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温州金银器研究

　　宋代温州金银器研究

　　作者：温州博物馆 伍显军

　　摘要：本文以考古材料为基础，概括介绍了温州宋代金银器的出土情况，并重点介绍了部分珍贵金银器，以题记、碑文中关于温州宋代金银器的记载和文献中关于宋代温州产银、以金银珠玉装饰塔像的记载为辅助材料，综合讨论了宋代温州金银器的种类、铭文、造型、纹饰特征和装饰加工工艺，揭示出其历史意义。

　　关键词: 温州宋代金银器 出土情况 珍贵金银器 记载 种类 铭文 造型 纹饰 工艺 历史意义

　　宋代是温州经济文化发展的重要时期，无论是北宋早中期，还是“绍兴和议”偏安局面形成后的南宋早中期，温州的经济、文化都取得了迅速的发展与长足的进步，使温州逐渐成为重要的滨海商贸城市和学术文化繁盛之地。温州手工业作为具有一定文化内涵的物质产业，以经济和商品交换的发展为依托，在宋代也取得了迅速的发展，涌现出一批在全国占有重要地位的手工制造业，如制瓷业、造船业、纺织业、漆器业、酿酒业等。“其货纤靡，其人多贾”[①]是对宋代温州手工业商品和温州人的最好诠释。关于宋代温州手工业，已有《千年漆木绽新蕾——宋代温州漆器》②、《南宋时代温州的手工业》③等论文研究讨论。本文以考古材料为基础，重点就宋代温州金银器进行讨论。

　　一、宋代金银器出土概况

　　宋代以前的金银器，温州各地仅有零星出土。1958年鹿城区杨府山和1977年鹿城区双屿卧旗山分别出土了一枚晋代金戒指。1957年瑞安桐溪南朝宋墓中出土一件银镯。这些是温州出土金银器的肇始。

　　宋代金银器出土较多。概括介绍如下：

　　1、瑞安市仙岩慧光塔出土北宋金银器④

　　1966年瑞安市仙岩慧光塔塔基出土1件檀木识文描金舍利函，内装金银器和银造像10件，包括錾刻开光莲花纹带盖金瓶1件、鎏金舍利瓶银龛1件、鎏金玲珑银塔1件、银葫芦瓶1件、鎏金银盂子1件、鎏金银请舍利筯1件、内储舍利银瓶2件和银神王造像2身。这些金银器和造像制作精美考究，刻有较多的铭文，是研究宋代温州金银器加工工艺与历史的珍贵资料，在全国宋代金银器研究中也占有重要地位，《中国文物精华大辞典》、《中国文物精华》和《中国文物鉴赏辞典》⑤等重要著作中都有图录或介绍。慧光塔始建于北宋景祐元年（1034年），庆历三年（1043年）建成。

　　重点金银器：

　　⑴錾刻开光莲花纹带盖金瓶（照一）

　　通高7.4、最大腹径5.3厘米，重63克。用金片锻打颈、腹、盖各部，再行拼合焊接。荷叶形盖。短粗颈，圆鼓扁腹，平底微内凹。腹部布满花纹，主体纹饰为绹索纹围成的两个对称圆形开光，开光内錾刻五支参差摇曳的莲花、莲蓬，生动逼真；开光外空间饰鱼子地蔓草纹。造型精巧，纹饰瑰丽，生机盎然。

　　⑵鎏金舍利瓶银龛（照二）

　　通高10.1厘米。瓶连束腰须弥座，与龛分制。须弥座呈三级六角形；如意头形足，腰作六瓣瓜棱球状，每瓣中间透雕桃形花蕊；三级座面，沿刻“弟子胡用 ，勾当僧庆恩、可观。景祐二年（1035年）乙亥岁十二月日造”。座面近边沿处作子口，正面与壸门相对留出一缺口。中央置一舍利瓶，瓶腹刻“冲汉舍瓶，道清舍金”两行八字。座面覆盖一椭圆形龛，正面有一壸门；背面与两侧锤 开光三个，开光中央各饰一长尾鸟，四周配以卷草，开光之间布满花卉。龛顶饰一盛开牡丹。造型小巧玲珑，通体鎏金，精致富丽。入选《中国文物精华大辞典》⑥。

