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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刚经》开示(二)[宗萨蒋扬钦哲仁波切]

       

发布时间:2011年04月10日
来源:宛若空镜_新浪博客   作者:宗萨蒋扬钦哲仁波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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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台湾,台北,2004 年 12 月
  英文誉稿:Jack Sonnabaum;英文审稿:John Castlebury,Amelia Chow
  誉稿汉译: 苏卡;中文审稿:马君美


  伟大的大乘学者月称说过,一个人至少需要证得菩萨初地,才能解释佛经。所以,像我这样的人,是不太可能参透经典的,我只能猜想。  

  佛的跟随者们写了很多了不起的论注,龙树菩萨写了五部大论,弥勒菩萨写了另外五部大论等等。这些论注是唯一可以模糊地,领会佛法的途径。不过,在任何情况下,我都不会假装我能够解释《金刚经》。

  我想讲这部经的灵感,来自于我很敬佩中国佛教徒不可思议的读诵经典的传统,而这是我们西藏人缺乏的。我遇到过几位中国人,可以背诵《金刚经》,这真让人讶异,甚至在中国大陆,我也见过几位。

  今天我们从须菩提问佛:“我们应该如何称呼这部经?”开始,佛回答道:“这部经应该叫《般若波罗蜜经》,没有任何东西超越过这部经,因为没有超越,所以,也没有超越过超越。”

  我来总括一下,《金刚经》是以最赤裸的模式表达空性的经典。在像《楞伽经》和《华严经十地品》这样的经典中,佛只是提示或暗示说:“哦,诸菩萨们,三界唯心”等等,他只给了些线索。而在这部经里,佛直接讲了空性。

  例如,在后面的偈颂里,佛问须菩提:“你认为我讲过法吗?如果你认为我讲过法,那么,你就有邪见。没有法可以讲。”所以,如果我们认为佛讲了法,这在究竟上是错误的见地,不可能比这更直接了。对没有多少大乘经论基础的人来说,这听上去就像是疯子的胡言乱语 。佛在讲法,同时他又说:“如果你认为我在讲法,那是邪见。”

  我想因为如此,所以某位禅宗大师说:“佛来斩佛”。如果你想要空性,这就是了。这是一部专门讲空性的佛经,《心经》也同样是。我先来根据这部经的名字做个概述,也许“金刚石 — 切断”不是正确的翻译(汉译注:此处指英文中的 Diamond,不是正确的翻译),应该是“能断金刚”,这可能更正确,因为金刚石不是不可破坏的,事实上,它可以被珠宝匠很容易的切割,而金刚是不可毁坏的,不能被切断。

  你要注意,这个“金刚”与金刚乘的金刚不是一回事,当然从究竟上,也许它们指的是同一个东西。这个金刚指的是天神因陀罗的武器,据说,它能摧毁一切,但是,没有什么可以毁掉金刚。

  这部经的精华可被总结为“能摧毁金刚的智慧”。“金刚”是自我的象征,自我,可以摧毁很多针对它的威胁,而且,很难打败,很难毁坏,很难消除。在这里,自我等同于金刚,为了消除自我,我们需要《金刚经》中含义的精华。所以,不要以为佛教徒在研制一种非常精密的利器,可以真的摧毁天神因陀罗的武器。

  现在,让我更哲学化一些,“金刚”也代表各种各样错误的见地。作为佛教徒,来参加《金刚经》的教授,当然,我们心中会有这样的见地,就是自己在做好事,在累积功德,在增上智慧。我们也怀有敌视自我的见地,一个佛教徒容易和别的佛教徒搭讪,一个较为流行的话题是 — 自我是多么的可怜,然后,我们就可以得到认可了。

  你可能在猜想,《金刚经》一定是一部摧毁邪见的佛经。可是,什么是邪见呢?邪见的定义是很相对的,不是吗?例如,佛教徒认为的邪见,其它宗教对此的看法可能并不相同;而且,他们认为正确的见地,可能与佛教徒认为的正确见地,也根本不一致。甚至在佛教派别之间,一个学派的正确见地可能是另一个学派的邪见。

  大多数人通常把邪见想作是不好的东西。如果你不爱你的邻居,那就是邪见;如果你顺从你的长辈,那就是正确的见地。我们有很多所谓正确和错误见地的系统。曾被视为正确和错误的见地,也随着时代更替而变化,那些在过去会使个人、家族,和社会蒙羞的行为,现在则被社会接受了。

  不过,《金刚经》不是指切断这类错误的见地。《金刚经》关键的任务是摧毁所有的见地。这就是为什么我们顶礼佛,因为他摒弃了所有正确和错误的见地。

  去除邪见比较容易,摆脱正确的见地就比较难。正确的见地被我们称作“传统价值”,我们把这些价值尊为社会的支柱。所谓正确的见地,被视作是社会常识的脊椎,从社会的角度来看,具备常识,就意味着拥有“正确”的见地。

  我们不会从《金刚经》里找到这类常识,那是孔老夫子的工作。这里,我们接触到智慧,智慧和常识是绝对不同的。所以,佛教困难是因为,它不是源于常识的,而是根植于智慧。

  常识是基于自我的解释和表现,它可以被自我很巧妙地应用;然而,智慧是基于自我的绝对反面。这是理解大乘佛教的关键点。

  时下,“瑜伽”有很多含义,不过,在藏语中瑜伽的一个最重要内涵是 — “由正常而来之财富”。当你拥有这种因为正常而得来的财富时,你就相当富有,没有挨饿的危险,而且,永远不会认为拥有的还不够,贫穷的心态完全消失了。一位“瑜伽士”就是一位拥有这种由正常而得来之财富的人。

  可是,定义“正常”却很难。孔老夫子有一种定义正常的方式。当然,弗洛伊德先生和荣格先生有他们的方式定义正常。每一种宗教都有自己定义正常的方法。

  你知道为什么自己不是个正常人吗?不管你喜不喜欢,根据《金刚经》,如果你有常识,你就不是个正常人。一个正常人没有染污,没有被影响,不受条件制约。举例来说,假如你喝多了酒,开始说胡话,直到酒力过去,回到常态,你的朋友们都不会跟你当真,因为你的心被红酒的魔力制约和影响着,所以你被看作是不正常的。

