比三无数劫还要长得多。

  “次后于三菩萨所学应令圆满。”

  就是戒定慧三学要圆满起来。

  “既圆满已,彼果涅槃及与无上正等菩提应现等证,故说十处如是次第。”

  总结了前面一段,都是讲修行的次第。这就是修行,修行很长啊!三无数劫,你要没点耐心哪成?“三菩萨所学”即戒定慧,你能圆满就能得到结果,你断的结果就是涅槃,你智的结果就是无上正等菩提。

  什么叫无上正等菩提?就是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什么叫正等?“正”在藏文中翻作如实,“等”翻作圆满。无上正等正觉就是如实,和真实、实际的东西没有丝毫区别。这个菩提觉悟不是那么简单的,经过三无数劫把一点残渣余孽都没有了,所以把十种殊胜殊胜语如是安排成佛修行的次第。

  所谓修行,大家不要以为手里拿着念珠,我烧香、拜佛就算了,主要的是六度,六度怎么做?主要是认识三自性,所以应该把过去的想法放一放。

  “又此说中一切大乘皆得究竟。”

  此说中一切大乘的道理都得到究竟。这夸张吗?无著菩萨怎么这样子说?他不是没根据的!

  (第一品完)

  第三讲

  所知依分第二

  所知依指的是我么们宇宙人生的所依,的根源,这就涉及到一个找原因的问题。

  不光是佛教,一切哲学、宗教都想给人类和世界的存在找一个解释。可是,他们一种认为,找到一定程度,就是无因,没原因,算了;一种呢,是找跟果完全不相同的东西作为原因,认为作为源头的因,总得与它的果有些区别。

  在佛教里头,为什么讲无始以来?实际上是针对这个无因论的。好象佛教的“无始以来”很渺茫,但是一有开始啊,这个作为开始的东西没原因了,有头儿了,以前就不能问了。就拿现在我们把一些无始轮回的习气归为本能,咱们这个本能前头不问,就是现在开始,那就是表示你不要问原因,

  另一方面,世间也有找原因的,可他找的原因呢,不是像它的果一样是变动的,无常的,他认为这原因是常一不变的东西,这叫不平等因。找一种驴头不对马嘴的原因。象上帝创造啊,上帝是什么样儿?是个人的样子,创造的万物那就很多很多,种种不同,而上帝是恒常不变的。所以这无常有变的东西以恒常不变的东西来作原因,这很成问题的,不变的东西怎么生出变化的东西?上帝他不变,能出来亚当、夏娃?上帝象个人一样,可他又跟人不一样,是常、不变,可他又变出亚当夏娃。那母亲生出小孩,母亲本身她也要变化!有自性的东西就是有我,有我的东西就是能独立存在,不受旁的影响,独立于其他事物之外。如果它既能使事物发生变化,它又在事物之外,你说它讲得通吗?

  再深一步讲,现在我们这个社会科学、自然科学里头所谓的原因,都是跟果的方面不是完全相同的。因跟果完全平等,亲因引生自果,在佛教哲学里就叫因缘。而我们现在讲的因果,都是驴头马嘴。在佛教里头认为这是增上缘(助缘),而不是因缘。所以现在找真正原因的时候,就找不出来。我们觉得这果一定大于因,那么我们现在找最小的东西,单细胞,夸克,这最小了,还不满足,还可以找更小的,还要找更简单的东西,意思是说这简单的东西才能生出复杂的东西,这是什么意思呢?就是因跟果要不相同,要相同了还不是因了,能简而又简,才能给复杂而又复杂的作所依。这种思想是不是合适呢?你就拿找河流发起的源头,从西藏到四川找、找,水越来越细,细到什么程度才是源,等到没有水的时候才是水的源,是不是这样的意思?其实源跟水的问题不是从一个小窟窿冒出来,它是宇宙的大气,有这个水分不同的蒸发等元素……,其实它是无始以来,没头儿,它是个循环问题。

  现在市场经济要有规律性,也就是因果规律,什么都要讲因果规律。但是因果规律怎么找法是大问题。摆在你我面前。我们来看看佛菩萨的找法。

  “此中最初且说,所知依即阿赖耶识。”

  这个提出来很绝门,这宇宙的缘起是什么呢,是阿赖耶识。阿赖耶识在汉文里翻为“藏识”,储藏的意思,佛教哲学里头找到、发现了阿赖耶识,这在古今中外是件大事。大家对储藏比较熟悉,我们计算机有储藏,有些信息都被我们储藏起来,这可以作阿赖耶识的比较好的比喻。

  “世尊何处说阿赖耶识名阿赖耶识。”

  这头一个阿赖耶识就是义,是所诠,第二个阿赖耶识是能诠。何处发现了阿赖耶识?而且还起了名字,叫做阿赖耶识?阿赖耶识这个词儿,很特别、很冷漠,到底什么意思呢?为什么把阿赖耶识叫“藏识”呢?

  “谓薄伽梵于《阿毗达磨大乘经》伽陀中说。”

  在什么地方说的?在《阿毗达磨大乘经》中,一个伽陀,就是一个颂子。这颂子都有总结的意思,它用简单的话来表示众多复杂的意思,就跟咱们的三字经似的,有一定的语言形式,容易记忆。伽陀常常是有几个音节的限制,都是单数的音节,五个、七个、九个、十一个、十三个音节这样子,概括了长行的复杂的意思,容易记。

  “无始时来界”,这个无始时来,咱们刚才讲了,这无始不是胡乱说的,是有针对性,无始时来界,这个界是指原因,无始时来的原因,就是找头儿的。

  “一切法等依”,这个无始时来界,实际上就指的是阿赖耶识,是一切有自相、共相的法所依靠的,一切法等依,平等依赖,等有完全的意思。

  “由此有诸趣”,由阿赖耶识——“无始时来界”有诸趣。这个诸趣,趣向,在我们就是人趣、还有天趣、畜生趣、地狱趣,趣就好象是过活的、有生命的东西,动物界,他有过活、有生命,你要死的东西他没有过活的问题,每个动物都有不同的生活。之所以有生命,都因为有阿赖耶识,藏识。

  “及涅槃证得”。前面已经碰到过,涅槃也是佛教特别提出的一个最后理想。中国儒道学里也提到,你要知道止,“缗蛮黄鸟,止于丘隅(大学)”。涅槃也称圆寂,在藏文里是出离忧患的意思,中国有这种看法,就是圆满,到头儿了。涅槃这个最终理想,要按原来是寂静的意思。佛教里的寂静,包括的意思很多,诸趣跟寂静是相对的。藏识有这样的功能,所有的有生活、有生命的东西都要依靠,即使说最后的圆满的理想也要依靠它。

  佛教讲一切动物、生命,都是起于无明,你找来找去,离不开无始无明,底下我们还要多讲,就是有异熟的问题,不是任何外在有一种东西在操纵,不是上帝、真主,或是什么东西来支配你,说是叫你不受罪了,而是由动物本身他自己造的业、造的行为,来决定自己的命运,来决定自己的生活。实际上都是自己支配自己,换句话就是你自己的无明愚痴支配自己。

  为什么叫做无明呢?就是它对于真理、真实根本不知,对自己的真实面目根本不了解,这不幸的结果,都是由烦恼扰乱造成的。而结果——异熟果,都是飘忽不定,最苦是行苦。所以人生是苦,不自在。在因的方面是烦恼扰乱,在果的方面是漂泊不定。都是由于贪婪。人生根本欲壑难填,这个欲实际上是自己在那儿翻腾折腾,没有真实可欲的东西,就是自己制造麻烦。欲界众生为一个吃,一个性,脑子里头离不开“凡所难求皆绝好,一经如愿又平常”。过去说的,求不到,唉呀,简直……,非求到不可,一得到,又一般了。人的心理,自己追求的、向往的,实际是自己造出来的。这个以后大家还可以研究,这个欲的问题。人对历史的推动,也跟欲有关系,所以这五趣大概跟欲也都分不开的,当然我们说现在这个现象更普遍更强烈,这些情况都因为有阿赖耶识作后盾。

  “及涅槃证得”,这个涅槃用现在的话来讲就是追求真理。所以佛教提出了这个问题,找因果、跟找真实成为两件事情,这个也是个大问题。因为世间哲学都把真实跟因果——最后的原因合二为一。就拿唯心论、唯物论说,本体是原因又是真实,而佛教正是把这两个分开了,你找因果的问题,跟找真实的问题是两回事情,不能毕其功于一役。可是研究佛教的人,无论是华人还是西方,恐怕都容易把这两种合二为一,就是最后的原因必定是真实的。是不是这样?而佛教的特点正是跟这相反,你找真实跟找因果要分开。

  而这真实,在佛教里说是法有两种,一种有为法,一种无为法,这无为法在世间哲学上根本谈不到。所以哪儿有圆满的东西?有为法里没有圆满,也没有最后寂静的问题。唯识学到中国来以后,不久就变了质了,就拿阿赖耶识当成真如,当成真实,拿有为法当无为法,把佛教的真正的意义给转变了。这是唯心论,因为你是崇尚阿赖耶识,这不是唯心的吗?其实阿赖耶识正是要转识成智的、是被转的东西、被改革的东西。

  还有就是我们看《摄大乘论》,好象很枯燥,跟生活好象不发生关系,实际上跟我们生活最密切。共相跟自相,佛教里说法,它讲的好象是共相的东西、抽象的东西,其实它这抽象的东西跟具体的东西是密切结合的,意思就是它这个可行性是没有问题的。因为跟我们的生活、跟思想、跟意识都有关系。主要是我们的认识,就是刚才说的,你不能认识真实,你所以造成生死轮回恶性循环,佛也没办法,佛只能给你说法,就是讲道理叫你明白,明白怎么去求真实,怎么去安排、处理因果问题。

  “即于此中复说颂曰:由摄藏诸法,一切种子识,故名阿赖耶,胜者我开示。”

  摄藏,一般指摄藏种子,一切诸法种子。从因果上看,还有两个特点,一是表面的、阳面的,一种是潜在的、阴面的。潜在的就是种子,阳面的就好象是现行。现在所接触的世界,都是表面、阳面的,这个阳面的背后都有阴面的。在中国哲学里就有阴阳,一个阴面,一个阳面,这阴面和阳面是分不开的。

  为什么分不开?底下主要是讲摄藏、熏习问题。普通我们说“人过留名,雁过留声”,在太阳底下走的时候总有个影子,一个人所有的行为,不管你是思想的还是身体、嘴上的动作,不是一飘就过去了,它总有一个阴影。现在这个人贪污腐化要知道都有阴影的话,不是光你受法律制裁的问题,你本身自己就给自己造成定案,那他就不会这样的肆无忌惮了。所以你要为你的行为负责任,因为你这些行为都留下了阴影,这阴影使你未来的生活有变化,来控制你未来的生活,这不必从外面找力量来管理你,自己就管了自己,说“自作孽不可活”,是不是?所以自己给自己造麻烦的话,不用等外面来警察来抓你、法官来审你。

  “如是且引阿笈摩证。”

  (阿笈摩,梵语Agama,又译阿含,意译无比法、教、传,意为传承的教说、集结教说的经典。——整理者注)

  用阿毗达磨经里头两个颂子,来证明有阿赖耶识,是证明阿赖耶识是存在的,此一种为教证——以佛说的经来证明阿赖耶识是有;另外一种是理证,按道理来讲非有阿赖耶识不可。

  “复何缘故,此识說名阿赖耶识。”

  前边提到阿赖耶就是“藏”或者“摄藏”的意思。这根据:

  “一切有生杂染品法于此摄藏为果性故。”

  这“有生”,在世亲解释就是有生之类,在无性解释有生就是一切有为法,有生显然指的是有生命的东西,能生长的,指四生:胎、卵、湿、化生,有生命的才有杂染品法,杂染品法我们讲了就是有漏、有烦恼。

  这一段就是讲阿赖耶识跟杂染品法两方面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一切有生杂染品法,就是前七识,也可以说是前六识,“于此摄藏”,就是在第八识阿赖耶识里头摄藏。实际上就是阿赖耶识跟前七识是互相依存、互相为因的关系。

  “为果性故”,它怎么在阿赖耶识里头摄藏为果性?指的前七识熏习在阿赖耶识里头成为种子,于是种子就成为果了。

  “又即此识于彼摄藏为因性故。是故说名阿赖耶识。”

  阿赖耶识受薰,它本身变成因,就变成了前七识生起的因。

  我们说阿赖耶识也叫异熟识,它是异熟,是业力所感的,我们这一期生死里头的阿赖耶识,是过去我们的业力所感的一个结果。

  “或诸有情摄藏此识为自我故。是故说名阿赖耶识”

  我们心理学跟其它世间哲学里头,只知道有前六识,甚至有时候提到潜在意识、下意识,认识不到有阿赖耶识跟末那识。这第七识——末那识在默默之中,它时时刻刻执著这个阿赖耶识为自我。老实说起来阿赖耶识,就是你的生命、好象你的命根子一样。时时刻刻有另外一个识——第七识,它执著这个阿赖耶识,能执藏这个作用,拿这个当成我。

  “复次此识亦名阿陀那识。”阿陀那识就是取识。就是现在所谓“不要光抓物质文明,还要抓精神文明”,这个抓,抓取很重要,在人的思想意识领域里头,这个抓,也占着很大的地位。抓什么呢?