　　⑶鎏金玲珑银塔（照三）

　　通高34.8厘米。楼阁式塔，四面七层，全部用薄银片制成。通体鎏金。下有须弥座，腰间镂刻壸门佛像，如意头形足，座里錾刻“景祐二年九月二十六日”、“乙亥岁记”。塔身每层四周有勾栏，四隅檐角悬系片状铃铎。第一层三面为成对力士像，另一面刻“弟子沈质、范从吉、张护、夏思明、张□公等同造塔一所，范从周舍手打”。从第二层起，每层南面辟门，开壸门四个，中置坐佛一尊。顶冠塔刹由仰莲、相轮、宝珠组成，用链条与最上层四角相连。塔体轻盈挺拔，雕刻精致玲珑。入选《中国文物精华大辞典》和《中国文物精华》⑦。

　　2、鹿城区妙果寺北宋千佛塔出土银造像

　　千佛塔出土银造像，《震惊京城的温州妙果寺古塔案》⑧一文中略有提及： 1951年4月7日，中央人民政府文化部文物局局长郑振铎收到《浙南日报》社3月16日公函，获悉“本市三角门外妙果寺，是北宋大观年间遗物，近该塔所在地划入公路线内，公路局本月7日动工拆除。市文物管理委员会听说塔内发现佛像多种……内有银质鎏金多宝佛、释迦佛像二件……”。

　　温州市图书馆善本资料室藏有原馆长梅冷生先生的手抄资料，详细记载了1951年7月14日将千佛塔出土文物装箱运送至华东文化部的具体清单，其中银造像有：1件鎏金多宝佛像、1件鎏金释迦佛像1件、1件观音像片、2件鎏金座饰和1件鎏金佛座。可见，妙果寺千佛塔至少出土有6件银造像。现该批文物不知所踪，但《古塔案》一文和手抄资料已为我们研究宋代温州金银器提供了重要信息。千佛塔始建于北宋嘉祐四年（1059年），政和元年（1111年）重建。

　　3、永嘉县四川下嵊乡山下村窖藏银器⑨

　　1983年3月发现，装于距地表深约1米的一件磁州窑白地铁锈花瓷罐内，有兽面纹银碗1件，双箍面银钏2件，鎏金银钗28件，鎏金银簪16件，刻有铭文的银钗杆8件，麒麟形、蝴蝶形、花形银饰5件，共计60余件。钱币中一枚为南宋“端平通宝”，可以作为确定这批银器年代的佐证。

　　重点介绍：

　　鎏金叶形龙纹簪（照四）

　　长19.5、宽2.2厘米，重11克。以镂空缠枝细花衬地，边沿浅刻细珠纹，中间压印一条高凸的蛟龙，腾空而起，直逼火珠；龙爪反卷，锐利有锋；龙颈、腹、尾部分别錾刻菊花一朵。造型玲珑剔透，精美绝伦。入选《中国文物精华大辞典》⑩。

　　4、洞头县北沙乡九厅村窖藏银器11

　　1985年发现，装于距地表约1米深的一件素面瓷罐内，有银锭、银铤、银钏各1件、银钗3件、银簪4件、银锭切割成的银块4件，共计14件。其中，银钏与永嘉山下村出土的银钏相同，银块上有“京销银馆”“霸南街北”铭文，可以确定这批银器的年代为南宋。

　　5、鹿城区人民路水仓组团窖藏南宋金银器

　　该批金银器资料尚未正式发表。1992年4月23日基建工地出土，装于宋代酱釉瓷罐内，出土后一度流失，后由公安机关陆续追回。计有金凤凰、金钏、银钏、金钗、银钗、银戒指圈一类妇女妆饰用品，金叶子、银条一类贵重金属货币和一些碗类银器残片。金钗、银钗，金钏、银钏造型都与永嘉山下村、洞头九厅村窖藏同类银器相同，钤印有“霸北街西”铭文的金叶子与杭州市出土的南宋金叶子12相同，因此，可以确定这批金银器的年代为南宋。

　　重点介绍：

　　⑴金凤凰（照五、照六）

　　长3.1厘米，重2.58克。妇女头上妆饰用品。凤头似鸡，尖喙，细长眼，高冠；颈羽或上扬，中镂一圆孔，或飘逸长曳，或细密浅刻。翼翅微敛，三叠瓣式对称排列。凤尾与身体焊接，镂空，呈三角形，似卷草般对称；中有一凹圆，原嵌细珠。腹下焊接细长金丝一根，呈“U”形弯曲，既象征凤足，又便于饰件快捷系插。设计精巧，翻铸、镂空、焊接、浅刻多种工艺结合，玲珑剔透。