  佛教徒们认为烦恼,诸如愤怒、嫉妒和傲慢,比红酒更有毒害性,更有影响力。除了极少的场合,我们几乎是不断地在喝这种酒,而且极大部分时间都是醉醺醺的。早上起床时,我们就已经因为忙碌自己心中的烦恼而醉了。

  这些烦恼是从那里来的呢?你应该探究一下这些烦恼从何而来,你会发现,它们来自于见地,不管是正确或错误的见地,所有的烦恼完全来自于见地。

  例如,一种流行的审美观认为多大的鼻子最美,多厚的嘴唇最佳。这不是孔夫子的见地,如果由他而来会略好一些。有些时尚杂志的愚蠢编辑,按照弗洛伊德的说法,在年幼时被叫做“蜥蜴唇”留下了创伤。因为这种愚昧,结果现今可以看到很多人弄了那种肿起来的嘴唇。我问你,由正常而来之财富在那里?这些可怜的人,一直处在饥饿状态,他们持续紧张,害怕不管拥有什么都不够。讽刺的是,这种紧张能帮助经济,如果由于这部佛经的帮助,对世界的不安全感消失了,经济就会下滑。当然,嘴唇和鼻子是些简单的例子,不过要点是 — 我们总是有某种见地。

  “世界是从那里来的?”这个问题有上千种答案。“宇宙之外是什么?”和“宇宙有边际吗?”这样的问题,有千百万种解答,每一个答案就是一种“见地”。采取某种特别的见地会导致我们接受那种特别的系统,而采取某种特别的系统会导致堕落、争夺,和贿赂,然后,一切就都不对了。

  《金刚经》的目的是去切断每一种见地,不过,这说着容易做着难。当我们说“无见之见”时,听上去蛮让人印象深刻的。这类话听的越多,我们越确信见地是元凶,越信服那是真的。然而,我们对这些见地执着那么深,有些见地可以轻松除去,如同鸟在飞行时掉落羽毛一般;有些见地,可以想办法去除掉,当然不太情愿。不过,大多数的见地,我们就像自己的羽毛一样执着,我们一直把它们保护的很好,而且常常梳理。如果某种见地的来源碰巧是位神圣的大师,那根羽毛就会被视为优越的无可争议。

  这就是为什么月称菩萨在《入中论》第六品即将结束时说:“不聪明的人,会做恶行而下地狱。”请在“聪明”下划线。“而那些不聪明的人,会做善事而升天堂。”请再在“聪明”下划线。为什么要在“聪明”下划线?因为,既不做善行,也不做恶行,才是“聪明”:“那些聪明的人,将超越善行与恶行而证得涅槃。”

  不过,所有这些只是空谈,我们除了说,还是说。可是,如果天花板砸落在我们头上,我怀疑空性会是我们的第一个念头,救自己的命将是我们的第一个想法,不是吗?执着于惯有的见地就是罪魁祸首。

  须菩提问佛:“我们应该如何称呼这部经?”佛的回答是:“般若波罗蜜”。“般若”意味至高的心,最高的智力。而“波罗蜜”表示,甚至超越它。

  让我来模仿一下月称菩萨:“如果你不聪明,你会认为那些无明的人是坏的,那些有智慧的人是好的。但是,只有当你聪明的时候,才可以认识到,一个人超越了无明和智慧才是好的。”还有比这个更高的见地吗?

  当然,相对上 ,我们说文殊师利菩萨很有智慧,观音菩萨具足慈悲。可是,从《金刚经》的角度,说文殊师利菩萨很有智慧,是侮辱他;说观音菩萨具足慈悲,也是侮辱他。相对上,我们可以这样说,但是,在究竟上,这是个错误。

  这可不是我编造的,经文里就有。假如有人问自己:“这个人在说什么,文殊师利菩萨没有智慧?”我不是说文殊师利菩萨没有智慧;我是在说,根据这部经,任何人说文殊师利菩萨确有智慧,那是错的。这大不相同。这和佛说:“如果须菩提认为佛有所说法就是错的。”两者犯同样的错误。这部经非常的直接和赤裸。

  如果我问你,佛长的什么样?毫无疑问的,你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一个人看起来像加德满都制造的铜像,一个人不眨眼,甚至不呼吸,一个你像宠物一样,每天早上或晚上喂一碗水,水果和花的人。这真的很有意思。即使多年来,尽管没有一匙米或一个水果有过任何被吃过的痕迹,尽管如果你忘了供养新鲜水果也没人抱怨,可是,你还是在供养?

  “佛的长相如何?”是个比较大的问题。佛问须菩提:“你是不是把佛看成会放光,金色的,具足三十二相好?”实际上,在这个问题上,须菩提聪明一点了。他回答说:“不,三十二相等等不是佛的身相。”可是,为什么三十二相不是佛的究竟身相?佛经和论注里不就是这样告诉我们的吗?佛有三十二相,八十随好,所有这些。不过,须菩提对此有个很好的回答,他说:“是的,我们是这么被教导的,不过,那些教授实际上是在告诉我们,佛没有三十二相;换句话说,佛超越了身相。”三十二相事实上是空性的教授。

  大多数人认为,三十二相是在描述佛的庄严。不过,你会和一个耳垂垂到肩膀的人结婚吗?你会和手像鸭掌一样,手指间有网,脚踝很细小,舌头可以把整张脸都盖住,身体的高度和宽度是完全一样的人结婚吗?

  事实上,这是个很聪明的安排,我们希望知道佛长得什么样,所以,我们就被告知了三十二相。可是,如果我们仔细想想这三十二相,就会知道这些相是不可能的。我们就开始问更多、更多、更多,然后我们会得出:“啊,现在我知道他在说什么了,他是在说佛是超越身相的,这才是佛的庄严。”什么是庄严?庄严不会产生痛苦。但是,以多大的鼻子,多厚的嘴唇为庄严的见地,确实会产生痛苦。

  在《心经》中,观音菩萨有点吹嘘地说,般若波罗蜜多咒有多么了不起的力量:“故知般若波罗蜜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无上咒,是无等等咒,能除一切苦,真实不虚。”

  这里,佛陀说了类似的话,强调甚至只是读诵《金刚经》,不用管理解、思惟和修持,甚或只是持有这部经书,就会累积不可思议的功德,多大的功德呢?

