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中无法承受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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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的手术之后，身体一直没有什么异样的信息和感觉，也习惯了上班下班的忙碌，更习惯了各种各样的社会压力；风风火火地混迹人间，穿梭于欲望的都市，体验各种圈子的喜怒笑骂，平凡而充实。但是今年春末的某一天，身体居然在没有任何警讯的情况下，虚弱得仿佛要“大厦”将倾，让我一时百思不得其解。

我于是在网上快速寻找有关疾病的信息：是中风了？是高血压来了？是糖尿出问题了？还是自己不小心得罪了哪一路神仙或身体器官？我立即检视自己，并且放下工作，躺进一家医院。我对死神微笑，也可能是惨笑。医生说，脉搏都差点找不着了，你还笑？我说，生是暂时的，死才是永恒的，我“死”过一次，死是一件“快乐”的事情。医生说，你都说胡话了，你还快乐。我说，我会活到我该活的岁数，我活我的命，我不占任何人的便宜，我怎么可能现在就死呢？

医生怪笑了一声，说，你说话都没力气了，你还是躺着，老老实实躺着吧！你别吓着别人。后来我在网上找到了我的病因，自己用点小钱治好了。

我的勇气和坚毅来自于我十年前的一次“死亡”体验。那一年，我身体的一个器官的“部分”被彻底切除，全麻处理让我失去了知觉和所有的痛苦，还有工作的重压和生活的烦恼。我仿佛一个玩劣不堪的快乐少年，自由自在地奔走在美丽的乡村和炫目的城市。从童年到后来的种种快乐事情，像电影里的影像那样一出出、一幕幕地在我的眼前展示；我没有了忧愁、不安、恐惧，所有友人的笑容都是那么灿烂，人们像飞鸟那样到处啁啾着，像鱼那样在大海中畅游着。最令我快乐无比的是，我与三位大学时的好友开车横跨大半个中国，最后因为车子发生故障，一头掉下了悬崖，我们于是干脆都“飞”将起来，痛痛快快地完成了我们的一次快乐之旅。

生命的“尽头”原来是这么快乐，当我的“快乐”结束，有知觉地“回”到痛苦的人间，我的两位守着我的同事和邻居告诉我说，你终于度过危险期了。在刚刚过去的那二十几个小时里，我居然处于“快乐”的状态，我的大脑突然间变得空白，只能用“嘿嘿”的笑声，“回报”照顾我的同事，同事说，你把你家人吓坏了，你还笑，你输了好多血呢。

也许，人死之前就是这样一种“快乐”状态吧，像做年终总结那样“浏览”一次人生经历，然后挥一挥手，了无牵挂地作别人间。但是死亡带来的悲痛呢，不就全留给了活着的人？这可是生命无法承受的“快乐”啊！ （作者：符骐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