　　⑵金叶子（照七）

　　共四件，这是最完好的一件。横7.3，纵10.2厘米，重37.9克，呈规则长方形，为四层极薄的金箔纸正面朝背折叠轧压而成。正、背面四角与边缘钤印“霸北街西”铭文，正面8处，上下各3处，中间2处，背面对应4处，上下各2处。正、背面中间对应有“韩四郎十分金”铭文1处。为国内仅见少数南宋金叶子货币之一。

　　6、鹿城区护国山南宋墓葬出土银钗

　　武翼大夫赵淑仪夫妻合葬墓女墓主墓室内出土。一件。长19厘米。已断。用银丝弯成两股，钗头略大，细杆，锥尾。女墓主死于南宋绍兴年间（1131——1162年）。

　　二、题记碑文中关于宋代温州金银器的记载

　　宋代温州金银器的记载见于北宋舍利函题记和佛塔石碑碑文。目前有三处：

　　1、檀木识文描金舍利函题记（照八）

　　前文提到的慧光塔塔基出土的舍利函的外底有金丝栏金书楷款十一行，具录施主名位，内容有“……弟子朱翔并妻卢氏十七娘、男吴安、女二娘、三娘等，舍金一钱，并真珠八十颗，钱一贯文。弟子陈若讷并妻蒋三十三娘、男仁溥等造银神王二身并钱一贯文……大宋庆历二年壬午岁十二月题记。”可知舍利函为朱翔及其家属舍金、真珠和钱所制，银神王二身是陈若讷及其家属所造，与函中所装二身银神王恰好印证。

　　2、妙果寺千佛塔出土石碑碑帖

　　温州博物馆藏有三件前文提到的妙果寺千佛塔石碑碑帖：《妙果院造塔题记》（照九）、《洞真题发愿文》和《宝箧陀罗尼经经文》，1961年温州市文管会编写的《温州文管会藏石考》中收有《妙果院造塔题记》和《谢师護等舍佛像、塔灰题记》。两相对照，可明确得知妙果寺千佛塔的建造时间、经过和鎏金多宝佛像、鎏金释迦佛像两件银造像的施主姓名、舍造时间、鎏金装饰等内容。

　　《谢师護等舍佛像、塔灰题记》记载道：“谢师護为父母二亲舍多宝佛一尊，并灰等……丁仁政为父母二亲舍释迦佛一尊并灰等。嘉祐四年十一月初八日书。”《妙果院造塔题记》记载道：“妙果院千佛石塔一十三层……自扶宗论主忠□师住持……清惠愿董兹事……革旧成新，累基筑级移建……经始实大观庚寅十……，塔乃次年季春九日也。……释迦多宝二尊像饰以金彩，复……妙法莲花经暨宝箧陀罗尼经……等诸经，仍求舍利贮之。……宝函严镇。……洞真谨题”可知，妙果寺千佛石塔最初一十三层，由继忠法师于嘉祐四年（1059年）建造，谢师護舍银质多宝佛一尊，丁仁政舍银质释迦佛一尊；政和元年（1111年）清惠重建，将两件银造像鎏金，并与妙法莲花经等经书和装有舍利子的银瓶等一起重新放入宝函（铜箱，今藏于温州博物馆）中。

　　3、龙湾区国安寺千佛石塔石碑记载

　　1987年龙湾区国安寺塔落架13时，第三层洞东壁发现的青石碑碑文记载道：“……弟子姚日华，妻室王三娘，圣惠、圣宝等……伏值国安院造千佛石塔，……妻子同发心，施财二十贯，造塔第三层，深生于恋慕。同僧写妙教，率众求金银，共造三尊像，释迦多宝佛、宫殿宝座等……元祐辛未年中秋八月记……”可见，国安寺建造千佛石塔时，姚日华及其家属施财建造了塔的第三层，并用金银打造了释迦、多宝佛等三尊佛像。国安寺千佛石塔建于北宋元祐庚午——癸酉年（1090—1093年）。