  “须菩提,若有善男子、善女人,初日分以恒河沙等身布施,中日分复以恒河沙等身布施,后日分亦以恒河沙等身布施,如是无量百千万亿劫,以身布施。若复有人,闻此经典,信心不逆,其福胜彼。何况书写、受持读诵、为人解说。须菩提,以要言之,是经有不可思议不可称量无边功德。”

  昨天说过,现在是末法时期,在喜马拉雅山一带,人们还有习惯请喇嘛打卦占卜,喇嘛也经常以读诵《金刚经》或各种法会来驱除障碍,相信中国人的小区内也是如此。许多人都知道读诵经典,例如《心经》和《金刚经》会给我们如雨般的加持和功德。我们告诉自己:“哦,这些是佛非常有力的话语,来平息我们的痛苦,去除我们的障碍,如此这般,这些话语给我们如雨的加持和功德等等。”这是一种理解的方式,但不是最好的。

  让我们来检视一下为什么《心经》或《金刚经》可以平息痛苦,去除障碍。什么是痛苦?什么是障碍?探究障碍和痛苦的原因,我们会发现,我们所持有的二元分别的见地,和二元分别的心是因。这些经典是对治二元分别习性的方法。

  什么是恶行?大体上说,恶行就是带给我们痛苦的东西。什么是痛苦?在大乘佛教中,苦有很多含义。当然,有明显的痛苦,例如疾病,可是,不确定性也是痛苦。所以,相互依存(缘起)的事实,或相互依存的本质也是痛苦。不管是什么东西,凡是需要依靠其它事物才可以存在的,就叫“依存”,如我们所知,相互依存不是快乐,全世界的人们都为了独立、为民权、为人权而战。我们一直在找寻和渴求某种形式的独立,因而受苦。

  有时候我们希望:“哦,如果我能够从我的生活中逃离,去一个非常安静的地方,在海边盖个小房子,自己一个人,独立地,快乐地,永远在那里打瞌睡。”我们都不时地这样希望。但是,这很难安排,因为,逃离到理想的生活,依赖于摆脱掉现在的生活,至少,我们的自由梦非常依赖于得到一个大的垃圾箱。拆掉现在的生活包扎起来,与建立新生活是一样的困难,不是吗?

  然后,我们当然想去某个非常安静的地方,可是安静依赖于许多条件,甚至依赖最小的昆虫都得闭嘴!我在几乎所有的中国画中,都看见一个孤独的人影,在山中竹林之下,我想这是许多中国人的梦想。可是,一个瀑布边安详宁静的小茅屋是比五星级旅馆还困难的,因为它首先就依赖于要满足你所有在山中安静闭关的标准,不是吗?

  同样的,我们逃到海滩的理想,也要符合我们关于海滩的全部偏好,轻柔的波涛,和其他种种。如果我们的希望必须依赖于别的东西才得实现,基本上就意味着,我们无法控制它,而我们痛恨无法控制状况,不是吗?所以,我们要控制周边的环境,而不被环境所控制,这就是我们设立的确切标准。

  痛苦从何而来?很清楚的,它来自相互依存(缘起)的不确定性。任何相互依存的,基本上就不确定,因为我们梦想的实现取决于 X、Y、Z 也必须实现,不确定性就出现了,这种不确定性,就像是相互依存投下的阴影。我们希望理想中的和平与安宁,可是,不确定能拥有它,因为我们的理想依赖于不受我们控制的条件。

  在我们的生命中有两件最重要的事,一件已经发生了,另一件还没发生,一个是出生,另一个是死亡。这两件人类生命中重要的事情,我们都无法控制。我们隐约能控制今晚选的餐厅,可是,一旦去了餐厅,就失去了一些控制,我们的选择被限定在菜单提供的范围内,所以,只在一定的限度内,我们可以自由地选一样或两样,这就被我们叫作“自由”。

  这种“自由”的定义来自于二元分别的心。像《金刚经》这样的经典,颠覆分别心的精密系统。分别心基本上是迷惑的心,而迷惑的心不只是明显的迷惑,我们想的每一个念头都是迷惑心的一种表现。

  我们鄙视而且认为应该抛弃,迷惑心的某些显现。但是,对于迷惑心的许多表现,我们却非常执着。例如,佛教的形式和组织,是一个大的分别迷惑,但是在目前,这个迷惑是必要的。一个理由是,没有佛教,我就没工作了。不过,如同这部经中所说,佛教不是别的,只是个安慰剂,整个道就是个骗局,可是,它是个非常必要的骗局,它是治疗深深根植于我们本身串习系统的药物。

  这部经不仅仅从根本上切断迷惑和痛苦的因,它还增长福德。读诵这部经,或者只是在手提袋里或佛堂上有这本经,会增长很多功德。功德[sonam]意即“能力”,意味着我们的真实自己可以自由地表现出它最大的潜力。什么是“能力”呢?就是觉得自在,无障碍,没有被剥夺或缺乏什么。

  当我们读诵和思惟这些经典的意义时,它破除整个有关相对“能力”的概念。例如,当我们是孩子时,我们对于自己有能力建造沙堡非常自豪,可是,后来,因为成长超越过这种孩子气的骄傲,代之以具有玩滑板的能力而骄傲,如此种种,贯穿我们的一生,到老年,我们意识到这些我们曾引以为傲的能力,实际上不值得骄傲。

  要点是:这种功德、能力,或富裕是非常相对的,它依赖于参考点。这就是为什么在权力和金钱的世界里,没有人说:“好了,我现在已经拥有了这么多的权力和金钱,足够了。”没人这么说,因为我们有不同的参考点,这个参考点是因为缺乏功德而产生的二元分别。