  “此中阿笈摩者,如《解深密经》说:阿陀那识甚深细,一切种子如瀑流”,暴字它加了三点水,有些地方没有加,不加好一点,是暴,有急流的意思,很猛烈地冲击。

  为什么每个人天天执著阿赖耶识,却不知道它呢?就是因为“甚深细”,因为这个阿赖耶识不好认识。现行的心法已经很难分析,何况一切种子识——阿赖耶识,更微细。一般来说,阿赖耶识必须在你登地以后,就是证真如以后,你才能认识。或者你在地前,根据圣教可以想象阿赖耶识。

  “我于凡愚不开演,恐彼分别执为我。”

  为什么以前的先觉,为什么不早点提出来阿赖耶识的问题?这在《解深密经》中答案是这样:“我于凡愚不开演”,要开演的话,凡夫错解,下意识对我的执著变成明显意识的,有了我执的根据,岂不是更麻烦了?这是先见之明。提出阿赖耶识,一般凡愚说,你说的对,真正有阿赖耶识,就是我;有些佛教徒说,佛讲无我,这阿赖耶识是我,非批不可,所以对于凡愚,还是先不说好。

  “何缘此识亦复说名阿陀那识?”

  为什么阿赖耶识识又叫做阿陀那识?阿陀那识就叫做“取”,刚才说的抓取,这个抓取在动物里很普遍。我们的五蕴里头本来没有取,因为有取所以叫五取蕴。

  为什么要把这个阿赖耶识叫做阿陀那识呢?

  “执受一切有色根故。一切自体取所依故。”

  答:这个阿陀那是执受的意思,是取的意思。前头阿赖耶识是藏的意思。这个取,很关重要。“执受一切有色根故”,我们这个前五识,都是有色根。所谓根就是器官的意思,这些要没有阿陀那识来执受的话,它就没有器官的作用。这执受可以变一种说法,就是所有器官要没有阿赖耶识时时刻刻来摄持,它就没有功用。

  另外,“摄受藏隐共同安危”,解释这执受的意思,这阿赖耶识变现根,随时它都在那儿跟你共同存在、共同安危,你受到迫害的时候,它也跟着你受害,你舒服的时候,眼睛看得很清楚的时候,它也很快活。

  这活的物质也很奇怪,自己显现的东西,同时自己来执受,自己执取的,也就是阿陀那识。所以这个器官不能看作是个纯粹的物质的东西,没有执受,它不起作用。根器不只是有色,它是有色对无色的物质。刚才咱们说的第七识,它也有根,是第八识,第六识它也有根,第六识不象我们说的,以脑子或心脏为根,它的根就是第七识,第八识的根也是第七识。以识为根是无色根。

  第六意识的根,是不是就是脑子、脑海呢,大家可以好好研究一下。所以现在一定拿物质来解释精神,能不能完全解释通?所以现在都是离开心法讲生命科学。

  心有特别的性质,跟色法不一样,你非要强迫心要跟物质一样,色法能够讲通的事情,心法才能讲通,这样子把心搁在什么地方了?承认不承认它存在?你自己评判物质问题、评判真假的时候,能评判还是一个“能认识”,可你又非认为这个能认识必须以物质为基础,没物质它不能存在,是不是这样子?心的活动必须拿物质的活动来表示不可,你说这把心搁在什么地位?是怎么个看法?

  我们不说它本体论是唯心、唯物论,就说这现象,心的现象你不能不承认,不能不承认它的存在,现在所谓科学讲,思想的东西能看出来吗?拿出来我们看看才真实。可能断定真实的是什么呢?能作评判员的是什么?能作最后决定的是什么?他不知道,觉得那最后决定还是物质,还是没有精神存在的必要。精神和物质我们先不说哪个是真实,现在就说,一个活的动物跟尸体有没有分别?分别在哪?所以藏识讲完了又讲取识,心跟色法不一样,执受一切有色。

  所以阿赖耶识是藏的作用,阿陀那识是取的作用。这“藏”好象是有点儿被动,“取”好象有点儿能动。

  “所以者何?有色诸根由此执受,无有失坏,尽寿随转。”

  为什么这么说,这有色诸根,由此执受,由这阿陀那识执受,跟它共同安危,它能摄受它、藏隐它,你受委屈我也受委屈,你快活我也快活,由此执受无有失坏。人死了以后的尸首很快就烂了臭了,很快变质了,活着这几十年也不变质,也不找大块冰来冰,老在那儿转动,新陈代谢,吃饭完了消化,消化完了排泄,整个的运转,出汗、分泌,新陈代谢,它成了一个机械,比普通的机械还机械,是活动的机械,所以这个机械不一样。

  “尽寿随转”,尽这一期生死,可你到死了以后,那就得拿冰块儿冰,要不然就臭了,颜色也变了,所以证明它是有执受的。

  “又于相续正结生时,取彼生故,执受自体。”

  对生命,佛教说法是相续,你这个身体就是相续。这个正结生就是前头跟后头连结生起时,也就是前生后世之间。“取彼生故”,这个生就是生命、生机,就是父母精子跟卵子结合的时候取彼生,取这个另外的一期生死。那么,在中国就是看作“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佛教里分析,就是结生相续的时候,我们中有身到生有身,这个结续的当口,精子和卵子的和合要有一个阿陀那识来执受。父母未生前是什么状态?这个可以解答,这是阿赖耶识、阿陀那识。这个状态实际上就是种子,所以“取彼生故,执受自体”。要是没有这个执受自体它就不能发生发展。

  “是故此识,亦复说名阿陀那识。”

  第四讲

  “此亦名心。如世尊说心意识三。”

  阿赖耶识识名字很多,也称作“心” ,心、意、识也是佛对八识的一种分法,心指阿赖耶识,意指第七末那识,识指意识等前六识。第七识和第六识都可以叫意识,梵文和藏文写法也都一样,可是解释方法不一样,第七识是持业释,意即识,第六识是依主释,意之识,玄奘法师翻译时为了区分,把第七识音译作末那识,第六识意译为意识。

  此中意有二种:第一与作等无间缘所依止性无间灭识,能与意识作生依止;第二染污意,与四烦恼恒共相应。一者,萨迦耶见;二者,我慢;三者,我爱;四者,无明。此即是识杂染所依。”

  这其中,末那识有两种义,首先是“等无间义”,就是它不间歇,依前识灭,后识得生,中间没有间断。前头的识先灭,必须让路,把地方腾出来,后头的识才能生起。再一个是“思量义”,思量我故,我们的末那识时刻执着阿赖耶识为我,不管在干什么,老有这种错误认识,见不到真实,有障覆,这就是染污意的主要意思。这个我执是一切烦恼染污的根本,所以是“杂染所依”,这个第二种义很特别,这是我们这个小天地,或者我们的前六识,整个都受第七识的染污。也就是所有的有为法之所以能够叫做有漏、杂染,都跟自己的第七识有关系,就因为第七识有这四种烦恼。

  这四烦恼中,萨迦耶见也叫身见,就是执着自身是我,萨迦耶的意思藏文是坏聚,我们倍加珍视的身体不过是一些会变坏的东西聚合而成。

  “识复由彼第一依生”,在咱们这个前六识里头,每一个识,都是由前头的第一种义为依止而生,就是等无间义,前头不灭,后头生不起来,必须有这个条件。

  “第二杂染,了别境义故,”,杂染的原因是什么?就是因为第七识,前头的第一依,前灭后生,第一种义是原因。第二就是第七识的四种烦恼,形成“杂染”。“了别境义”就是指的心意识三者中的识。即前六识。了还不是细分别,是整个,比如色法,就是整个了解这个色境,跟“分别”有点不同。“了别境”之识不但受“两种义”的影响,它本身又是是“了别境”。世亲的论释里讲能取境,识是能取,特别这前六识,对自己范围的境界,把守得很清楚,领域很分明,眼睛看的就是色,耳朵听的就是声。第六识跟前五识有个并行,你眼睛缘色我也缘色,但是意识缘的领域是很宽广的,无所不缘,它缘的对象有时离开前五识的对象。

  “等无间义故,思量义故,意成二种。”

  思量,在藏文里有我字,“思量我义故,意成二种”。

  “复次云何得知有染污意?”

  你怎么知道有染污?

  “谓此若无,不共无明则不得有,成过失故。”

  这是按理论来判定,这还是批判的性质,怎么才是有,怎么才是没有。第一个讲的是“谓此若无,不共无明则不得有,成过失故。”首先我们要承认不共无明,我们说这个无明是祸根,之所以我们小天地里头能够受染污,就因为有无明,无明就是无知或者无智,是智慧所对治的。

  普通有相应无明、不共无明。我们普通的是相应,相应的无明跟无知、跟我们所有的烦恼都相应,在一起作恶,在一起起作用,这是相应。另外一种叫不共无明,这个大家大概很少听到,不共无明就是不跟旁的相应,只跟第七识相应,因为这种无明恒时不断,所以不能与前六识相应,否则前六识一断岂不是我们就没有这种我见而解脱了。这第七识的四烦恼中第四种无明就是不共无明,这个不共无明非常厉害,它跟你同时生起同时灭,使你染污。所以要你不承认有第七识,这个不共无明心所就没有心王了,没有所依了,那就成了过失了。这是第一种证明第七识是有的。

  “又五同法亦不得有,成过失故。”这五同法就是指的第六识与前五识有所同的法。前五识它有五种有色根,第六识,也应该有根,“亦不得有,成过失故”,第六识要是没有第七识作根的话,就不跟前五识一样有俱有根了,这也成过失。

  “所以者何?以五识身必有眼等俱有依故。”前五识我们都很容易知道,它都有一个器官,有眼根、耳根,这都是俱有依——同时生起的所依,这个所依都是增上的。佛教里说的四缘,因果律它分了四种,俱有根也可以说是俱生依,眼依有色的根作为同时生起的所依,耳呢也有生起的所依,所以“五识身必有眼等俱有依”,这就是同法。

  “又训释词亦不得有,成过失故。”什么叫训释词?就是有点象现在的定义的意思,查字典解释词的意义,定义。指的是“思量”,解释什么是“义”。义,思量的意思、思量我的意思,这是下定义。要是没有第七识的话,这训释词亦不得有,没有思量的意思,没有思量我的这个识。没有这个第七识,“成过失故”,这是又一种理由。

  “又无想定与灭尽定差别无有,成过失故。谓无想定染意所显,非灭尽定,若不尔者,此二种定应无差别。”

  无想定在第四静虑里有一个无想天,无想无受,是外道的一种禅,未断第七识,里头时时刻刻有我见,我见所生起的我慢、我爱也不灭。我们必须超出三界九地之外,破了我才能达到灭尽定,灭尽定是圣者的一种定,兼灭第七识染污意。所以这个无想定跟灭尽定的差别应该注意,第七识灭不灭很关重要。一般灭第七识很难,假设是不灭的话,那等于无想定。所以,无想定跟灭尽定是有很大差别的,并且这两个定是外道跟我们的内外之分的。要是没有第七识的话,这两种定就没法儿区分,就成过失了。

  “又无想天一期生中应无染污,成过失故,于中若无我执我慢。”

  这是个倒装句,应该是这样子的:“于中若无我执我慢,无想天一期生中应无染污,成过失故。”把我执我慢搁在前头。

  “又一切时我执现行现可得故。谓善、不善、无记心中。”

  一切的时候,我执的现行“现可得故”。这就是在我们这个世界里头,无论心里平静的时候,或者心里好象没有什么烦恼的时候,实际上这个我执还是现行,都在那儿捣乱。这也有点倒装的意思。这一切时指的“善不善无记心中”。这是个问题,因为这“一切时”包括善、包括无记。你做不善的事时,有我执是应该的、是相应,但是这善跟无记的时候,也有我执现行,这时候按说不应该有烦恼,就是因为第七识。我们在念佛时、坐禅时,好象是善了,而这里也是有漏的,为什么是有漏呢?不是相应的无明,是不共的无明,是不共的无明所生起的我见我执,时时刻刻在那儿起作用。

  “若不尔者唯不善心彼相应故,有我、我所烦恼现行,非善无记。”

  要不是这样子,只有不善心与我见能够相应的,那么,“非善无记”,善无记里头就应该没有我执现行。

  “是故若立俱有现行非相应现行,无此过失”,这就是下结论了,所以若立一个俱有现行和一个相应的现行,就没有过失了。不同于相应现行,俱有就是同时有,我们这个善法,做善事施舍的时候或者帮助人时候,都有我执,而做好事与烦恼是不相应的,所以这时是俱有现行,而不是相应。

  底下就是用颂子作总结了:

  “若不共无明,

  及与五同法,

  训词二定别,

  无皆成过失。

  无想生,应无

  我执转,成过,

  我执恒随逐,

  一切种无有

  离染意,无有

  二,三成相违。”