　　三、文献中关于宋代温州产银和以金银珠玉装饰塔像的记载

　　文献中关于宋代温州产金的记载尚未发现，产银的记载也较少。《宋会要辑稿》14记载道：“嘉定十四年（1221年）七月十一日臣僚言：产铜之地莫盛于东南，如括苍之铜廓……永嘉之潮溪……五十余所，每年铜银共产，大场同解净铜万计，小场不下数千，银各不下千两，为利甚薄。”可见，宋代铜银共产，温州有永嘉潮溪银铜场，产银不下千两。《宋史》“胡则知温州，……提举银铜场、铸坊，监得匿铜数万斤”的记载中，也提到温州银铜场，匿铜达数万斤，其中应有相当数量的匿银。《宋史&S226;食货志》15记载道：“隆兴……二年四月，知赣州赵公称以宽剩钱十万缗为民代输夏税，是后守臣时有代输者。五月，诏：‘温、台、处、徽不通水路，其二税物帛，许依折法以银折输，数外妄有科折，计赃定罪。’”可见，南宋朝廷允许温州用银交税，其产银量应比较可观。

　　《宋史&S226;舆服志》16中有关于宋初两浙毁坏金银、珠玉装饰塔像的风气太甚，以至奏请禁止的记载。大中祥符二年（1009年）“太常博士知温州李邈言：‘两浙僧求丐金银、珠玉，错末和泥以为塔像，有高袤丈者。毁碎珠宝，浸以成俗，望严行禁绝，违者重论。’从之。”可见，北宋初期，温州以金银、珠玉装饰塔像风气极甚。

　　四、种类、铭文、器物造型、纹饰特征和装饰加工工艺

　　前文关于宋代温州金银器出土情况、题记碑文记载和产银、以金银珠玉装饰塔像的文献记载的介绍，为我们深入研究宋代温州金银器，揭示其历史意义奠定了基础。下面从种类、铭文、造型、纹饰特征和装饰加工工艺等方面加以综合讨论。

　　1、种类

　　宋代温州金银器有两类：一类出土于佛塔，以佛教供品和造像为主。唐末、五代以来，温州的统治阶层崇信提倡佛教。宋代，温州的经济发展十分迅速。仅以户口数为例：北宋初期太平兴国年间，温州的户口总数为40740户；北宋中期元丰年间，迅速增至121916户；南宋初期与北宋中期相当；南宋中期淳熙年间，又增至170035户。可见，北宋初期至南宋中期，温州的户口总数增加了四倍有余。伴随经济的发展，佛教作为一种文化现象，其发展也臻于鼎盛。宋代是温州佛教寺院、佛塔修建最多的时期，高僧法师辈出。当时温州最宏伟的建筑是寺院，北宋熙宁九年（1076年）“大云寺庐舍那阁成，费钱千有余万，其高广闳伟甲于城中间”17。民间奉佛极为虔诚，南宋清了真歇禅师奉诏住持江心兴庆、龙翔寺，“所过空聚落迎拜，金帛之献，舟衔舆曳，以先至为幸。造寺洪流中，不日月而成”18。前文关于北宋初期温州以金银珠玉装饰塔像的文献记载也是一个极好的例证。这类金银器中，金器有带盖瓶，银器有葫芦瓶、龛、塔、盂子、请舍利筯、银神王造像、多宝佛造像、释迦佛造像、观音像片、佛座等。

　　一类出土于窖藏，以妇女妆饰用品、生活用具和货币为主。伴随经济的发展，商业逐渐繁荣发达，城市繁荣起来，出现大批为满足官商富贾和市民阶层生活娱乐需要的酒楼、茶坊、饭铺、瓦舍、勾栏等消费服务行业，市民文化发展起来。北宋温州知府杨蟠有诗道：“一片繁华海上头，从来唤作小杭州。水如棋局分街陌，山似屏障绕画楼。”“过时灯火后，箫鼓正喧阗。三十六坊月，一般今夜圆。”南宋叶适在《东嘉开河记》中说：“环外内城皆为河，分画坊巷，横贯旁午，升高望之，如画弈局。”城市的繁荣可见一斑。金银作为贵重金属，产量有所增加，应用领域逐渐扩大，特别是银得到更加广泛的运用，除用于货币外，还被大量用来打造装饰用品和生活用具。这类金银器中，金器有金凤凰、双篐面金钏、金钗等，还有金叶子货币，银器有双箍面银钏、银钗、银簪、鎏金银钗、鎏金银钗、麒麟形、蝴蝶形、花形银饰件等妇女妆饰用品，生活用具银碗和货币银锭、银铤。