  这些经典摧毁诸如“权力”和“金钱”这样的参考点。如果我们思惟经典的含义,渐渐地,我们会看到世俗生活是无意义的,我们开始要求的越来越少,需要的也越来越少,不过,不是像那些禁欲苦行的修行者,痛苦地否认基本的需求,不是那样。世俗生活就像以草喂老虎,我们对它毫无兴趣,它不让我们颤栗兴奋,因为我们彻底了解世俗生活,如同被强迫看了十遍的电影,我们多多少少知道接下来是什么,也许有一点点偏差,不过差不多一样,所以,它不让我们颤栗,也不会让我们兴奋或感到兴趣,我们并不热切地期待看同一部电影第十一遍。

  不过,不要认为这部经典会把我们变成消极的存在主义者。一个消极的存在主义者需要议程和参考架构,需要颤栗,所以他们有所求。这部经典不会让我们消沉或激动,但是,它将使我们转离那些计划和参考点,而这些会令我们消沉或激动。我们一直受到刺激,因为过份的激动,以至于根本没注意到自己的激动。这部经典使我们能够超越经常被刺激。

  现在我们到哪儿了?假设我们达到了终极满足的层次,这在现实到底意味着什么?它是否意味着,碰巧有瀑布,竹叶飘落,我们很满足;或者,我们正好住在哈林区(译注:美国纽约市的一个地区),隔壁邻居每天二十四小时,一周七天,都放着很吵的音乐,我们同样很满足,我们并不抱怨说:“哦,他不应该这么做,这不公平!”我们没有那种心态。

  “不公平”这个词实在是一个没有多少功德的人的措辞。有些文化,很多代都被不公平地对待,他们热中于教育其它人,关于他们的遭遇。可是,这么做有什么好处呢?这只能偷走他们可以舒服地随处安坐,以及感激拥有的任何东西的能力。

  我们应该关注一位真正的道家大师,《道德经》谈到不要改变,只是接受一切。这真是了不起的概念和表述,什么都不要做,不要改变,不要造作,不要量度,随它去。可是,儒家一来,就有了偏好,颤栗,规矩,保全面子,耻辱和丧失能力等等。例如,因为祖先之名,我不能如此做,每年要去扫墓,那可能是十代前祖先的墓,他转生后,可能已经被我们当成鱼放在寿司里吃掉了。某种角度而言,愚昧拯救了我们。想想看,如果这些鲔鱼或鲑鱼能够知道一切,看到你每年去这位十代祖先的墓地磕头,却又吃他的肉,实在没道理。如此了解,就是能力和功德,而思考《金刚经》能带来这种能力,但这很难进入我们的脑海中。

  回到开始,佛说:“须菩提,有否众生闻此经所说法而不生惊怖?”他又说:“这令人印象深刻。”对此,我做一个很糟的总结:这就叫做“安忍度”(或译为“忍”)。有一次,当文殊师利菩萨讨论到这样的一个话题时,五百名阿罗汉被吓死了,他们再也接受不了了。既然我们没死,这一定意味着,要不就是我们理解的很好,要不就是我们根本没懂,这表明我们属于菩萨的种姓,我们也许不能够彻悟这部经里讲的一个字,可是,我们仍然喜欢它们,不是吗?这很令人惊讶,去年我为《心经》做了一首舞曲,许多街上的小孩,虽然不是佛教徒,却很喜欢“无眼、耳、鼻、?”等词句,这就是我们说的习性,好的串习。

  这个什么都“不作”的教导,我甚至从藏传佛教大师那里也听到过很多次。有时,我能一瞥它的意义,而当我真的能瞥见它的意义时,我是如此的沮丧,因为要如何说服别人,什么都“不作”,实际上是一种相当奇妙的事,它很难以表达和修持。不过,感谢佛陀的慈悲,有几千种的方法和活动,让我们可以修习这种“不作”。

  也许,最接近这个什么都“不作”的概念就是禅修,也就是佛教禅修。现今,“禅修”这个词被当作是一个笼统的词语,包括了很多种类的技术。常常,人们甚至把“禅修”跟纯粹做白日梦连在一起,不过,依据佛陀,那不是禅修。

  如果你真想知道如何什么都“不作”,你必须要愿意付出一些牺牲,你应该要跟随一位老师。在我有限的知识里,我真的相信,还有很多伟大的老师,不仅知道如何去做这个“不作”,而事实上,他们在修持这个“不作”。

  不要认为这样的老师必须要是位学者,真相是,学者往往是最糟糕的。他们其实不知道如何什么都“不作”;他们只是知道如何谈论“不作”。不过,对于这个教示,因为它的难度,一个人确实需要个人辅导。

  不过,有些事情我们能做,买本《金刚经》放在手提袋里带着,最好供在佛台上,每天上香,然后说:“总有一天我要了解你,在一切状况下应用你。”这样就已经很好了。伟大的宁玛派大师龙钦巴曾说,行菩提心是很难修持的。像我们这样的初学者,应该强调愿菩提心。

  即便你不理解这部经里的任何一个字,如果你对它有好感,这也已经很好,这已经表示你有一个很好的倾向,一个好习惯,一种业的联系。也许,很久以前,你是只小蝴蝶,偶然落进了一个和尚正在用来努力书写《金刚经》的墨里。所以,如果我们已经有些渴望,弥勒菩萨说,我们应该一遍,一遍,又一遍地听闻这些教授,这将鼓励我们继续前行。

  坏习惯也以类似的模式在运作,我们可以发展一种负面的倾向,一个坏习惯。例如,有些人没来由的,充满了仇恨。对有些人来说,杀死另一个人就好像捻死一只蚊子那么容易,有些人有这种习性。

  让我再谈谈功德,这部经中读到,如果我们认为佛陀有所说法,是为邪见;同样的,如果见佛三十二相,也不正确。这真令人沮丧,谁来听我们的祈祷呢?如果佛没有身相,那么他就没有耳朵,那佛怎么听我们祈祷呢?如果不是供养给佛,我们每天供的鲜花和香谁得到了呢?祈祷和作供养错了吗?我们应该停下来吗?所有这一切都只是骗局吗?佛告诉须菩提,佛不是“众生”,所以,说佛有慈悲就是邪见,这样说会侮辱佛。那么,我们所深爱的佛陀,甚至没有任何慈悲吗?那他怎么可能帮助我们?我们为什么要祈祷?我们为什么要听佛的话,因为他说自己不存在?这是怎么起作用的呢?