  从这两句话里头分析上面,“离染意,无有二”,而“三成相违”。这两句颂子就是解释上面的,是倒着讲前头几句话的意思,要没有染污意的话,就没有二,就是前头两种“若不共无明,及与五同法”,而三呢也成相违,就是底下:“①训词②二定别,无皆成过失,③无想生,应无我执转,成过,”要没有这个染污意的话,这个我执能恒时随逐以及遍存在于所有种心就都不可能,因为有染污意,这我执就恒随逐我,一切时候老有。

  “无此一切处,我执不应有”,要没有染污意的话,,我执就不是一切处都有。

  底下说“真意心当生,常能为障碍”。这个很厉害,我们本来可以认识真理、真如,这个认识真理的心本来可以生起,但是,就因为它“常能为障碍”,所以你想认识真实必须想法解决障碍问题。

  “俱行一切分,谓不共无明。”一切时分都有它的事儿,我们有这么个伴侣,如影随形,这是不共无明,不是相应无明,所以这个黑暗的世界很难叫它天亮。

  “此意染污故,有覆无记性,与四烦恼常共相应,如色无色二缠烦恼,是其有覆无记性摄,色无色缠,为奢摩他所摄藏故,此意一切时,微细随逐故。”

  事物有三种性,善、恶、无记,无记就是非善非恶不可记别。无记有两种,一种有覆的、有障碍的,一种无覆。第八识是无覆无记性,这个第七识里头的四种烦恼,因为是染污、能障碍,所以是有覆的无记性,为什么不是恶性呢?因为它行相非常微細,是恶的根源,却不能直接說它是惡。

  “与四烦恼常共相应,如色无色二缠烦恼”,色界天跟无色界天,它所具有的烦恼——色缠与无色缠,都是有覆无记性的。第七识跟它们一样。

  “色无色缠,为奢摩他所摄藏故”,为什么这色无色缠的烦恼不是恶,而是有覆无记?因为是奢摩他所摄藏的,奢摩他就是止,因为定心的影响,所以它是无记的。

  “此意一切时,微细随逐故”,它不是很强烈的,是微细的,所以我们也很难察觉,是微细随逐。

  普通我们说修行的人用种种方法修行,但要是他不对治我见我慢,不想法转依第七识、转识成智,行不行呢?有时候我们觉得修行的差不多了,实际上是不是旁边还老陪伴着的第七识末那识呢?不但这个,你不了解这个第七识的存在,那更是大问题,什么是第七识,你根本不知道,染污的来源根本不知道,而且抹杀它的存在,你说这危险不危险,这是认贼作父!所以这“识复由彼第一依生,第二杂染”,前六识时时刻刻有染污的根源,这染污的根源不一定是不善,它是无记,可是它是有覆无记,所以这一点我们要深刻地认识,好好把我们内部解剖一下。我们盲修瞎练,说我修行到家了,你还受染污怎么到家?你连你那贼的形象都不理解、不认识,你怎么把它转识成智?

  前头讲阿赖耶识的第三个别名——心,里头讲心、意、识,于是把意的也问题解决了。剩下识,容易明白是怎么回事,就不详细讲了,就是“意”需要说明,所以这里把这意说明以后,就又回到第三种心体的问题,阿赖耶识为什么又叫心?

  “心体第三,如离阿赖耶识无别可得。”

  “心体第三”就是指的心、意、识中的第三个,这证明心就是阿赖耶识。离开这阿赖耶识找不着一个称为“心”的东西。

  “是故成就阿赖耶识以为心体,由此为种子意及识转。”

  前头的“思量我”的意跟“了别境”的识,都依心体的阿赖耶识,以此为种子才生起的。也就是由这个作因缘,在这个因果关系上它是亲因亲缘。这句话就表示心、意、识三种心体不同,而有一定的关系。

  “何因缘故,亦说名为心?由种种法熏习种子所积集故。”,

  为什么把阿赖耶识叫心呢?是由种种法熏习、积累、聚集成的。其实我们每个人一天心里所想、所办的事情,都有一个摄藏的地方,这个对我们以后都起到一个引导作用、规定作用。所以心的意思,就是阿赖耶识,无量无边的种子积集在一起。

  这个心呢,是最灵活的,普通我们说心猿意马,一会儿一变,心的作用特别大,可是人不相信自己,心是个什么样子?好象摸不着头脑,反过来拿这个心所创造出的东西——物质来证明它存在。的确,心要变成了我们的认识对象,它已经成了死的东西了,不是心了,不是活东西了。可我们总想把它固定化,不这样我们认识不了。自己能认识的心,自己却不相信它的存在,你说这奇怪不奇怪?

  尤其现在,现在你讲马克思经济学,商品本来是心的物化,劳动力的物化,于是心,这个能认识、最活泼、最能动的东西,你说在它所认识的对象里给它地位不给?它是不是事实?它是不是比物质还物质?物质还有破灭,它的变化还有限呢,这心变化无穷,力量最大。所以这三大里头,心的能量,你好好估计估计,它作恶也非常凶啊,作善事也非常厉害,尤其现在,只要赚钱,办法多的很,所以人的思想很活跃,不可小看,要转向。我们这里头的人假设已经下了决心,发了心,我一定要把这真理发现、推广,那力量也非常大的!

  谈到灵活的问题,现代人讲活泼,说我们的佛教哲学死气沉沉,一点儿活的气息都没有,都是人云亦云。这原典没人愿意看了。所以,佛教哲学也要活起来,我觉得,一个是要学习藏文,汉藏对照,把名词,句子可以活用;一个是跟社会科学、自然科学、跟实际情况,要结合起来,佛教的因果规律,跟世间的科学有很多的不同,这一品我看可以叫作因果规律批判论,从批判中建立正确的因果规律,这样就慢慢活起来了。

  所以我们研究《摄大乘论》这两品的话,第一是对因果律,我们认清了,第二,对什么是真实?认清了。这对掌握自己的命运,直证真如,有很大的意义。我们要让所学的法,活起来,使我们的佛教哲学活起来,在我们心里活起来,那就是把慈氏学的理论确确实实理解,内化成我们的思维想法,那就是用正闻熏习的办法,熏习我们的阿赖耶识,熏习我们的心。

  “复次,何故声闻乘中不说此心名阿赖耶识?名阿陀那识?”

  提出这样的问题,为什么不直接了当地对于声闻乘讲阿赖耶识?

  “由此深细境所摄故。”深细境,在自相方面就是阿赖耶识。第七识一般小乘里头都不大承认,他就承认第一种意,等无间缘的意。因为深细,所以对他们就不谈了。

  “所以者何?由诸声闻不于一切境智处转,是故于彼虽离此说、然智得成、解脱成就,故不为说。”

  因为他们不需要了,他就需要证阿罗汉果。

  在声闻“不于一切境智处转”,这一切境智实际就是指的一切智的智,是佛智。在一切智处转,就是拿智作认识对象,声闻并不拿智作认识对象,他就是以蕴、处、界这些法作对象,他的结果叫一切智,不叫一切智智,所以阿赖耶识跟他们讲没用,虽然离开阿赖耶识的说法,他们的一切智、他们的遍智还可以成就,仍可以成就解脱。

  “若诸菩萨定于一切境智处转,是故为说。”非为菩萨来讲阿赖耶识不可,为什么呢?因为他要在一切处的智上头转,也就是他的要求是要成就一切智智,一切行相智,要成佛。

  “若离此智不易证得一切智智。

  第五讲

  上次谈的是为什么菩萨非要讲阿赖耶识,这个阿赖耶识智,就是所知依的智,对于能够成为一切智智,就是能够成为佛陀,至关重要。小乘不知道阿赖耶识,也可以成为阿罗汉,也可以解脱烦恼障。而大乘,必须要有阿赖耶识智,才可以证到一切智智。

  所以我们前头讲的主要是寻找原因,我们要寻找到所知依的时候,不但能够知道世界的缘起、宇宙的缘起、三界九地的缘起,并且还可以打破烦恼障跟所知障这两个大的障碍。所以这个原因的问题很是主要问题。

  怎么能寻找到真正的原因?我们看到阿赖耶识,它虽然成为一切法的生起的因但是呢,它并不象世间找原因那样用一种不平等的原则来找原因,象这个耶稣教和其它的宗教都是信神的,这神呢都是跟一切的现象不平等,按不平等的原则来找,是不是能找到原因呢?

  阿赖耶识就不然了,它必须跟前七识也就是一切杂染的品法,互相为因,互相依存的,不是常一不变或独立存在的东西,它是一切法的原因,可是它是一切法的种子,是一切法所薰习的,要离开一切法的薰习,也就没有这阿赖耶识的源。在佛教哲学里头,找原因,要根据平等的原则。

  不过,根据无性解释《摄大乘论》的话,这里边还有一个遍计所执义的问题也叫于义遍计,这个问题不解决的话,也没法子建立阿赖耶识。“遍计所执”就是周遍地计度和执着,“义”就是我们的对象,就是境界,遍计计所执义,就是遍计所执的境。于义遍计就是于境遍计,所以唯识一定是认为境是不存在的,能认识跟所认识是分离不开的。

  所谓的境呢就是遍计所执义,我们习惯认为非有境依靠不可?存在决定意识?为什么是这样,主要是对色法的认识有问题,因为普通我们都对物质方面有一个习惯的认识,就是我们看到的一切物质的东西,总觉得现象的后边有一个物质不灭的东西、有个境让我们认识,它独立于我们的认识作用之外。我们一般都相信,这个能认识跟所认识要分开,能认识必须服从所认识,就是能离开能认识之外,有一个所认识的东西,要没有这东西,好象我们就不可能产生认识。可是,这东西存在不存在?这是个大问题。实际上根本没有,这是一种增益上去的东西,这就等于我们迷信。这个东西在佛教界叫做遍计所执义,也叫我,法我,这法我,它是一种独立存在的、常一不变的东西,就如同上帝一样,上帝不依靠旁的,他自己存在、独立存在。为什么我们说唯物论呢,就是背后有一个这样的东西。

  那么这境是我们认识的原因吗?前边已经讲到了,我们承认它,就等于承认有独立存在的东西、有常一不变的东西。这个佛教哲学里头讲,所有的事物都是刹那刹那生灭,每时每刻它不能停顿不变。只能说它是前后相似相续,相似就表示它非一,相续表示它非异,前后是这样的关系。无论任何事物,它都有一个变坏的过程,不能认为它有哪一个时候能不变、不坏,能打住了。所以事物都存在于不能停顿的变化里,前后没有同一、一致的东西,若认为有外境的话,实际上就是承认有不变的东西,有独立存在的东西,也就是承认有我。

  “复次,声闻乘中亦以异门密意已说阿赖耶识。”

  佛在大乘中把阿赖耶识的名字和意义都谈到了,在小乘里头虽然没有真正讲阿赖耶识,但是也谈到了,异门就是不同的名字,虽然不叫阿赖耶识,但它起旁的名字,实际上也是暗指的阿赖耶识。

  密意,就是别有用意的意思。过去释迦牟尼说法的时候,有许多他是秘密说,举个例子,比如佛说色法,实际上就是指的遍计所执色,可是他没明说,于是《解深密经》就是佛把所有过去密意的话都解释了。

  “如彼增壹阿笈摩说:世间众生爱阿赖耶、乐阿赖耶、欣阿赖耶、喜阿赖耶。”

  这一段,这是一切有部所传的经典,这时候只说到阿赖耶,没说阿赖耶识,这阿赖耶,实际指的就是阿赖耶识。

  世间人都爱阿赖耶,所以我们普通人都爱自己的生命,阿赖耶识,用现在的话,就像人的生命一样。爱阿赖耶是总标,底下乐、欣、喜,都是分别显示,就是说乐阿赖耶。现在各种解释很多,有的说乐阿赖耶就是指现在,欣阿赖耶指未来,喜阿赖耶指过去,是三时的不同。还有把这个爱阿赖耶、乐阿赖耶……四种分成胎、卵、湿、化,这样分,爱就是胎生,乐就是卵生,欣就是湿生,喜就是化生。

  “为断如是阿赖耶,故说正法时,恭敬摄耳,住求解心,法随法行。”

  恭敬表示很愿意听,“摄耳”就是在听的时候特别注意。按无性的解释,“恭敬摄耳”就是闻慧,“住求解心”就是思慧,“法随法行”就是修慧。

  “如来出世,如是甚奇希有正法出现世间。”

  要不是如来出世,这种甚奇希有的正法,能讲阿赖耶识的正法,不会出现在世间。这都是增壹阿含经的话。

  “于声闻乘《如来出现四德经》中,由此异门密意已显阿赖耶识。”

  在《如来出现四德经》中也用“阿赖耶”这个异名指代过阿赖耶识。

  “于大众部阿笈摩中,亦以异门密意说此名根本识,如树依根。”

  在大众部的经典中,说如同树木依根,就是说阿赖耶识是根本。

  “化地部中”,也是小乘的一派,

  “亦以异门密意说此名穷生死蕴,有处有时见色心断,非阿赖耶识中彼种有断。”