　　2、铭文

　　铭文较多是宋代温州金银器特色之一。这些铭文对研究宋代温州金银器历史具有重要意义。现予以统计：

　　慧光塔出土金银器上大都有铭文，分别是：⑴ “弟子胡用 ，勾当僧庆恩、

　　可观。景祐二年（1035年）乙亥岁十二月日造”“冲汉舍瓶，道清舍金” ⑵“弟子沈质、范从吉、张护、夏思明、张□公等同造塔一所，范从周舍手打”“景祐二年九月二十六日”、“乙亥岁记” ⑶“试校郎守县尉柳珣为资荐先考秘丞，谨舍西天感应舍利二十颗入仙岩寺塔下，伏愿仗此良因，永生净土。珣卑情无任追慕哀切之至。大宋明道二年岁次癸酉十一月十五日题。”“蒋绛舍” ⑷“弟子旌表侄陈若讷并妻蒋三十三娘、男仁溥等发心舍银神王二身，舍利宝塔永（充）供养。景祐四年（1037年）丁丑岁九月十五日记。银匠陈满舍□。” ⑸同于⑷，唯“九月十五日记”改为“六月十五日记。” ⑹“男子陈二十四郎施此瓶子”。这些铭文有的记事，有的记录施主姓名、舍造时间，有的记录工匠姓名，同时表明金银器大都制于北宋早期。

　　窖藏金银器上的铭文：⑴永嘉山下村：“蔡景温铺”、“兴贤吴铺”、“京溪供

　　铺记”、“京溪供铺工夫”、“冯将仕工夫”、“陈宣教”、“余宣钱”、“马千一□”、“施八郎”、“林瑞□”、“余定毅”、“北山仕”、“城南周□”、“任七秀才造”“安定” ⑵洞头九厅村：“□十五郎”、“繇崇四郎”、“京销银馆”“霸南街北” ⑶鹿城区人民路：“盛四郎”“张二郎□工夫”“ 盛金果银”“赵孙宅□”“霸北街西”“韩四郎十分金”等。这些铭文，有的标明工匠姓名，有的是金银铺名，有的带有南宋京城临安的地名，有的表示银器的成色，同时表明金银器制于南宋。

　　3、造型、纹饰特征

　　宋代温州金银器的造型和纹饰充分体现出“其货纤靡”的特征。造型上，无论是佛教供品、造像，还是妇女妆饰用品，都玲珑精巧，花式多样。佛教供品以前文重点介绍的带盖金瓶、鎏金舍利瓶银龛和鎏金玲珑银塔为代表，或玲珑精巧、生机盎然，或小巧玲珑、精致富丽，或轻盈挺拔、玲珑剔透，透露出宋代温州手工业品，包括瓷器、漆器等共有的时代特征。妇女妆饰用品集中体现在银钗和银簪的造型上，又以永嘉山下村出土的银钗和银簪式样最为丰富。银钗多达十式，横枝上嵌有锥菱、如意、海贝、喇叭花、葵花及菊花等饰件；银簪八式，有叶状龙纹、长叶状鸟纹、六面喇叭形和四面镂花等形状和花纹。

　　纹饰上，题材丰富，生活气息浓郁。既有自然界和日常生活中常见的菊花、葵花、莲花、荷叶、牡丹、梅花、喇叭花、桃花、蕨草、蔓草等花草纹饰，绹索纹、连环纹、斜方格纹、圆点纹、锥刺纹、三角纹、螺旋纹等几何纹饰，云纹、如意云纹、羽状纹、水波纹、鱼子、贝壳、长尾鸟等自然和动物纹饰，又有想象夸张的龙、凤、兽面纹饰。风格上以写实为主，多洒脱奔放的折枝花，菊花有圆形、椭圆形、缠枝等多种形状，带盖金瓶开光内的莲花、莲蓬更是摇曳多姿、生动逼真，犹如一幅荷塘夏莲图。

