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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悟法师:虚云长老传奇 第十四章:广种福田

       

发布时间:2013年02月18日
来源:   作者:灵悟法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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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悟法师:虚云长老传奇  第十四章:广种福田

  话说虚云上人与戒尘斗法入定七日七夜,将戒尘彻底征服,出定后,戒尘即拜他师。当时刚刚行完了拜师礼,就听得洞外吵闹。虚云上人尚未明白过来,复成在外面大叫:“云公快出来,你来看有谁来了!?”

  虚云上人出洞,却是德悟、悟性、山霞、偏真等同参来了。多年未见,他们一齐上前向虚云上人祝贺。原来,复成把虚云上人在终南山入定十八天的消息向外散布了,这几个昔日同参得知虚云已修成得道,内心无比欣慰,遂从不同的地方一齐来到这里。虚云上人留他们在洞中住了数日,直至把他在腊月二十二日化到的一袋子山芋吃完了才分手。

  送走同参,虚云上人本欲潜心修炼,以巩固所得,不意自此后这狮子岩竟一天胜似一天的热闹起来。其时,在终南山修行的僧人很多,他们听说虚云上人入定得道,都赶来参学。随之而来的是当地居士。虚云上人深感长此下去不利修行。光绪二十九年农历下月某夜,虚云上人对徒弟戒尘道:“我在此处的光景你也见了,每日都是做一些虚幻之事,与其这样耽误时光,还不如趁早离去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

  戒尘道:“师父要做有意义的事情具体指的哪一方面?”

  虚云上人道:“老衲在出家之初就立下宏愿,将来一旦修成正果,一定要度更多人脱离苦海。现在正是可以去实现宏愿的时候了。”

  戒尘问道:“师父有去处么?”

  虚云上人道:“先上峨眉山看看再说。”

  戒尘道:“我愿伴师左右。”

  虚云上人道:“你先留在此处,如有人来找我,不要说出我的去向,待我有了落脚地方你再来不迟。”

  戒尘依言。当日子夜,戒尘尚在睡梦中,虚云上人也不惊动他,只带一钵一衲就上了路。不数日,虚云上人已出宝鸭口,他正在路上行走,忽闻后面有人叫他,他听出是戒尘的声音,遂驻足候之。及近乃问:“你如何到的这里?”

  戒尘道:“一路问过来,今日总算追上师父了。”

  “为何不好好待在终南山等我消息?你还是回转吧!”

  戒尘道:“我已追至此,如何还教我回转?”

  虚云上人感其诚,允之。师徒走紫柏山,过妙台子,游张良庙,观张飞柏。行至成都郊外时,天向晚,师徒觅得一无人居住小破庙过夜。小庙甚脏,睡至半夜,虚云上人入定,定中,他见有一只臭虫在戒尘身上乱咬,戒尘逮到了就要想掐死……少顷他放弃了掐死臭虫的念头,只狠狠地将其摔于地上……臭虫腿摔掉了,虚云上人很清楚地听到臭虫叫得很惨……翌日,虚云上人问戒尘道:“昨晚你杀生否?”

  戒尘道:“不曾。”

  “可起过杀生之念?”

  戒尘道:“不曾。”

  “出家人不打诳言,老衲明明见到你动了杀念想要掐死一只臭虫,还把它的脚也摔掉了。”

  戒尘先是羞愧,继而惊讶,心道:竟然连我放一只臭虫在地上他都知道,而且还听到喊叫声,可知身心清净的境界真是不可思议。

  却说师徒二人由嘉定抵峨嵋山,登金顶观佛光,与鸡足山佛光无异;夜看万盏明灯,与五台拜智慧灯相同。至锡瓦殿礼真应老和尚。老和尚年七十余,乃全山领袖,佛学深厚,他早闻虚云盛名,欢留数日。

  二人下了峨眉山,过流沙河时,适遇水涨,从早上等到中午终于盼到船到,众人皆上船,虚云上人让戒尘先登以行李递上。一船人正欲过河,索忽断,水流湍急,虚云上人右手攀船弦,船小人多,一攀即倾……虚云上人不敢上船,浸在水中随流而下。至天黑船泊岸,戒尘牵他上岸,他的衣裤及两足皆被小石割破。翌日过永北县朝观音菩萨圣迹,渡金沙江朝鸡足山。其时天将黑,虚云上人令戒尘守住行李,他本人入寺求挂单。接待他的知客师仍是先前的那位悟化师,但他早不记得现在的虚云上人就是当年的德清了。上人以天晚为由请求挂单,悟化当即扳起面孔斥责道:“老和尚不好好呆在庙里,四处走动,挂什么单?!”

  上人被拒之于庙门之外,二人即夜宿树下。时下春寒料峭,虚云上人运动真功亦难御寒冷。有这番体验正好立志,他心道:好好的十方丛林蜕变成子孙庙——师父传给徒弟,徒弟传给徒孙,如此循环,俨然庙产私有,哪里符合佛祖本意?……又想到魔王波旬与佛祖斗法失败,佛祖道,你还有什么方法?魔王道,我要让我的魔子魔孙打入你佛教,让你佛教自我毁灭,你有办法吗?佛祖道,无,当下落泪……虚云上人此时也落下泪来,他发愿要建一寺庙,做一个示范,只要是僧人,都可按规矩挂单,僧称为和合也就一定要体现六和精神;戒和同修,对所受戒法,共同修学;利和同均,同衣食利养,无高下之分,不个人隐藏,与同住者平等受用;见和同解,上敬下和,有“见”共“解”,身和同住,互相照顾关心;口和无诤,不挑拨是非,专心修行;意和同悦,同修意业,随喜功德……虚云上人不能在鸡足山挂单,于次日悻悻下山,抵昆明府,得护法居士岑宽慈留住福兴寺。有了落脚处,虚云上人即在此闭关,令戒尘守护以待时机。