  穷生死,就是尽所有的生死,从无始以来一直到解脱为止。“有处有时见色心断”,有的地方、有的时候见到色跟心这些蕴断了,但不是阿赖耶识中种子断了,所以叫穷生死。

  可见,虽然没有真正讲到阿赖耶识,但还是影射到阿赖耶识。

  底下总结一下,“如是所知依,说阿赖耶识为性,阿陀那识为性,心为性,阿赖耶为性,根本识为性,穷生死蕴为性等。”

  这个阿赖耶识的所知依有这样的许多体性,阿陀那识、心、阿赖耶、根本识、穷生死蕴等等。

  “由此异门,阿赖耶识成大王路。”

  这个大王路就是我们现在的公路,什么人都要走的这样的路,这是把前头的许多不同的名字来总结一下,总结阿赖耶识成为大王路。虽然名字上没提阿赖耶识,但只要讲宇宙的缘起,都必须影射这东西。

  据我个人看,儒家所说“喜怒哀乐之未发”未发的状态,还有叫“於(读wū,叹词)穆不已”,还有“上天之载,无声无臭”,老子的书里头也讲“惚兮恍矣,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是模糊的浑沌的状态。有好多,虽然他没有讲到阿赖耶识,也好象在这儿影射阿赖耶识,影射种子,因为它能生,但是它又看不见,摸不着,这些中国哲学都好象摸象一样,模模糊糊摸着了一点儿门儿。可惜唯识学到中国不久,人们就把阿赖耶识当成本体了,认为它不是一种报,不是一种异熟识,而是跟真如一样,把它拉成既是宇宙缘起又是本体。这是很大的一个错误,佛教讲宇宙的缘起和本体一定是两回事,缘起是阿赖耶识,是生灭的,而本体是空性、真如,是不生不灭的。

  对前头所讲的,要纠正一些不同、不正确的看法。

  “复有一类,谓心意识,义一文异,是义不成。意、识两义差别可得,当知心义亦应有异。”

  这是纠正第一种不正确看法,心、意、识,就是佛说的这三种,他认为“义一、文异”,所指的都是一个意思,只是能诠的不同。“是义不成”,因为什么不对呢?“意、识两义差别可得”,既然这个意跟识两个义“差别可得”,“意”是思量的意思,“识”是了别的意思,并且有具体所指,所以说“义一文异”是不对的。

  “复有一类,谓薄伽梵所说众生爱阿赖耶乃至广说,此中五取蕴说名阿赖耶。”

  有人说前头一切有部提到“众生爱阿赖耶”等等那段话,阿赖耶指的是五取蕴,不是指的阿赖耶识。在这儿还没有驳斥,底下要说明。

  “有余复谓贪俱乐受名阿赖耶。”

  “贪俱乐受”,这个具有舒服感受的贪,他认为这个是阿赖耶。

  “有余复谓萨迦耶见名阿赖耶。”

  萨迦耶见就是我见,似乎我见谁都爱。底下就开始驳了,

  “此等诸师,由教及证,愚阿赖耶,故作此执。”

  由于他们教法上及自己证悟上有局限,愚于藏识,不了解藏识是怎么回事情,所以把旁的东西当作阿赖耶。

  “如是安立阿赖耶名,随声闻乘安立道理亦不相应。”

  安立就是立一个名字,把阿赖耶识这个名字安立在他们所说的我见等等上,“亦不相应”,也不合理。

  “若不愚者,取阿赖耶识安立彼说阿赖耶名,如是安立,则为最胜。”

  必须你要“不愚”,阿赖耶这个名字要安立在阿赖耶识上,这个安立则为最胜。

  “云何最胜?”

  为什么是最好呢?他底下就一一的驳斥安立在旁的上面不合适,佛既然说“世间众生爱阿赖耶、乐阿赖耶、欣阿赖耶、喜阿赖耶”,那么就考察一下,他们的这些安立是不是符合。

  “若五取蕴名阿赖耶,生恶趣中一向苦处最可厌逆众生一向不起爱乐,于中执藏不应道理,以彼常求速舍离故。”

  如果五取蕴是阿赖耶,要是生在恶趣中,“一向苦处”,一直都是苦受,对这样一个最可厌逆的世界,这里的众生是一向不起爱乐的,所以你要说阿赖耶是五取蕴的话,那在恶趣里头就不成立,不应道理。恶趣众生恨不得赶紧离开这样的五蕴世界,怎么会爱呢?

  “若贪俱乐受名阿赖耶,第四静虑以上无有具彼有情常有厌逆,于中执藏亦不应理。”

  要说贪俱乐受,这乐受在第四静虑以上没有,第四静虑就是第四禅,只有舍受没有乐受。我们这个欲界乐受觉得是了不起的事情,要追求,现在很时兴享乐主义。可是到第四静虑,就根本看不起乐受,那个舍受比乐受还要高一层,好象“淡泊以明志”那个淡泊的味道,比狂欢的味道要强。到无色界时候,更是看不起乐受,连舍受都看不起了。所以,贪俱乐受在第四静虑已经不吃香了。“无有具彼有情”,那里根本就没有具有乐受的众生,“常有厌逆”,对这个乐受,他都厌逆了,“于中执藏亦不应理。”

  “若萨迦耶见名阿赖耶,于此正法中信解无我者恒有厌逆,于中执藏亦不应理。”

  有人拿萨迦耶见认为就是阿赖耶,这阿赖耶,实际上是一般所找的那个生命,真是象现在所谓的命根子似的,可是又跟一般所谓生命的意义有很多不同。这个阿赖耶识本来是第七识里头的我见所执著的东西,第七识一定拿第八识作我,这是一个自然的关系,这也就是我见,也就是萨迦耶见。可是这个我见,并不是阿赖耶,而是能执著的,是见,这个见认为阿赖耶识就是我。

  第七识执著的这个我呢,并不存在。阿赖耶识是相似相续的、流转的、前后很密切的,它不是我。我是什么意思?是独立存在,它不依靠旁的,这阿赖耶识倒是可爱,好象是一切法的根源。可是阿赖耶识必须有依靠,前头我们讲了,它跟前七识互相依存,离不开的,互为因缘。它不能独立存在,也不是常一不变的,是刹那刹那生灭的。所以你拿它当我,好象是我,但不是我。

  所以,萨迦耶见它是一种能执著的,阿赖耶识是被执著的,但是能执著和被执著是不是相合呢?不相合。它找错了,实际上是这么个问题。人总是要求一个常一不变、独立存在、绝对的东西,可是在有为法里你抓不住这个东西,你抓住的还是相似相续、生灭不停的。就是你所认为的我实际上不存在,一点儿影子都没有的。所以我们执著的遍计所执性,都是望风捕影,没有真实存在,是抓住一个相似的。

  科学里也是拿这个我见作为很重要的一件事。可在佛教哲学里,把我看成个坏事情,是我们得到自由的阻碍,是我们老是生活不能安定的一个主要原因。所以在正法里头信解无我者,对我见“恒有厌逆”“于中执藏亦不应理”,拿它当阿赖耶识也不合适,信解无我的人呢,应该还有时候爱阿赖耶识才对。

  “阿赖耶识内我性摄。”前头我们也讲了第七识执第八识为我,内我,

  “虽生恶趣一向苦处求离苦蕴,然彼恒于我爱随缚未尝求离。”

  恶趣再苦,也不希望这个所执着的我破灭,也就是第七识的我爱还在起作用,还在执着阿赖耶识为我。

  “虽生第四静虑以上,于贪俱乐恒有厌逆,阿赖耶识我爱随缚。”

  虽然修到了四禅,已经厌患了贪俱乐受,而我爱还在。还是把阿赖耶识当作自体,当作内我来执着。

  “虽于此正法信解无我者厌逆我见,然于藏识我爱随缚。是故安立阿赖耶识名阿赖耶,成就最胜。”

  虽然信解了佛法,知道了我见是不正确的,但是并没有立刻断除这个我见,还是在执着阿赖耶识。所以,只有阿赖耶识符合佛说的“世间众生爱阿赖耶、乐阿赖耶、欣阿赖耶、喜阿赖耶”中的“阿赖耶,只有这样安立,才是最正确的。

  “如是已说阿赖耶识安立异门,安立此相云何可见?”

  前头我们讲阿赖耶的异名,底下就是谈阿赖耶识的体相。

  为什么佛教里老说“安立”呢?安立是个名字,是个假安立的意思。因为自相是不能拿名言说的,为方便故用名言表示。用名言表示的东西往往好象是有一个独立的体态,有一个长久存在的不变的体态,而这种体态是不存在的,所以它是假安立,这个名字没有它真实的所对、所诠的东西,实际上是这样的。

  “相”在藏文里头分为“能相”和“所相”,这里指的是“能相”。“能相”有一点象体,象它自己,就是本身是怎么一回事。“所相”是人给规划的一个相,往往与事物本来面目不相符合,带有执着的影子。

  “安立此相略有三种,一者安立自相,二者安立因相,三者安立果相。”

  佛教里常常讲自相跟共相。自相,即自能相,就是自己独有的相。

  “此中安立阿赖耶识自相者,谓依一切杂染品法所有薰习为彼生因,由能摄持种子相应。”

  这个提法跟前头解释阿赖耶识名字有相近的地方。那时候讲它的名字,就是摄藏,也叫藏识,现在解释相,自体相,它依靠一切杂染品法。染跟烦恼有关系,尤其跟爱、跟取有关系。一切杂染品法呢,也管它叫前七识。因为杂染品法包括了世界上显现的所有东西。五蕴,叫五取蕴,加了个取,那么其它的处、界,也可以加上取,跟取合和起来。就是杂染品法了。

  我们看自然界好象跟人一点儿没关系,其实呢,没有跟人没关系的东西,也就是在我们认识的世界里头,没有不杂染的东西,没有清净的东西。所以现在所谓环境污染,是外污染,对人的思想上的污染,是内污染。要在佛教哲学来讲,实际上我们这个天地里头,我们这个宇宙里头,每个人的环境里头实际上都是污染的。

  这个阿赖耶识很奇怪,一切杂染品法的现行,有这么一个被储藏的地方,种子就好象是暗下来了,不是明显的,那就是阿赖耶识吸收了,摄藏了,阿赖耶识跟这一切法,密不可分,俱生俱灭,非一非异,又不是一体,又是一体,这叫“摄持种子相应”,这个相应一方面它是从现行里来,然后到现行里去。结果通过它以后,一切法都生起,它的功能很奇怪,是不是?那么必须要打破我见、常见,有我见、常见,就认识不了真实的原因和结果,就不能认识什么叫阿赖耶识。

  “此中安立阿赖耶识因相者,谓即如是一切种子阿赖耶识于一切时与彼杂染品类诸法现前为因。”

  阿赖耶识,每时每刻,现前为因,能给所有的现行的东西现前为因,给我们的一切时时刻刻作原因。

  “此中安立阿赖耶识果相者,谓即依彼杂染品法无始时来所有薰习,阿赖耶识相续而生。”

  你说这阿赖耶识它能生起旁的,摄持种子生起其它杂染品法或者前七识,那么它是怎么生起的呢?得依靠我们现行的杂染品法,无始时来杂染品法薰习成为种子,阿赖耶识它依靠这个来过活,才能相续而生。

  前边是现前为因,现在是相续而生,这就是因果关系。阿赖耶识不是不平等因,是最平等的,跟杂染品法是平等的,你依靠我,我也依靠你。所以这个因果关系,大家一定把它弄清楚,主要是要反对不平等,打倒不平等,要革命就是,一切权力,一切资本,都不能不平等,不平等就要打倒。这是讲它这个阿赖耶识的相。

  第六讲

  “复次何等名为薰习?熏习能诠何为所诠?”

  这个“薰习”是个名词,有时也叫习气,指种子。它是一个能诠,它所表诠的意义是什么?