  我要借用弥勒菩萨《究竟一乘宝性论》中一个动人的例子:一天,有个人在一块美丽的青金石板上见到了天神因陀罗的投影,看到这个美好的映像,它显现出奇妙的力量和威仪,令人印象深刻。所以,这个人到处去问,到处去说,他想成为因陀罗那样,但同时,他看到的仅仅是因陀罗的映像,甚至不是真的因陀罗。长者们告诉他:“如果你想象因陀罗那样,你必须要抛洒鲜花,焚香,戒除杀生、说谎、欺骗,和一切恶行。”他们教导他所有的仪轨,这个人按照他们教他的那么做,他戒除了抽烟、喝酒、杀生,而且努力地帮助他人等等。有一天,他变成和因陀罗一模一样了。

  这是个很好的例子,因为,首先,启发这个人的因陀罗根本就不是个真的人,它只是个倒影。一个倒影不会想:“噢,哦,他来了,我最好表现得好一点,我应该接受他的花。”投影没有心。可是,即便如此,一个纯粹的投影,使得这个人改变了他的行为。抛弃不良行为的方法是,一遍一遍又一遍地擦拭那块青金石板,让投影越来越清晰。我们很多人的青金石板不是那么干净,而且,常常即使有投影,也不是因陀罗的投影。这就是佛如何化现的,那个人看到因陀罗在青金石板上的映像很美丽,并且受到了启发,这就是我们所说的佛行事业。

  让我们多谈一谈“不作”,把事情弄复杂些。佛说过一句著名有关“心”的话,被人到处引用,学者们分析这句话,因为这句话写了好多书。非常粗略的翻译,这句话的第一个字是:“心”,第一个字引出了佛初转法轮的所有教授。这也是现今佛教徒与科学家感兴趣的事,需要进一步讨论的是对“心”的定义,突破此点之后就没问题了。佛说过的话,没有随意说的,也没有只是为了方便而说的。例如,特别是科学家,不过,即使我们这些唯物主义者,也说:“我的心知道它。”可是,与此同时,我们和许多科学家又把“心”视作仅仅是假设,只不过是在大脑功能,或遗传功能等等上的一个标签。

  在古印度的这个时期,有些让人敬畏的事出现在印度思想中,商羯罗,马哈维亚,佛陀,是其中一些伟大的思想家。两千五百年前,有哲学家真的怀疑“心”是否存在!不过,佛做了被称作“狮子吼”的宣告,这个狮子吼以“心”这个字开始,表示“心”是真实的。所以,如果我们问谁在做“不作”?答案是:心在做“不作”。

  这句话的第二部分是“无心”,他否定了自己第一个字的陈述。把这个戏剧化一下,想像,正当人们开始用有心存在这个事实,来包裹自己的心时,佛说没有心。佛二转法轮的所有教授来自这句话的第二部分。现在,如果我们问,谁在做“不作”?根据这句话的第二部分,答案是:没有心在做“不作”,而且,没有什么叫“不作”。

  这句名言的第三也是最后一个部分是“心是明”。你看,他又推翻了自己的前一个表述。整句话是:“心,无心,心是明。”“明”是佛性的另一个名字。台湾人喜爱佛性,所以,我们就叫它佛性吧。现在,如果我们问,谁在做“不作”?根据这句话的第三部分,答案是:“明”在做这个“不作”。

  为什么佛要说:“心,无心,心是明。”为什么佛要在一句简单的话里说三件事?为什么不只说一件事?这是因为他意在破除三种邪见。首先,他要破除恶的念头、态度,和行为,所以,佛说,有心,取决于我们的行为表现,心会入地狱或天堂或饿鬼道。第二,他要破除心是真实存在的见地。第三,佛要破除所有的见地,所以,他不仅是破除心的存在,而且,也破除心的不存在。

  我们之中有些人会怀疑,能否把正在讨论的这些用于实修之中。大多数人根本不知道这部经在说什么,有些人理解一点点,仅仅一两个字,而理解的这一点点,我们也把它看作是纯粹的理想主义,也许它在逻辑上有道理,不过,用处也只是在于读诵和思考,就这么多了。我们看不出,如何把这部经运用到我们的日常生活中去。有些人相信,读诵经文和把这部经供在佛堂上,会加持我们,不过,我们理解中的“加持”依赖于某种超自然的,无法表达的,存在于外在的加持,这使它基本上成为一种很细微的有神论的方法。

  我们如何能什么都“不作”?这是个很值得一问的问题。从开始,甚至“不作”本身已经是一种做。我们现在能做的最接近的事就是禅定,不过,当我说“禅定”,那不是在指观想和放光、收光。这类的方法是存在的,而且这些好的和深奥的方法,只是训练我们心的其他方式。

  当我们说到“禅定”,大多数人就想象,保持安静,不说话,坐直,闭上眼睛,盘起腿,所有这些。可是,这些理解只是禅定的外相,不是吗?对我们之中的许多人来说,禅定还意味着获得对心的控制。这并不完全正确,不过,我理解可能有些人会这样猜想禅定。当我们教禅定时,没有选择地,只好说:“不要受干扰,专注。”所以,可以理解地,这可能会让人觉得它与控制自心有关。

  不过,这种禅定方式,不能真正说成是控制自心。实际上,如果控制心就是禅定,那么严格来说,我们一直在禅修,因为我们的心始终受到某些外在对象的控制,被赞美、批评、权力、金钱,凡此种种所控制。

  举例说,我们在悠闲地阅读八卦专栏,我们试着以八卦控制心,为了寻找娱乐,我们都这么做。对有些人来说,娱乐是去看电影;对有些人,娱乐是坐在佛龛前,闭上眼睛念咒。不过,依据佛陀,八卦,电影,或念咒都不能直接令我们经验到“不作”,要去经验它,我们得试些别的。