  虚云上人闭关后,戒尘领来迎祥寺一出家人,称寺庙里有一只放生的公鸡,重七、八斤,凶恶好斗,在鸡群里称王称霸,每日追逐得其它鸡不得安宁,群鸡皆被伤冠羽,虚云上人听了,要他把鸡缚来。来人遵嘱,虚云上人执鸡曰——

  性觉灵明,

  寂照真常。

  昔迷今悟露堂堂,

  三宝是慈航。

  一瓣心香,

  皈礼法中王。

  随之,虚云上人又为公鸡说皈戒,教它念佛,末了还作一首顺口溜——

  公鸡公鸡仔细听,

  前生作恶今变鸡,

  今生作恶还变鸡,

  止恶修善来得及。

  一日、二日、三日……再放公鸡,公鸡果不再好斗,独栖树上,不啄虫吃,不给它东西吃它也不寻东西,久之,闻钟馨即随众上殿,课毕,仍栖树上,教它念佛,它即发出“佛佛佛”的声音,颇为惹人爱怜。此事在当地很快传开,并有偈——

  癸卯公年六十四,迎祥放生有雄鸡。

  性极好斗伤同类。公教念佛授三皈。

  闲话少絮,却说虚云上人在福兴寺闭关将有一年,光绪三十年春,诸位护法居士和归化寺方丈契敏和尚来到其禅房长跪不起,恳请虚云上人出关。上人许之,应邀讲《圆觉经》、《四十二章经》,一时名声大振,要求皈依者达三千余人……

  一日,归化寺来了一官人,这官人入寺后将左右随从留在寺外,只身一人入内求见虚云上人。戒尘听说是师父故识,遂引至禅房。虚云上人一见,原来是朱绍政,遂道:“朱大人何事来到云南?”

  朱绍政长跪道:“下官无他,特来谢上人。”

  虚云上人道:“何事谢我?”

  朱绍政道:“下官已官至巡抚,这都是托上人之福……如不是上人在岑春煊大人面前多多美言,我何来今日?古人云,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本欲早日报恩,无奈上人行址不定,多方打听亦是无果。”

  虚云上人道:“老衲不曾帮人,老话说,与人方便即与己方便,岑大人用你,乃是他有用得着你之处,全然与我无关。”

  朱绍政道:“做了好事不愿留名,这就是上人的过人之处。无论如何,这大恩下官是非报不可的。”

  虚云上人再次申辩此事与他无关,朱绍政就是不信。他见上人不愿领恩,就道:“这大理府中提督李福兴与下官是官场上的深交,上人的去处正是他处。日后上人有何难处或要帮助,可与他说,他没有不会办理的。”

  朱绍政隔几天又来看望上人,说是向上人辞行。朱绍政离去不多日,李提督果然率众官绅恭迎虚云上人至大理府,安排在崇圣寺,讲《法华经》,皈依弟子又有三千多人。李提督欲留虚云上人住持崇圣寺,虚云上人道:“我不住城市,早有愿在鸡足山挂单,而山上子孙庙里的子孙不许,今诸位护法,能为图一片田地,愿开单接众,以挽救滇中僧众,恢复迦叶道场,此衲所愿也。”

  李提督称善,令宾川县知县办理,知县遵嘱在山中觅得一破院,名钵盂庵,无住房,餐无粒米,十方四众来拜虚云上人者络绎不绝,上人毫无分别之心,一一接见。

  钵盂庵自嘉庆后,已无人住,因大门外右方有一巨石,似白虎,不吉祥,虚云上人便拟在此建一放生池。雇工斫之不碎,又去土察之,无根,石高九尺四寸,宽七尺六寸,顶平可趺坐,有护法居士自觉邀百余人来移,拼力三天,未动尺寸,弃石而去,虚云上人率十四、五个僧人诵佛咒祈祷伽蓝尊者加持,再合力移,白虎石动,哄动众观,惊为神助,有好事者泼墨在上大书“云移石”,士大夫题泳甚多,虚云上人亦题诗云——

  ……

  年深岭石痕留藓,

  月朗池鱼影戏松。

  俯瞰九州尘外物,

  无风吹送数声钟。

  重修寺庙,急于要钱,戒尘道:“既然师父对朱大人有恩,他有话在前,我们何不就找李提督要些钱建庙?”

  虚云上人道:“我确实不曾帮他,那只是他与岑春煊之间的事罢了。再说出家人要讲骨气!随缘不要化缘。”

  戒尘道:“朱大人囗囗声声称与师父是旧交,你们是何时认得的?” 虚云上人叱道:“一个出家人以清静为立身之本,关心这些无用之事干啥?”

  戒尘于是不敢多问。随后虚云上人即交待戒尘师留下料理内务,自己独往腾冲去结缘。

  由下关至永昌,过和木树,此地数百里山路难行,官民从来未曾修理。虚云上人听人述及有一个外省出家人,路过此处,发心苦行修路,不募捐,几十年如一日,此路经他常年累月修理,大有改观,当地人很感动,要建寺庙留他,出家人婉言谢绝,称修好此条路就走……虚云上人闻言,心存诧异,循道前进,夜暮降临时分,在路上见一老和尚扛着锄头挑着撮箕,心想必此人无疑,遂上前问询,老者旁若无人,只是不睬。虚云上人不以为意,跟在他后面一同来到小茅屋。老者放下工具,喝口茶不吃什么东西就上蒲团坐了。虚云上人顶礼膜拜,老者半闭着眼,视如无物,嘴里不肯吐出半个字。虚云上人拜后也不问多话,与老者相向对坐……第二天早上四更的时候,老者做饭,虚云上人即帮忙烧火,饭、菜熟了,老者也不招呼,自顾自大吃起来……虚云上人即自取钵盂盛饭……二人默默吃过早饭,老者荷锄,虚云上人负箕,同往未修好的路段搬石挖土铺沙……如此约十余日,二人照旧没说一句话,却配合得异常默契。

  太阳沉下去了;月亮升起来了。俩人收工回来,老者在茅屋打坐,虚云上人在屋外大石上打坐……远看山有色,近听水无声,春去花还在,人来鸟不惊……其时,老者见虚云上人闭目而坐,遂轻移双脚至上人背后,突然声如雷吼般喝骂道:“鬼!在此做什么?”