  “谓依彼法俱生俱灭,此中有能生彼因性,是谓所诠。”

  我们日常的学习、日常的修行、锻炼这些东西都有薰习的问题。现在我们在这儿听讲,我也受薰,你们也受薰。这薰习必须有个能熏的东西,就是这个杂染品法,“依彼法俱生俱灭”,就是阿赖耶识种子依靠杂染品法,与之俱生俱灭,于是乎,“此中有能生彼因性”,在阿赖耶识里头的这些习气,就成了生起杂染品法的因。“是谓所诠”,所谓薰习就是这个意思,在一块,一起生活,然后又能使得你生起来,这就是习气。

  底下举例,

  “如苣藤中有花薰习,苣与花俱生俱灭,是诸苣藤带能生彼香因而生。”

  用一种大家共同承认的例子,来解释大家不容易了解的意思。 苣藤据说叫做胡麻,印度有用香油涂身的風俗,香油的制法,先将香花和苣藤埋入土中,然后取苣藤压油;胡麻的本身原沒有花香, 但经过香花的熏習,出的油,就有花的香味了。這比喻中,花是能熏,苣藤是所熏,花香熏了苣藤,于是苣藤便能生起花的香味,成为这香味的因。 举个更容易了解的一个例子,跟咱们茉莉花熏茶一样的,在茶叶里放茉莉花,时间稍微久一点儿,于是茶就有茉莉花的香味了。

  这是一个比喻,就是叫我们容易明白。实际上阿赖耶识跟杂染品法,跟我们前七识,比花跟茶的关系还要密切的多。

  “又如所立贪等行者,贪等薰习,依彼贪等俱生俱灭,此心带彼生因而生。”

  又举了个例子,普通人常有的贪的习气,现在的享乐主义、拜金主义,贪的烦恼习气,就因为跟这个贪等杂染法,贪、嗔、痴都包括在内,跟这些俱生俱灭,于是这心就带彼生因而生,成为再起贪的原因了。

  “或多闻者,多闻薰习,依闻作意,俱生俱灭,此心带彼记因而生。由此薰习能摄持故。名持法者。”

  佛教里头讲多闻,就是广学多闻,还要“依闻作意”,根据听授的道理来思维,这就是一个受薰过程,闻法薰成了多闻习气,这些法将来还能想起来,这习气就是法记忆之因。由这个多闻薰习能把先前所闻的法保持延续下来,所以叫作持法者。

  “阿赖耶识薰习道理,当知亦尔。”

  阿赖耶识薰习的过程,就好象前面举的几个例子这样。种子与现行在一块俱生俱灭,这种子又是现行生起的因。

  “复次,阿赖耶识中诸杂染品法种子,为別异住,为无別异?非彼种子有別实物於此中住,亦非不异,然阿赖耶识如是而生,有能生彼功能差別,名一切种子识。”

  这杂染品法种子对于阿赖耶识来说,是另外有个自体呢?还是就是一回事?事实上,这种子与阿赖耶识是非一非异的,说“一”“异”都不对。这个阿赖耶识就是有能生起现行的这种功能,这些功能的各个不同差别,就是各个种子,所以阿赖耶识又叫一切种子识,它与种子是非一非异的,它们之间就好像是自性和差别的关系。

  “复次,阿赖耶识与彼杂染诸法同时更互为因。”

  宇宙一切的现象跟阿赖耶识是什么关系呢?就是互为因果。

  “云何可见?譬如明灯焰炷生烧同时更互。”

  怎么能够看出来呢?这还是拿大家共同了解的事情、共同承认的事情来作比喻:

  这个灯有两部分,一个就是火焰,就是灯的火苗儿,再就是灯芯——焰炷,火苗跟灯芯生起烧来,“同时更互”,生烧的时候,火苗离不开灯芯,灯芯离不开火苗。

  “又如芦束,互相依持,同时不倒。”

  一支筷子立不起来,一把筷子就立起来了,现在的说法就是团结就是力量,能够立起来,这根儿离不开那根儿,那根儿离不开这根儿,要离开了谁也站不起来,要懂得这个道理,人就团结起来了。这就是表示阿赖耶识跟宇宙的一切现象互相离不开,是呼应的,现行薰种子,种子生现行,这跟一把筷子一样,谁也离不开谁。

  世间任何讲因果的,他一定想法子讲他的因是万能的。这种找因的方法是不是能找到?是不是就把这因给断送了?是一种无因论。同时不倒,阿赖耶识跟杂染品法一样,同时不倒,离开谁,都得倒。

  “应观此中更互为因道理亦尔。”

  是互相的一个道理,所以这就看出来了,所有的法都平等的,不能独立存在的。

  “如阿赖耶识为杂染诸法因,杂染诸法亦为阿赖耶识因,”

  因果是同时的。它讲的是真因真缘,种瓜得瓜、种豆得豆,那个豆跟原来那个豆,虽然是很相似的,但是它还有差别。而这一切法通过阿赖耶识的受熏、再现,这比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的相似相续的程度就更高了。

  “唯就如是安立因缘,所余因缘不可得故。”

  这是总结,要安立真因真缘,亲因亲缘,离开阿赖耶识,就再没有别的事物了。

  底下又提出问题:

  “云何薰习无异无杂,而能与彼有异有杂诸法为因?”

  阿赖耶识所生起的一切法,它有异有杂,而原来的阿赖耶识却无异无杂,是模糊、朦胧、恍惚状态,它怎么能生起这很显露的各种差别、形形色色呢?这儿也举了例子:

  “如众缬具,缬所缬衣,当缬之时,虽复未有异杂非一品类可得,入染器后,尔时衣上便有异杂非一品类杂色绞络文像显现。”

  这个缬具的缬所缬衣,我们只能是意解,没见过这东西,也许有人见过。情况大概是这样的:原来这衣上没有花纹,通过什么手段来实现这个花纹呢,用不同的丝线、绳缕,用不同的方法织起来,排列成纹路,但在这个时候并没有颜色的分别,只有形色的不同,没有显色的。等到用染器一染,于是乎,就呈现出很多不一样的颜色来。

  这阿赖耶识呢,也是这样子。本来是混沌、恍惚的样子,为什么一下子很显现?要按阿赖耶识跟种子的体态,我们没法子捉摸。儒家讲“无声无臭”,或者是“喜怒未发”,那么阿赖耶识也是这样子,我们没法子用眼睛看出来。

  “阿赖耶识亦复如是,异杂能熏之所熏习,于熏习时虽复未有异杂可得,果生染器现前已后,便有异杂无量品类诸法显现。”

  阿赖耶识原来在受熏时候,并没有异杂的现象,现前的果生起的时候,就如同所缬的衣从染器里拿出来一样,显出了形形色色的花花世界。

  “如是缘起于大乘中极细甚深。”

  缘起就是因果,就是前头所说的,阿赖耶识跟染品的一切法,种子生现行,现行薰种子,这种缘起法,说的好象很轻易,而在大乘里讲这个缘起,是极细甚深,一般人是很难理解的,寻找出这样一个因果关系来不是简单的事情。

  一般人寻找原因,喜欢“万法归一”,非归到那一个地方去,你说这是平等吗?它不平等,这个因是不是还有原因?没原因了?到这为止?阿赖耶识并不是这样的,要拿阿赖耶识当最后一个原因的话那就错了。它是由一切万法生起来,然后它作为一个媒介,然后再往下传,它没有归一的问题。所以这种缘起法,一般人,不但找不着,也是不容易理解的,找到了也不大相信,不过瘾,反而又把阿赖耶识当成最后的,是本体、是万物发生之源、唯有它是最真实的,你说这世间哲学,无明啊!糊涂!真正糊涂!昏愦糊涂!可是我们不自觉,你说奇怪不奇怪?

  “又若略说,有二缘起:一者,分别自性缘起;二者,分别爱非爱缘起。”

  这个分别自性缘起使一切法它自己的相貌能够显现,分别有显现的意思,实际上就是种子生现行。这种缘起,就是名言种子的问题,所谓名言种子就是执著所取、能取分别的种子,

  这个分别呢,在无性释里,就是能使一切法的差别显现出来,差别出来。差别、分别、显现,这些意思都有相通,就是能使差别成为差别。

  第二种是分别爱非爱缘起,这个分别跟前头的分别一样,它不是一个名词,是动词,就是使差别成为差别。爱非爱缘起就是我们喜欢的环境和不喜欢的环境,是怎么造成的呢?主要是造业,造善业跟恶业。

  前头的分别自性是个直线,是怎么样就怎么样显现;而这个爱非爱缘起,实际上有一点曲折性在内,这善恶行为的结果,叫异熟果,都要经过一个过程,不是一下子就显现出来的。异熟叫异时而熟,异类而熟。异时而熟就是时间不同才能成熟,要通过一个过程,不是你想有个结果当下就有。异类而熟,就是你犯恶性的事情,杀、盗、淫、妄,好象是痛快一时,杀了人或骗完钱,他觉得目的达到了,好象很得意,然而受报的结果就很不得意,非爱结果。善行为来说,你很努力艰苦奋斗,好象很费劲,一般人觉得你太傻、太呆,但是经过长时期的努力,就得到好的结果、可爱的结果。

  所以,一种是直线,一种是曲线。曲线性里头也有的时候是增上缘的问题,不光是因缘的问题。

  “此中依止阿赖耶识诸法生起,是名分别自性缘起,以能分别种种自性为缘起故。”

  无性的解释里就谈到了执著所取、能取分别,就是造成将来自性能差别出来的原因。我们现在之所以一定要抓住客观、主观不放,这原因就是我们执著这两种分别,由这执著生成阿赖耶识种子,依止阿赖耶识,我们的主观世界和客观世界的诸法也就能生起、显现出来,这是分别自性的关系。

  这是一个相当严重的问题,造成我们不能认识真实。我们找出这个原因来,就是执著,执著这两种分别。这就是我们要生死轮回、恶性循环的原因,就是造成我们不能认识真实,不能从无明壳里出来的一个最重要的原因,

  “复有十二支缘起,是名分别爱非爱缘起,以于善趣恶趣能分别爱非爱种种自体为缘性故。”

  十二支缘起,就是十二因缘,缘无明而有行,缘行有识,缘识有名色,缘名色有六入,缘六入有触,缘触有受,缘受有爱,缘爱有取,缘取有有,缘有有生,缘生有老、死。是佛教最早的四谛的一个基础。这基础造成我们的原因跟结果不一致,就是刚才说的有点儿曲折,就是得到爱非爱果。中国的苦乐观,先苦后甜,先甜后苦就是这个问题,现在的人都贪图今朝有酒今朝醉,造因的时候很惬意,快乐一时,不管以后,枪毙就完了,是不是能完呢?总是相似相续的,抽刀断水水更流,断不了,哪儿有那么便宜的事情。所以这善趣、恶趣,这趣是趣往的意思,你的生活还有个去向,有个继续下去,哪能说造了因没结果呢?有没有结果的原因吗?

  这个十二支缘起,是增上缘生起的。这无明啊,是根子,很厉害,是三界的成因,所有使我们造成种种光怪陆离、种种花样翻新。无明对行呢,有增上的作用,所有愚痴,它都能引起这个不善行、恶行,引起了烦恼跟业,在我们日常生活里头占了主要的地位,这些又使我们获得异熟果,就是由过去的烦恼、业感来现在的异熟果,再由现在的烦恼、业感引起将来的异熟果,这就引起了爱非爱的果。这个烦恼跟业,都是生起爱非爱果的增上缘。

  两种缘起,一种是自性,名言种子,就是执著有能取、所取的分别,再一种就是种种的烦恼跟种种的业,能引起后来的异熟果。这两种缘起错综在一起,就形成现在我们所有的杂染品法,无论是有情世间跟器世间,我们自己的宇宙完全是由这个来决定的。

  “于阿赖耶识中若愚第一缘起,”或有分别自在变化为因,或有分别实我为因,”

  对于第一缘起不能理解,于是乎,造成不同的执著。

  “或有分别自性为因,”

  有的认为有自性是因,他不理解阿赖耶识的真正的情况,认为宇宙人生都由自性生起的,也叫胜性生起,认为阿赖耶识就是自性,这么一种认识。本来阿赖耶识跟杂染品法是互相依靠、互相为因的,我们知道所有的原因都是无常、无我的,必须无常、无我才能构成真正的原因,可是他这一误会,把阿赖耶识当成自性,那么这就把阿赖耶识原来的那个性质完全变了。

  实际上它是不能作原因的,前边我们已经讲到了,常法、或者自己独立存在的法,都不可能作原因,因为它本来不变,它不是依靠旁的东西生起,是依靠它自己生起,这种法,就不可能与其它产生作用,使其它东西生起。

  “或有分别宿作为因,”

  宿作,就是现在的宿命论。如果我们所有的原因都归于过去的造业,那么我们现在的观点行为也就不能起作用了,只是认为一切都是命定的,这种也是错误的。并且,它的这个宿作,也是改变了阿赖耶识原来的性质,把生生不息的变成了死气沉沉,都成固定的了。

  “或有分别自在变化为因,”

  它这个自在就是大自在天,他能变化一切万有,类似于上帝,造物主,旁的东西可以由他自在变化,可是他本身呢,是永恒存在,本身是个常一不变、独立存在的东西。这跟阿赖耶识的生起一切法的情况完全不同。

  “或有分别实我为因,”

  实我,就是有一个实在的、永久不变的我作为作者,所谓“梵我合一”,我就是万有的本质,有人认为必须以这实我才能为因。

  “或有分别无因无缘,”

  ,这个干脆,认为根本就没因没缘,都是自然如此,本来就应该这样。实际上,无论是实我为因、或是宿作为因,都是无因无缘。前头我们讲过了,它能生起一切法,但它自己呢,不是被生起的,这不灭的东西就是没原因的,因为它要有原因的话,它不会不灭,任何有原因的东西都会灭,它是所造作成的、各种条件决定的,那它一定是要灭的。

  佛教哲学里头讲,刹那刹那生灭,灭不待因,当下生起当下就灭。所以你讲以不灭为因、以实我为因、以常一不变为因,这实际上就是主张无因。所以,找了半天还是找不着原因,当你找着最后的原因时候,已经没有原因了。这也很奇怪,这个矛盾不好解除,按佛教里头说,这就是颠倒、这就是无明,找了半天原因,到头来还是放弃了原因,断送了原因,要不然就是找起来没完,不甘心,还得找,还没走到头儿呢,非得头儿才是原因。

  所以阿赖耶识跟其它的法,跟前七识或是杂染品法,它们互相为因缘,无所谓头儿,也无所谓常一不变,也没有独立存在的性质,看起来找原因只能这么找。

  “若愚第二缘起,复有分别我为作者,我为受者。”

  第二缘起,是分别爱非爱缘起,用现在的话,就是你喜欢的东西和不喜欢的东西。他对阿赖耶识第二缘起的作用弄不清楚,就认为我是作者,我是受者,所有的东西都我一人负责任。我们普通都认为,我可以造作一切、担负一切、领受一切,于是追求自己的价值观,完成所谓自己的理想,自己一定得努力。这个自己看怎么说了,他不能是常一不变的,也不能是独立存在的,常一不变和独立存在的东西根本没有一点儿存在的可能。一个独立存在、常一不变的东西,它能有所作为吗?它能有所承受吗?可是要是不独立存在、常一不变,那还是“我”吗?