  不幸的是,我不得不说,禅定确实与坐直有关,可是,坐直与实际成佛无关。如果坐直在达到证悟中扮演着重要角色的话,为什么不干脆把我们的脊柱焊起来?那样,无需专注,我们的身体都会保持笔直。然而,我不得不说:“只要坐直,不要观想,不用念咒,什么别的也没有。”另外,我还得说:“不要做白日梦。”

  我们经常做白日梦,当我们这么做时,心被白日梦占据了,心在忙。我们还没有发现一种从白日梦里得到好处的办法,实在有点可悲。不过实际上,如果我们真的找到一种从中赚钱的方法,那可能会削弱白日梦的资源。不做白日梦意味着,不忆念过去,不想象未来,完全安住在当下。

  再次,像“安住在当下”这样的词非常有欺骗性,导致误解。一旦我们的老师说“安住在当下”,每个人就像用钓鱼竿上装了鱼饵的钩一样,去寻找当下,等了一天直到当下来上钩,我们就是这样等待当下。与此同时,当然,当下就发生在我们眼前,可是,我们还是在等它。寻找当下不只是一件可笑的事,还是一件蠢事,不是吗?还有什么比这更蠢的呢?你不要去找它,它就在那儿,无处不在,谁会错过它呢?

  有些人比这还笨,有些人是如此之笨,真的找到一个“当下”,还在给上师的浪漫报告里吹嘘它。如果我们真正客观地面对它,这样的发现有什么可夸耀的呢?这又不是我们突然发现了一个新的稀有物种。

  大多数时候,禅修者找到的所谓“当下”,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当下,它只是禅修者们描画出的不真实的当下。找到真正的当下,就像遇到已经发展出某种质量的自己,毫不令人讶意。对于真正找到当下的人,没什么好报告的。如果我说从我坐的这里可以看到很多头,这会令你惊讶吗?有什么可报告的呢?这就是为什么佛在《金刚经》中说:“当燃灯佛授记,我将证得菩提的诸种功德时,他实际意味着,无菩提功德可证。”例如,如果老师说,这个房间里有个人有金色的脑袋,我们的心就描画出一个人,长着金色的脑袋,然后在这间房子里到处找金色脑袋,不过,这里当然没有人长了金色的头,因为没有,我们就报告给老师,没有找到金色的脑袋,但是这没什么可炫耀的。反之,如果我们真的找到一个金色的头,那就更糟糕了,因为你找到了纯粹主观上想寻找的东西。

  安住当下,基本上就是无论我们心里想的是什么,安住在那上面,只是与它在一起。如果此时此刻,在这个讨论《金刚经》的神圣场合,你们有人碰巧想要强暴一头大象,你不应该想:“哦,我是个佛教徒,我怎么能想到强暴,更不用说强暴大象了!”我们会这样想!当然,这些想法的功劳大多又要归功于孔老夫子及佛教大师们,我们被彻底洗脑了。如果我们认为,不应该想到强暴大象,或者,我们觉得强暴一只苍蝇可能感觉好些,因为它小一点,这些想法都是我们从社会常规,比如量度等等当中,学到的复杂性。

  我们理当安住在心中生起的任何念头上,丝毫不带判断地看着它,这是我们应该做的。现在,有比恶梦中的大象还糟的 — 好的念头更加糟糕。比如在这个神圣的时刻,突然,我们想要拯救整个世界,然后,我们就自夸说:“时至今日,我所有的佛教修持总算都有了回报。啊,这是诸佛和上师们的加持,我终于有了些真正的慈悲心!”我们的心上窜下跳,试图去完好无损地保住这个念头,否则,它可能就溜掉了,我们珍藏它,想把它锁到某个安全的地方去。不过,再一次,这不是禅修。现在,亲爱的朋友,让我们坐直一分钟左右,看着我们的念头,包括大象?

  我们可能会问:“这会让我们成佛吗?”答案是:“是的,它会。”不过不要只是听我说,所有过去的诸佛、学者和圣人,一而再再而三地说,是的,这可以把我们从所有的迷惑中解脱出来。《心经》和《金刚经》都说,没有可以禅修的,无得,不增,不减。可是,我们很难相信它。为什么这么难?因为它太简单了。

  在我们的心里,唯一能成佛的方法是念十万遍咒语,或者修建一座寺庙或一所医院。不过,如果一个人每天只是修习这个简单的禅定,即使我们不想要慈悲,当我们的心离于判断的时候,慈悲就来了,这就是慈悲;即使我们不想要智慧,当我们的心离于判断的时候,智慧就来了。完全住于当下,我们什么也没有做,没有在改变,没有在大象和苍蝇之间做选择。

  顺便说一下,如果我们正跟大象搞在一起,欲望还没彻底满足之前,来了一只苍蝇,那么,我们这样的禅修者可能想:“哦,不,我得先跟大象结束。”这不好,不用这么想,还有很多大象。而且,如果忽视它,这只大象也不会伤心的。所以,如果你的心在巴黎,就在巴黎,不过,你并不需要想完整个巴黎故事。

  我用的是无着的释论,他的释论很不容易懂,比本经还难了解,我们无法逐字解释,只能选某些偈颂解释。

  佛问须菩提:“菩萨庄严佛土不?”这句话真是太美了,有些这样的话会让我们眼中充满泪水,对于我,这句话非常有力量。首先,我们人类不是那么灵性化的,即便我们是,我们的灵性是与做正确的事相关。这样有一天,我们就可以去某个非常美丽的天堂,那儿的沙发都是特别设计的,没有交通红绿灯,那儿有宫殿和别致的装饰。对我们许多人来说,阿弥陀佛净土就是我们版本的天堂。

  佛问须菩提:“我们说庄严佛土是什么意思?”那儿没有庄严,没有装饰,没有珠宝,它不可想象。没有量度或称重量。没有像这样的事 — 阿弥陀佛的屋顶有六十六公斤黄金,而观音菩萨的屋顶只有六十五公斤黄金。

  当我们所有二元分别的描绘,比如六十五公斤黄金对应于六十六公斤黄金,或者一个故事相对于另一个故事的区别全部耗尽时,它们的显现就落在地平在线,如同太阳落于西方一样,这就是净土。