  虚云上人缓声应道:“看月。”

  老者问:“月在何处?”

  虚云上人道:“大好霞光。”

  老者道:“徒多鱼目真难辩,休认虹霞是彩霞。”

  虚云上人道:“光含万象无今古,不属阴阳绝障遮。”

  老者握着虚云上人的手,关切道:“夜深易凉,请回吧。”

  二人把茶欢然叙话,老者道:“老衲乃湖南湘潭人氏,名禅修。”

  虚云上人道:“后学乃湖南湘乡人氏,号虚云。”

  禅修道:“老衲痴长八十又三矣!”

  虚云上人道:“后学空活六十又五也!”

  禅修告之虚云上人,称自己朝山到西藏,由缅甸回国,路过此地,见此路崎岖,人马可怜,便独修此路,大约已有三十年矣,不曾遇一知已,今幸有缘,始一倾吐。

  虚云上人亦说自己出家之因缘,此行之目的……

  禅修道:“上人任重而道远,明日个尽管往前赶路是了,倘若上人要留下乃为老衲之罪过啊!”

  俩人一问一答,聊到东方鱼肚白,索性也不睡了,起身做早饭。饭后,二人相望,大笑数声而别。

  到达腾冲,住湖南会馆,行李还没放下,就有七、八个穿着孝服的人闯进来叩礼,道:“恭请和尚去家里念经。”

  虚云上人道:“我不是赶经忏的和尚。”

  孝子道:“是为你们和尚念经。”

  虚云上人道:“此地听说并无和尚。”

  湖南会馆馆长为之解释道:“大师要去念经,事甚巧合,今日来者,皆称,吴老太爷大善人今寿八十余矣,儿孙数十人,秀才更多。日前去世时,自言和尚,遗嘱以出家衣殓,不许哭泣,不许杀生,不许请巫师诵经,并谓将有高僧来为之超度,盘腿坐脱,数日面目如生,今日师来,得法缘也。”

  又有人道,吴老爷原藉福建泉州,曾在浙江做生意多年,后有缘与和尚认识,皈依昆明西山岩楼和尚,一心念佛,常持《金刚经》,工画兰草螃蟹,人争藏之……某年其早年回祖籍省亲,初到杭州,忽忆起前生为西湖玛瑙寺和尚,并说及寺中景况,他所住的寮房之陈设,及庭院中花草树木……大家只当他胡说八道,嬲之到寺,果然被他说中了八、九不离十,他还告诉大家,他的妻林氏前生为玛瑙寺旁木鱼铺一掌柜妇,曾供奉袈裟一领,以致结下了今生的缘份。“姻缘前五百年修”,要结为夫妻须修上五百年,只因二人前生种下的善根很多,故今生结为夫妻后福报也很大,不仅自己事业有成,而且子孙兴旺……

  虚云上人听后甚异,不再回绝,到其家中,迎跪者白茫茫一片……礼毕起身时,为首者一见上人便大叫“德清师”,这名号上人已弃之多年,至此处竟还有人如此叫他。定睛看时,原来是吴则平!

  分别多年,如今二人在此重逢,可见这缘分乃是个神奇之物,更奇的是,这吴南河老大人不偏不倚死在上人途经此处之时。却说虚云上人在吴家专心诵经,放施食七日,阖邑官绅士庶咸来随喜,随之皈依者一千多人,大家一齐拜倒在地,挽留虚云上人在腾冲讲经,虚云上人道:“我为修鸡足山来此募化,不能住也。”大家惋惜,于是踊跃捐款。虚云上人携款回山,建造庙宇,立定规约,坐香讲经,重振律仪,传授戒法……

  如此,山中诸寺香火冷清,悟化等人自觉不妙,亦渐效仿:着僧装,吃素菜,做早、晚功课且允许挂单……

  光绪三十一年(1905年)春,石钟寺宝林老和尚亲自来请虚云上人赴石钟寺传大戒,求戒者八百余人。传戒毕,虚云上人回钵盂庵,有云南李提督在庵里等候多时。这一次,李提督在虚云上人面比先前表现得更为谦恭。谈话中,他反复说到岑春煊,称其是当今朝中最灸手可热的重臣。

  原来自从那年八国联军攻占北京他因护送慈禧、光绪出逃有功,就受到慈禧的重用,先授陕西巡抚,后调任山西巡抚。光绪二十八年,调任广东,未及上任,因四川总督奎俊镇压义和团不力而去职,岑春煊遂赴川署理总督。在任期间,他严肃吏制,建立警察制度。岑春煊这人嫉恶如仇,在代理四川总督时,一次弹劾三百余名地方官员。一个四川便有数百名官员去职!岑春煊后任两广总督,更是雷厉风行,将一千四百余名去职,让他们乖乖地回家种田。一时间弄得大小官员皆谈“岑”色变。有好事者给他送了一个绰号“官屠”,与“士屠“张之洞”、“人屠”袁世凯并称“清末三屠”。