  总之,发挥作用跟承受作用,一定是第八识,是这么一种相似相续的一种体态,也就是一个依他起的东西,不是依自起的东西。不能有一个东西贯穿始终,这只是人自己异化的、增加上的东西。

  “譬如众多生盲士夫未曾见象,”

  拿这个象作比喻,生盲就是生下来就是瞎子。佛家哲学里认为我们都是生下来就是瞎子。就是无明生盲,因为无明所盲,生下来就看不见东西,就是一种颠倒错乱,这种认识把我们的眼睛蒙闭了,所以你根本看不见真正的原因,也看不见真正的自己。“未曾见象”,没有看见过象,拿象来譬喻阿赖耶识。

  “复有以象说而示之,彼诸生盲,有触象鼻,有触其牙,有触其耳,有触其足,有触其尾,有触脊梁,诸有问言:象为何相?或有说言象如犁柄,或说如杵,或说如箕,或说如臼,或说如帚,或有说言象如石山。”

  把象带到瞎子跟前,瞎子不能用眼睛看,只能用手摸,摸着什么他就认为是什么,这个故事大家都了解,用现在的说法,摸象身上的尘土的话,可以认为它是原子。

  “若不解了此二缘起,无明生盲亦复如是。”

  不能了解这二种缘起的无明生盲,不了解这个阿赖耶识。也是这样子的。

  “或有计执自性为因,或有计执宿作为因,或有计执自在为因,或有计执实我为因,或有计执无因无缘,或有计执我为作者,我为受者阿赖耶识自性、因性及果性等,如所不了象之自性。”

  不了解阿赖耶识跟这个杂染品法互为因缘,就好象不了解象的体性,要找原因呢,一定是对阿赖耶识的一种错误地猜测,因为这猜测里头又增加了自己的看法,所以这也就是“或有计执自性为因”等等,就像摸象一样,这计执,就是增益,坚信有个东西是实实在在的,用马克思的话,就是异化。

  阿赖耶识,是个能动状态,是一个潜在的东西,它甚深细,有点儿不可认识,不容易认识,用现在的话就是虚无飘渺。可是在我们每个人的生活里、身体里,又每时每刻都发挥很大的作用,而我们是无明生盲,每时每刻都不能认识它。按中国哲学里头,还是能猜测出来这个恍兮惚兮的混沌状态,好像能够摸索一点。对于我们来说,也只能根据佛菩萨的教导来推测,到底是怎么回事情,只能待到我们证真如以后,才可以真正认识。

  第七讲

  “又若略说阿赖耶识用异熟识一切种子为其自性,能摄三界一切自体、一切趣等。”

  略说就是总略来说,就是结论的性质,阿赖耶识以异熟识一切种子为自性。

  所谓三界的一切自体,一切趣的自体,都是相似相续的东西,不是一直不变的,这相似相续,一种是由异熟的缘起,一种是由分别自性的缘起,这样综合起来构成的。所以这两种缘起就构成了所有的世界、所有的宇宙,无论是有情世间还是器世间。

  “此中五颂:”

  底下它总起来谈种子的问题。有五个颂子,首先讲种子的种类差别。

  “外内、不明了、于二、唯世俗,胜义。”

  种子有外种子、内种子两类。外种子就是指的稻、麦这些种子,那么还应该包括动物的种子,胎、卵、湿、化,象人的卵子、精子,合起来胚胎,这也是外种子;内种子是什么,就是阿赖耶识。这个种子又有点摸不着边儿,猜测起来就跟无明生盲摸象一样。

  不明了就是无记的意思,不能分别它是善是恶。无性的解释认为这个“于二”应该跟后面的“唯世俗,胜义”断成一句,意思是外种子是世俗安立,内种子才是胜义有。普通的外种子是世俗,就是一般公认的,它不是真实的东西。这世俗对真实的东西有掩盖作用,不能一下就看到真实。胜义种子是阿赖耶识,而外种子也是阿赖耶识所变现的,所以阿赖耶识这个种子才是一切法的真实种子,万物生起的真实原因。

  “诸种子,当知有六种:刹那灭、俱有,恒随转应知,决定、待众缘,唯能引自果。”

  这是讲种子的六种特征,1、刹那灭,2、俱有,3、恒随转,4、决定,5、待众缘,6、引自果。无论是内种子,外种子,都要有这六种特点,它才能生起东西来。

  第一、刹那灭,种子都是生起以后,一刻也不能停留就灭了。这个说法大概跟一般常识很不相同,一般的科学家也不会承认,它刚生起就灭了,怎么能生起东西呢?很纳闷。而真正的原因必须如此,必须刚生起来就灭,它才能发挥一个种子的作用。这就是佛教说的灭不待因,事物生起是需要原因的,而灭掉一定是当生即灭不需原因的,是一个很重要的原理。关于这个,世亲就说:“不应常法为种子体,以一切时其性如本无差别故。”恒常的法不能作种子,为什么呢?“一切时其性如本”,它跟原来一样,前后没有差别,没有变化。所谓“无常法是因,无有常法能为因。”如果种子生起来还能停留一会儿,它这一会儿它就成常的东西了,常的东西不可能存在,也根本不能作原因。

  第二、俱有。也就是果俱有,即因果同时。不是过去,不是未来,不是相离,就是同时同地俱生俱灭。无性解释说,不是因已灭后生果,一个东西已经灭了你还叫它生起,这不是跟死鸡下蛋一样吗?“已灭生果不应道理”。“应许种子与果俱时而住”,这样完全揉在一起同时而有,才能生起,才能作种子,这是第二个条件、第二个特点。

  第三、恒随转,这个恒随转,不是一两个刹那地存在,不象电光石火的样子,要经过长时间随转,一直到生成现行或是阿赖耶识被转识成智以前,这种子虽然刹那灭,而生现行的功能却相续不失,还会发挥作用,随着我们的生命,阿赖耶识都恒常随转。

  第四、决定。性决定。就是善、恶、无记三性,什么性的种子就生起什么性的现行,不是泛泛的都可以生起。这决定很厉害,决定是这个,不是那个,决定生起白不是黑,种子的功能,效用已经定了。

  第五、待众缘。种子不是一切的时候都能生起现行,一定的时间才能生起?这就是们必然性跟偶然性,必然性是性决定,可是还得有所待,缘成熟时才能生起,不是每一时刻都能生起。

  第六、引自果。种子各自生起自己的果,种瓜得瓜,种豆就不得瓜,得豆,这是不会混的。

  底下的颂子讲薰习。这个熏习呢,就有能熏、所熏的问题。

  “坚、无记、可熏,与能熏相应,所熏、非异此,是为熏习相。”

  先提的所熏,所熏就是指的阿赖耶识,只有它能够储藏这个熏习,这个种子。所熏有四个条件,第一就是坚,第二是无记,第三是可熏,第四是与能熏相应。

  首先要坚住。阿赖耶识从无始以来到现在,以至到将来转识成智之前这一长的时期,固然是要刹那刹那生灭,不能有一点停留的,但是它一类相续坚住,长期保持稳定,这就跟普通的风、声、电,以至于我们的前七识,都不同。色法以及前七转识,都不是一个稳定的体态,都是有间断的,所以不能受熏。

  第二个条件就是无记。这就简别善、恶这两种很鲜明强烈的性质,阿赖耶识本身要是善性的话,它就不能再被恶熏了,只有无记的、中性的东西才能兼收并蓄这个善、这个恶,才能受熏。如来的转依后的第八净识它不受熏,原因是什么呢?就是不合乎无记性的条件。因为如来的第八净识——大圆镜智是无漏善,它就不能再受熏了。

  第三个条件就是可熏。它这个可熏的意思,《成唯识论》说是“若法自在,性非坚密”,“若法自在”是简别心所,一般比喻识是心王,心所好象是臣,王来臣随,它好象是被领导的,不能独立、自在。所以,心王才能受熏,心所不行。阿赖耶识是心王,它的五种遍行心所就不能受熏;“性非坚密”就是这东西不能太密实,得能受影响才行,比如水跟奶,两种的液体能互相揉和,互相影响,这就是可熏,阿赖耶识能够受前七识的熏习,就是我们现在一起心、一动念,跟第八识都密切地揉和在一起,这个密切的程度恐怕比任何的气体、液体揉和的情况都要密切。

  而象真如就不可熏,世界上没有比真如再坚强、再细密了。《大乘起信论》提出真如可以受熏,这是很特别的说法。佛教么,真如是无为法,无为法如何受熏?现在说,它又坚又密,怎么能受熏?假设真如都能受熏,它还能生出小真如来,那就很奇怪了。

  第四是与能熏相应。相应指的是同时同处,非一非异,跟能熏的关系非常密切。凡是互相离开了、不和合、不同处、不相应的都不能够受熏。别人办的事就不能直接熏我的阿赖耶识,不是相应。

  大家不要忘了,这里所讲的都是在排斥所谓的独立存在、所谓的常一不变,我们应该理解阿赖耶识是一个什么样的状态了,这是很大的问题。所以一般的人一讲阿赖耶识,就认为它是一种常体,于是就形成了现在的一般所谓唯心论,拿阿赖耶识当成本体了,跟真如简直就不能分开,于是阿赖耶识能受熏,真如也可以受熏了。

  佛学里头的本体,跟世间所有哲学里头的本体,完全不一样,因为世间哲学都逃不出有为法的范围,它找本体也是从有为法这方面找,不能认识什么是无为法,于是常常就根据他所谓的理解,来认识佛学,完全造成了一个相反的东西。

  熏习的问题是我们一个核心的问题。现在我们抓住真正原因了,就好办了,我们就可以放心大胆应该做我们的事情了,不至于走许多冤枉路,不至于在轮回中受许多苦。

  “所熏、非异此,是为熏习相。”

  所熏必须合乎这四个条件。这就是所熏的能相,能划定所熏。

  “六识无相应,三差别相违,二念不俱有,类例余成失。”

  这个颂子是简别前六识,只有阿赖耶识是所熏。而小乘经部譬喻师却说前六识就有薰习义。

  “六识无相应”,这相应,跟前头讲的相应是一样的,就是所谓这个同时同处、非一非异,不能分离,共和合性。第六识为什么不能够跟前五识相应,成为所熏与能熏的关系呢?

  “三差别相违”,三差别指的是所依、所缘跟作意三种,前六识它们各有各的所依根,各有各的所缘,各有各的作意心所,都不是长期稳定、一类相续的,不能同时同处、和合生起,所以能熏、所熏是没法子相应相合的。所以第六识不可能是所熏,前五识更不能是所熏。

  “二念不俱有”,经部譬喻师说,前念意识跟后念意识可以是能熏、所熏的关系。前头讲能熏、所熏必须俱有,而这前念跟后念不能同时存在,前念灭,后念才生,根本不是俱生俱灭,所以互相不能形成熏习的关系。没法子认识阿赖耶识,于是把阿赖耶识的任务搁在第六意识上,就非常勉强,没法解释,根本不相应,说前念后念熏习,这是小乘没办法就举出这么个说法。

  “类例余成失”,经部师又说,二念虽不同时有,却都是识类,所以可以受熏。这是找一个变通办法,同类相熏,前一刹那后一刹那,都是识,或者第六识跟前五识,都是识,都是同类的东西,咱们就以同类的东西,为相应的东西。

  种类要例余,如果你要拿同类作为能受熏的理由,认为种类相同,就可以有能熏所熏的关系,那么,两个人的识也都是识类,是不是也可以互熏了,有为法和无为法还都是法类呢,照这样也可以互熏了。这样例余,拿它跟其它类比的话,就有问题了,就成过失。

  “此外内种子,能生引应知,枯丧由能引,任运后灭故。 ”

  不管内种子还是外种子,作用都有两个,能生和能引。就外种来说,种子发芽长出根茎叶,这是生因,植物死后,残枝败叶不是立刻消失,而是慢慢枯死,这是引因的作用。内种子也是这样,生命的开始和延续是生因,丧命后诸识虽然不再执受色身,这尸体也不是马上消散,而是慢慢烂坏,这也是引因在起作用。所以,这能引之因有点儿惯性的意思,草枯死和人死亡后并不立即消失,是自然而然地灭掉。