  像我们这样的人,如果我们想知道,现在到哪儿去找最好的沙发,我们需要一个参考点,这家商店在哪条街上。或者,如果一个沙发设计者,想要做一个和真的品牌一模一样的仿冒沙发,他也要有个参考点,一个品牌沙发来模仿。不过,净土不依靠参考点。

  西方极乐世界与去西方毫无关系,它是指我们所有二元分别的参考点这个太阳,完全的落下去,并且超越了参照,这才是最庄严的佛土。

  那么,谁在那儿?阿弥陀佛,也被称作“无量寿佛”。听到“无量寿”,我们不要笨笨地想某个二千或三千岁的人,没有足够的地方放他几千年的生日礼物,别这样想。也不应该想象,阿弥陀佛有一把长长的白胡子,因为老了,所以头上没有一根头发,每天吃我们供的桃子。

  “无量光佛”也是一样。不要把观音菩萨想成是,在他的系统里有个永久电池,放着永恒的光,没有电力波动或中断。他的净土没有参考点,这才是菩萨的净土。

  我们这些还依赖参考点的人应该训练自己去拥有好的参考点,而不是坏的参考点。佛教认为,好的参考点会引导我们去耗尽所有的参考点,坏的参考点的问题是,很难摆脱它们,因为,我们会爱上这些宝贵的参照。尽管我们目前不得不依赖好的参考点,拥有任何参考点都会产生问题,参考就是问题。

  我来给你们讲讲我自己的经历。最近我回了趟锡金,我是在那里长大的,因为我是个很野的孩子,所以我的指导老师非常的严格。我跟自己的父母分离差不多六年,整年没有假期,除了新年那一天,即使是那一天,大半天也在修法。早上三点起床,晚上八点就要去睡觉,没有小孩子的游戏玩耍,什么也没有。当我学习好的时候,老师说:“你应该做的更好,因为照理说你是文殊师利。”如果我做的不好,他会说:“今天文殊师利上哪儿去

  了?”

  从大概六岁起,我就住在锡金国王的宫殿里,甚至不予许我下楼。不过,我必须说,我真的是个很野的孩子,有两次,我差点把那座王宫烧掉了。这次我回去,我看见自己很久很久以前,当我九、十,或十一岁时留下的抓痕,如同囚笼里的犯人,我真的在墙上抓挖过。十三岁时,我的根本上师顶果钦哲仁波切,告诉钦哲活佛府的管事,我不应该再有私人老师了,应该进佛学院。

  多谢弗洛伊德,他关于童年经验如何影响我们一生的理论。想一想,到今天,我还是讨厌向任何人回报,或者不得不好好表现给某人看。这就是为什么我总是说,我真的无法看到自己结婚,然后向妻子报告去了那里,不是因为我会做见不得人的事,我甚至没有时间做坏事。但是,我不想回报,我为什么要回报?假如有人,或一群人,上师们,弟子们,或寺院,在期待我回报,我都不喜欢。这是一个参考点可能产生影响的个人实例。

  直到最近,过去发生的一切对我来说都不是问题,有时,我还会取笑弗洛伊德。不过,几年前,为了我自己的信息,我去和心理医生交谈,听到了童年可能对我们产生的影响。读过弗洛伊德以后,我意识到,弗洛伊德当然是对的,即使我想不认同他,我还是不得不同意他的某些观点。所以,我在考虑进行心理治疗。不过,如果我一旦在藏族文化里提出这样的事,所有人的眉毛都会抬起来,要面子是很重要的,如果一位仁波切去看心理医生,这会被看成是很丢脸的,他们将非常不信任我。

  我们来看结束的偈颂吧。和合的现象应该被理解为,如梦、如幻、如泡,或如影,似露,或似闪电,这是个美妙的表述。佛在说,我们最大的问题是,我们习惯于收集零件,这些零件本身是和合的,意即它们是短暂和没有意义的等等,由它们组装成现象,然后,我们执着于这个现象。我问你,有什么比执着在一个标签上更愚蠢呢?这是对无明如此美丽的描写。

  用“火圈”来做例子,火圈是暂时的现象,由它的短暂的部分组合而成。第一个短暂的部分是一只手,每分钟在老去,某天会化成灰,或成为昆虫的食物;一根棍子是第二个短暂的部分;裹在棍子一端的布是第三个短暂的部分;一些浸在布上的油是第四个短暂的部分,因为油不是无限量的;第五个短暂的部分是点燃火把的火;第六个短暂的部分是手臂以圆周晃动。当所有这些部分聚在一起,“火圈”的现象就出现了。可是,并没有火圈,一些短暂的条件被暂时放在一起,就只不过是如此。举例来说,我们不能用它作订婚戒指,可是,它看上去很美!

  释迦牟尼佛说,我们生命中的每一件事都像这个火圈,当不同的短暂部分聚到一起,一个现象就出现了,然后我们就“哇”!我们就是这样骗自己的。佛说完这些后,所有的弟子都起身赞美佛。

  《金刚经》就讲这么多了。哪怕只是说出了《金刚经》的名字,我都认为自己非常幸运。你们中有些人,从今以后,再也不会听到这部经,也不会去读它,有些人会永远地把它忘了。不过,这没关系,五百万生以后,当你从另一个人那里又听到这部经的时候,你将经历那种非常奇怪似曾相识的感觉,而那种又碰面了的感觉,也许会让数十亿的众生成佛。你们中有些人,会以盲目的虔诚心读诵,再三读诵这部经,这也不错,这是个非常好的开始。

  其实,我想要告诉你们,有三个层次的虔诚心。第一种是白痴的虔诚心,愚笨的虔诚心,有神论的虔诚心,有些迷信畏惧神和地狱的虔诚心,因为这是部灵性的经典,也许你以这种方式对待它,是可以的。然后,就要去超越它而达到另一个层次的虔诚心 — 理智的虔诚心,不愚蠢的,科学性的虔诚心,基于推理的虔诚心,就好像二加二等于四那样,常识的虔诚心,就像如果你煮一颗蛋,它会被煮熟。理性的虔诚心是一种更高的虔诚心,将使你获益匪浅。接下来,你甚至将超越这种虔诚心 — 超越理性的虔诚心,超越科学的虔诚心,你了解到你的所谓的理性是如此的有限,和老鼠的智力在同一个层次上,然后,你就会看到无尽的显现。