  上人对李提督的话题毫无兴趣,出于礼节也不便言明。李提督似乎也看出来了,很快转入正题道:“近日岑大人到云南来了,他很想见上人,不知上人……”

  虚云上人此刻总算明白了李提督的来意,遂道:“岑大人远道而来,老衲本该去看望,只是如今的岑大人正如你所言,已然是今非昔比,事务繁多,老衲就不去打搅了。”

  李提督一听大为不悦,说道:“岑大人确实很忙,才令下官看望上人。”

  虚云上人道:“老衲与岑大人也算是朋友,既然是朋友老衲就不见外了,我有一言李大人代为转达。”

  李提督意识到上人要说的话不会是好言,遂道:“岑大人乃是下官上司,上人有话还是……”

  虚云上人二话没话就提笔写了几个字递上。李提督一看脸色大变,当即告辞。

  稍许戒尘入内问上人道:“师父刚才和李提督说了些什么?”

  上人道:“老衲猜到了,他在骂我吧?”

  戒尘道:“是。”

  上人说起刚才与李提督的谈话,对岑春煊的得意忘形深表忧患,随后叹道:“良药苦囗,不知岑大人听得进否。”

  戒尘问到:“师父给岑大人送了哪句话?”

  “做官之道在于夹着尾巴做人。”

  “你这是下猛药啊,人家正红极一时,当然会听不进去。”

  上人道:“岑春煊曾与老衲结缘,这算是给他的回报,他能否接受,就看他的福报了——不说他罢,戒尘,你跟了我也有些年头了,在修行上应有长进才是。”

  戒尘道:“是……请师父开示……”

  上人道:“自明日起就照老衲所授闭关苦修,只要下了苦功,必有所获。”

  戒尘道:“我早有此意,只是我一闭关,谁来照料师父?”

  上人道:“我的事自有安排,不用你操心。”

  “师父欲何往?”

  “老衲在出家之始就曾立下宏愿,将来开悟了就要度更多的人脱离苦海。从明日始,老衲就外出播道,你就在家好好闭关吧。”

  却说戒尘在钵盂庵闭关后,虚云上人即行走南洋,由南甸循千崖蛮,越野人山。上人此番播道之行极不顺利,在翻野人山时所中瘴毒,在新街瓦城发作,病倒在路边棚厂,昼夜发烧。他支撑着勉强扶病走进柳洞观单寺。

  寺内有一僧人,虚云上人向他行礼,他只露出鄙夷的眼神看看,并不吱声,虚云上人也不言语,在殿下趺坐。向晚,他鸣馨上晚殿,虚云上人挣扎着起身敲铃鼓,晚课做完三拜时他竟连喊三声“杀!杀!杀!”第二日早课毕依然如此,虚云上人不解。每日早、中餐、晚餐,牛奶、杂食中还拌有葱、蒜,虚云上人心道:“葱、蒜为荤,乃出家人禁吃之物,他怎的破戒?”——虚云上人不吃,只喝水充饥,过二日,杂食中未下葱、蒜,虚云上人才端碗吃饭,饭后,他请虚云上人吃茶,虚云上人问:“敢问和尚上下?”

  他道:“‘上下’不敢,法名定如。”

  虚云上人道:“拜佛当弃杀性方起恭敬心,你口中为何念念不忘‘杀!杀!杀!’”

  定如道:“我这是杀鬼子。”

  虚云上人道:“鬼子何在?”

  定如道:“我祖藉宝庆,父在滇任武官死。十年前,我由香港到星州,船中备受洋人虐待,他们剥我衣服百般戏弄,要我为他们端屎端尿……此恨刻骨铭心却报仇无门,只好出家……每次早、晚功课毕待到三拜时杀性总是憋不住冒起,嘴里就要喊出‘杀!杀!杀!’否则就难受。”

  虚云上人道:“出家人忍辱为先,‘一切唯心造’,心静则身静矣!”

  定如道:“‘士可杀不可辱!’——我受辱至今,恬不知耻,虽生犹死耳!”

  虚云上人开示道:“眼无一物,心无一物。”

  定如道:“一腔男儿血,一颗男儿头,何处可洒,何处可抛?”

  虚云上人道:“你尘缘未了,未了自有未了时。”

  定如道:“如有时机,死而无憾。”说着不能抑止内心的平静站身长吟——“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眼望,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虚云上人道:“出家人当抱济苍生之怀,如把一已之仇溶进报国之恩,仍不偏佛陀之教诲。”

  隔几日,虚云上人病稍愈,要走,定如送他到车站,帮他买车票,又发电报到仰光,嘱高万邦居士接车。

  到仰光, 高居士全家及龙华寺监院性源等到站迎接。虚云上人要随监院性源去龙华寺,高居士怎么说也不肯,道:“妙老和尚常念师苦行,几十年未知消息,今师来,不亦乐乎?如不给我一个脸面亲近法师,乃为终生之悔。”

  监院性源道:“高居士也是龙华寺护法居士,他如此盛情,上人还是客随主便的好。”

  住在高家,一家老小,极为殷勤,连日陪虚云上人游大金塔、仰光各名胜之处,虚云上人要赶路,不敢外留,高居士全家送虚云上人上船,并电告槟榔屿极乐寺接船。船到埠,因船中有患瘟病死者,悬旗“打限”——要求船上人等在远处山上接受检验。山上已聚一千余人,无有遮盖,任凭众人日晒夜淋。每日官府发一碗小米养命,偶尔有医生过来,板着面孔对病人非骂即责。约七日,人去一半;十天,人全走之,最后只剩下虚云上人。上人在翻越野人山时所染毒气尚未根除,经此番折腾,早病得不成人像,脸呈乌黑色。

  第十八天,医生来了,不看病也不给药,神情即一反常态,除了问寒问暖,还和和气气地把虚云上人搬进一间无人居住的小屋。上人道:“医生慈悲,虚云不知如何感激。”

  医生轻笑道:“安心养病吧,养好病好早日回老家——哦,你们出家人应是早回寺庙!”