  “外或无熏习,非内种应知,闻等熏习无,果生非道理。作不作失得,过故成相违,外种内为缘,由依彼熏习。”

  这个外种不一定非要有熏习不可,比如莲花出淤泥而不染,它的种子就没有受熏,否则就成臭花了。但是内种子不是这样,内种一定是有熏习的,要没有积极的多闻熏习,就不会有于法忆持以及如理作意的结果。

  为什么这样?“外种内为缘,由依彼熏习”,外种它其实不是真正的种子,它本身也是阿赖耶识种子生起的显现,也是依内种的熏习而生起的。比如我们认为这个精子与卵子和合就能产生新生命,实际上这只是个助缘,没有阿赖耶识的执受作用不成。所以外种它只是个显现的假相,有没有熏习没太大关系,而内种是亲因亲缘,是宇宙人生的真实原因,必须有熏习,否则就是断灭见!就好像凡夫就盯着这一期生死,看不到真正原因,老觉得好人没好报,但是,就阿赖耶识种子来说一定是因果毫厘不爽,若不是这样,“作不作失得”,作了反而失,不作反而得,劳而无获,不劳而获,这是拨无因果,成大过失了。

  外种它是色法,它离不开心法的感觉和显现,所以色不是真正的原因,原因是心法,是阿赖耶识,色依心现,这与我们普通认为的物质决定意识是不是一样?这里我们要多思考一点,色法在我们细分析起来,并不象我们原来想象的,我们知道,佛教里头,色法里有显色、形色,还有大种跟所造色。

  颜色是显色,体积、形状是形色。佛教认为显色是依他起性的法,是实法;形色是假法,是依靠显色建立的,显色的不同分布就成了形色。长短方圆、立体、平面的,实际上都是假安立,都是依靠青黄赤白这个显色,这一方面多点、那一方面少点这样造成的。我们先拿太阳来说,是个大火球,在我们这个角度看起来太阳是个红的东西、黄的东西,显色是这样。立体的,圆的、球形的,这都是形色。太阳这个大火球,就是一个显色的问题,太阳没边、常常在变动,你说哪个是太阳的体,形色,很难说。所以,只是一个显色的物象的感觉,而没有形色一个的实体。

  再者,佛教里说,组成物质的大种是坚湿暖动,就是地水火风。四大种是能造,所造色就是色、香、声、味、触。 这坚湿暖动,有个坚、硬的问题,我们现在站在地球上,感觉是硬的,是依靠,要是离开你的感觉以外,是不是还有个硬?就是咱们两脚一抬,这硬还存在不存在?所谓的地水火风这些基本物质,实际上只是坚湿暖动的感觉。刚才说的青黄赤白,白色跟眼睛的这个白觉,是不是能分开?离开白觉是不是另外有个白色?当然人老这么想,离开能感觉一定有那个所感觉的东西!这种假设、是不是真实的、合理的,这还是个问题。我们习惯的看法可能跟真实的看法不一样。所以,所认识跟能认识的关系,是什么?所认识能不能离开能认识,离开能认识它还存在不存在?这都是问题。。

  无性这个颂子大家可以考虑。他说“天地、风、虚空,陂池方大海,皆真内所作,分别不在外。”他就认为那都是假的,“分别不在外”,分别就是青觉,或是能触,这所触东西都不在外。我们都认为离开这个能触、离开这个青觉,有个青色有个所触,实际上青色、所触是不存在的,你没法儿证明,你要证明那还得通过能触,再触一触,拿眼睛再看一看。

  所以讲这个颂子,就牵涉到讲佛教里头怎么看色法的问题,我们看庞然大物,简直好象色法最了不起的,离不开的,生于斯、死于斯的这样一个地方。我们要反过来,说生于斯、死于斯在什么地方?这问题就很大了。我们现在觉得生活在地球上,生活在北京、生活在法华村这个地方,但实际上我们生活在什么地方?这是值得大家考虑的。是不是我们在这做梦呢?觉得怎样怎样,这个觉得怎样怎样是不是可靠的?这都是问题,一连串的问题,值得我们好好想一想。如不细追究还就罢了,要细追究,是不是有许多问题?是不是我们有许多认识是不正确的,是应该再考虑的?底下就继续讲。

  “复次,其余转识普于一切自体诸趣,应知说名能受用者,如《中边分别论》中说伽陀曰:

  一则名缘识,第二名受者,

  此中能受用,分别推心法。”

  “其余转识”,就是除开阿赖耶识,其余的识,常常能转起,有变化,尤其前六识,第七识有时也有变化,但是比较少一些,所以叫转识。前面说了阿赖耶识能摄三界一切自体、一切趣等,那么,其余的转识对于一切自体诸趣,是什么关系呢?“普于一切自体诸趣,应知说明能受用者。”这是能所的一个区别,所以我们在这儿,怎么认识我们人生宇宙?怎么对待我们的环境?这都是我们前七识,就是能受用者。所受用者呢,就是缘,就是阿赖耶识。

  这里引了圣教量。我们考虑问题,一是要依靠逻辑,所谓因明,现量跟比量,来决定是有还是无,是怎么回事情;而最重要的还是依靠圣教量,就是修学圣教有证悟的人,他的现量,出世间现量,就是我们研究的原典,它能够作决定的依据。

  《中边分别论》,后来,玄奘法师翻译的时候叫《辨中边论》,“分别”翻成辨,《辨中边论》还有真谛的翻译。这也是慈氏学五个颂子之一,汉文里只译了三个,藏文里五个颂子都有。按说这地方应该叫《辨中边颂》,论都是对经来说的,是分析经,解释经的。有时把慈氏的五个颂也叫做论,现在藏族就管它叫做慈氏五论。我觉得还是叫慈氏五颂合适,因为都有后来人们的解释,象《辨中边颂》就有世亲的解释,叫《辨中边论》。

  我们慈氏学最主要的是根据慈氏五个颂子跟一个大论《瑜伽师地论》,《瑜伽师地论》是无著菩萨听慈氏讲话记录下来的。所以我们知道慈氏学是很丰富的,它的道理,可以说是把释迦学跟龙树学中道的解释到了究竟。

  这个颂子说什么呢?

  “一则名缘识,第二名受者,此中能受用,分别推心法。”

  两种识,一种缘识,一种受者,就是受用识,能受用识。一切一切,无论内的外的,都是阿赖耶识种子生起的,这是作为缘的识。而我们依阿赖耶识生起的转识就成了受用识,享用阿赖耶识提供的一切条件,这里就有能受这方面的问题,就是受蕴。分别呢,就是想蕴,推是行蕴。受、想、行、识这些都是心法。

  “如是二识更互为缘,如阿毗达磨大乘经中说伽他曰:

  诸法于识藏,识于法亦尔。

  更互为果性,亦常为因性。”

  这里引用阿毗达磨大乘经的一个颂子,阿赖耶识与前七转识是互为因果的关系。转识在阿赖耶识里熏成种子,阿赖耶识又现行成为转识诸法。种子是一个潜隐的状态,可以说是暗流,现行是一个显现的状态,是明流,这样明流与暗流互为因果,互相交替,就构成了我们的一切。

  “若于第一缘起中,如是二识互为因缘,于第二缘起中复是何缘?是增上缘。如是六识,几缘所生?增上、所缘、等无间缘,如是三种缘起,谓穷生死、爱非爱趣及能受用,具有四缘。”

  第一缘起是分别自性缘起,第二缘起是爱非爱缘起。第一缘起大家都熟悉了,阿赖耶识跟前七识是互为因缘的。第二缘起就是是增上缘的关系,阿赖耶识对前六识是增上的,前六识对于阿赖耶识也是增上的,这个前头还没有特别分析。

  总结起来,缘,大体分别起来是有因缘跟增上缘;要细分析起来有四缘:因缘、增上缘、所缘缘、等无间缘。前头说的三种缘:增上缘、所缘缘、等无间缘,实际上都属于广义的增上缘。阿赖耶识对于前六识是增上缘,这里头就包含了所缘缘跟等无间缘。

  我们知道,前六识起惑造业对于阿赖耶识形成异熟因,那么阿赖耶识对于前六识,是怎么形成增上缘的?

  现在我们享受这个世界的时候,也就是有情世间跟器世间发生关系的时候,一定有器官的问题,也叫作所依或根,一定有境界的问题,还一定有等无间的问题,也就是识体的前一段让路后,后头的识才能生起。一般认为,诸识起现时,以根为增上缘,以境为所缘,以前念无间灭识为等无间缘。这些条件都是阿赖耶识提供的增上缘。

  总起来说,可分为三种缘起:一是穷生死,实际上讲的就是分别自性缘起,从无始无明以来,一直到涅磐,都有分别自性缘起,叫穷生死。

  第二,爱非爱趣,因为有恶业、善业、无记业,就使得有爱趣跟非爱趣,也就是善趣与恶趣,这都是异熟因和异熟果,属于增上缘的范围。

  第三,能受用,爱非爱里头还有一个受用问题,就是刚才说的能受用的现行六识,它必须有三种缘:增上缘、所缘缘、等无间缘,也就是必须有色根、色境,和无间灭识。所以这三种缘起就涵盖了四缘。

  前头说了阿赖耶识的异门,异名,跟阿赖耶识的相,能相,包括因相、果相跟自相。佛教的因果律跟其他世间的所谓因果都不太一样,就在于它是刹那刹那生灭,是灭不待因,同时又是相续的,相续恒转,这样一个识体,才能受熏,才能摄藏种子。前头讲的能熏习跟所熏习,大家要特别注意,什么法能够受熏?什么法能熏?这是一个佛教里头讲因果的一个中心问题。

  前面所讲的,阿赖耶识也叫所知依,它的作用,虽然跟前六识是互为因缘、互为增上缘,但是它还有比六识殊胜的地方,那就是前六识办不到的,必须是阿赖耶识才能办的到。后面还会特别分析前六识是不是能作所知依?前六识能不能代替第八识的作用。所以希望大家前头要复习一下,后头也预习一下。

  今天讲完以后,我希望大家写一个小的总结,我提出两个题目来,一个是解释讲熏习的五个颂子的要点,第二是描述一下佛陀学因果规律的特点,一个要点一个特点。写的时候可以参考《摄大乘论》两个释,一个世亲释,一个无性释。另外还可以参考《成唯识论》第二卷能熏所熏的问题,最主要的是根据《摄大乘论》前后讲的,可以锻炼自己写作能力,把问题廓清,把理论彻底分析清楚。我觉得这步作完后,对以后讲第六意识、前六识它能不能代替阿赖耶识的作用很有帮助。

  第八讲

  “如是已安立阿赖耶识异门及相,复云何知如是异门及如是相决定唯在阿赖耶识,非于转识?由若远离如是安立阿赖耶识,杂染、清净皆不得成,谓烦恼杂染、若业杂染、若生杂染皆不成故;世间清净、出世清净亦不成故。”

  这一段,是说如果离开阿赖耶识,就没法子解决杂染清净的问题,就没法子解决因果问题。

  佛教有一个重要的地方,跟其他的不同,它有杂染跟清净。杂染是浑,是浊,不清净。现在讲美丑的问题,美可以归到净,不净就是丑,这都可以形容污染。本来没有的东西你认为有,因此就造成染污,不清净。清净是什么呢?是鲜,是洁,是扫除意,佛教认为我们这个生活都是浑浊不净、丑恶的,还得要扫除,打扫卫生,要它还原,也就是还灭的过程,还其本来的那种清净。

  一般世间的规律,是杂染的规律,没有清净,限于杂染,限于前六识或者前七识的因果关系,只有佛教才讲清净的问题,才讲到对治杂染的问题,佛教认为现在的生活是病态,是不正常的,要治病。可我们总认为现在活的很好,有什么可治的?世间规律只有改善,没有整个反转的问题,是头疼医头、脚疼医脚的办法,它还是在结果上加工,不是彻底反个儿。所以佛教跟跟一般哲学不同,跟儒家、道家哲学以至外国哲学整个不同,而一般很容易把佛教也当成一种哲学,我们现在主张佛教是另外一种学说,跟哲学不同,更不用说跟信神的宗教了。

  我们这都是病态的生活,能使它健康,就要对治,用药治疗,药是能对治,病是所对治。佛教最大的矛盾,就是所对治和能对治,也就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道跟魔这两个互不相让,正确的跟不正确的互相对立,时时刻刻在我们身上都有表现,时时刻刻在斗。

  离开阿赖耶识,不但杂染不能成立,清净也不能成立。我们这种不正确的生活——杂染,可以分成三种,一种是烦恼杂染,一种是业杂染,一种是生杂染。这三种杂染,也叫惑、业、苦。

  清净,有世间清净和出世间清净两种。什么是世间清净呢?就是有漏道,暂时的压制,烦扰恼乱少一点,但还有漏,还有烦恼,临时把它制约一下,我们一般的做点好事、思想上解决什么问题,这是世间清净;出世间清净是彻底解决,无漏道,没有烦恼的道。