  所以,有非理性的虔诚心,理性的虔诚心和超越理性的虔诚心。当我们拥有超越理性的虔诚心时,《金刚经》对我们来说,就会更有道理。不过,直到那时,即便我们不知道这部经在讲什么,可是,我们还是赞叹它的珍贵,这已经够好了。

  对于那些有时间,有意愿,又有能力的人,为什么不用自己的手来抄写《金刚经》呢?即使每天只能写五个字,那是一种积聚功德和智慧非常强而有力的方法,当然不是为了出版,只是为了写而写。如果你没地方存放所抄的经文,可以给我,我来收集它们。

  如果你是大乘修行者,读诵这部经肯定是有益处的。如果你想学习这部经,当然最好是跟随某个能够给予你正确讯息的人学习。在大乘佛教中,老师就是老师。然而,在金刚乘中,老师事实上不是老师,不像在大乘中,老师就是老师那样,在金刚乘中,老师实际上是道,因此,金刚上师的角色几乎是不可或缺的,基本上我们必须雇个人来拆解我们。

  就这么多了。有人要求,想要排队来接受加持,不过,听了佛的话语已经是很好的加持了,一堆骨肉触摸另一堆骨肉式的加持不会比那更好。另外,我今天也觉得有点懒,肯定是因为天气。

  【问】:功德可以被偷走吗?

  【答】:功德肯定不会被别人偷走,但是,功德可以被毁坏。有所谓回向功德。不过,我们谈的是《金刚经》,所以,我要从它的角度来解释。如果我们知道没有功德,如果我们知道功德只是标签,那么,它就不可能被毁坏,原因是,因为不存在什么可以被毁坏。

  很奇妙的是,这么多人读这部经,特别让人惊奇的是,甚至没有一个人思考这部经的内容。假如一位普通的老家庭主妇读这部经,通常,她并未抓住这部经的真正意涵,可是,她在读的本来就没有所谓的功德,因而也没有功德可以被毁坏。但是,如果她不精确地知道自己在读什么,是不是没有用呢?不,肯定不是没有用。

  佛说:“甚至是教授这部经的地方,都成为像佛堂或佛塔那样,可以围绕、供养,积聚广大的功德。”这部经是一切概念的摧毁者,这就是为什么它被称为“金刚”。

  【问】:他的父亲非常执着于这个世间,他如何去劝服他的父亲放下这个世间,以便能生在极乐净土?

  【答】:我们不只对父亲要有耐心,对母亲也要有耐心,不只是此生的父母,还有多生里的所有父母都要有耐心。这是菩萨的任务,去帮助他人理解世俗生活没有意义,不过,我们不能期望事情一个晚上就有变化。“不执着世间”这句话可以有很多不同的意思。在印度和中国文化里,非常欣赏托钵乞食或无家的游方者,甚至今天,沙杜苦行僧仍然在印度各地流浪,而且非常受尊敬。

  当一个普通人听到“不执着(或译:放下)”这个词,它即刻被理解成放弃你的工作,放弃你的家庭,去山洞。这就是一般人通常不自觉地翻译“出离”的含义,可是,出离不必仅仅是这种方式,这只是一种恰巧比其它形式更流行的方式。阿育王是一位伟大的出离者,尽管他拥有王国以及所有的一切。这取决于我们的动机发心,我们可以是一位政治家,一位投资人,一名科学家,或是一位经济学家,无论我们想做什么,以正确的发心来做,这就是菩萨行,不是吗?

  【问】:我们如何遵守这部经所教的戒律?

  【答】:这是个好问题。透过不落入任何极端,不落入极端是最高的戒律。换句话说,既不做吸烟者,也不做骄傲的不吸烟者;不做说谎者,也不做极其傲慢的不说谎者。即使在世俗理念里,极端的戒律可以让你的傲慢膨胀。在佛教圈子里经常看到这些状况,以自己守戒为荣的佛教徒,故意表现出屈就他人,其实很高傲,看不起那些没有守这些戒律的人,炫耀自己的戒律,让那些没守戒或守了一点的人难堪,这种佛教徒需要读《金刚经》。

  【问】在很多经典里,佛讲法以前,有光从他身体的某个部位放射出来,这部经里怎么没有?

  【答】:佛有许多不同的身、语、意、功德,事业的化现。在《幻化经》中非常详细的描写,佛的各种神奇力量的化现。很多宗教都非常强调,他们的神或大师如何曾经让盲人重见光明,或其它可见的明显的能力展现,这些在佛教里不多。当我们赞叹佛的身、语、意、功德,事业的化现时,我们最常赞叹他的语,也就是他所讲过的真理,因为真理是最伟大的奇迹,它的力量能够永远帮助众生。

  当佛即将在拘尸那罗涅槃时,出家众们请教,佛涅槃后他们该怎么做?佛教导这些僧人去告诉世界一个重要的讯息,释迦牟尼佛曾经说法。佛没有让他们告诉世界,释迦牟尼佛示现过奇迹,这很不一样。

  【问】好像仁波切的观点是智慧导致慈悲,不过,有时我听到的是慈悲导致智慧。

  【答】:首先,智慧和慈悲是一回事。我相信中文中的“慈悲”这个词一定是非常好的,不过,我不认为英文里的“compassion”是个正确的翻译,藏语把它翻作“博大的心”。当你有智慧,你就有平等,智慧就是平等。当你感觉到所有一切事物的平等性,意味着你没有对自己的执着,这不就是慈悲吗?

  你的问题很好,从很多方面来看,慈悲比较容易辨认,而如何什么都“不作”的智慧则很难,因为我们没有参考。慈悲,我们可以从爱心仁慈、同情等等开始。这是一部关于智慧的经典,因此听到更多智慧。如果你仔细地读这部经,它有它自己的慈悲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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