  虚云上人合掌,嘴里念一声“阿弥陀佛”,说了几句感激话。医生离去,已是夕阳西下时分。火烧云上来了,虚云上人踱出屋,心情颇受感染,俄尔,有一个长须飘飘、精神矍铄的八旬老人走来,飘飘然有神仙之概,虚云上人合手问询道:“老菩萨何往?”

  老人道:“我来巡视死人。”

  虚云上人诧异道:“死人何在?”

  老人仰天长笑道:“可悲!可悲!世人都这般可悲,要死的人不知自己死日。”

  虚云上人笑而回道:“可笑!可笑!生死在呼吸之间,生这般沉重,死何尝不是放下?”

  老人道:“听你口音,夹有泉州腔,师父是哪方人氏?”

  虚云上人道:“贫衲生于泉州府署,祖籍湘地。父肖玉堂曾为泉州府幕。”

  老人道:“老汉乃泉州人氏,你遇上老汉,也是你命不该绝——你知道么?你住的这房是快死的病人住的呢——医生以剖腹之备矣。”

  虚云上人先前称之为“慈悲”的医生却是狼心狗肺!不解道:“此话怎样?”

  老汉道:“凡遇疑难病者,医生认为不可救药,皆作解剖之用——没准隔几日他们就要剖你呢!”

  虚云上人道:“哦……原来如此……”

  老汉道:“师父何往?”

  虚云上人道:“极乐寺。”

  老汉道:“我观你神色,是中毒否?”

  虚云上人道:“贫衲在翻越野人山时中了瘴毒。”

  老汉道:“我取药与你吃。”

  当即煎来神粑茶一碗。

  如此,一餐一碗,一日三餐,吃了两天,脸上稍有血色,老汉道,“医生来,听我在外面咳嗽,咳嗽两声,你赶快站起,振作精神;倘医生拿药予你,你千万不要吃。”

  医生来,果如老汉所言,医生取出药予虚云上人,上人不接,医生倒了开水道,“吃药又不是要你死——怎么?怕死?!”

  虚云上人一时无回绝理由,只好端水送药入口。

  医生刚走,老汉溜了进来,望着虚云上人的嘴,问道:“吃药否?”

  虚云上人道:“已吃矣!”

  老汉拍胸惊呼:“难活了!难活了!明天定来生剖,唉……唉……”老汉感叹不已,“这样吧,我弄点药给你,能不能活我也没有把握,反正死马当活马医,现时真的只有看佛菩萨是否保佑你了……”

  次早,老汉破门而入,见上人坐于地上,满地是血,上前抱起,上人睁眼,眼花缭乱,已认不出人……老汉又煎药来喂上人,替其换洗衣服,打扫房子。虚云上人端坐床上,闭目运气,自涌泉穴吸入,贮于气海,运至中丹田,散发全身,后从上丹田送出,一而再,再而三,反复循环……一个时辰过,勉强可下地走动。老汉叹道:“别人吃了昨天的药,不等断气就开刀解剖了,你吃了药,既没开你的刀,你也没死,佛祖有灵也!待会到九点钟医生来,我作咳声你只管装神气唬唬他们……”

  九点正,医生果来。虚云上人遵嘱行之,医生指一指虚云上人笑笑离去。虚云上人问老汉,老汉道,“他笑你还未死矣!”说着要走,欲想起什么,问,“你手头有钱吗?”

  虚云上人道:“在仰光时,高万邦居士送了些钱在此。哦,倒忘了送些予恩公!”

  老汉道:“我不要你的钱,你可送些给医生,今天来的医生是红毛人,不可以说,明日个是吉冷人,可以说。”

  虚云上人取四十元递上:“贫衲尚不知恩公尊姓大名。”

  老汉道:“人老将死,混口饭吃,不需言姓啥名谁。”

  是晚,老汉来,说已与番人讲好,明天可以放行,送钱二十四元。沉默半晌,从怀里摸出些钱,“还剩十六元。”说完还上人。上人怎么不肯收。

  翌日大早,医生来,装模作样给上人把把脉,然后道:“没事,你可以走了。”

  医生说离去,老汉唤船来,扶虚云上人上船,下船后雇小车径直送虚云上人到广福宫。虚云上人正要谢恩并打听他的住处,可是一眨眼功夫老汉已不知去向。

  上人感叹不已,即入寺拜见知客师。知客师见虚云上人不像人样,不予搭理,命其坐于室外台阶。约两个时辰无人过问,虚云上人这时从惊险中清醒过来,不胜悲喜——悲知客僧不识职责;喜自己尚活着没有不明不白死于异域人之手……午时,一位年老的出家人出,虚云上人认出乃是常开老法师,称“弟子虚云顶礼”,拜下已不能站起,常开扶起虚云上人,道:“高居士来电已二十多日,不知消息,妙莲大和尚在此等候,焦急不安,噫!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俩人搀扶入客堂坐了,虚云上人向常开大和尚道尽原委,未几,妙老和尚与一帮徒子徒孙闻讯赶来,道:“天天望你消息,怕你遭险,我欲回闽修龟山,听说你来,故在此等候。”

  虚云上人拜道:“弟子罪过。”