  安立这个阿赖耶识,前头大半根据圣教,就是契经上所讲,下面都是在正理上辨别。无性有一个颂子,“圣教及正理,各别有功能,为生于信慧,无一不成故。”圣教和正理,缺一个就不成了。为什么有教跟理的分别?这个颂子说,各有各的功能,圣教就是生信,正理就是生慧,因为经部一般是结论性的判断,论部是讲所以然,是解释为什么这么说,所以一般的讲正理的都是阿毗达摩,是论部,

  “云何烦恼杂染不成?以诸烦恼及随烦恼熏习所作彼种子体,于六识身不应理故。

  先来说离了阿赖耶识,烦恼杂染不成立。烦恼包括根本烦恼和随烦恼,贪、嗔、痴、慢、疑六个是根本烦恼,, 随根本烦恼烦恼而起的有二十随烦恼。这些烦恼的熏习,也就是习气、种子,在前六识中摄藏是不合理的。

  “所以者何?若立眼识贪等烦恼及随烦恼俱生俱灭,此由彼熏成种非余,即此眼识若已谢灭、余识所间,如是熏习、熏习所依皆不可得,从此先灭、余识所间、现无有体,眼识与彼贪等俱生不应道理,以彼过去、现无体故。如从过去现无体业异熟果生不应道理。”

  为什么呢?以眼识为代表,如果说就是眼识摄藏贪欲等等烦恼的种子,而不需要另外的阿赖耶识,也就是说眼识能和贪等烦恼同时生灭,此眼识能持烦恼熏成的种子。那么,就有问题了。眼识它不是一类相续恒转的,它会灭,被其它的识打断,既然灭了,它携带的种子(熏习)以及这识体本身(熏习所依)都不存在了,现无有体,自然不能与贪等烦恼俱生俱灭,也就不能摄藏种子生起烦恼的现行,就好象已经过去、现无有体的业不能再感果一样。

  “又此眼识贪等俱生,所有熏习亦不成就,然此熏习不住贪中,由彼贪欲是能依故,不坚住故;亦不得住所余识中,以彼诸识所依别故;又无决定俱生灭故。亦复不得住自体中,由彼自体决定无有俱生灭故,是故眼识贪等烦恼及随烦恼之所熏习不应道理,又复此识非识所熏。如说眼识,所余转识亦复如是,如应当知。”

  不单眼识不能持种,它自己的种子也没法子成立。就是说,眼识是由那里的种子生起的?⑴这种子首先不能住在贪等烦恼中,因为贪欲等是能熏,不是所熏,它也不是坚住相续恒转。这个贪是心所有法,不是心王。前头有一条,必须自在、是心王才能受熏,心所不能受熏;⑵这种子也不能住在耳识等其它识中,因为所依不同,眼识的所依是眼根,耳识的所依是耳根,而且它们所缘也不同,所以不能相应,也就是前头讲的“三差别相违”,眼识与耳识等其它识也不一定是俱生俱灭的;⑶这眼识的种子更不可能住于眼识自体之中,前头说熏习,能熏、所熏必须同时而有,而这里不可能同时存在着两个眼识,就是“决定无有俱生灭故"。因此,说眼识是贪等所熏而成是不合理的,也不可能是自识或其它识之所熏。前面是以眼识为例来说明,其它的转识也都是一样的道理。

  “复次,从无想等上诸地没来生此间,尔时烦恼及随烦恼所染初识,此识生时应无种子。由所依止及彼熏习并已过去,现无体故。”

  “无想等上诸地”指无想天以上诸天,无想天是色界第四禅天,已经灭尽念想,可是,从这些地方死以后,如果又生到欲界,这种欲界的染识会立刻生起,如果不承认有阿赖耶识而是前六识受熏持种的话,这个“烦恼及随烦恼所染初识”就成没有种子蹦出来的了,因为在无想天呆了这么长时间,种子的所依的六识以及以前熏的烦恼习气早就没有了,已经是现无有体。

  “复次对治烦恼识若已生,一切世间余识已灭。尔时若离阿赖耶识。所余烦恼及随烦恼种子。在此对治识中不应道理。此对治识自性解脱故。与余烦恼及随烦恼不俱生灭故。复于后时世间识生。尔时若离阿赖耶识。彼诸熏习及所依止久已过去。现无体故。应无种子而更得生。是故若离阿赖耶识。烦恼杂染皆不得成。”

  “对治烦恼识”就是出世的无漏识,它是能对治,烦恼是所对治,二者势不两立。这个无漏识的最初生起,小乘是在初果,大乘是在初地,这个时候一切的世间杂染识都已经灭去,因为这二者不能共存,但是这里并不是修行的终点,只是暂时伏除了烦恼现行,所余烦恼种子在以后还有可能起现,还需要在以后的修行中继续对治。如果不许阿赖耶识,这时又没有其它的识,这些烦恼种子就只能住在对治识中,但是,这对治识是以解脱为自性的,与烦恼是死对头,不相应,不是俱生俱灭。所以,这烦恼种子就无从安立,如果后时还有世间的染识起现的话,便又成了无种而生。

  “云何为业杂染不成?行为缘识不相应故。此若无者,取为缘有亦不相应。”

  上面说烦恼杂染,离开阿赖耶识不能成立,现在呢业杂染也是这样。业杂染它也有个熏习问题,熏习成种子然后才能感生成异熟果识,没有种子,过去造的业已灭,怎么能于未来感果呢?“行为缘识不相应”,行就是业,以业为缘而有识,要是离开了阿赖耶识,在哪里保存种子呢?前六识前面已经说了,肯定是不行的。

  行为缘识要是没有的话,以取为缘而生有也不成立。十二因缘里的“有”,大家好好考虑一下。为什么叫有啊?是有没有的有?空有的有?有什么不同啊?这有,有时候翻作“能有”,就是能有生起、能有后有的意思。种子被爱、取所润泽以后,就跟种子受水的滋润以后一样,就要发芽了,那时候叫有。

  下面讲生杂染离阿赖耶识不成。

  “云何为生杂染不成?结相续时不相应故。”

  我们从中有身到生有这一步,叫结生相续。这个环节,要是没有阿赖耶识的话,就没法子解释。

  “若有于此非等引地没已生时,依中有位意起染污意识,结生相续。”

  等引,“等”就是平等的意思,“非等引地”就是欲界,因为我们这个欲界跟色界、跟无色界不同,这生活里头烦扰恼乱多,不会平等的那种运行。如果从欲界死去,又生到欲界,在死后未生的这个中有的时间段里,如果不许阿赖耶识,认为是依第七识意根,生起染污意识,就是这个染污意识于父母生起强烈的爱或憎,就会“结生相续”,由中有到生有。

  “此染污意识于中有中灭,于母胎中识羯罗蓝更相和合。若即意识与彼和合,既和合已,依止此识于母胎中有意识转。若尔即应有二意识于母胎中同时而转。”

  那么,结生相续的时候,染污意识在中有中灭去,“于母胎中识羯罗蓝”,羯罗蓝就是赤白和合的最初状态,就是这个结生相续的染污意识,跟羯罗蓝更相和合,和合以后,依止这个结生相续的意识,“于母胎中有意识转”,又有一个意识生起来了。原来有一个意识,现在又生起一个意识,在母胎中同时有两个意识转,这是不可能的,出现了过失。

  “又即与彼和合之识是意识性,不应道理。依染污故,时无断故,意识所缘不可得故。”

  所以,跟羯罗蓝和合的那个识,不可能是意识性,为什么呢?⑴因为和合的这个识必然被贪等烦恼所染污,而意识是通三性,不一定是依染污;⑵这个识必须在时间上没有断,而意识是有断的;⑶这里根本没有意识所缘的境界,意识所缘的东西都是很分明的,这里的所缘并不分明,母胎中的和合识,所缘是不可知的,都是阿赖耶识所缘的境界。

  “设和合识,即是意识,为此和合意识,即是一切种子识,为依止此识,所生余意识是一切种子识。”

  这是假设,如果这个与羯罗蓝和合的识,就是意识的话,那么,这个和合的意识,就是一切种子识呢?还是依此识所生的余意识是一切种子识?就是说,种子究竟是住在原来的那个和合意识中呢?还是在后来由此和合意识生起的意识中呢?由哪个识来持种呢?

  “若此和合识是一切种子识,即是阿赖耶识,汝以异名立为意识。若能依止识是一切种子识,是则所依因识非一切种子识,能依果识是一切种子识,不应道理。是故成就此和合识,非是意识,但是异熟识,是一切种子识。”

  你要说那跟羯罗蓝和合的意识就是一切种子识,那其实就是阿赖耶识,不过是给阿赖耶识起了另外一个名,所指的还是阿赖耶识。

  “能依止识”就是指由最初的和合识后来生起的意识,那最初和合识是所依,后生的识是能依,如果说能依止识是种子识,这样就成了,所依的因即最初的那个意识,不是一切种子识,能依的果识即后来生起的意识,反而是一切种子识,如此因果倒置,不应道理。

  所以,跟羯罗蓝和合的识只能是阿赖耶识。

  “复次,结生相续已,若离异熟识,执受色根,亦不可得。其余诸识,各别依故,不坚住故,是诸色根,不应离识。”

  前头我们说过,阿赖耶识就是执受识,也叫阿那陀识,我们的根,要没有这个阿那陀识来执受的话,就会烂坏,就没有能够感觉的作用。所以,要离开这个异熟识,就再没有能执受这个色根的识。其他的诸识,各有各的所依,眼有眼根,耳有耳根,就是执受也只能是各别执受,不能普遍执受,眼识不可能执受耳根。而且这些识不坚住,就是不恒相续的意思,时断时续,而色根是相续不坏的,所以不可能是由它来执受。

  “是诸色根不应离识”,所有的色根,不应该离开阿赖耶识,阿赖耶识它能够变现这个根、器官,同时它能执受,这样给其它的转识生起,提供一个增上缘。

  “若离异熟识,识与名色更互相依,譬如芦束相依而转,此亦不成。”

  契经说“识缘名色、名色缘识”,名,就是指受、想、行、识四蕴,色这里指羯罗蓝,识与五蕴更互相依,“譬如芦束相依而转”,所有的转识都已经包括在名色中了,这个与名色互为缘的识只能是阿赖耶识。

  “若离异熟识,已生有情,识食不成。何以故?以六识中随取一识,于三界中,已生有情,能作食事,不可得故。”

  这“识食” 呢,大家可以参考《成唯识论》第四卷开头,一般有情有四种食,四种营养来源:段食、触食、思食、识食,这四种食都有滋养作用。

  我们平常吃饭,这叫段食,分段而食,吃进去的事物,能被转化吸收,滋养身体。触食是感受到境,能滋养身心,比如欣赏音乐。思食是由希望而起滋养作用,如望莓止渴。那么这识食呢,就是能执受,使身体不烂坏,这也是一种滋养作用。这些当中,段食是只有欲界才有的,另外三食通三界。

  这识食的识,不可能是六识中的任何一个,因为前六识不遍三界,在无想位是有间断的,这样的话,那里的有情就无法识食了。所以只有阿赖耶识是相续恒转的,能作识食。

  “若从此没于等引地,正受生时,由非等引染污意识结生相续,此非等引染污之心,彼地所摄,离异熟识,余种子体,定不可得。”

  他又举了一种现象,如果从欲界——非等引地死去,到等引地正受生时,这个结成相续的染污意识是属于等引地的,如果不许阿赖耶识,这染污意的种子不可能在欲界的转识中,因为这时已经从欲界死去了,不属于欲界了,也不可能在等引地意识中,因为还未生起。非等引跟等引地交接的时候,必须有阿赖耶识。

  “复次,生无色界,若离一切种子异熟识,染污善心应无种子,染污善心应无依持。”

  生无色界的时候,已经没有了前五识,只有染污善心这种意识活动,要离开这一切种子异熟识,离开这个阿赖耶识,染污善心,应无种子,应无依持。

  “又即于彼,若出世心,正现在前,余世间心,皆灭尽故,尔时便应灭离彼趣。”

  如果在这无色界中,生起了无漏的出世间心,余下的世间有漏心,皆灭尽,已经没有其他的识了,要是再没阿赖耶识的话,这时就应该“灭离彼趣”无须功用自然解脱了。事实上这是不可能的,染污种子还未断。

  “若生非想非非想处、无所有处,出世间心现在前时,即应二趣悉皆灭离,此出世识,不以非想非非想处为所依趣,亦不应以无所有处为所依趣,亦非涅磐为所依趣。”

  到了无色界,若生非想非非想处、无所有处这两个处,出世间心要现在前时,余识都灭尽了,如果没有阿赖耶识的话,那就只有出世间心,那么这时就什么趣都不属于了,因为以上二趣都是世间的,也不是涅磐,因为还有余依。

  “又将没时,造善造恶,或下或上,所依渐冷,若不信有阿赖耶识,皆不得成。”

  人在将要死的时候,他因为造善造恶的不同,于是乎,造善的从下边慢慢冷却,这是上升的,造恶的从上往下慢慢冷却,这是下堕,要不信有阿赖耶识的执受作用,这种现象都不会有。

  “是故若离一切种子异熟识者,此生杂染亦不得成。”

  前边都是讲生杂染不成,这个生杂染,从欲界到无色界天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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