　　4、装饰加工工艺

　　宋代温州金银器的装饰加工工艺未见诸文献记载，但《宋史&S226;舆服志》中李

　　邈奏请禁止以金银、珠玉装饰塔像的记载紧接的记载，或许可以作为我们的参考。大中祥符八年（1015年）“诏：‘内庭自中宫以下，并不得销金、贴金、间金、戭金、圈金、解金、剔金、陷金、明金、泥金、楞金、背影金、盘金、织金、金线捻丝，装著衣服，并不得以金为饰……为真像前供养物，应寺观装功德用金箔，须具殿位真像显合增修创造数……其明金装假果、花枝、乐身之类，应金为装彩物，降诏前已有者，更不毁坏，自余悉禁……”。可见，宋代金饰工艺有贴金、间金、戭金、圈金、解金、剔金、陷金、明金、泥金、楞金、背影金、盘金、织金、金线捻丝、金箔装饰等。作为崇佛之风盛行、金银加工工艺较高的温州，也应具备这些工艺或其中大部分。

　　宋代温州金银器的加工工艺继承和发扬了唐代的优秀工艺，又有许多创新。主要表现在：⑴、制作加工技术如切削、抛光、焊接、模冲、压印、捶打、錾刻、鎏金、镂雕、浅刻等更臻成熟、完备，能根据匠心运用自如地造作出千姿百态的器型和纹饰。⑵、浮雕形凸花技艺得到新的发展并普遍使用在各种银器装饰上。压印浅凸花是运用最多的一种。慧光塔出土银器、永嘉山下村出土银碗、鹿城区人民路出土金钏等表面都有生动活泼的压印浅凸花。高凸花工艺以永嘉山下村出土的鎏金叶形龙纹簪为代表，中间压印的高凸花蛟龙气势逼真。⑶、立体雕塑是宋代温州金银器的一大特点。慧光塔出土的银神王和妙果寺千佛塔出土的银质鎏金多宝佛像、鎏金释迦佛像都是典型的立体雕塑造像，反映出宋代温州金银器雕塑的高超技艺。⑷、多种工艺相结合也是宋代温州金银器的一大特点。金凤凰采用了翻铸、镂雕、焊接、浅刻等多种相互结合的工艺，玲珑剔透，精美绝伦。

　　“金银打鈒作”和“漆器作”在宋代同属于行业作分，金银器加工和漆器加工有着密切的工艺关系。温州出土宋代漆器、彩塑文物、彩绘木雕文物和佛经上广泛使用了戗金、描金、泥金、金书、贴金、贴银、银扣等工艺，这些工艺部分在《宋史&S226;舆服志》中提及，研究这些工艺对于进一步深入研究宋代温州金银器的加工工艺无疑具有重要意义。

　　宋代温州金银器以其精湛的技艺和精美的造型、纹饰承载着宋代温州经济、商业、城市快速发展的历史，体现出宋代温州文化繁荣发展的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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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南宋&S226;程俱《北山集》卷22《席益差知温州制》。

　　② 金柏东《千年漆木绽新蕾——宋代温州漆器》，《华夏珍宝录》1993年山东省地图出版社出版。

　　③ 朱烈著《温州地理丛书》2001年版。

　　④浙江省博物馆《浙江瑞安北宋慧光塔出土文物》，《文物》1973年第1期。

　　⑤《中国文物鉴赏辞典》1991年漓江出版社出版。

　　⑥国家文物局主编《中国文物精华大辞典》136页。

　　⑦国家文物局主编《中国文物精华大辞典》137页；1993年文物出版社出版《中国文物精华》彩图122。

　　⑧陈钧贤《震惊京城的温州妙果寺古塔案》，《鹿城文史资料》第十二辑。

　　⑨金柏东 林鞍钢《浙江永嘉发现宋代窖藏银器》，《文物》1984年第5期。

　　⑩国家文物局主编《中国文物精华大辞典》140页。

　　11郑永清《浙江洞头县发现一批宋代银器》，《考古》1987年第11期。

　　12李晓萍《金银流霞——古代金银器货币收藏》第46页，浙江大学出版社2004年出版。

　　13方加松《国安寺千佛石塔落架报告》，《东南文化》1993年第4期。

　　14清&S226;徐松《宋会要辑稿》。

　　15《宋史&S226;食货志》货志上二。

　　16《宋史》舆服志五。

　　17北宋&S226;赵山几《海神庙碑》，金柏东主编《温州历代碑刻集》,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2002年出版。

　　18南宋&S226;叶适《开元寺千佛阁记》，金柏东主编《温州历代碑刻集》, 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2002年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