  虚云上人十九岁出家,二十岁依福建鼓山妙莲和尚受具足戒,二十七岁离开妙莲和尚,今已六十六岁,整整四十年,师徒在异地重逢,激动不已,二人相拥喜极而泣……随后,妙老和尚把一年轻出家人叫到跟前道:“这位就是我常跟你提起的德清师兄,快来见。”

  那年轻人即向虚云上人施礼,不及问到,妙莲和尚就介绍道:“他叫观本,在老衲众多徒弟中,他是继你之后最值得夸赞的徒弟。自他来到我身边,为我分担了不少。”

  虚云上人遂与观本相认,二人相谈甚欢。同回极乐寺时,虚云上人了解到观本法师俗姓张,名寿波,清同治七年戊辰(1868年)闰四月初三日生于广东省香山县南屏乡。张寿波少时天资聪颖,过目能诵,二十四岁中广东省乡试第七名举人。光绪二十年丁酉赴北京,联名“公车上书”。戊戍政变被谤,嗣母吴太夫人狠狠教训他道:“大易,天地闭,贤人隐。汝犹未解耶?汝务近名,不务蓄德,非先世之志也!宜再求学,以补汝短……”张寿波即东渡日本东京求学。戊申移居神户,任同文学校校长。宣统三年辛亥,汉口商会推举张寿波为东渡考察商业团团长,张寿波此时声誉日隆,所到之处,声响非凡,时国事鼎沸,张寿波又投红十字军,嗣母吴太夫人获悉,痛斥道:“一代废兴,劫运难测,丝芬难理,纲绝难举,汝宜安分,母戾祖宗之遗教也!”

  张寿波收拢黄心,不敢再越雷池一步,便一心经商。民国元年壬子,入大坂工厂,研习化学工业及制帽方法。旋回国,在上海创草帽工厂。嗣以时局动乱,张寿波深感精神痛苦,常觉世事无常。慕遗民之风,具禅隐之志。甲寅奉粤汉铁路局委派驻沪办事,得于玉佛寺见常州天宁寺治开和尚,并皈依门下,修净土法门,法名观本。冶开和尚示寂后,观本法师投鼓山妙莲。

  闲话少絮,却说在极乐寺,妙莲老和尚看到虚云上人一连静坐数日,道:“南洋天气炎热,与内地不同,久坐恐怕坏色身,不如适度吃点药的好。”

  虚云上人道:“妄念顿歇,色体数日可恢复矣!”

  妙莲老和尚道:“你在此讲一部《法华经》,结结缘,我明日回国,到时来鼓山一转,我有事与你谈。”

  送师父妙莲老和尚上船回国当天,虚云上人开讲《法华经》,皈依者数百人,旋又被马六甲埠诸护法请至青云亭讲《药师经》,随后又到吉隆坡灵山寺讲《楞伽经》,讲经期间,皈依者上万人。

  时至冬日,滇省全体僧众来电,谓政府提寺产,要把寺里的财产充公,寄禅和尚(八指头陀)等有电来约,云共图挽救之事……

  虚云上人在吉隆坡过了年,开春即从台湾经日本抵沪,与佛教会代表寄禅和尚(八指头陀)等进京请愿,住贤良寺。

  庚子年(1900年),虚云上人住北京城南龙泉寺时,八国联军进城,一帮王公大臣躲到龙泉寺与虚云上人识得,在往西安逃走的路上虚云上人照顾他们不少,虚云上人这回抵京住贤良寺,肃亲王善耆领慈禧太后秘旨率先拜访,请虚云上人为其大福晋说戒法,稍后,各王公大臣纷至沓来,共商上奏诸事……诸位护法更是倾力相助,此事很快顺利解决,光绪皇帝下诏曰:

  上谕。前因筹办捐款,叠领谕旨,不准巧立名目,苛扰贫民!近闻各省办理学堂工厂,诸多苛扰,甚至捐及方外,殊属不成事体,着各该督抚。饬令地方官,凡有大小寺院,及一切僧众产业,一律由地方官保护,不准刁绅囊役,藉端滋扰,至地方要政,亦不得勒捐庙产,以端政体,钦此。

  此谕颁发后,各省提寺产之风闻风平息。各位王公大臣,诸位护法居士齐集贤首寺道喜,虚云上人道:“自清朝开国以来,云南地方未有颁发龙藏,似应奏请颁藏经全部,法惠遐陬……”

  肃亲王善耆道:“弘扬佛法,义不容辞,此事我自会办妥,上人不用费心。”

  虚云上人道:“佛是人成之佛;人是未成佛之人。佛教在于启迪智慧,引人向善,倘人人有智慧,人人有善心,社会不是就少了诸多盗、抢、杀、淫,乃至战争?……老百姓的生活也就日益安宁!佛教自东汉时传入中华,综观历史,佛教的翻译不仅为中华增添了五分之一的语言,不仅没有阻碍社会发展,反而拓展了中华民族的传统文化,减缓了阶级矛盾……”

  肃亲王道:“人人只当佛教是迷信,却不知如来真实义,实乃轻佛也!”于是感叹着回府,发起总管内务大臣上奏,奏书曰:

  为请旨事,据僧禄司掌印僧人法安禀明,云南省大理府宾川县鸡足山钵盂峰迎祥寺住持僧人虚云呈称,本寺系为名山古刹道场,缺少藏经,愿欲请颁龙藏一份,永远供奉。查此山寺,即迦叶尊者胜会,实属古刹,请颁龙藏,为崇佛法。为此谨奏,请旨。

  光绪奏阅,于三十二年六月六日准奏。朱批奉旨依议钦此。

  请藏诸事,业已办竣,二十日接鼓山妙莲老和尚来书曰:“……藏经起行,先到厦门,由南洋运滇;经暂留厦,汝速回鼓山一晤。”

  虚云上人接书欲动身, 诸位高僧大德再三挽留,盛情推却不过,答应在北京过年。

  正月初一,肃亲王赶早到贤良寺给虚云上人拜年,众散,肃亲王道:“皇上有病,久治不愈,外患内乱,令人忧虑。”

  虚云上人道:“天意皆定,既知现在,何必当初?王爷,你要有思想准备——得天下者敢逆天……也要顺天哪!”

  肃亲王道:“你看……皇上这病……”

  虚云上人道:“菩萨知道因,所以他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做;众生不知因,只知一时快活,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做……”

  肃亲王作礼道:“上人尽管开示无妨,涉及天机,我善耆如透露半个字出去,天诛地灭。”

  虚云上人闭目痴坐,道:“我昨夜观天象,明年十月,国内只怕有灾。”

  肃亲王急问:“水灾还是火灾?”

  虚云上人道:“先火灾后水灾”。

  肃亲王问:“灾情重否?”

  虚云上人道:“水火无情。”

  肃亲王叩谢告辞。却说虚云上人正欲动身之日,忽一人来到贤良寺他的禅房跪求道:“求上人随小人一往。”

  上人道:“你是何人?要老衲往何处去?”

  来人道:“你去了自会知道。”

  上人只身随了去,至一茶楼,来人掩了门,只见内间一官人出来纳头便拜:“上人受下官一拜!”

  上人认出是岑春煊,心下便明白了。原来起因还是岑春煊太张扬引起的。他的政敌为了自己的前程,早就在暗中打起了他的主意。在香港有人悬赏百万大洋买岑春煊下台。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有一个叫陈少白的书生接了单。李少白是留学生,他深知岑春煊得意乃是倚仗太后,如能让太后不再信任他,事情就成功了。其时,太后最恨保皇党,尤以康有为和梁启超为甚,康有为曾在《清仪报》上撰文,痛骂慈禧不过是先帝遗弃的一个小妾。虽然岑春煊跟保皇党人素无瓜葛,不想陈少白灵机一动,将岑春煊、梁启超、麦孟华三人的照片找来,翻拍之后制成了一张联座合照,岑春煊坐中间,梁居左,麦在右,然后将照片出售给上海各报…… 当时,照相技术刚刚传入中国,人们对这种移花接木的把戏不了解,于是各大报馆纷纷转载,成了轰动一时的大新闻。这件事从上海一直闹到天津,再到北京,甚至传到了南洋和美洲,陈少白又将海外的报道转载于国内大小媒体,结果弄得保皇党人自己也认为岑春煊是他们的中坚力量了。陈少白知道,外边闹得再凶,如果慈禧没有看到,也是白忙一场,且李莲英和岑春煊相交莫逆,只要有他在,就算能将照片传进宫,也未必能让慈禧看到。陈少白遂高价买通小太监将照片摆到了慈禧桌子上……太后看到照片后果勃然大怒,正在此时,广东御史弹劾岑春煊的折子也到了,太后即将岑春煊去职。岑春煊下台想起虚云上人对他的衷告,追悔不已。危难之际岑又想到上人,一路打听,才知道他到了京城。岑春煊追到京城后不敢露面,每日派下人外出打听,直到上人办完事才敢惊动他。

  闲话少说,却说虚云上人见岑春煊长跪,道:“快起来吧。”

  岑春煊道:“岑某不晓得天高地厚将上人规劝置若罔闻,才落到如此之地步……这都是我自作自受……就算我还是官家,可上人你是菩萨,菩萨受凡夫一拜,是千当万当。岑某如今落魄,前途未卜,今特来求上人开示。”

  上人道:“你命中有此一劫,且此劫皆为你先前  种下了因,有因必有果,此乃定数。”

  岑春煊道:“岑某已知,日后绝不敢张扬……只是眼前他们欲置我于死地,就算我有诸多不是,也罪不至死。上人慈悲,请救我于水火。”

  上人见岑春煊可怜的模样,心中动了恻忄急 之心,道:“你与康有为的关系是真还是假?”

  “绝无此事,我的一切皆为老佛爷赏赐,我就是昏了头也不会与老佛爷的仇敌为伍。”

  上人道:“如此好办,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

  岑春煊泣道:“可是我的冤屈老佛爷她……”

  上人道:“不碍事,好在你命中尚有贵人,他可相助度此难关。” 岑春煊道:“贵人在何方?”

  上人道:“岑字上头一坐山,山上莲花参北斗。”

  岑春煊茅塞顿开,这不是说的去找李莲英吗?当即叩首道:“谢上人指点!”

  上人离开茶楼回到贤良寺忽然想起师父的那封信,再看时,信上妙莲老和尚那句“汝速回鼓山一晤”令他的心本能地一阵悸动,断定妙老和尚一定自知西去之日无多矣!

  上人不敢再做停留,十万火急赶路,刚抵厦门,即接鼓山来电,妙莲老和尚正月在龟山圆寂。虚云上人悲伤不已,日夜兼程赶往鼓山涌泉寺。

  时诸山长老僧众护法居士云集鼓山参加老人茶毗礼,德悟、悟性、山遐、偏真诸同参也从各处赶来。

  上人顾不上与诸师友聚首即投入事务中。好在他在此出家,一切并不陌生,加之有观本师弟尽力帮助,安排起来也井井有条。

  上人见了师父慈容,泪如泉涌,自叹自二十七岁离开涌泉寺便四处漂泊,掐指一算,距今四十多年矣!惭愧自己未能侍奉妙老和尚,且数十年不通音讯,书信往来仅二、三封,自叹有负恩师,伤心赋诗云——

  久与家山别,

  今来发已斑。

  院荒频易主,

  石瘦半成顽。

  旧友不相识,

  幽禽自往还。

  思前还想后,

  不觉泪潸潸。

  虚云上人日夜忙碌,建灵塔,传冥戒,接待十方信众……灵塔峻工,天降滂沱大雨,且一下半月,众忧之,四月初八雨住,初九,一轮红日冉冉升起,世界为之焕然一新;天色向晚,夕阳依依西下,彩霞满天,鼓山宛如仙境。

  妙莲老和尚骨灰一半入塔,一半留下送南洋极乐寺供养。初十骨灰入塔,大众诵经,佛前大上供毕,正念“南无萨缚恒他俄多缚噜唵三跋罗三跋罗吽”时忽一阵旋风旋转而来,将诸祭品旋于空中,灵龛顶一道霞光,直贯塔顶……

  虚云上人办完师父后事,将离开鼓山时,诸同参亦归寺。道别之际,悟性说起近段时间朱绍政正四处找他。上人道:“他说过为何找我么?”

  悟性道:“不曾。”

  上人道:“他不说我也知道。”

  悟性道:“是何事?”

  上人道:“近日岑春煊失势,他必定是为前程之事问我。”

  悟性道:“原来如此。”

  诸同参分手后,上人携老和尚骨灰离开涌泉寺,至槟榔屿时,观音亭及大众迎者数千人,当念“南无萨缚恒他俄多缚噜炽帝唵三跋罗三跋罗吽”时又是一阵旋风,灵龛顶涌现白光,直透二里外之塔顶……

  众皆称奇,继续前行,乘船至丹那,虚云上人应信众之请在观音亭讲《般若波罗蜜多心经》。

  夫心经者,万法之根源,大部之精要,其意高远,菩萨大智,深观自在,自证证人,故说此经。然佛经,当先解题。解题之法,今遵天台而立五重玄义,一释名二辩体三明宗四论用五判教。

  立题有七:

  一单人立题二单喻立题三单法立题四人法立题五人喻立题六法喻立题七人法喻立题。《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以单法为名。“般若”,译为“智慧”——般若有三:

  一实相般若——无相不相名为实相,谓无生死涅磐及诸法等相,无相亦无,是名真实般若体相。

  二观照般若——以智慧之心,照了实相之理,智明理现;破迷惑而现三德妙心……

  三文字般若——即方便般若,以理无形而绝言思,依文字解义,由义现理,渐得义解俱忘、文字性空,是为实相。初学佛者,非方便难入其门,文字义趣,是方便之境。

  方便般若与观照般若何异?

  亦异亦同。方便依文义而解,解是方便之智,乃分别智分别事境(权智也);观照依实相而观,乃无分别智,直照理境,即实智也,此为亦异;虽权智对事,别无实外之仅,虽实智照理,亦无权外之实,即实即权,其体无二,此为亦同……

  ……

  “波罗蜜多”,译为“到彼岸”——生为此岸,涅磐为彼岸,烦恼为苦海,智慧为舟。心经开卷曰:“……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五蕴”是生死,“照见”是舟,“皆空”是到彼岸。

  “心”——圣凡之主,善恶之源……

  “经”——通称,不同的经名是别称

  ……

  虚云上人花三日时间在此讲完二百多字的《般若波罗蜜多心经》,转船赴暹罗(泰国),船中无素食,虚云上人只喝不吃,终日趺坐,有一个英国人,看之好奇,用中文问虚云上人,“和尚去哪里?”

  “云南。”虚云上人道。

  洋人煞是热情邀请虚云上人到他的客房入坐,拿出蛋糕、牛奶,问:“吃否?”

  虚云上人摇头。

  洋人问:“和尚住云南何处?”

  虚云上人道:“鸡足山迎祥寺。”

  洋人道:“此处规矩甚好。”

  虚云上人道:“居士何以知之?”

  洋人道:“我在腾冲昆明领事官谋职,到处参观过寺院。”

  这时,英领事吩咐手下人送来素菜妙饭,二人吃过,英领事问:“和尚此行何事?”

  虚云上人告诉他,“送藏经回寺,沿途结缘以修藏经殿。”

  英领事问:“有公文否?”

  “有。”虚云上人拿出证据及缘簿。

  英领事接过细看,不假思索地在缘簿上写下三千元。

  船到暹罗,虚云上人住龙泉寺,第二日,开始讲《地藏经》,中午,英领事来龙泉寺,知这和尚不仅不是假和尚,而且还是一个了不得的大和尚,心悦诚服交三千元现款悄然而去……

  讲《地藏经》时,虚云上人趺坐,讲着、讲着,声音顿息,自然而然定去……到第九日,上人方出定,一时哄动(泰国)京城,国王大臣善男信女闻之皆来顶礼膜拜。九日后,国王亲将虚云上人接入王宫,百般供养,问:“和尚有何要求?”

  虚云上人道:“贫衲不敢说。”

  国王道:“有何不敢?但说无妨。”

  虚云上人道:“贫衲想在云南宾川县鸡足山迎祥寺修一藏经殿,除此贫衲别无他求。”

  国王道:“和尚勿忧,本王助你修藏经殿之数万金。”

  不多日,槟榔屿极乐寺派人来接妙莲老和尚的另一半骨灰。安葬好师父骨灰虚云上人启程要走了,暹罗(泰国)宫内及诸大臣、护法居士、善男信女排成长龙般的队伍送行,国王兴致所至,送地三百顷,虚云上人转赠极乐寺。

  虚云上人携藏经回滇,刚至鸡足山,就有悟性自高旻寺来访,一见即道:“云公,有事,有事,故而告之。”

  虚云上人道:“事从何来?”

  欲知虚云上人有何事,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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